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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因着我去向镜司澈通风报信,皇上已然对我与镜司澈的关系生疑,不然也不会有殿上那番试探,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若插手,的确很有可能救人不成,反而累人害己。
可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我绞尽脑汁却仍然无计可施。
“千瞳!”稚嫩的童声传来,循声望去,我喜不自禁,却敛了神色,屈膝行礼:“十二殿下!”
镜司昱也有模有样,奶声奶气地说道:“平身吧!”
“谢殿下。”
“你们先出去,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人小鬼大。
待宫人离去,他张牙舞爪地扑到我身上:“千瞳好久没有进宫来了,流殇云也不见踪影,我天天在宫中好无聊啊!”小脸耷拉着,小嘴嘟囔着,一脸不乐意。
“千瞳这不是进宫来了么,至于你那殇云哥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他了。”我抱他坐在身边,用手戳了戳他脸颊,笑着说道。
镜司昱顿时喜笑颜开。
我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样子,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千瞳,你看到我不高兴么?”镜司昱一脸迷茫。
“怎么会呢,千瞳很高兴啊!”
“那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担心七哥!”镜司昱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
“鬼灵精!”我轻刮他鼻子。
“千瞳,你喜欢七哥对不对?”镜司昱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十二殿下,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镜司昱圆目大睁,故作老成:“你喜欢七哥,我也喜欢七哥,你担心他,我也担心他,可是我又好怕父皇。”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
我却因为镜司昱的话灵光一闪:“十二殿下,如果有办法救你七哥,又不会惹你父皇生气,你愿不愿意?”
镜司昱大叫:“真的可以吗?既救得了七哥又不会惹父皇生气?”
我笑着点点头。
“千瞳好棒!”镜司昱拍手叫道,二话不说小手便拉住我,“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不急,”我握住他手,“我先把你送回去,到时候自然有你用武之地。”
☆、第四十六章 夙嫣 (2960字)
拉着镜司昱出门,迎面却遇上沐曳。
“十二殿下、詹台小姐,这是要去哪?”沐曳行礼问道。
握着镜司昱的手一紧,我吃痛,望向镜司昱,却见他躲在我身后,像是怕极了沐曳。
我不着痕迹护着镜司昱,若无其事地说,“沐曳姑姑不是在姨娘跟前伺候着么?怎么回来了?”
“皇上留娘娘共进晚膳,娘娘让奴婢回来拿些东西。小姐急急出去,是要做什么?十二殿下这是怎么了?”沐曳目光似是要透过我,扫向镜司昱,我明显感到身后小人儿微微颤抖。
“哦,十二殿下有些不舒服,我正准备送他回去。”我故作镇定。
“既然如此,那小姐请便。”沐曳让路。
我护着镜司昱准备离开。
“詹台小姐,有些事情娘娘不让您做,不让您知道,都是为了您好,娘娘在宫中不易,稍一疏忽便是粉身碎骨,希望您体谅。”沐曳话中有话。
心下一动:“多谢姑姑提醒。”
出了正坤宫,走到一无人之处,我将镜司昱拉到跟前:“十二殿下,你刚刚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千瞳呢?”
镜司昱眼睛躲躲闪闪:“没有啊!”
我更觉得不对,耐心引导:“十二殿下,你相信千瞳吗?”
“当然,千瞳是好人!”镜司昱点头如捣蒜,但是又立刻摇头:“但是我答应母妃不说的!”
我想了想:“那千瞳问你,你只说是还是不是便可,也不算你说了。”
镜司昱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却见镜司昱一脸吃惊:“千瞳怎么猜到的?”
果然如此!我微叹口气,“你仪华母妃知道么?”
镜司昱摇摇头。
不知道吗?怕是仪华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无凭无据,便吃了这闷亏罢了。再看镜司昱,这么小年纪便知道后宫波诡云谲,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禁又对这牢笼生出惧意。
送回了镜司昱,我转而来到了东宫。
通报之后,内侍引我进殿,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却不是浓郁得起腻,闻起来到宛若置身田野间一般清新自然。
进入殿中,放眼望去,不愧是太子东宫,陈设之物皆非凡品,全套上等紫檀木桌椅,饰以麒麟雕花,栩栩如生,桌上放置着镏金八宝香炉,镶以各色琉璃,璀璨夺目,香气便是由此而发,上首两端摆放着侍女彩釉瓷瓶,瓶上所绘女子弱风扶柳,巧笑嫣然,惟妙惟肖,看向左边,更是瞠目结舌,一架青白玉框屏风赫然在目,将正厅与卧室隔开,一般屏风皆是木架,以玉相衬我还是第一次见,毕竟用料耗费,想要整块玉来制作基本上是痴人说梦,可是细细看来,的确是出于同一块玉石,心下更是惊奇,看向屏画,却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是一副普通的丹青罢了:远处青山明月,近处江河船舶,布局很是不和谐,右上角空白之处题有一诗:苍茫流水皆碧色,落日携云隐山中。邀得冷月凌丘壑,仙子成文舞寒宫。
走近屏风,端详许久,却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正思考着,却听隔着屏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夹杂着女子的轻声细语,旖旎的情话,男人放肆的挑逗,连带着空气都带着股情欲的味道。
我只觉有一种无意间窥得人秘密的羞愧,脸烫得像火烧一般,急急走开,平复了心情,在正宫内坐定。
不过须臾,镜司羽自屏风后踱步而出,依旧穿着绯红色的衣衫,领口却未系,长发不过随意挽了,发丝披散在肩膀两侧,说不出的妩媚风流,细长的锁骨隐隐可见,莹白的肌肤透着点点樱红。
我别过头去,心一阵狂跳,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红颜祸水。
再抬眼却见镜司羽已在我身边坐了,“果真是詹台家的小姐驾到,下人通报的时候,我还当是唬我!”
“太子好大的面子,竟让我一人在这里闻了这么久的零陵香。”我瞥了香炉一眼,云淡风轻地说。
“哦,千瞳识得此香?”镜司羽饶有兴趣问我。
“臣女不才,只记得《图经本草》记载:‘零陵香,多生下湿地。叶如麻,两两相对,茎方,气如蘼芜’,南朝时,宋人以沉香、栈香、鸡舍香、檀香、麝香、甲香、龙脑香,制得寿阳公主梅花香,传于后世,这诚然是极好的香料,不过……”
“不过什么?”镜司羽抿了一口茶,示意我说下去。
“零陵香虽对寒症风邪有奇效,但若是同升麻相混,长久使用,恐怕极易引起气喘之症,殿下还是谨慎使用为好。”我一口气说罢,轻笑道:“太子殿下,我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难道您连杯茶都要吝啬么?”
镜司羽一怔,继而笑道:“贵客远道而来,竟没有茶水相待,是本宫的疏忽了,夙嫣,上茶!”
屏风后一声:“是。”说不出的柔情似水。
转眼工夫,一名侍女手执茶具翩跹而至,青丝乌顺,樱唇娇艳,媚骨天成。
好一个妙人!我所见过的女子之中,也许只有当年的燕清韵、如今的慕静雪美貌可与之一比,可是燕清韵冷若冰霜、静雪又不谙世事,远不及此女魅惑柔情,夙嫣,夙兮夜兮,巧笑嫣然……镜司羽倒是会起名字。
夙嫣躬身低首,隐隐看得衣领下的肌肤,粉饰玉琢,吹弹即破。
十指芊芊,洗茶、烹茶一气呵成,顿时殿中茶香四溢,恍惚中竟比酒香更令人醉。
“殿下、詹台小姐请用茶。”声若莺啼,举手投足间,皆是无限动人心魄。
“詹台小姐,我这丫鬟粗鄙,一无所长,只有茶艺勉强拿得出手,还请不要嫌弃才是。”镜司羽见我一直盯着夙嫣看,便顺势说道。
我浅啜一口,只觉得入口微苦,细细品来,苦味之后只余口齿间茶香萦绕不去。“太子过谦了,我虽不懂茶,却也品得出这冻顶乌龙的精妙,可见夙嫣姑娘蕙质兰心,若是连她在太子眼中都算粗鄙的话,那臣女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呵呵”宽袖一摆,夙嫣会意,待她盈盈退下,镜司羽转而望着我,“本宫只知千瞳知书达理,却不曾想到竟还如此幽默风趣,那依千瞳你看,我这丫鬟如何?”
无视镜司羽故作亲近姿态,我只是看着美人袅娜离去的背影,出声说道:“陈王曹子建曾作《感鄄赋》,内有‘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怕是用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哦,本宫想起母后寿宴那天,千瞳吹奏一曲《凤凰游》,气质卓卓,倒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矅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实乃‘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啊!”
“臣女不过蒲柳之姿,哪配得上洛神之美。”我心中因他轻狂之语略有不快。
“千瞳总是这样谦虚。本来本宫还担心千瞳不喜欢夙嫣这丫头,所以才让她出来讨好一番,免得以后相处得不好,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镜司羽添茶时话里有话说道。
“夙嫣姑娘才貌双全,臣女怕是没这福气与她同处。”不着痕迹地避开。
“千瞳言外之意,莫不是吃味了?”镜司羽睨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太子真会说笑,”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臣女可不敢。”
“你都敢不远千里从刺客手里把七弟从鬼门关夺回来,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想不出。”镜司羽把玩着茶杯,随意说着。
“太子殿下抬举我了,臣女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再胆大包天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可不一定,”镜司羽扬唇邪魅一笑,“如今你不就来淌我镜家这趟浑水了么?”
☆、第四十七章 联手 (3073字)
我心中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既然太子殿下已然看出我此行的目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是来淌这浑水,不过不是要掀起什么风浪,而是要让它重归平静。”
镜司羽却是一脸事不关己:“有人想让它风平浪静,却也不免有人希望浑水摸鱼。你想救七弟,可是你找错了人,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又何必去向父皇讨晦气,还不如看场好戏来得痛快。”
“哦,此事真的与太子您毫无关系么?”故意加重“毫无”两字。
“有无关系,并非你我说的作准,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是徒劳。”
我点头:“不错,我也听说了,那些刺客被抓时全部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而亡了,死无对证,皇上也以叛党余孽刺杀结案,表面上看的确不再与殿下您有关……”
“哦,表面下呢?”镜司羽终于提起了兴趣。
“一则,所谓叛党,说穿了不过是仓皇而起,起初的势如破竹不过是沾了朝廷应对不及的光,若是他们能有当日刺客一半的攻击力,七殿下此次出征又怎会如此顺利?二则,叛党已然被击溃,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转换成组织精密、训练有素的刺客。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得,皇上怎么会不懂得?”
镜司羽不语,只是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
“既然皇上懂得,那试问他又怎么会容许有这样一个杀伤力强、纪律严谨的组织威胁他呢?所以殿下又安知皇上不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意结案,好让有的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有的人 ?'…99down'”镜司羽玩味着,“莫非千瞳心中已有答案?”
“臣女不过是猜测。”
“谁?”
“这件事谁受益最大,那便是谁。”
“呵呵,绕了一圈还是回到本宫身上了”,镜司羽冷笑,“不过本宫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一切都不过是猜疑罢了。”
“太子难道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七殿下有难的?”
镜司羽猛然侧身转向我,眼中不再妖媚风流,而是寒光毕现,洞察万物般犀利,颇有当今圣上的感觉。
任我再冷静,也觉得寒意袭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却见镜司羽“扑哧”一笑,为我续上茶水,声音带着粘腻的暧昧:“若是冷,便喝点热茶,可不要感冒了才是,不然可就没人救七弟了。”
无视他的突然殷勤,听出他有些松口:“那太子的意思是?”
“虽然依理本宫的确嫌疑最大,但那也只是嫌疑而已,本宫犯不着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惹父皇的注意。”镜司羽慢条斯理地说,我心道不好,费了这么大力气竟然没有说动他。
“不过你既然敢来与我联手,自然是有所准备,”镜司羽话锋一转,“我倒要听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我觉得划算,自然不能拱手他人,但是若是白出力气,那我这里只能先向千瞳赔罪了。”
我心里不由松口气,面上却维持庄重平和:“臣女斗胆,若刺客不是殿下所派,那殿下冒着被皇上一同责罚的危险去为七殿下求情,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