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课。”
平宁郡主沉默不语,齐大人又道:“衡儿自小不曾让我们操心,也从
没要过什么,只此一次,他不曾遂你的心意。说起来,几年前我就瞧出他
对盛兄的小闺女十分上心,我那时也不点破,只想着他没见过什么姑娘,
长些小孩儿的痴心思也是有的,便过几年就好了。哎,可如今,我瞧着他
是真喜欢那姑娘……”
平宁郡主脸色变了几变,扯动嘴角笑道:“都说严父慈母,咱家倒是
掉了个儿,我是狠心的娘,你是慈悲的爹;可你愿意叫儿子讨个五品官的
庶女做儿媳妇?”
齐大人不言语了,平宁郡主侧眼窥下丈夫的脸色,见他垂着眼睑,便
又缓缓道:“你那侄子虽说病弱,可如今到底还是好端端的,我也不能为
了自己儿子能继爵位便咒着他早死,可这样一来,咱们就得为衡哥儿将来
着想呀!我早去宫里探过口风了,圣上还是意属三王爷,唯独忧愁三王无
嗣。如今六王妃的举动也是宫里看着的,圣上什么也没说,这不就是默许
了么?那嘉成县主我瞧着模样脾气都还不错,这般好的亲事哪里去找。”
齐大人再次叹气,论口才他从来不是这郡主老婆的对手:“只盼衡儿
也能转过弯儿来。”
平宁郡主看着丈夫慈善的面容,想起适才儿子跪在自己跟前哭着苦苦
哀求的模样,也有些心软,夫妻俩对坐一会儿,只闻得平宁郡主用汤匙搅
动盅碗清脆的瓷器碰撞声,过了一会儿,平宁郡主面色松动,缓和下口气
道:“我也心疼儿子,若……他真喜欢,不如待县主过门后,咱们去求了
来给衡哥儿做个偏房吧?不过是个庶女,也当得了……”
话还没说完,齐大人似是被口水呛着了,咳嗽起来,他连连摆手道:
“别别别,你切莫动这个心思!……盛兄自己不说,他家大哥儿眼瞅着是
有前程的,才在圣上面前奏对了两次,却已叫圣上褒奖了一回。盛兄是个
有心计的,你瞧瞧他为一儿一女结的亲事,一边搭上了权爵,一边搭上了
清流,他岂肯随意将女儿许人做妾?以后在官场上还见我不见?且他便与
我提过,他家小闺女自小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他家老太太是个什么人你
比我更清楚。”
平宁郡主犹自不服气:“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了不得?”
齐大人白了妻子一眼:“我再说一句罢,你这几日别被人捧了几句就
飘飘然了,若盛兄真打算叫女儿与人做妾,又何必非衡哥儿不可,京城里,
藩地上,有多少王公贵胄,他若真能舍下老脸送出女儿,没准还能混个侧
妃!”
平宁郡主想起今日见到明兰时的情景,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这
般品貌混个侧妃怕也不难,想着想着忽然轻笑了一声,齐大人奇道:“怎
么了?”
平宁郡主轻轻放下碗盅,笑道:“我笑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适才衡儿
求到我跟前来,好话赌咒说了一箩筐,我被他夹缠不过,当时也说不如纳
明兰为妾,他当时就慌了手脚,连连说不可,说明兰是个刚烈性子,当着
一地的碎瓷片差点就要跪下来。”
齐大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自然,盛家老太太当年何等决绝。”
郡主也叹道:“说起来她家三姊妹里,倒是那孩子最上眼,乖巧懂事,
品貌出众,瞧着她乖乖顺顺孝顺祖母嫡母的模样,我也喜欢;可惜了,没
缘分。”
又过了会儿,齐大人忽想起一事,转头问妻子道:“如此,你便属意
六王那边了,那小荣妃打算怎么办?她长兄可来探过好几次口风了。”
提起这事儿,平宁郡主直气的身子发抖,腕子上一对嵌宝石的凤纹金
镯碰在一起叮咚作响:“呸!祖宗八代都是泥瓦匠的奴才,不过仗着年纪
轻颜色好,哄的圣上开心,那一家子何等粗俗不堪,也敢来肖想咱家!做
她的春秋大梦去!如今圣上渐老了,她又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她的好日子
掰着手指也数的出来!”
齐大人沉吟一会儿,截声道:“如此也好,不过你不可回的太绝,索
性将这事儿推到六王妃那儿去,你故作为难之状,叫那两家自己争去;这
样既不得罪人,也可叫六王妃知道咱们不是上赶着的,好歹拿些架子出来,
没得将来衡儿在县主面前抬不起头来;衡儿与盛家闺女的事儿,你且捂严
实了。”
平宁郡主笑道:“都听您的。”
……
那日从襄阳侯府回家后,明兰当夜便睡在了寿安堂,把齐衡的事儿原
原本本说了一遍,顺带表明心迹,盛老太太搂着小孙女什么都没说,只长
长的叹气,祖孙俩睁着眼睛躺着睡了,夜深人静,明兰半睡半醒之间,忽
听老太太轻轻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前头是死胡同,便不会再走
这条路了。”
困倦疲惫一下子涌上来,明兰觉得眼角湿湿的,把头挨在祖母胳膊上,
让衣料吸走所有的软弱和犹豫。她对自己说,等这一觉醒过来,她要依旧
好好生活,开开心心的。
腊月初二,王氏便请了天衣阁的师傅来给儿女们量身段,长柏眼皮子
也没抬一下的挑了几个乌漆抹黑的颜色,长枫照例挑出最贵最飘逸的几块
料子,长栋只敢捡着那不起眼的,待裁衣师傅到了三姊妹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丫鬟小厮都穿上新冬衣了,咱们这会儿才做新
衣裳。”墨兰随意翻检着衣料,语意若有所指。
如兰警觉性奇强,立刻道:“你又不是一年只做一回新衣裳,四季常
服什么时候少了的,刚搬来京城,母亲忙了些才耽搁的。”
墨兰捂嘴轻笑道:“哟,我又没说什么,妹妹急什么;……不过呀,
照我说,母亲这般劳累,何不请人协理家务,她自己轻省,又不耽误事儿,
岂不更好?”
这阵子王氏忙的脚不沾地,应酬拜会筹备婚事,家务不免有所疏漏,
林姨娘趁机向盛紘要求分担些,盛紘觉得可行,但王氏死活不肯。
如兰知道墨兰的打算,冷笑道:“你还是少算计些罢,安生地做你的
小姐,太太平平的,母亲便谢天谢地了。”墨兰一脸担忧状:“妹妹此言
差异,我不过是担忧太太身子罢了,做儿女忧心家事,何谓‘算计’?六
妹妹,你说呢?”
枪口一转,又绕回明兰身上了,如兰也瞪大一双眼睛看向明兰;明兰
头疼之极,三国演义就是这点不好,无论那两个发生什么,总少不了她。
明兰按着太阳穴,叹息道:“天衣阁货好,针线精致,是全京城首屈
一指的,因生意红火,每年年底做新衣裳的都在九十月份便订下了的,咱
们来京城得晚,如今能做上,已是万幸。丫鬟小厮的新衣都是针线上赶出
来的,也是太太心细,想着大哥哥成亲,叫咱们好在新嫂嫂面前鲜亮些,
这才不肯屈就了寻常针线吧。”
墨兰立刻沉下一张脸:“又不止这一件事儿,难不成事事都这般匆忙?
六妹妹怎么不想想以后?”明兰微笑道:“以后?以后便有新嫂嫂了呗。”
墨兰暗咬银牙,全府都夸六姑娘是个和气的,极少与人置气,可她若
认真起来,自己却从来拿不住她一句话柄。
如兰听的眉开眼笑,拉着明兰的手道:“妹妹说的对,来来来,我这
边料子多,你来挑!”
婚期将近,海家的嫁妆流水价地抬进盛府,家具包括床桌椅屏,一色
泛着好看的红光,衣料足足有几十大箱子,还有各式摆设装点,还有陪嫁
过来的几百亩田地和不知多少家店铺,明兰只看的目瞪口呆。
“…古人说的十里红妆,便是把姑娘一辈子要用的银钱衣裳都备齐了,
什么恭桶脸盆,便是那寿衣都是有的;老太太当年便是如此。”房妈妈红
光满面,说的与有荣焉。
明兰结巴道:“要这么多嫁妆呀?有这个必要么?”
房妈妈猛力点头:“姑娘做了媳妇便要矮三寸,若嫁妆丰厚,便可挺
直了腰杆,因她的吃喝嚼用都是自家的,可不是仰仗夫家养活的。”
明兰掰着指头算了算,道:“这些东西别说养活一个嫂嫂,便是大哥
哥外加几个小妾也能一道养活了;都说海家是清流,嗯,如此看来,清流
的清和清贫的清,不是同一个字呀。”
房妈妈脸皮抽搐了几下。
婚礼这种事儿未婚姑娘没什么可参与的,一不能替新郎顶酒,二不能
起哄闹洞房,直到第二日,三个兰才清楚瞧见新嫂嫂海氏,给老太太磕头
之后,便去了正房给公婆见礼。
海氏身着大红锦缎金团压花的杯子,下头着流云蝙蝠的挑线裙子,头
上一只展翅欲飞的累丝攒珠金凤,她对着盛紘王氏盈盈下拜时,腕子上九
节金蟠套镯一声都没有响。
明兰暗叹一声:好技术!
待她微微抬头时,明兰细细看她,只见她容长面孔,细长眉眼,不如
华兰娇艳,也不如允儿漂亮,不过胜在一身高华气度,用文绉绉的说法是
‘腹有诗书自清华’,明兰看小夫妻俩行动间,长柏对新妇颇有维护,便
知哥哥对嫂嫂是满意的。
不过各花入各眼,王氏就有些不满,觉得自家儿子这般品貌,即便不
配个月里嫦娥,也起码得是王嫱西施之流,接过媳妇敬上来的茶,王氏用
很高贵的神情给了一封红包,见盛紘眼光扫来,她又褪下一只羊脂白玉镯
给海氏戴上,寓意团圆圆满。
盛紘清了清嗓子,嘉勉了儿子儿媳几句‘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的话,
明兰记得当初盛家大伯这么对长梧和允儿说时,允儿直羞的抬不起头来,
可如今这位海家嫂嫂却大大方方,只脸上飞起两团淡淡的红晕,连一旁陪
侍的丫鬟妈妈也都端庄规矩。
明兰微有怜意的瞥了眼王氏,她忽有一种预感:这位嫂嫂不省油。
给父母行过礼后,便是三个妹妹两个弟弟给兄嫂见礼,海氏早准备好
了五个精致的刻丝厚锦荷包,两个葫芦形的,石青和靛蓝,三个荷花形的,
银红,藕荷,以及玫紫;按着齿序明兰是倒数第二个下拜的,便没什么好
挑的。
没过几天,明兰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海氏闺训十分成功,恭恭敬敬的服侍王氏,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
开眼睛到晚上盛紘长柏回府,一直跟在王氏身边伺候,王氏吃饭她就站着
布菜,王氏喝茶她就先试冷热,王氏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且始终面带
微笑,丝毫没有劳苦疲累之意,非但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仿佛
伺候王氏是件多么愉快开心的事儿。
墨兰很想挑刺几句,寻头寻脑找不出来,如兰想摆摆小姑子的架子,
被三下两下哄了回来,明兰看的心惊胆战:“做人儿媳妇的,都要这样吗?
大姐姐在婆家也这样么?”
墨兰如兰立刻想到了自己,不由得惴惴的唏嘘了下。
便是一开始存心要给媳妇下马威的王氏,也全然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有时候没事找茬说两句,海氏也诚心诚意的受下,还一脸感激的谢过王氏
指点,表情之真诚,态度之柔顺,要么就是全然发自内心,要么就是影后
呀影后。
“傻孩子,哪有人喜欢吃苦受罪的?不过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
可以了。”盛老太太搂着小孙女窝在炕上笑呵呵的说话。
其实王氏很快知道厉害了,几天福气受下来,盛紘便忍不住酸了几句,
虽没直说,但意思是,当年你伺候我老娘是如何如何的,如今自己当婆婆
受媳妇伺候倒心安理得之类的,不止盛紘如此,连府里上了年纪的妈妈婆
子瞧了,都在赞叹大少奶奶之余,忍不住暗暗讥了王氏两句,风言风语多
了,王氏如何不知道。
其实王氏也很心虚,她在叔叔婶婶处长到十几岁,然后没在亲娘身边
待两年就嫁人了,叔婶自己没女儿,当心肝肉般待她;亲娘对她心有愧疚,
也不曾严厉约束她;待她嫁进盛家之后,老太太也没怎么摆婆婆架子,她
便这么横冲直撞的活到现在。
如今有个活生生的对照典范在身边,她着实浑身难受,终于在大年三
十那晚,盛家人齐聚吃年夜饭,老太太瞧着轱辘般忙碌的海氏,对着王氏
微笑着,缓缓道了一句:“你比我有福气,是个有儿媳妇命的。”
这话深意厉害,王氏立刻冷汗就下来了。
一出了年,王氏就暗示海氏不要再随身服侍了,海氏先装不明白;王
氏又挨了几天,变暗示为明示,海氏抵死不从,说这样不合规矩,她不敢
不孝;王氏几乎吐血,加之林姨娘推波助澜,盛紘最近来王氏处,几乎拿
婆媳对比做序言了,还越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