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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一没搭理她,抬头道:“小碎,今天的光照不够,曦和镜恐怕用处不大,你能不能试试?”
“我不要!”
“听话。”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纸袋打开,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香甜的味道,“我买了‘85℃’的泡芙。”
芭比小碎一闻到鲜奶油甜美的香气,眼睛里立刻发出了亮光,就算她很小,马荆棘也清楚的看到她很不淑女的吞咽唾沫。美食当前,小碎也不好推辞了,把电筒往马荆棘手上一扔,身体落下来,停在了石像的头顶。几秒钟之后,她身上开始有细碎的银色光点散开,几分钟之后,这些光点渐渐汇聚成一团银色的光,那团光越来越大,最后竟把整座石像都笼罩了起来。
马荆棘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因为她除了觉得很漂亮之外,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又过了几分钟,那团光晕倏然一闪,马荆棘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时,小碎已经恢复了原状,一张小脸苍白,用纤细的胳膊吊在白初一的手指上直喘气。
“辛苦了。”白初一把手里的纸袋子递过去,语气很柔和。
小碎有气无力的趴到袋子边上,托出一个比身子还大数倍的泡芙,老实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上去。
虽然她吃的很快,但因为体积比太大,因此等她好不容易消灭掉了三分之一个泡芙,马荆棘已经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白初一却还是很有耐心,轻声问:“怎么样?”
“没有了,一点生气都没了。”小碎抱着胳膊装深沉,又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马荆棘,欲言又止。
“已经脱离桎梏成形了吗?”
小碎这回彻底深沉了,她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飞到白初一耳边和他说悄悄话,站在边上的第三个人,一个字也没听到。
等她说完,白初一看了马荆棘一眼,突然收了收东西,说道:“我们走吧。”
“走了?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他不为所动,掀了掀眼皮:“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叫我一起来,凭什么我不能知道?”
“知道了你也不信。”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他一撇唇角,不和她理论,扭头就走。
“喂,你这个神棍,你给我站住!”
“喂,妖怪,你走慢一点!”
“喂……”
白初一终于站住了转过身,一脸的不耐烦:“你到底要怎样?”
她一路追来,这才停了,双手扶在膝盖上,边喘边道:“你……你至少应该告诉我,我遇到的那个谭婆婆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人。”
“啊?”
“她不是人。”他口齿清晰,带着一种北方人讲普通话的好听韵律,“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她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掌中的莲
马荆棘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九点。
她住在老城区一条名叫颜家巷的巷子里,三进两开间的老宅,一水儿的小青瓦硬山顶,一丈高的木门,门口的抱鼓石保存的还很完整。这屋子听说是外婆留下来的,现在前头两间是马家爸爸的工作室,最后一进的两层楼就是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马家爸爸开了一家中式家居的铺子,兼做家具设计。前两进的院子经过改造,小小池塘里种着睡莲,莲花形的汀步一直通到内堂,屋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东西两头的穿廊里挂着朋友寄卖的画,博古架上排放着手编的璎珞,手工烤蓝银首饰,桃花坞的木刻年画,和服上用的锦缎带子,或者一些小碗小杯子——有些还是真的古董,比文庙地摊上卖的还好些。
爸爸的朋友都是古怪的人,不过更古怪的则是妈妈的朋友。马家妈妈是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经常跑外景,一年里面到有半年不在家。今年开春她去了印度拍摄恒河晨浴,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马荆棘回到家的时候,爸爸正在工作室里勾图纸,大门早就上锁了,她从偏门里一路走进来,跨过莲花石汀步,趴在木格子窗外。
“老爸我回来了。”
“跟苏香上补习班要那么长的时间?”马家爸爸抬了抬头,一边说一边把黑框眼镜朝下压了压。
“恩,啊,还好还好。”马荆棘心虚的敷衍两句,正要走,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老爸,你跟我妈认识的时候,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爸爸一愣:“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嘛。”她嘿嘿了一声。
“你妈啊……”爸爸沉思了片刻,“是个很活泼的人。”
“活泼?”
“活泼!”爸爸又想了想,结果还是两个字,“活泼。”
她也不指望问出什么了,于是道了晚安。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花梨木琴桌上摆着一溜照片,忍不住停下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全家福,也有妈妈在不同的国家照的,照片在屋外透进来的幽暗光线里,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
妈妈是一个留着长卷发却喜欢戴棒球帽穿摄影背心的女人,她望着妈妈凝固在相片中的笑容,脑子里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像是小的时候掉进河里所以有恐水症,或者去郊外给外婆上坟却迷了路……这些记忆很老旧,细节早就想不起来了,但那熟悉的恐惧感,在这个泛着木头幽香的地方却又被勾了起来。
她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回去睡觉。
第二天,天开始下雨,之后的三天都在下雨,初春的天气又冷又湿。
马荆棘没有再和白初一讲过话,同样的,白初一也没有再来找她,那只会悠闲的在窗口散步的芭比小碎也没有出现。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在绵绵细雨里都湮灭了。
她的头痛莫名奇妙的好了,睡眠也很好,没有再梦见过白初一。反倒老是觉得睡不醒,九点钟上床,早上七点才勉强醒来,中午也睡,上课也犯困。可睡得越多,越觉得全身无力,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第四天的时候是周末,马荆棘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晚霞满天。
天气变好了吗?
她记得自己前一天上床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那时候已经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睡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叫醒她?
房子里没有人,爸爸不在,连帮着看店的林姐和设计师小魏都不在。她揉了揉额角,想要出门去透透气,脑子里一片荒芜。
走上街,周围人的脸在黯淡的天光下看起来很模糊,到最后,太阳光也被吞噬了,虽然不再下雨,却到处都湿答答黏糊糊的,她觉得很不舒服。
等她发觉自己居然到了学校的操场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风有些凉,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对簪子把头发绾了,继续慢慢的朝前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想不起来,可又偏偏觉得不得不来,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等着她,催着她。
操场周围小弄堂里,路灯次第亮了起来,灯光很昏暗,过几分钟就闪一下,发出滋滋的声音,灯下围绕着小飞蠓,一团一团漫无目的的乱窜。
她朝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铁门的阴影里有一个人影,短头发,深蓝色的V领线衫,露出格子衬衫的领口。
白初一吗?可他和平时不一样,这份不一样,绝对不是因为没有穿校服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突然变得不能动弹。想移动脚步却毫无知觉,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仿佛石化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走近。
——她终于发觉他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瞳孔是暗金色的!
可是那天晚上不是在做梦吗?
难道说现在也是梦?
他朝她伸出手,可是她的身体像是灌了铅块一样沉重。随着他的手掌慢慢张开,那份沉重就像掉进了水里一样迅速的往下沉,快沉到底的时候,突然凝聚成一点,叫嚣着冲了出来,像一只狞笑的野兽。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道暗影从胸口的位置奔腾而出,身体一空,就要往下倒,耳边听到白初一的低喝:“小碎,接住她!”
可是没有什么人接住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分明看到那只银色的翼兽正振翅飞起,这一次却不再是鸽子那般大小了,双翅之间展开,足有一辆家用轿车那么长。
这是那只芭比的真面目?
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双眼模糊,连站都站不起来,眼看着空旷的操场上,那只银色的鸟和自己身体里跑出来的那一团似兽非兽的黑影混战在一起,虚幻的影像带起一阵阵冷风,她的心跳如鼓镭一般不可开交。
好痛,浑身都痛。这不是梦!
白初一站在不远处,皱着眉一言不发,马荆棘很想叫他过来把自己扶起来,顺便把眼前的情景解释个一二三四,但她张了张嘴,丧失的语言功能还是没有回来。这片刻时间里,小碎和那团黑影之间的战况却有了变化,视野所及,一片银光四溢,就像一片片羽毛洒落,异常的美丽。她伸出手去接,飞舞的光点却像雪花一样,在她手掌里迅速的融化消失。
很快,那团银光不像之前那般耀眼了。
黑影却渐渐现形,龙首虎身的样子和树山村河渡头的那尊石像十分相像,是那个名叫“猰貐”的家伙?
白初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慢慢的朝前走去,右手平平的伸出,掌心里渐渐升腾起一团金光,由淡薄而转灿烂,仿佛一朵莲花正在徐徐盛开。
那一瞬间,马荆棘有一种错觉,仿佛四周所有的生灵都汇聚到了他的掌心。
小碎的翅膀一阵扑腾,惊慌道:“不要!白白,不要用那个!”
就在这一分神的时候,猰貐已经扑了过来,兽的形态更加明显,甚至连身上的毛发都纤毫毕现。它一翻身将小碎压在身下,张开黑洞洞的巨口,就要一口咬下——
白初一再不犹豫,张开五指,那层金光凝聚成一点又倏然散开,光芒中竟有一支金青色的长兵刃从他掌中升起,先是锋利的端部,然后是修长的躯干——这是一把镰刀,一把青金色,只有陪伴着死神才会出现的镰刀!
马荆棘已经看呆了,这个……简直比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还厉害!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也毫无破绽,这么长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从他手上变出来的?……看起来完全就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
她还没看清楚,白初一已经把那把镰刀抄在手里,异兽猰貐被这一阵青光吸引,发出低低的吼声,终于放开它脚爪下的小碎,四蹄扬起,朝他一下子扑了过来。
它的身体吸收了小碎散发出的银光,又比之前大了数倍。
四周响起了尖利的呼啸声,像是有千千万万的怨灵在哭泣。马荆棘忍不住捂上耳朵,只见半空中,青金色的光芒和漆黑巨大的暗影撞在一起,迸发出无数细碎的像针一样的光点,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好像坐过山车一样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了下来,最后终于掌不住,华丽丽的晕倒了。
闭眼之前,她依稀仿佛,听到小碎又急又怒的呵斥:“你这白痴的妖怪,竟让白白用月哭。我废了你!我废了你!”
她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想,这可真是一把好牛叉的镰刀啊……
结局和开始
这真是一把牛叉的镰刀!
马荆棘倏然从睡梦中醒来,竟是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大白天的,院子里的桃花烁烁其华,稍显凌乱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
咦?是做梦啊……动画片看多了果然不好,连做梦都这么真实。
她支起身体,转了转脖子,却一眼看到坐在窗台上晃荡着两条腿的小人儿,她背后那对翅膀映着桃花,分外的漂亮。
她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出声:“小碎?”
“碎你个头!”小妖精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一脸惊讶的指住她,差一点翻到窗台下面去:“你你你你……你为什么还能看见我?”
马荆棘一脸茫然:“我一直都能看见你啊。”
“可是你明明受了月哭的青檀之光,你应该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小姑娘很不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