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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还在勉强的运转着,齐克青也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兴致再去对这些问题进行整改,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去在建的大炼厂建筑工地巡视,他的心思已经不再这个小厂了。
十一假期过后,工厂停产了,停产的原因有三个,第一个是资金紧张,无法维持工厂的日常生产运营,每天两万多的电费,还不算水,和设备的磨损,以及一些低值易耗品的大量消耗。
第二个就是因为这一次,工厂大部分主力车间的设备几乎是在同一天出现了问题,老蒋已经无可奈何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去找齐克青,请求停产。齐克青皱着眉头看着枯瘦的老蒋,思考片刻,草拟了一份停产申请,说要递交大炼厂的会议上研究。
第三个,也是最最关键的,就是我们这个工厂目前还没有获得生产许可证。为了这个事情,齐克青在初来厂里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齐克青还亲自去环保局和生产技术监督部门去斡旋,政府部门看着钢厂这个纳税大户的面子才同意让工厂继续生产,等生产顺畅了之后再补办相关的证件。
可是现在,政府部门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这个当初被人抱以无限希望的工厂已经无法运行了,现在正在苟延残喘,于是,政府部门亲自上门,这一次再也不给面子了,因为北京的国家环保部门的官员要来检查,所以,必须停产,是必须。
我亲自指挥了煤气炉和焙烧窑的停产,轰鸣了几个月的机器终于缓缓的安静下来,热闹的工厂没了机器的轰鸣显得死气沉沉,除了偶尔走过的职工们还能为这个工厂增加些生气。
停产之后的一个星期天,老蒋借了大厂长的别克商务车,因为衡欣昇的老婆要生孩子,身边离不开人,所以老蒋叫上了我和王跃明,准备去北京看望还躺在病床上的何家昌。在这之前,我们集体又去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了浸出班的班长。
我挑了一晚上的衣服,林尚超和老魏调侃般的问我明天是不是去相亲,我说不是,是去北京。老魏说,哎哟,老刘要去北京了,去大城市了,说完又是眯着眼嘿嘿一笑。林尚超说,阿瑞,好好挑挑,不行找文龙借,文龙那天买了件新衣服,这去北京可不一样,北京的妞儿可漂亮,挑眼。
文龙说,我那件衣服坏了,好看是好看,可我是在夜市地摊上花三十块钱买的,不禁穿啊。
林尚超又问,你是不是去找小姐去了,让人家给你撕的。文龙说去你的吧,我像你呢。
。。。。。。
北京,中国的首都。这个所有没来过的人在童年里都无限向往的地方,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了近两个小时之后,我们正式进入了北京市区,在进入市区之后,车子还被北京的交警拦下来了,一场虚惊之后,司机师傅上了车,说没事儿,这不北京刚开完奥运会嘛,管制还是那么严,看到是外地的车牌就要查一下。
在积水潭医院,我们找到了何家昌的病房,在走廊里,我们听到了一声嘶吼,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声音是从何家昌病房的隔壁传来的,我和王跃明慢慢的走着,在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那个病房,一个男人正光着屁股,满背都是被烧伤留下的烂肉,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给他换药,也许是药水的刺激性让他顿感灼烫,才爆发出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喊声,那场面看上去惨不忍睹。
见到何家昌的时候,他的情绪很好,见我们来看他更是高兴,他的腿上还缠着薄薄的已经被药水洇得变了颜色的绷带。老蒋代表厂里和作业区向陪护何家昌的父母表示了慰问,并且掏出了五百块钱塞进了何家昌父亲的手里。
何家昌面色平静,微笑着看着我们。我和王跃明看着这位昔日的工友,心中不免泛起了丝丝的哀伤,王跃明问他伤的地方还疼不疼,何家昌微笑着说现在不疼了,好多了,上药的时候有点疼,前两天还感染了。
王跃明咧着嘴看着何家昌一身的烫伤,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何家昌继续说,其实最疼的时候是出事儿的时候刚去钢厂医院,他们帮我剪裤子的时候,那时候裤子都被血浸湿了,像刚洗过一样,护士帮我剪开,然后把裤子扒开,那个时候是最疼的。
我从兜里掏出了四百块钱,当然我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经济实力的,那些钱有衡欣昇,许姐,王跃明,还有我的,我说,大伙都有事情没能来看你,托我们俩捎来一百块钱,我们一起的,等你伤愈出院了卖点好吃的。
何家昌全身不能动,只能用表情来婉言拒绝,然后叫他的母亲来把这些钱推给我们。我当即将钱塞进他的枕头底下,说,拿着拿着,大伙都等你伤愈出院之后请我们吃饭呢。
这句话倒是让何家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没问题,等我好了,我肯定请你们吃饭,地方你们挑。
之后我和王跃明又和何家昌聊了聊工厂里的一些事情,当然没聊那些不开心的。我们聊到了二陈的斗酒传说,聊到了我们职工中间流行的一些他没有听过的笑话,然后又聊到了他隔壁那个大喊大叫的病人。何家昌笑着说,是啊,隔壁那个前天才来,是个当兵的,在炊事班,被油烫了,整个背的肉差点没烫熟了,这两天每次上药他都大喊大叫的。
看着何家昌露出了笑容,我注意到了他的母亲在一旁也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有悲伤也有欣慰,悲伤的是她看着儿子这满身的烫伤,看着我们这两个和她儿子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心中不免会感到难过,欣慰的是,儿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老蒋和何家昌的父亲聊了一会,便沉默的看着何家昌,他让何家昌不要有心理负担,有事就向厂里提,开心一点,大伙都等着他回去。何家昌还是向之前一样,平静的笑,然后服从命令般的嗯了一声。
为了不打扰何家昌休息,我们起身告辞,老蒋在走出医院之后,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表,这一次来北京,老蒋把老婆也带来了。他问我们两个去哪,我和王跃明诧异的看着他说,您安排。老蒋说,先吃饭,吃完了饭,就去逛逛,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准时返程,来了趟北京总得逛逛。
我们在医院外面的一家还算高档的饭店里点了几个菜,草草的将午饭打发,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想再吃饭上耽误太多时间,目的是为了节约时间多逛逛北京。
老蒋和司机约定了时间,让他把我们拉到了王府井,老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于是下令两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便各自散去。
我和王跃明,漫步在王府井大街上,王府井大街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在我看来这里其实和龙州的大正商业街,西安街,没什么两样,甚至和我工作城市的那条中心大街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人多楼高,热闹非凡,唯一让我感受到不同的就是这里是北京,我现在正踩在北京的地盘上,这份感受像是一种气息环绕在我的心里,让我感到一丝兴奋。
我和王跃明在王府井的北京百货大楼前用手机各自拍了张相留作纪念,然后我又在一家商场里买了一包“北京”牌香烟。
我说要是能去趟tam就好了,我还没看过呢。王跃明说,王府井大街外面就是长安街,顺着长安街走就能走到tam。
这一次倒是王跃明成了我的向导,我们顺着长安街走,对tam的那份美好憧憬即将成为现实,想到我在几分钟之后就可以真正的看到tam,那时的心情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呢,心潮澎湃吧。
正文 六十七
更新时间:2011…7…25 10:42:11 本章字数:2308
两个小时的北京之旅很快就结束了,这一趟我除了收获了一盒北京牌香烟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就连满足了我看tam的这个欲望也没有让我感到更多的兴奋和回味。
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的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在回到工厂正常上班两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情让我想到了当年戈尔巴乔夫访华回国之后两年就被废黜了,苏联解体。
我们的兴致似乎和戈尔巴乔夫如出一辙,只不过,我们的结果仅仅是解体。
齐克青来到作业区办公室,紧急召开了由他主持的作业区会议。
之后老蒋又在食堂召开了全体职工的会议,说是全体职工,其实就是我们这些仅剩下的七十多人前工厂的年轻职工们。会议的内容就是大炼厂经过慎重研究,决定与我们解除合同。老蒋向他的这支早已支离破碎的嫡系部队解释了这一决定的理由,第一工厂的生产不正常,人力物力难以维持生产;第二,大炼厂由于资金紧张无法再对工厂投入资金,仅有的资金要维持在建的大炼厂一期工程;第三,受金融危机的影响,钢厂的效益急剧下滑,甚至已经两个月亏损,钢厂的一些分厂和冶炼车间都已经停产,工人放假,钢厂已经无法筹措资金维持大炼厂的生产和建设;第四,即将进入冬季,工厂的所有设备都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问题,需要大范围,大规模的维修和整改。
我们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老蒋解释的这几条原因,其实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我们的合同再有两个月也就是年底就要到期了,鉴于之前和职工们发生的合同纠纷,将再次被提上议案。在大的范围影响下,大炼厂的领导们已经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再坐在一起商讨这个事情,更何况,即便大炼厂的领导们有意向钢厂提出申请,收编我们这些人为正式职工,但是现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钢厂都在考虑裁员,更不要说接纳我们这些人。
在老蒋和我们将问题和决定交代清楚之后,齐克青也到场了。他无非是在这个时候代表大炼厂,代表官方打一个圆场,并且以金融危机和钢厂的现状来做掩饰,继续深层的解释一下大炼厂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当然,他不忘说两句客套话。
“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知道我们的职工啊非http://87book。com常的能吃苦,工厂的生产环境和设备缺陷给我们的生产和职工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大家都能够克服这些困难,能够维持工厂的生产,在这里可以向大家透漏一下,在这几个月里,我们生产出了成品100吨,销售额也达到了两千多万。这个数字确实非http://87book。com常的可观,但是我想对大家说的是,我们这几个月的成本可能还不止这么多,这我一点不说假话,大家可以算一算,我们的电费每天大概是两万多,设备磨损以及更换,人员的工资,以及一些原料款,再加上一些日常开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每生产一顿成品,就可以卖上二十多万的销售额,但是我们生产一吨的成品,却需要将近十几万的成本,我这么说大家可能觉得还有利润,但是今年下半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导致了成本的增加,而我们的成品也因为需求量急剧减少而降价。我说这些,就是要大家知道,我们的职工时非http://87book。com常棒的职工,但是没有办法,在上个月,大炼厂不仅取消了新的招工计划,还裁掉了一些工人。所以大家不要多心,我们其实也不想给大家这样一个交代。对于解除合同之后的相关事宜呢,大家还可以坐下来商量。”
这次会议之后,所有的职工几乎都找到了衡欣昇,这个他们心目中稳重老成的大哥,衡欣昇说,事实就是事实了,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些原因才和我们解除合同,我们现在只能面对事实,想一些实际的问题。
我们又在一起拟了一个意见,这个意见中包括了,关于违约金的赔偿,以及保险的办理,对在之前生产过程中出现的轻微的工伤的鉴定赔偿等等等等。
在这个时候,工厂是干脆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工厂的麻烦就只有两大块儿,第一就是工厂各个车间和设备的运转不顺畅,另一个就是这些原厂职工的身份待遇问题。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职工们提出的要求合理,不过分,工厂一概满足。这是齐克青下的命令。
到这里,我就简短结说了,我们在一个月之后拿到了两千多的违约金和之前一个月的工资算下来每个人最少也能拿到三千多块钱,我和衡欣昇王跃明几个组长拿到了五千多块钱。然后在工厂给每个人开局的一纸解除合同协议书上签了字。
事后有些职工还在忿忿不平打算召集起来一起闹。
我单独找到衡欣昇和王跃明,请他们吃饭。
当然吃饭的目的是谈论是否一起闹事,还有就是我要向他们告别了。
可能我对我的工厂经历以这样的结尾略显潦草了些,只是因为,在后来的时候我们确实组织了几次闹事,尽管我们试图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和厂办和齐克青进行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