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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顽症,臣不敢下重药,只能慢慢调理。”
镜亦城手指轻敲着床榻边沿,似乎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多年顽症……他这是成心不让朕过得好啊!”语气倒不见恼怒,只余一丝无奈苦笑。
我不禁微微抬眼,镜亦城口中的“他”怕是指詹台玦衡的亲生父亲吧。
无意间向杜子声看去,只见他则是低着头,不过我却看得到他脸上出了惯有的淡然,还夹杂着一丝忧色。
心下不由更是疑惑。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良久,镜亦城叹息道,竟然隐隐有些无力。
我们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终是遵命退下。
出了殿门,一直走在前面的燕清菡转身开口:“千瞳,难得皇上如此看重你,一定要小心伺候。”
我避无可避:“是。”
“杜太医,皇上的病,就烦劳你多多挂心了。”
杜子声低头,淡淡地说着:“微臣遵命,微臣这就下去替皇上配药。”
燕清菡点了点头,我也急忙开口:“臣女也告退了。”
燕清菡看着我,良久叹道:“我知道你如今对我心有芥蒂,只是如今这样的形势,宫中只有你我相互扶持,你若不以大局为重,吃亏的只有詹台家,严重的说不定就连祈王与流殇云都会牵涉其中,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我哼道:“娘娘既有睦宁公主相助,想来也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站在你这一边吧!”
燕清菡一滞:“这件事我现下无法同你解释清楚,只能随你怎么想了,不过大事在前,我还是希望你能认清现实,”说到这里,她上前两步,不顾我的躲闪执了我手,“你如今一人在这宫中,多少难免无趣,有空还是要多来正坤宫走动走动。”说完不等我回答,便转身优雅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既怒且疑,不过想到另一件事,只能暂且放下。
来到太医院,不费功夫便找到了正在抓药的杜子声,杜子声见我,并不像往日一样报以微笑,而是眉眼间难掩愁色:“你来了?”
我点头,想来他是早已料到我会来似的:“杜太医,我有一件事不解,还请杜太医指教。”
杜子声向我身后看了一眼,转身道:“进来说吧!”
我尾随他走进一间屋子坐下。
“你想问什么?”杜子声倒了杯茶给我。
我向他道谢之后开口:“皇上的病究竟如何?”
我的开门见上令杜子声有些诧异,不过只是一瞬:“刚刚你不是也听到了么?病情反复而已。”
“当真如此简单吗?”我紧紧看着杜子声。
杜子声正在喝茶,听闻我的话之后一顿,放下茶杯:“不然你又以为如何?”
“杜叔,”我斟酌一番,最终还是问出口,“你跟皇后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杜子声抬眼看我,却又很快别过头去:“千瞳,你可知道这话有多严重!”
“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问,杜叔,我一直以为你是难得置身事外的人,可是如今……皇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杜叔还是趁早放手吧!”
杜子声神色黯黯:“我又何尝想要卷入其中?!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我听他此言不由心里一震:“难道杜叔有把柄落在了她手上?”
杜子声看了看我:“千瞳,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但是有些事情一旦被揭露,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对不起。”
他这样说我并不意外,毕竟如果他肯如此轻易说出口,恐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此行不过是为了肯定我心中的猜疑罢了,目的既已达成,便也不咄咄相逼,遂起身道:“既然杜叔有苦衷,千瞳也不再追问,只是还望杜叔能多加保重。”
转眼珺月大军已至边境驻扎,两军交战在即,整个朝堂亦是气氛紧张不已,双方第一次交战关乎军心,至关重要,何况詹台玦衡与流殇云都是未曾赴过战场,倒让众臣更加不安。
这天估摸着镜亦城已经下朝,便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汤前去伺候,刚一进承庆殿,便觉得气氛沉默冰冷的诡异,镜亦城脸色铁青,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余光一瞥下方,以镜司澈为首的几位皇子正端正地跪了一排,还连带着几位朝中重臣,一个个噤若寒蝉,屏息以待。
许久未见镜司澈,他面上依旧是温润的风采,不过想来近日事忙,眉眼间还是难掩一丝憔悴,他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暗暗转而看向我的方向,我急忙收回避让。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镜亦城一掌拍向赤金案,闷声回荡在殿上,压抑的人有些害怕。
我知镜亦城大怒,急忙跪下,却久久不闻镜亦城说话,不禁偷眼看去。
只见镜亦城双目紧闭了好些时候,才缓缓睁开:“大军开道,粮草先行,可是如今粮草还未到军中便被中途尽数拦截,难道要让朕的五万大军喝西北风不成!”
越说到后来,镜亦城的呼吸声越加粗重,竟像是在强撑着一般。
我却一震,继而不免惊惧,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四个字:粮草被劫、粮草被劫!
怎么会出师未捷!
“老七,这次朝廷负责押运粮草的是谁?”过了会儿镜亦城开口问道。
“回父皇,是……是祈王推荐的人,工部栗息。”镜司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镜亦城冷哼一声:“工部的人……祈王怕是糊涂了吧!既然是他推荐的,那就把人交给他吧,朕倒要看看他预备如何处置!”
“是,儿臣遵命。”
镜亦城缓了缓,似乎这才看到我:“千瞳,你起来吧!”
“谢皇上。”我站起身来,将药搁在案上,然而镜亦城却没有示意我退下,一时倒让我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处。
“琼其城如今被上尧麟锡的三子所守,看来越氏倒是对我们祈王颇为忌惮,如今尚未开战,我大军便已失粮草,闹成这个样子,恐怕我珺月倒成了他们的笑柄了!”镜亦城以手抚额,一脸烦恼。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夺粮
“皇上,如今看来,祈王殿下识人有误,若是让他再率领五万将士,微臣恐怕此战……”
“皇上,如此看来,祈王殿下恐怕不胜此任啊!”
我垂首跪在地上,面色越发难看。
“父皇,临阵换将只怕对军心有害无益,依儿臣看,如今当务之急倒不是越氏如何看待我们,而是尽快解决大军的粮草问题才是啊!”镜司澈打断众人,对镜亦城说道。
镜亦城动作一顿,想了想开口:“老七说得对,郑宣奉!”
“臣在!”一位上了年纪的官员上前。
我余光看他,只觉得眼熟,细细一想,竟是当初力主滴血认亲的那位老大人。
“如今还能拿出多少粮草?”
“这,”郑宣奉一脸为难,“八成存粮都已开往前线,如今国库所有远远不够大军用度,虽说江南收割之时即到,不过想要凑齐大军粮草再送过去,最快只怕还要等上三个月。”
“三个月?”镜亦城猛地扬声,原本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恐怕不等越氏人动手,朕的大军就要饿死了!”
“皇上息怒!”郑宣奉忙俯身告饶。
“父皇,”镜司澈开口,“想来祈王现在应该也知道粮草被劫的事了,儿臣认为既然祈王当初会自请出征,定然有过人之处,如今我们这里已经这样焦急,他却尚未表态,事情倒也并无转圜的余地,还请父皇莫要动怒伤了身子才是。”
镜亦城想了想,最终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告退,镜司澈一人走在最后,临踏出承庆殿时,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我,复而离去。
待所有人离开,镜亦城才开口,声音虚弱无力:“傅义坤,千瞳。”
我二人上前,只听得他微弱一声,“扶朕起来。”
我与傅义坤交换了一个神色一左一右将镜亦城扶起,缓缓搀进寝宫。
将他安置在榻上躺好,傅义坤忙说:“皇上,奴才这就去请杜太医来。”
镜亦城点点头,傅义坤转身离去,我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傅义坤跟了朕快四十年了,如今也老了,这是岁月不饶人啊!”镜亦城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方才皇上还未喝药,臣女再去为您煎一副吧。”我这样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被镜亦城一把抓住,“留下来陪朕说说话吧。”
我一愣,只能依言留下。
镜亦城松开我手:“刚刚在承庆殿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听,急忙跪下:“臣女不敢妄论朝政。”
“不是让你干预朝政,只是你与羽儿从小一同长大,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朕只想知道,依你来看,这件事上羽儿是个什么打算?”镜亦城这样说着,眼角却隐隐有些落寞。
他私下没有再说祈王,足见镜亦城心中对詹台玦衡是有些期待的。
我沉默一阵:“臣女不懂行军打仗这些,不过臣女相信祈王殿下并非庸碌之辈,应该不会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可黄粟息是祈王殿下所推荐的人,行事不会这样没有轻重,恐怕其中该是别有隐情。”
镜亦城看了我眼:“你倒是很相信他。”
我急忙低下头去:“臣女只是据实以告。”
不过镜亦城似乎并没有追究:“你下去吧!”
我告退,步出大殿,迎面正是杜子声匆匆而来,我与他互相点头致意,擦肩而过。
刚回到昭和殿,若芙便迎了上来:“小姐怎么才回来,”而后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刚刚靳公公来过。”
我立即问道:“人呢?”
“起先坐了会子,后来说是太医院来了匹上好的乌药,他怕手下的人筛检的时候偷懒,便先去了。”
我点了点头,正要走,却猛然回过神来,略一揣摩之下,不禁轻舒口气。
乌药,无要也,看来倒是我们这里先沉不住气了。
这样想着,原本烦躁的心情也转为欣喜,就连脚下的步子也轻盈不少。
果然不出五日便传来消息,詹台玦衡夜袭琼其城,虽然上尧麟锡第三子落荒而逃,但是却斩杀越氏两名大将于马下,大胜挺进。
我前去奉茶时正好看到镜亦城满面笑意与众臣说道:“祈王故意示弱,任敌方抢走粮草,以为我珺月无人,放松警惕,殊不知粮草袋之中早已埋伏着我珺月军士,如此轻易混入琼其城,大开城门,不费吹灰之力应了这第一仗,不但抢回我珺月粮草,还夺得了他越氏所有,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想来是人逢喜事,原本还毫无生气的镜亦城此刻神采奕奕。
原本那些质疑詹台玦衡能力的朝臣纷纷垂首,低低开口:“皇上英明!”
镜亦城见我,嘴角上挑:“千瞳,果然还是你比较了解祈王,一猜就知道他另有计划。”
立时感到来自四周刺眼的目光盯在我身上,竟像是要将我就地焚烧了一般,忙开口:“一切都仰仗皇上决断圣明!”
镜亦城满意地看着我将茶放在他案上,挥手让我退下。
刚进昭和殿便招来了筱筱:“这几次逸兰殿有什么动静吗?”
“倒是没什么大的动静,不过奴婢听说……”筱筱看我一样,欲言又止。
“不妨事,说。”我开口道。
“听说睦宁公主经常在宫中说小姐的不是,就连德妃娘娘也劝不住。”
“德妃娘娘的病怎么样了?”
筱筱沉下脸:“似乎是不大好,杜太医如今要兼顾着皇上,难免要分心些。”
我想了想,而后说:“上次从府中带进宫来了些上好的血燕,你去让若芙找出来,再把玉幽叫过来。”
筱筱领命而去,不多时玉幽便带着血燕前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翻出来做什么?”在我检查之时,玉幽不禁好奇问道。
“听说德妃娘娘身子不大好,我想让你跟我一同去看看她。”我将东西放好说道。
玉幽一听立即沉下脸来:“我不去!”
我并不意外,淡笑道:“她既做得出这等栽赃嫁祸的事,你本就问心无愧,何须躲她呢?”
玉幽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结果我手中的血燕。
一路朝着逸兰殿而去,却听得隐隐笛声从御花园传来,待听清楚之后顿时怔在原地。
“这样的清越动人的笛声,想来是景王殿下。”玉幽在我身旁,看我这幅样子,开口说道。
“你也听出来了。”我微微垂首。
玉幽点头:“往日里小姐……她也经常在府中模仿这笛声,可是总是学不来其中的神韵。”
我循声望去:“的确,这般境界,若是模仿,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像是从御花园传来的。”玉幽像是故意提醒我一般。
从昭和殿到逸兰殿,御花园是必经之路,这一刻我不由有些打退堂鼓:“不然还是改日再去吧。”
玉幽看我一眼,面上却毫无表情:“景王有心以曲相邀,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畏畏缩缩,倒不如坦坦荡荡。”
我不由看向玉幽,只见她亦是目不转睛看着我。
“那就走吧!”最终,我狠下心道。
玉幽敛去冰冷的神色,微微一笑,跟在我身后。
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