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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玲把大眼睛眨一眨,说,“谢谢夸奖。我最恨人家说我是花瓶或绣花枕头,徒有容貌,要想表扬我呢,就要不断磨练智力,努力学习,称赞我思维敏捷旁征博引更有效。”
“这么说,我还可以见你?”他急忙顺杆爬。
月玲笑一笑,“我马上就要结婚,不用再约会男人,寻找伴侣。”
“希望剩,呃,希望你未婚夫会嘉奖你从一而终,意志坚强,碰到我这样比他强的诱惑,巍然不动。”
“我也有很多缺点,克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容忍我的人。我爱他,他爱我,年龄差距,(炫)经(书)历(网)不同,性格迥异都没有关系,我愿意走进婚姻,试一试自己的运气。”她也是抱着赌徒想法,心一横,把所有筹码都搁上去,等待岁月来判输赢。她竟跟司马这个不相干的人说了真心话。
司马听她这么一说,有一点哀伤,忽然抹起眼泪。月玲摇摇头,把纸巾递过去,“你又不是小孩子,哭什么,不要任性。”
司马招来侍者,“请你拿账单来一看。”温文有礼,再看不出对劳动人民的粗鲁。
“我送你回去。”他说。
63 司马和克明
离开桌子的时候,月玲看司马的酒一滴也没有沾,是的,他光顾着哭了。
坐在司马的车里,月玲很高兴司马开一样的大车,但不像Liz横冲直闯;也不像他鲁莽的个性,反倒是很谨慎地遵守各项交通守则。(月玲最近经济宽松一些,那日跑眼科医院吃了天寒地冻没有车的苦,琢磨着买辆二手车,也有在研究交通法规,过了笔试,拿了一个G2的文职驾照。)司马也不说话,眼睛鼓鼓地开车,直视前方。月玲可以安心地想心事。她想,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司马也没多大区别,他赌钱,她赌婚姻,但是,总猜想自己会赢,才会去赌吧。这样一想,自己也有点悲哀了。
司马趁着查盲点的时候,把一点馋的目光扫过月玲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百宝出尽,千金也难买美人一笑。希望自己干脆就放弃算了,也佩服她未婚夫,月玲这么复杂难搞这么劳神费力这么神秘莫测的一个人,也破天荒答应结婚了。街上霓虹,路灯,对面车头灯,晃过月玲的脸,夜色中,她简直像大姨妈家里的夜来香,巴黎回来以后,平添了许多女人味,风韵自是不同的迷人了。司马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把月玲扯到大姨妈家里去和动植物相比,难不成他对大姨妈有恋母情结?感情这个东东是很奇怪的。
一分神,差点扎到路边雪堆里去,还好,月玲只有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还未摸过方向盘,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察觉。
下车之前,司马也会先跳下车来开门。他笑,“不请我到你传说中的‘灵柩’喝杯咖啡?”
“我们的交易是一顿饭,不包括登堂入室。”司马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凛然像仗剑的女侠,在冰冻的D市空气里,话语的寒光嗖嗖而至。
司马这时跨上前一步,伸出手,月玲退后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右手手套,啪就打了他一耳光。
司马捂着脸,“我只是要给你看,你发梢落下我见过的史上最大的完整雪花!”他指一指。
零下的温度,滴水成冰,雪花果真停在那里,六只角一个也不残缺,巨大得不似真的。晶莹剔透。他们看着看着,转瞬间,雪花在月玲身上的热气的薰蒸中,一点点消融了。
司马目不转睛地看着月玲,
说, “O ha I were a glove upon ha hand;
(我希望变成你手上的手套,)
ha I migh ouch ha cheek!
(有可能触碰到你的脸颊)“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第二幕第二场罗密欧的内心独白,月玲高中时代的英文课外读物,凄美爱情,劳记于心,至今可以整段整段背诵。
他果真是动了真感情,连莎翁的古英语都记了下来,虽然三级片导演的趣味不变。月玲看看他的脸,有了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像棕榈树的叶子在阳光下的黑影。她真狠,用了十分的力道。晕,暴力倾向越来越张扬了,她低低地说,“对不起。”
司马想,上次的事情害她成了可怜的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让她打一下也算了,他说,“这一下子,我们扯平了。”
“我进去了。”月玲也不等司马回答,逃也似地像只地老鼠就窜到地库里去了。
司马呆立了一会,漫天的雪,像白色的泪花,伴着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至。
到地库门口,就看到雷姨。
雷姨说,“这么晚。”一脸的不赞成,但是脸上也写着,又不是我的亲生女,我不想管闲事。
月玲唔了一声,知道她又躲在窗帘后面偷看。
“花店里的伙计送过来的,我帮你签收了。”
雷姨递过来一个长长的盒子,是一支长颈红玫瑰,累赘的花瓣一层层。
月玲谢了接过。很感激雷姨没有啰嗦,径直回楼上去了。
她打开门,把玫瑰放在桌上,包扔在沙发上,脱下大衣,挂好,打开冷水龙头,用玻璃杯接满一杯水,到冰箱里拿出冰盒,加了三个立方冰块,把水一饮而尽。摇一摇玻璃杯,冰块在杯里互相碰撞,丁丁当当。
看到那支玫瑰,把附在上面的卡片打开,电脑打印的字,“星期五晚上见,KM。”一定是打电话去定的,没有人气的印刷体。玫瑰也不是月玲喜欢的花,还是讨厌的红颜色,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潮流过不去,并没有立志与众不同,就是没办法喜欢,玫瑰啦钻石啦,不如送一本精装《罗密欧与朱丽叶》。
手机震动,月玲接了,是克明。
“刚才在哪里,打电话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有一点累。
“和Liz他们吃过饭,把手机设了震动。我刚到家。”
“特瑞莎没烦你吧?”
“不是特瑞莎。你知道,最近D市的国人表现良好,为我争光,又是获奖又是救人又是当政客,没有闹谋杀情杀虐杀自杀诸如此类的新闻,让特瑞莎抓住把柄谈资。”
克明笑了一声,他一贯欣赏她的冷幽默。“Liz交男朋友了?周末请出来大家去滑雪。”在克明这个大龄青年眼里,Liz也算半个月玲娘家人了。
“不是男朋友,是她的家教学生。”月玲想自己是不是欲盖弥彰,没什么的事情,弄得好像偷情了一样做贼心虚,不是一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料。
幸好克明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过是做small alk(小闲聊)以示关心,“喜欢我送的花?”
“嗯。下次不用送,要麻烦雷姨签收。”
克明就想,是不是没有陪她,小姑娘闹意见?说话的腔调像是一杯自来水,把迫不及待等到工间休息的谈话热致“嗞”一声浇没了。
“你不要太节省,我给你的卡,你只是每个月代我捐款给中华新移民语言培训部300加币,就再无别的开销了。”
“爸妈启动了我的教育基金,我又有工作,收入尚可,在留学生里已算非常富有,有学生一日三餐只吃八毛钱一个饱肚子的bagel(硬面包圈)。”
克明想,把他们的话打印下来,让人们猜测他们的关系,人家一定以为自己是月玲的大哥。
这时候,月玲的手机里有轻轻的嘀嘀声,月玲说,“你等一下,有电话进来。”
“月玲姐姐。”是司马年轻的愉快的声音。
月玲就叹一口气,“有什么话快点说,我在和克明讲电话。”
“那我要说得长一点,让他等。”
“你不要闹,要不我挂线了。”
“我和Liz周末去蓝山滑雪,想请你和你的未婚夫一起来。”
Liz的声音,“玲,我很想去哦,司马准备请最英俊的私人教练,你们不去,我也去不了。”
月玲说,“我们下次自己去,不要司马。叫他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原本简简单单的生活,月玲不想复杂化。
Liz压低嗓音用法语说,“你反正也是不要司马的,我喜欢他,他那么大个块头,以后会是个给我干粗活的好手,你和明一起去,他能把你怎么样。你把我的学生打成这样见不得人,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Liz喜欢司马?月玲一时没法消化这个新消息。迷信的人要说,McGill家族的继承人都被中国人蛊惑了。她把电话切换过去,“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月玲,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很见外的。”克明说。
“Liz和他的学生邀请我们周末去蓝山滑雪。”
“那很好,我正有此意,年年再忙我也会去滑雪的。”
“呃,克明,Liz的学生是司马。”
克明沉默了有两秒钟,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声调变化,“周末我一定腾出时间陪你去滑雪,你答应他们就是。”
月玲就回Liz;“好,我和克明去。”
Liz尖叫一声,说,“月玲,我爱你。”
月玲再转线和克明说话,“答应他们了,Liz很高兴。”
“你好像不大高兴?”
“我?没有啊。经前综合症吧。”她的每月一次的日子总是精准,现在迟了两天了,那天拜访巴黎的墓地回来,两个人急吼吼地,什么措施也没有用,月玲想起有事后避孕药这一回事的时候,已经过了七十二小时了。克明提也没提可能会怀孕的事,月玲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办,那个问题就搁在那里,悬而未决地,提心吊胆地,影响着月玲的情绪。以后生孩子要生一个男孩子,不是重男轻女,是因为男孩子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
克明体贴地说,“你不要熬夜,早点睡。”
“好,你现在下工了?”
“还没有,还要大约两个钟头吧。”这时候有人叫克明,克明对月玲说,“我该走了,来,亲一下。”电话里那头就一声亲吻的巨响。
月玲微微笑了笑。
64 雷姨
她就带着这个淡淡的笑容,开始伏案写作业。写了一会儿,有点肚子饿,刚才神经紧张跟鸿门宴一样的,也没吃什么东西,从冰箱里翻出一个硬邦邦的冰冻pizza饼,正在研究盒子背后的操作说明,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她在克明给她在那次911事件后紧急装的猫眼里望一下,看到雷姨笑吟吟站在门口,手里一个食篮子,月玲就马上开了门。
“我试着做了你家乡口味的槟榔芋蒸扣肉,你尝一尝,从巴黎回来,你瘦多了,脸都没得婴儿肥了,要补一补。”她有深意望月玲一眼,月玲脸有点发红,揭开蓝花瓷盖,奇香扑鼻,浅紫灰的芋头吸饱了五花肉的油汁,像是在喊,“吃我吧,吃我吧!”她递给月玲一小陶钵的蒸米饭,米粒玉润珠圆一粒粒。
月玲就夹一块,嗯嗯地赞叹着吃起来,雷姨觉得她就像一只闯进菜园的粉红色小猪。
雷姨温和地看着月玲津津有味,说,“你上次给我的咖啡豆,你猜我都用来做什么了?”
月玲摇摇头。
“我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也喝不惯,喝了要双手发抖。我想咖啡色的头发一定好看,环保无毒,看我刚染的。”
她一定早早头发全白,那一头短发,是棕色的,比咖啡豆的颜色要浅三成。
月玲闻一闻,摸一摸,很赞赏地大力夸奖了一回。雷姨也小得意。
“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雷姨悠悠地说。
“你干女儿Liz的家教学生。”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
月玲叼着一块油汪汪虎皮扣肉,含混地说,“怎么会?Liz看上他了,想和他好。雷姨,我就要结婚了耶,光一个克明已经够我应付了。”
“我看他那双眼睛,贼亮地。”雷姨欲言又止。
“你隔那么远,就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路灯,你看到他眼睛贼亮?”月玲笑,“雷姨,不要看言情剧了,多看看discovery发现台和hisory历史频道,少点幻想,多点事实。”
月玲转移话题,“你上次说雷伯要回来,几时来啊?”
“他可能不来了。你知道,他也不想回这边,一个女死了,一个崽浪迹天涯,我人老珠黄。几个小时候玩得好的闺蜜早告诉我他已经在国内有了小,又生了一个嫩崽。家乡火炉子一样的夏天,他会来一下,避暑一样,整天钓鱼,这边的朋友说我成了他的情妇,反是国内那一个像是扶了正,在外面应酬得热火朝天,要几多风光几多风光。”
“你为什么不离婚?”月玲说完又后悔,我们只劝和不劝分的呀。
“我对人生已经绝望,活一天算一天,他没有和我离婚已经是我的幸运。你想,那个小老婆,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名份,碰巧她又最想要名份,他也没有给她,说明他还是爱我的。”
月玲把最后几粒清香的米饭扒进嘴里,“你一个人不孤单?”
“我有我的主,我的教堂,我的教友,还有你这只贪吃的小猪,怎么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