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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魂逝
“看清楚了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主子,”我喃喃说道,“看来我还是太高估她了。不过还好,你对她毫无信心,我对她更没有抱有希望。”
玉幽一愣,我趁机将她一把推向渐渐靠近我的宫卫,转身就逃。
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足够了。
而我的气力,怕也是快要枯竭了。
双腿越来越绵软,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隐隐看到一队人马靠近,为首一人鲜艳的绯红色,即使在我眼睛朦胧不清时,也显得额外醒目。
我松了口气,脑中不自觉地想到怀中那封信,顿时感到心中翻滚着汹涌的悲痛。
他来了,那只能说明,她……
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名女子的惊呼声,我倒在了一片鲜艳的红海中……
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红得耀眼的新房中,心中不知是应该庆幸自己安然活着还是该因再次落到镜司羽手中而失落。抬了抬手,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严实,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亵衣。环顾四周,入眼的早已不再是白日里刺目的阳光,房间各处都洒满了晚霞红得有些阴沉的余晖。
“詹台小姐醒了?”耳边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觉得她很是面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女子见我一脸迷茫之色,便扶了我起来,了然地笑道:“奴婢名唤梓苜,一直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
蓦然想起,急忙行礼:“梓苜姑姑有礼。”
梓苜点头:“小姐不必客气。”
“敢问……姑姑怎么在这里?”
梓苜替我在手背垫了个靠垫:“当时奴婢正在赶往宴上,却无意撞见小姐您被一个小太监偷袭,我不敢打草惊蛇,便一直偷偷跟了那奴才,才发现他把你掳到了东宫,却走的不是正殿方向,心中存疑,又不敢打草惊蛇,便去请示了德妃娘娘,娘娘觉得此事蹊跷,就同太子殿下一同回来看看,不想发现您果然已经不在新房之中,后来再见您的时候,您已经一身都是伤了……”
这才忆起,我晕倒之前的那声惊呼,是慕枫离的声音。
“如此,真要多谢德妃娘娘与梓苜姑姑相助,不然千瞳怕是逃生无望了。”
梓苜看着我,目中满是义愤:“严俞橙怎么说也是太傅之女,就算詹台小姐你做了太子妃,她一个大家闺秀也不该为了争风吃醋对你如此残忍吧!仅仅把她关起来实在是……”梓苜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猛然顿住,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笺:“这是方才夫你换衣服的时候在您胸前袋中发现的,奴婢想着一定是件重要东西。”
我急忙双手接过,紧贴于胸口,一时千头万绪,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梓苜正要说话,却见门被推开,筱筱端着托盘进来,看神情很是委顿,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她无意间抬眼,看到半坐在床榻上的我,原本红得像要滴出血的眼眶中再次蓄满泪水,手上一松,托盘“咣当”落地,褐色汤汗四溅开来。
“詹台小姐!”筱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倒在我床边,痛哭出声。
筱筱的眼泪勾起了我的悲恸,还未敢问一句,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梓苜看着我二人,轻叹一声,转身合门离去。
“筱筱,夙嫣她……”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含着眼泪看向筱筱。也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严重。
筱筱抬眼看着我,贝齿紧咬下唇,良久之后,轻轻地,却又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
手指攥紧锦被,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夙嫣,你怎么这么傻?!
一把掀开被子,猛然站起,小腿却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然而我根本无暇顾及,抬脚就要向门外跑。
“詹台小姐你要做什么!”筱筱惊呼一声,上前拦我。
“我要去看夙嫣,我要去看她。”不理筱筱的阻挡,我固执地向外闯。
筱筱见我这般,干脆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我的衣襟:“詹台小姐你伤势不轻,不能去啊!”
“放开!”我忘记了筱筱此时的悲痛,疾言厉色。
筱筱只是哭,怎么也不肯放手。
就在僵着之时,梓苜带着镜司羽和德妃破门而入。
“詹台小姐!这是做什么?”德妃看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示意梓苜上前拉开我与筱筱。
转眼看到一袭喜服的镜司羽,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挣脱筱筱和梓苜,上前紧紧攥住镜司羽的双臂:“带我去见夙嫣!”
镜司羽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我,目光凌厉的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
“詹台小姐!”筱筱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重重跪倒在镜司羽面前。
“我求你!”
除了天地、父母、师父之外,我生平第二次心甘情愿地跪在别人脚下。
第一次,我跪在詹台玦衡面前,为求我孑然自由;
这一次,我跪在镜司羽面前,为求替她说出她未说出的话。
“德妃娘娘,今日这事,多谢您了,只是,本宫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还望娘娘您前去宴上替我阻挡一阵,本宫在这里谢过了。”虽然心中惊涛骇浪,镜司羽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颜
慕枫离目光在我与镜司羽两人间逡巡一阵,最后点头:“也好,那本宫就先行过去了。”
“恭送娘娘!”镜司羽躬身行礼。
待慕枫离与梓苜离去,他回身看我,不发一语。
不知跪了多久,终于,镜司羽开口:“筱筱,扶着她。”
由筱筱扶着,跟在镜司羽身后,逐渐朝殿中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下。
镜司羽顿了顿,最终退后至我身旁:“筱筱,开门!”
声音压抑。
筱筱上前,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仿佛怕是惊了屋中人。
我站在门口,却久久不敢进去。
“你不是要见她吗?”镜司羽在身旁说,“她就在里面。”
最终,我走进房中。
房间很小,却很整洁,古朴的木质桌椅,普通而朴素。触目可及,稍微名贵些的就是各色精致的茶具,书架上琳琅满目却都是关于茗茶的书籍。
没想到,偌大的东宫,属于夙嫣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小。
向右望去,天蓝色的帐幔后面,一抹艳丽的红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模糊,而又清晰。
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将那轻柔的蓝,优雅地掀开了一个角。
不足以看见全貌,却能够认清事实。
夙嫣绝美的脸在蓝色帐幔中若隐若现。
揭开帐幔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近,最终来到她的床前,轻轻在她身旁的地板上坐下。
细细端详她的面容,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仍然穿着与我分别时的那件嫁衣,鲜艳的红恰好地隐藏了她胸前早已干涸凝固的暗玫血色,让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而恬淡。
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握住她苍白的柔荑,冰冷得毫无一丝温度,寒冷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
相握着的手逐渐被打湿:“夙嫣,你还记得我们分别时你说的话吗?你说,你保证,你会安然无恙。可是,你却……骗了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早该明白的,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你就不会……”
“詹台小姐,”筱筱一面抽泣一面安慰我,“这不是您的错,这是夙嫣姐姐……自己选择的路。”
我摇头,破涕而笑:“夙嫣,对不起,你用性命换来了我的自由,然而,我却终究没能逃出去,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其实,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
抽出怀中的信笺,侧脸面对镜司羽:“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镜司羽想了想,示意筱筱退下。
筱筱关门离去。
我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上,期望以此给予我说话的力量与勇气:“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夙嫣,你没有信守你对我的誓言,所以,我也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十九年前,吴诏国主的一名嫔妃,为他诞下了一位公主,孰料,这位公主出生之时,适逢珺月二王之争,今上雷厉风行的胜利打破了吴诏国主借着珺月派系林立,争权夺位之时趁虚而入、争夺西南城池领地的计划。而公主满月那天,吴诏更是开始爆发大规模的鼠疫,数月之间,哀鸿遍野,满地白骨,不得不开始漫长的休养生息。一连串的挫折灾难让国主心中开始疑惑,他认为一切都来源于他的这位女儿。于是,他请来相士替公主卜卦。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位公主乃是妖星转世,若是留待以后,将来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国主闻言,自是不敢将公主留下,但毕竟是自己的生身骨肉,不忍杀之,于是,国主想了个办法:既然他的女儿是红颜祸水,那就送给敌人,借她的手,去祸害他国。
同时,珺月皇朝因新主疑心极重,将宫中人事设置进行了极为严格的更换,原本安排在宫中的细作就屈指可数,如今这一番变动,使得吴诏国主极为被动,所以,他便将公主送到珺月,由吴诏在珺月安排的细作悉心培养,同时秘密布置公主进宫的事宜。
可谁知……多年之后,公主逐渐长大,果如相士所说,生得妖冶绝伦。国主再也不愿等下去,密令细作想方设法送她入宫,还留下命令:无论将来公主事成与否,都当杀之!公主无意间知道真相以后,无法忍受被自己的国家抛弃,被自己的父王利用,不愿意做他人的傀儡,所以偷跑了出来。
然而,虽然公主受训多年,仍敌不过自己涉世未深,刚逃出门没几日,就被人贩子三言两语骗了去,转而卖给了京都最大的妓院。”
说到这里,我看了眼镜司羽,却见他除了听到“妓院”两字时目光轻微闪烁一下之外,并无其他惊讶质疑的反应。
夙嫣,也许他并非一无所知。
“她和各地被骗来的、卖来的女孩子一起,送到京都。庆幸的是,老鸨虽钟爱她一副好相貌,可惜由于年龄太小,只能先遣她去做丫头,才免了她受人糟蹋。
在妓院的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反抗,逃了无数次,却次次被捉回来,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毒打、关押,然而她从未屈服,逃跑、被抓、再逃、再被抓……两年来,循环了无数次。
最后一次逃跑,她终于成功了,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将她从火坑中救了出来,却又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
那是天和十三年,那一年,她十三岁。同以往一样,逃跑后被捉了回来,她一路反抗,却被一路打回妓院,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眼看公主就要被狠狠打死,幸而被微服出游的当朝七殿下遇到,便救了她下来,还花钱为她赎了身。
公主感念七殿下救命之恩,遂誓以性命相报,于是,七殿下将她寄养在当时的禁军都尉柴凌府上,着人教她五门六艺,就像是……她从小接受的暗人教育一般。
后来,柴凌获罪,七殿下趁机将她接进宫去,为了安插细作,方便自己今后的宏图大计,便将她献给了自己的二哥。
……
公主入宫后,虽然身为婢女身份,但好在受到二皇子的宠爱,还为她取了‘夙嫣’这个名字。”
我不无讥讽地笑着:“可怜夙嫣,颠沛流离数年之久,为的就是逃离自己的命运,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免不了进宫的结果,只是,利用她的人,由抛弃她的国家与父母,变成了当初救她于水火的恩人。”
“夙嫣日日活在痛苦与无奈之中,但是大恩不能忘,故而在镜司澈的示意下,夙嫣成功取得了皇长子,即当时太子的注意,为了她,太子与皇二子之间爆发了极大的矛盾,最后,‘孝延之变’预示着,这场斗争以皇二子的胜利告终,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今上的第二位太子!夙嫣也终于应验了相士的话:红颜祸水!”
我看到镜司羽瞬间灰暗的脸色,让他本来艳丽的面容黯淡不少。
“镜司羽,你一直知道的,对吗?知道夙嫣是镜司澈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知道是她一直在挑拨离间?!”
镜司羽用沉默肯定了我的问题。
“所以,表面上,你宠她,呵护她,让所有人觉得你迷恋她,其实,你根本是演戏给所有人看,为了取信于镜司澈,为了迷惑你的对手?!”
根本是明知故问!
我难抑对眼前女子的怜惜与敬重:“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开心过,她被深深的罪恶感折磨得夜不能寐,在她心里,一直认为皇长子与皇四子的死,就是她这个红颜祸水一手造成的!镜司澈先是为了挑拨离间,后是为了控制你,一直在操控她,利用她去一次次去做些对你不利的事……但是,镜司澈只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根本就不明白,这样只会让夙嫣更加两难,她不想做祸国殃民的妖孽,却被人生生逼到了悬崖边上!”
镜司羽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