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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总统夫人-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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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行走的步伐轻轻晃动,漆黑美丽的双眸像是灌满了死水,里面盈满了哀伤,好像魂魄都随云卿离开了人世濡。

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罗娜年迈的母亲正跌坐在苏安的家门口,看样子来了很久,脸上有着未干涸的泪水,大概是坐在地上时间太久,所以脸色很苍白。

罗母看到苏安回来,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

泪水从罗母眼眶中再次汹涌而出,她目光下垂然后落在了苏安怀抱中的孩子身上,顿时从喉咙中迸发出一声呜咽,连忙用手捂住,止不住的泪水缓缓砸落邬。

罗娜很喜欢云卿,云卿出生后,苏安便开口让罗娜认云卿当干儿子,她们的儿子!

在生命最后那一刻,罗娜赋予了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她把云卿紧紧的护在怀抱中,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承接了死亡,尽管云卿被她护在怀里难逃夭折的命运,但是罗娜的举动却让苏安无比感激。

罗母在哭,哭声压抑,她在哭罗娜,她在哭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许还在哭泣命运无情。

苏安抱着云卿,面向罗母,忽然朝她跪了下来,声音宛若从沙砾中碾过一般,生硬而艰涩:“阿姨,对不起……”那个在车里该死去的人是她,而不是罗娜。如果她换个药店,换条路停车,一切祸事将不会发生。

罗母在哭,哭的撕心裂肺,良久之后她蹲下来,把苏安揽在自己的肩窝处,抱着她恸哭道:“你有什么错?我们都没有错,是老天对我们太狠了……”

夜晚的哭声太过悲凉,有邻居穿着睡衣不耐烦的走出来,原本是想训斥,原本都很恼火,但是看到这一幕,都是先愣了愣,然后无声地关门进了屋。

罗母哭的时候,苏安是不哭的,她任由罗母抱着哭泣,哭吧!把悲伤都哭出来。

她失去了儿子,罗母又何尝不是失去了女儿。

都是可怜人,如果能从彼此身上吸取到些许温暖,已是最大的奢盼。

罗母是来清理罗娜遗物的,苏安把一张银行卡悄悄塞到了罗母的口袋里,密码是云卿的生日日期,那是她全部的存款。

原本是留给云卿的,只是云卿……再也不需要了。

薛医生们陪了苏安一夜,他们轮流入睡,期间做好饭给苏安,但她的目光始终都专注在云卿身上。

云卿躺在床上,穿着干净的衣服,苏安就躺在他身边,脸颊贴着他的脸,不哭也不闹。

只是薛医生三人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却听到有压抑近乎自虐的哭泣声从苏安的齿缝间流溢出来。

她终于哭了。

旁边有医生要起来劝慰,却被薛医生拉住,然后她们都背对苏安,无声地落泪。

这时候能哭出来总归是好事,就怕她一直忍着,煎熬自己默默的受着,那样太残忍,也太痛了。

苏安给云卿选择的是火葬。

清晨的时候,薛医生说孩子已经去了,该入土为安,最好是埋在路边,这样一生不孤寂。

苏安拒绝了,她怎么能够把他的云卿埋在那么阴暗潮湿的泥土里,她怎么能让虫蚁去啃噬他幼小的身体。

她的云卿早已伤痕累累了,她怕云卿会感到冷,她怕云卿会感到寂寞,她更怕云卿会入梦来,一遍遍痛苦的朝她哭喊:“妈妈,我怕!”

薛医生开车,送苏安和云卿去火葬场。

清晨阳光普照,地上积雪深厚,然后这些阳光便如同碎金一般,一缕缕地洒在了道路上。

火葬场,薛医生不忍进去,苏安让她回去,她说自己没事,她真的没事。

火葬场,这辈子她共进出两次,两次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一次是在泰国黎府。

她推着父亲走过漫长的道路,然后将他送往了火葬场,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是怎么被火烧成了灰烬。

这次是在K国罗森堡镇。

她抱着云卿,她的儿子,云卿被送往燃烧室的时候,她最后一次摸着云卿的脸,她说:“云卿,我们只是先分别一会儿,等你……出来,我带着你去找外公。外公在曼谷那里等着我们,外公比妈妈有出息,以后我让外公保护你,好不好?”她要带云卿回到曼谷,回到金佛寺,她要把云卿的骨灰放在父亲的骨灰旁,他们两人相互依偎作伴,此生不会寂寞了。

云卿被送进去,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火焰的跳跃,双眼朦胧,苏安看不到焦点,她的心在抽搐,她的身体在摇晃,她很累,她很痛,痛得难以自持,双腿一软,只听到“砰”的一声,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一旁安置尸体的长台上,身边有工作人员在惊呼,苏安只觉得有鲜血从额头缓缓流下,有人要帮忙给她止血,她挣扎着爬起来,不在乎的抬起手臂擦了擦满是鲜血的额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我没事。”

苏安这时候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她仿佛能够在一片无望的黑暗中,听到云卿被火焰焚烧发出的吱吱响声,她想尖叫,她想大哭,她想破口大骂老天不公,但是她只能那么静静地站着,孤冷中从此以后她是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苏安一站就是半个小时,然后有工作人员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盒子不大不小,但是却很轻,她忘了,她的云卿只有八个月大,很轻的。

她抱着骨灰盒,一步步走出火葬场,此刻的她好像在汹涌大海中航行一般,漂泊摇曳,对人生漫无目的,无力自救。

事隔多年后,苏安总是能够想起那天的场景,当她想起来的时候,脑海中闪现出来的词汇就是:痛不欲生、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她的记忆是混乱的,从火葬场出来,恍惚中有几个男人从商务车里快速的奔过来,竟然夺走了苏安手中的骨灰盒,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仓促,苏安去夺骨灰盒的过程中,悲剧发生了。

对打过程中,那个手拿骨灰盒的男人手一松,骨灰盒啪的一声摔在了雪地上。

盒盖弹开,里面的骨灰洒在了白雪上,和白雪混为一团,有寒风吹过来,瞬间便把沾附在白雪上面的骨灰吹散在了空气中。

苏安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知觉,她死死的盯着那些白色粉末,看着它像雾气一样升腾,那种带着骨头烧焦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苏安紧紧的咬着唇瓣,咬出鲜血都不自知,她的脸上阴霾而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踉跄的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颤抖着想要把骨灰给揽在一起,骨灰的味道呛得苏安眼睛生疼,不要刮风了,求你不要再刮了。

骨灰和雪花沾附在一起,她的儿子跟她一样都怕冷,哪些是雪,哪些是云卿的骨灰?她该怎么办?谁来帮帮她?

没人会帮苏安,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来帮她,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孤独游走,曾经有过温情,短暂而朦胧,不敢回忆,因为每当回忆的时候,那些温暖就会变成致命的伤口,而回忆就是盐份,撒一把,痛一生。

如今也没有人来帮苏安,那几个人制服住近乎疯狂的苏安,将她拖走的时候,她近乎死气的看着云卿的骨灰,看着它怎么被风吹散,看着它是怎么化成一阵风悄无声息的离开……

胸腔一阵沉闷,窒息感来临的时候,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从来没想过,原来当人遭受巨大重创的时候,真的可以像武侠剧一样吐出鲜血来。

车门哗啦一声无情关闭的时候,苏安的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PS:明天估计会把过往叙说完,然后开始现实篇章。过往的确虐,但是现实女主最起码时常让别人虐,再忍忍吧!这是女主的回忆,也是给徐药儿叙说的过去。有亲问此文结局是好是坏,亲们可以看看我的其他文,不写悲剧,不再重申了啊!致谢,我也压抑的不行!但不写不行,望理解!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那一年的十二月,对于苏安来说,是一场不堪回首的黑色过往。残颚疈午

苏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治疗室里,手脚全都被束缚起来,苏安认出来,那是约束带,一旦套在人的手腕、脚腕上,完全挣脱不出来,但是又不会勒伤对方。

苏安额头那里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容不得她回忆多想,室外传来阵阵喧闹声,不时的透过门窗传递进来,在这样一个时刻放任任何人面临此情此景都会引发强烈的不安和愤怒。

苏安企图用力挣脱手脚上的束缚,但却徒劳无果,她内心的恐慌并未持续太久,可能是因为苏安的动作太大,不多时就从门外冲进来几位医护人员,他们快步奔到苏安的面前濮。

他们穿着白大褂和护士衣袍,她是在医院吗?

“这是哪儿?”苏安急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病人情绪不稳定,赶紧注射镇静剂。”有人说馁。

“你们想要干什么?”苏安看到有人拿着注射器向她靠近,用力挣脱,这样的反抗近乎自虐,她完全是离开水的鱼,兀自挣扎,悲悯而可笑。

刺痛从手臂传递到身体里,很快无尽的黑暗袭来,她的眼前有光亮浮动,恍惚中看到有人在来回走动,她吃力的抬手,想要抓住那些人,随便谁都可以,但是那些人却越来越远,脚步声骤然消失,微弱的光亮瞬间融入漆黑之中……

一连几天,苏安偶尔清醒都会被人注射镇静剂,然后会被人灌入药物,昏沉入睡的时候,朦胧中能感觉到有人扒开她的眼皮,会有强光照进她的眼瞳中,刺痛感袭来,她试图挣扎,却被人狠狠的固定住脑袋,然后那强光便无情的照进她的双眸里。

苏安意识萎靡,身处房间里,她完全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房间只有一个小窗口,那里偶尔会有朦胧的光线进入。

苏安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看得地方就是那个小窗口,白天来的时候,她会欣喜,晚上来临的时候,她会绝望。

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痛苦的过往能够在瞬间将她拖入冰寒的潮水中,她常常会感觉呼吸不顺,常常会觉得胸口胀痛。

几天前,她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镇静剂,当她入睡的时候,那些人会把约束带取掉。

苏安开始漫无边际的做起噩梦来,窒息感在蔓延,挤压着她的身体,狠狠的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汹涌的死亡气息在渐渐的笼罩着她。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安已经不去想了,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她常常会出现幻觉,她看到有数不清的毒蛇一条条的爬在墙上,恐怖的令人想尖叫;她看到有陌生人吊死在她的面前,直到有一天她入睡的时候梦到了数不清的婴儿在朝她伸手,凄厉的大哭叫她妈妈时,她尖叫的从梦中惊醒。

她开始出现自虐的行为,试图用头去撞击床头护栏,这些行为通常在她清醒之后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天那些人给她打完镇静剂之后,房门“吱”的一声被人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苏安第一次尝试下床,她浑身没有力气,恍若初生婴儿一般,就连最基本的走路都显得尤为吃力,几乎是在她刚下床的瞬间,就狼狈的跌趴在地上,她浑身蜷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痛,心口在痛,全身都在痛,她的身体在颤抖在抽搐,胃部在燃烧,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流泻出来的茶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谁的血?

她摊开自己的双手,静静的看着手心,上面怎么都是血?胃部在翻搅,剧烈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嗓子里一股血腥味,瞬间便从齿缝间溢出来,然后夺口而出,喷洒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起来好像白雪中飘扬而落的梅花瓣,一朵朵,诡异中透出绝艳。

又有人在尖叫了,外面有人在哭,有人在大笑,苏安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墙壁上被勾勒出一条长长的身影来。

长发凌乱,穿着雪白的长袍,她恐慌的退缩在角落里,冷汗浸湿衣服,那不是她,那是谁?

有人在拍她的肩,她恐慌的抬头,然后泪水汹涌滑落,云卿站在她面前,哭喊道:“妈妈,我身首异处,我好冷啊!云卿好冷,你快来抱抱我,我好怕啊!”

是的,她怎么能让云卿一个人在地狱里受苦,桌上的玻璃杯吸引了苏安的注意力,她踉跄起身,快速奔过去,将玻璃杯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狠狠的投掷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捡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片,尖利的玻璃放在了手腕静脉处,她死死的看着,然后目光望向云卿。

云卿天真的笑:“妈妈,划下去吧!划下去之后,你就解脱了,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可又有人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痛心疾首道:“Ann,我当初自杀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苏安身体在颤抖,云卿哭了:“妈妈,我很冷,罗森堡的冬天太冷了,夜晚太黑了,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苏安崩溃的尖叫出声,狠狠甩开父亲的钳制,手指使力,划下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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