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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纸折,双手递给老太太,然后又道,“若二位不嫌弃顾府草辟微薄,我
便厚着脸皮讨一讨明姑娘的庚帖。”
明兰把头低下,心中大是烦恼,她现在应该脸色绯袖,一副羞涩万分
的样子,可是…她的脸一点也袖不起来!总不能狠扇自己几耳光罢。
老太太接过庚帖,翻开略略一瞧,脸上浮出满意之色,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明白,立刻转头笑道:“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宁远侯府开国勋,戍
边立威,世上谁人不景仰,只怕咱们明儿配不上了!”
其实王氏这么说只是客气,不过是‘哪里哪里’的扩张版说辞而已,
谁知秦太夫人忽然眼眶一热,神色略有凄楚。
王氏一瞧,连忙追问,秦太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睛,强笑道:“不妨
事,不过……我今日来,还要说一件事,望老太太和王家妹妹莫要怪我鲁
莽了。”
“夫人请说。”老太太眸子一亮,静静道。
秦太夫人放下帕子,依旧微笑的温柔,只略带了些忧伤:“二郎自小
便是个有脾气的,自打和老侯爷置了气,离家这些年,便渐渐与家里隔膜
了。他大哥和我心里都极不好过的,顾家好歹是他的家,这回要办亲事了,
我想着……怎么也得在宁远侯府办婚事罢。”
王氏微微迟疑,继子和后妈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这个没转正的岳母不
好提前发言,老太太略一沉思,便道:“别说如今婚事还未成,便是明丫
头过了门,顾家家事也不是咱家好随意置喙的。”
秦太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直直看着老太太,眼神坦率真诚,低声道:
“烨儿他大哥如今病的不轻,镇日躺在榻上惦记着二郎,说这一大摊子事
总得找亲兄弟帮衬着,下头几个小的都不成器,若是烨哥儿能回府,将来
……”然后是一阵轻轻叹气。
王氏眼睛一亮,顾廷煜如今无嗣病危并不是秘密,嫁入侯府和作侯夫
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侯府子弟的岳母和侯爷本人的岳母身价差别
更大了海了,更何况如今宁远侯的确需要顾廷烨来撑门面,想到这里,她
忍不住的道:“自然是回家的好……”后面的话被老太太的目光打断了,
王氏慢慢缩回话头。
老太太收回看王氏的目光,转而笑道:“顾都督是个明白人,必能明
白侯爷的难处和夫人的苦心。”
秦太夫人似乎一点也没有不悦,转头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明兰,回过来
对着老太太,再次直直的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缓缓道:“自古后母难为,
我家二郎大家是知道的,年少时淘气胡闹,后又出走江湖,性子不免有些
左;他曾放言道‘非嫡女不娶’,如今……我瞧着明兰是极好的,若有我
在,别的不敢说,但我绝不叫人欺负了她去!”
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哽咽,王氏颇为动容,觉着这话说的也有理,轻
叹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却蹙起眉头,似有不解,转眼去看明兰,只见明兰微微抬头,
脸上还没什么,一双大眼睛却闪闪发亮;明兰立刻低下头去,不敢让人瞧
出自己细微的神色变化,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顾廷烨向盛府表露结亲之意,此事已上达天听,人人都以为嫁过
去的会是盛府嫡女,谁知峰回路转,如兰另配,然后顾廷烨闷声不响的接
受了盛府庶女。为什么文官集团会这么高兴?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新贵权
爵对他们的妥协和敬重,这才有了外面一片的夸赞声。
明兰心头敞亮,一般人恐怕都会以为是顾廷烨让了步,可事实上,只
有她和老太太知道,情况刚好相反,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按照一般思维模式,以顾廷烨和秦氏一贯的名声,秦太夫人刚才的话
其实是很有说服力的,可是……明兰脸上露出为不可查的一抹微笑,她终
于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了——她认识一个旁人不知道的顾廷烨,没
有几个人,尤其是顾府中人,他们不会知道。
明兰慢慢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老太太,老太太似也渐渐明白了,嘴角
浮起一抹隐晦的欣喜,转头与秦太夫人答道:“夫人怕是错了,我家六姐
儿本就是嫡出的。”
第99回是夜,盛紘歇在王氏屋里,一边叫丫鬟卸下外裳氅衣,一边听
王氏絮絮叨叨今日顾府太夫人来访之事。
“…那位太夫人呀,又温和又贵气,不见半分高傲,说起话来也是入
情入理,和文家那位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哎……要说还是六
丫头有福气!”王氏从彩佩手里亲手捧过一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杯盏,
“喏,这便是太夫人今日送来的毛尖,老爷且尝尝。”
盛紘换上一身常服坐在炕上,道:“老太太也好这口,你可别全截下
了。”别怪他说话难听,王女士可是有不良历史记录的。
王氏心里堵了一下,随即嗔道:“瞧老爷说的,还当我是年轻时不懂
事的么?一半都留在寿安堂了,余下的才给老爷和几个哥儿姐儿分了。”
盛紘略一点头,接过王氏递过来的杯盏,呷了一口,面上微露喜色,
轻赞道:“好茶,怕是上进的也没这般好。”
“唉——六丫头是不必愁了,可怜我的如儿却要跟个厉害婆婆。”王
氏坐在炕几的另一边,抚弄着手指上的金玉戒指,满面愁容;一边叹气如
兰,一边夸赞秦氏的贤德温善。
她越想顾府太夫人的好处,就更加鄙夷文老太太的庸俗尖酸,越鄙夷
文老太太,就越觉得顾府太夫人真是好人,她心乱如麻,越说越收不住嘴,
一旁的盛紘只一个劲的饮茶,一言不发。
“老爷,你倒是说一句呀!”王氏唱了半天独角戏,见丈夫全然不理
睬自己,忍不住叫道,“你也不为如兰担忧,敢情闺女是我一个人的!”
盛紘慢吞吞的放下茶盏,转头朝着王氏,王氏也微侧身体,正色恭听,
只听盛紘道:“你以后与这位太夫人来往定要小心谨慎些,凡事且留三分
…哦不,留七分余地,不可都说尽了,且防着些,免得将来后悔。”
王氏大为奇怪,瞠目道:“这是为何?我瞧着她人极好的,老爷又没
见过她,怎这般说话,有甚好后悔的?”
盛紘捋了捋颔下短须,摇头道:“不用见也知道。你瞧着她好,那她
必然是个厉害的。”
王氏一脑门子浆糊,隐隐觉着丈夫是在讽刺自己,大声道:“老爷说
什么呢?!”
盛紘似乎心情甚好,呵呵笑道:“当初在泉州时,你与知府太太几乎
义结金兰,后来不知何事闹翻了,你在家中足足破口大骂了她两个时辰;
在登州时,你与平宁郡主好的差点没拜把子,如今呢?若不是广济寺方丈
劝着,你便要扎个小人咒她了!还有康家的姨姐,你们姐妹久别重逢后你
没口子与我夸她,撺掇着我帮忙,现下呢?你差点没扒了她的皮……呵呵,
太太呀,为夫的也瞧明白了。凡是你瞧着好的,早早晚晚必然反目,还不
如早些备着!”
一席话说完,盛紘笑的肩膀直抖,颔下的胡须乱飘一气,王氏气的粉
面涨红,一张嘴好像离了水的河鲫鱼,一张一合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反
驳,最后只得忿忿道:“老爷倒是好兴致,还有闲情拿妾身打趣!”
这段日子盛紘过的春风得意,每晚都有或同僚或同年或上司相邀宴饮,
众人明里暗里都多有结交逢迎之意,盛紘如何不乐,越想越得意,王氏叫
他笑的愈加气愤,只能板着一张脸,胸膛一起一伏,自顾自的生气。
笑过一阵子,盛紘直起身子朝着王氏,问道:“两个丫头的婚事预备
的怎么说了?”
王氏闷闷不乐道:“如兰已经过了文定,开年春闱发榜后,不论文相
公考中与否,婚期便定在二月底;明丫头做妹妹的不好越过如儿,我们合
计着定在三月初前后。”
盛紘微微点头,忽然想到一事,对妻子道:“既开年就要办喜事,这
回过年咱们且清省些,一来莫太张扬了,惹人注目;二来嘛…”他顿了顿,
正色与王氏道,“待出了年,你就把家里与儿媳妇交代下,然后去趟奉天
罢。”
王氏惊奇道:“去奉天做什么?”
盛紘沉默了一会热,轻叹道:“你去奉天,亲与岳母赔罪,顺带告知
两个丫头的婚事。”
王氏想起自己亲娘,心里一阵发堵,闷声道:“就怕娘还在生我的气,
都赔过许多次礼了,都说母女俩没有隔夜仇的,娘也太狠心了。”
盛紘肃容,神色带了严整,劝着王氏:“上回的事儿确是我们的不是,
难怪岳母生气,这些年来岳母与舅兄一直帮扶我们,你却这般轻忽自己娘
家,外甥到底是王家的长子嫡孙,他们如何不气恼!如今王康两家已结好
了亲事,事过境迁,咱们总不能一直僵着;你这回去,好好赔罪,岳母若
得空又身子爽利,索性接了来住段日子,我们也热闹热闹。”
盛紘颇为敬重这位丈母娘,当初他去王家求亲,王老太爷本不赞成,
嫌他庶子出身,还没有家世依仗,反是王老太太一眼相中他,楞说盛紘秉
性厚道,将来必有前程,这才把家中二小姐许配过去,为此,盛紘一直感
念王老太太的恩情。
王氏眼眶泛红,想起几十年来的慈母恩情,婚后遭遇林姨娘危机,王
老太太又送人又训诫的来帮忙,她的泪水缓缓流下:“都是我不孝,母亲
这般挂念惦记我,我却还让她在大嫂面前难做!”说着,赶紧拿帕子抹去
泪水,转而笑道:“我听老爷的,这回我亲自去磕头赔罪,大不了叫娘打
一顿板子就是了!”
盛紘见状,也笑着叹息:“这才是!哎……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些日子我瞧着那些来攀交情的,却常常想起早年岳家的情谊,如今我家
眼看着好些了,怎么也不能忘本呀。”
王氏心里感动,瞧着丈夫的目光中俱是柔情,声音里像是带着激动:
“娘毕竟没有瞧错了你,你是个念情的。”
好的讲完了,该轮到坏的了,盛紘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最通谈
话技巧,他端起茶碗来又喝了一口,问道:“两个丫头出嫁,你打算各自
备多少嫁妆?”
说起这个话题,王氏脸色一僵,掀开炕几上的暖笼,拎出茶壶来给盛
紘的茶碗里续满了水,动作又缓慢又拖拉:“不是早就说好的嘛!照着老
样子办就是了,该多少就多少。”见盛紘始终盯着自己,王氏知道不能含
糊其词,才不清不愿道:“不过说实在话,自是如儿要厚些,一来如儿身
份贵重,二来……”王氏咬了咬嘴唇,“如儿嫁的委屈,自要多备些傍身。”
“糊涂!”盛紘毫不犹豫的喝道,一掌拍在炕几上,刚倒满的茶碗倾
出些水来。
王氏不服气,立刻反口道:“明丫头都得了那么个贵婿,还有什么好
不知足的!”
盛紘提高声音,出言讥讽:“敢情那贵婿是你给明丫头寻的?还是如
儿让给自己妹子的?”王氏立刻语塞。
盛紘瞪了王氏好几眼,挥了挥袖子,才发现袖子被茶水打湿了一半,
他拧了拧袖子,沉着面色,训斥道:“这门亲事老太太本是不愿意的,你
自己没教好闺女,让如儿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来,末了没法了解时却拿
明丫头顶包,你还好意思说?!”
每次提起这件事,盛紘总忍不住夹枪带棒的数落王氏,毕竟对一个以
道德文章标榜的文官来说,嫡女私会外男,简直是在他脸上扇耳光;而每
回这时,王氏也只能老实听着,再怎么说,教养女儿也是母亲的职责。
盛紘一想起如兰和文炎敬的事就觉着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忍不住又
训了王氏一通,顺下些气来后,才又回归正题:“我与你把话说明白了!
这回无论明里暗里,还有前儿你值给如儿的那座宅子,你都得把两个丫头
的陪嫁置办的一般厚!”
王氏嘴唇翳动了几下,没有说话,脸色却忿忿不平。
盛紘站起身来,瞧着王氏不甘不愿的表情,沉声道:“自你嫁进盛家
后,我可有打过你嫁妆的一分主意?你要统统留给你生的三个孩儿,我也
没有半句话。可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姐姐可有这般好运,这些年她的嫁妆
都填到哪里去了!不说康兄花用无度,还有那一屋子的庶子庶女,哪个聘
娶婚嫁不是靠着你姐姐的嫁妆,康家姨姐可有到处哭诉嚷嚷?!”
比起康姨妈,王氏的运气确是不错了,王氏说不出话来。
盛紘见她神色似有松动,盯紧了道:“墨儿和栋哥儿就不用说了,可
明丫头却是记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