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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舞今生-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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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梳璃……”

“陛下,这狻猊炉里的香有毒。”轩辕身子向后一倚,一脸的淡然,剑眉微微一抖,这才开口。“太子殿下果然是大智若愚,明明知道本王在查你,还泰然布了这么久的局。”

“孤想看看轩辕王爷与孤谁是执棋的手!”

“既然轩辕王爷想下这一局棋,孤陪王爷下一局有何不可?”

“你个逆子,想要干什么?”文起帝浑身酸软,以手指着太子,两道犀利眸光刺向太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流传千年的古训,奈何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必是君先仁而后臣忠,父先慈而后子孝。母亲是吃了父皇的药死的,死的不明不白。”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逆子。”

“逆子?”哈哈哈,太子桓疏璃呵呵冷笑。“孤若是你的儿子,还用这样如此么?”

“轩辕一醉,你以为一切都在你和父皇的掌握之中。”太子广袖一甩,第一次大喇喇坐下。“连你的美人你都掌控不住,她杀了叔父,已经跑了……”

……

%%%%%%%%%%%%%%%

帘拢一响,听得桓疏衡的脚步,舞阳的嘴角早勾了起来。

“桓疏衡!桓王爷!”舞阳眼皮微撩,脸上带着一抹冷淡。

“清舞妹妹。”桓疏衡双手微阖,略拱了拱手。

“桓王爷,姐姐妹妹这几个字不是随便叫的,阴阳无耳,不提不起,一旦提起,身边左右前后,莫不是冤鬼阴魂呼号。”

“清舞!”桓疏衡听得出舞阳的言外之意,面上讪讪发红。“叶姑娘,旧事已矣……如今还是正事要紧……”

“正事?”舞阳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京都掌管重器的两大王爷都以正事为借口要挟舞阳一个女子,舞阳甚是佩服。解药我已经奉上,王爷不在营中调度,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耶律寒天的人马趁机占据都城?”舞阳冷眼冷语。

桓疏衡看着舞阳,眼中含着一份歉意,似乎看见了面具下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若不是叶相一家意外而去,眼前人也许还是摇曳丰姿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大小姐。袖笼寒香,香鬟鬓影,或许自己还可一觑红颜。

心里象是种下一枝摇曳在春波下的水草,轻风吹过,水波微漾,四处撩拨。

“清舞,本王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时间紧迫……”

“桓王爷,闲话无用。”舞阳以手按着桌案边缘,站了起来。“暗道出口被炸,我从偏门胭脂巷出来的。我奉王爷令,刻意近身接触欧寄,在他身上下了牵缘一线,如今王爷只消动用轩辕府的金丝蜂便可缉拿。”

“叶姑娘,我受轩辕嘱托,这两日保证姑娘的安危。”

“哈哈,桓王爷,以你的功夫保护我?你是我的对手?”舞阳展颜轻笑。“桓王爷预备怎么保护我这个罪臣孤女呀!”

“清舞妹妹!”桓疏衡干干笑了两声,这才硬着头皮说道:“老王爷知道姑娘还活着,心里十分高兴,正想请姑娘过府叙话,不如姑娘今日先去我王府。”

“轩辕府几时不安全了?”舞阳冷笑了一声。“轩辕一醉果然与王爷有手足之谊,为了桓居正不再愧疚,又要我叶清舞仰人鼻息?”

“清舞妹妹!”

“……石非如何?”

心里长满了冬天的野草,在等春风,等春天之前那场野火,让自己在一片荒火燎原中涅槃重生,舞阳收敛了心里的愤懑,转了话题。

“清舞,此人生性鲁莽,屡屡陷你于危险,你为何这样护着他?”

“石非是我奶娘的儿子,大名叶石非,还是我爹起的。我们都是叶家人,纵有千般错,都是我叶家人,桓王爷!”

桓疏衡一时心虚,嘴巴干干的张了张,唯有苦笑。

“你要保他?”

“一步成鬼,万步象佛,若石非伤在桓王爷手里,叶清舞绝不会看着……我们还是研究正事吧,舞阳应诺轩辕王爷的大事。”

“清舞!”

“红衣,进来!”

外面正在偷听的红衣不妨舞阳一声怒喝,知道舞阳已经怒极,心里不安,急忙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

“叫我舞阳!”舞阳冷着脸子。“拿城防图!”

“是!”

一张城防图铺在了书案上!

“桓王爷,此处暗道布局便是去年舞阳带的那张金蛇乱舞阵。”

舞阳袖出一张完整的金蛇乱舞阵图,平平整整铺在城防图前,伸出纤指指着自己在地道的路线。

“轩辕果然所料不错,这金蛇乱舞居然居然布在了我天朝的眼皮子底下。”

“当年王爷擒获半张图纸,舞阳奉王爷和师傅令,故意拿着半张金蛇乱舞下山,引人追杀,王爷另派人马暗中追踪。”

“清舞,你自胭脂巷出来,按这修补的图来看,却是西南巽位,属死门!这么看来……”桓疏衡伸出手指滑过地图。“坎北,震东,离南……生门在乾位!”

“西北是……皇宫!”红衣险些蹦了起来,一脸惊诧!“地道是直通皇宫的?”

“我修补的是半张图,王爷当年只给了我半张金蛇乱舞,所以我还无法判断有无偏差。”舞阳看出桓疏衡探究的眼神,只弯了弯嘴角,淡淡加了一句。“地道是太祖皇帝年间战乱时建的……为了它,搭上了我习练十三年的手。”

一抹淡笑浮上脸颊,不等绽放便似凝露逢阳,顷刻间散了。

“舞阳,你确定没有错?”桓疏衡心有不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继续追问。

“轩辕王爷匆忙进宫伴驾,想是猜出来了。”两根白皙围绕着皇宫的位置划圈儿。“可惜耶律竟自断了去路,炸毁了通道。我现在只能判断出路不在齐王府,至于是否在皇宫,我不能未卜先知。”

“你确定没有慕容?”

“没有!”舞阳蹙眉。

“我们查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功亏一篑!”

“夫人。”红衣一张嘴便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心虚的说道。“舞阳,如果找不到出口,皇宫便一日不安。”

“舞阳能做的都做了,轩辕应诺的我还没见到!”

“舞阳!”

“让我再想想!”舞阳看着城防图,闭了双目。

“金蛇乱舞有没有别的走势?”桓疏衡不忍打断舞阳,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没有别的走势?有没有?

舞阳的心底浮现出老宅的那座假山,依次出现的是太子虚伪的笑,桓居正干枯如竹竿的身子,不得近看的文起帝的皇冠,轩辕的冷如冰山的脸……

心头似乎笼了一层澹澹白雾,挥手间推得雾散,收手时浓雾便又氤氲渐进,笼满全身。

唯有一对眸子熠熠灼灼,似寒星,似药石,黑蓁蓁的让人心惊,桓疏衡几乎不错目的看着,暗暗摇头。

“……我猜太子一定和耶律有了事先的约定!”舞阳终于开口。“至于太子因何招引外虏,舞阳一介女流,不好揣摩。”

桓疏衡看着舞阳那副了然的神情,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舞阳究竟知道了多少。

“现在内卫和京畿防戍队有七成中毒,大军远在七百里的乌洲,京畿守卫实力大降……”

舞阳闻言淡笑,笑得极其淡。

“王爷,舞阳已经尽力,耒阳四杰了解解毒的方法。”

纤纤细指在城防图敲了敲,这才缓缓加了一句。

“石非身上的龙脉图的确被耶律拿去了,太子居然要自挖自家的祖坟……”

“石非身上的图是真的?”桓疏衡心里一惊。

“欧寄本是大家,不是真的如何引他们出来。具体怎么做,就是二位王爷要考虑的了。”

舞阳说话间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忽然有些发困。通过桓疏衡的表情,她已经猜出了桓疏衡等都在怀疑太子的身世,她现在只消自己躲在远处看戏就好。

“王爷!”一个侍卫几乎是裹着一阵风冲了进来。

“讲!”

“宫中有异动!”

桓疏衡不带表情的扫了一眼,凌厉气势登时迫得侍卫退了一步。

“王爷,一个时辰前太子卫队。”

“舞阳,轩辕说过,只要你走出地道便不再劳碌你,本王请姑娘过府,家父在等你。”

“我正想看看我叶家老宅。”舞阳坦然一笑。“头前带路。”

“在下随护夫人!”红衣双手一抱拳。

“桓王爷尽管忙你的公事!”

“我送你进府!”

“好!”舞阳点头,随即转头望向红衣。“红衣,放了石非!”

红衣后背发凉,面露难色。

“舞阳,石非可是桓王爷的死士,如今……”

我为你所做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所以不需要说谢;

而你对我所做留下的伤,我却从来都甘之如饴,所以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因为,无论如何,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去惦念,去付出。生逢乱世,还有什么比这难得的亲情更重要的呢?

心神飘到了天外,舞阳的眸光透过窗棂,彷佛又看见了石非的国字脸,明亮的大眼睛,听到了他骂娘的声音,一抹实实在在的笑勾上了唇角。——石非就是心底的结,她欠他的。

“桓王爷!”舞阳偏首看着桓疏衡,顺手拾起搭在椅子上的黑色斗篷将自己围了起来。“石非虽然鲁莽,在桓府却也兢兢业业,不曾犯过大错。舞阳斗胆要个人情!”

“红衣,去放开石非。”桓疏衡手一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遵命!”

“清舞,请!”

%%%%%%%%%%%%%%%%%%%

秋风起,卷起满地落叶,残荷败柳,满目萧索。

桓疏衡只将舞阳护送到了前院,便被紧急军务催走,临行时用力抱拳,目光中不无拜托的深意。舞阳无可无不可的回了个礼,便一个人向园子走去,并拒绝了所有的下人在后伺候。

裹着素色斗篷,一步步走在叶家老宅的园子里。同以往不同,她是以叶家女儿的身份一步步走向了这里,走回了自己的家。

在这没落的凄清秋色里,在这流动的秋光里,汩汩潺潺,不胜唏嘘。无意识地紧咬下唇,有水雾缓缓笼上眼睑,思绪渐渐紊乱,眼前的一景一物也渐渐模糊起来。

红衣知道舞阳心里不快,便也一语不发,只守在旁边,直到舞阳下意识伸手触到一株老槐。

“舞阳!”

“红衣,你知道吗……十几年前,我和哥哥姐姐在这里玩,石非那时候是我哥哥的小童,为了吓唬我,他爬到了树上,结果一不小心从这株树掉了下来!他头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舞阳张开五指轻轻抚摸着老树,象是抚摸老朋友,触摸那些远去的从前。

“夫人!”

“叫我舞阳。”

“舞阳!”

“在这世上,我只剩下石非一个亲人……他竟成了我的包袱。”

“舞阳,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朋友,你放心!我已经嘱咐人给石非安排了客栈,只消事了,我就护送你过去见他!”

“不见了!既然他能为自己老婆弃我于不顾,我所为已经仁至义尽。凡事不可再一再二再三,我不能再为他所累。红衣,麻烦你替我传个口信,让他尽快远离京城,安居荒野。如今内乱,没有人寻他的不是,让他今后好自为之,舞阳遥祝他一生平安。”

“……你放心!”

“走吧!我还有些事要问桓居正!”

“王爷希望你自己能解开心结,开开心心生活……”

“红衣,王爷既然许诺会在全国内为我叶家平冤,并为我父亲建寺刻碑,我现在只需壁上观,耶律和欧寄已经钻进套里,早晚会死在我 的手上。”

“王爷向来言出不二,你放心!”

“红衣,我还记得在四方镇你可够狠的,我原来真以为你和季良将那些武选失败的人送去了阎王殿。”两眼仰望,只觉积云堆压下来,墨黑一片,舞阳突然失笑。

“怎么会,我只是奉王爷令洗去了他们的记忆。不过我试探你多次还没有识破你的底细,若不是子瑛传出信来,我们几乎被你骗过了。”

“呵呵,我的易容是青老给做的,不想还是被轩辕认了出来。”

二人边走边谈,红衣看见舞阳露出了笑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鹅卵石铺成的林间甬路,一个细眉细眼的家丁点头哈腰迎了过来。

“叶姑娘!老王爷卧病已久,刚听外面通禀姑娘到了,此时正在更衣。”

家丁一边说着,一边将外面的苏绣帘拢挑起。“叶姑娘,您请进,小的去备茶!”

舞阳秀眉一挑,瞥了一眼家丁,抬起的脚在空中停了一下,这才伸手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家丁弯着腰,恭恭敬敬垂手倒退出园子。

红衣看见舞阳撩帘,虎步微开,双手抱胸,侍立在门外。

舞阳轻轻放下帘子,抚了抚袍子,又抻了抻袖子,这才迈步走进正堂。

抬眼打量,这梦里夜里无数次走进的过去。泼墨山水条屏依旧,父亲的墨宝依旧,甚至八仙桌案上的两只官窑胆瓶也一般无二。

……可惜物在,人不再。

舞阳看着周遭,漆黑眸子骤然亮了起来。倒背双手仔细打量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家,身子异常倔强的笔直矗立。

她要问问这个伪君子,住在这里,他会不会夜夜噩梦,夜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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