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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来转变了,我不意外。但——他可否也曾像我一般为这界线而哀悼?也许沉浸在爱河中的男人根本无从领略这种苦涩。
“曾经,我想与你做一世夫妻,不仅友情可以长久不变,互相扶持一生相伴不分。喜欢你赖在我怀中的温馨,也爱看你云游四海的潇洒自在。在友情或兄妹情的范围内,我可以将所有的你看成优点欣赏。不过倘若走入了男女之爱,我自知是个占有心强,且传统沙猪的大男人。我追求传统的家庭,喜欢女人眼中的世界只有我,相夫教子,或成为居家主妇,或成为我事业上的助手;但那个人不能是你,你的的灵魂不会只为一个男人伫守,你的世界太大,所注意的事情太多,你的脚永远停不下来。我太了解你,所以不忍心将你拘留在我一小方世界中。所以,我没让我们之间转变成爱情。”他轻声陈述着。彷佛因为看出我与他之间恐怕无法过回以往的生活,所以在今日,一次说个足。
“每个人渴求的不同。不过——也许我可能为了爱而改变呀。”我不确定的说着。
“刚开始你可能会,但你会渐渐失去生命的光采,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快乐。你的世界如果只绕着一个男人打转,并且因这个男人的种种而活着,其实是在扼杀你的活力。爱情绝大多数的方式都是相同的,结局也不会差太多,但一定有人是例外的。爱上你很容易,但差别在这个爱上你的男人,在自己心中为自己的伴侣下了什么定位。我要一个与我共同全力经营家庭与事业的女人;也许,现在令你心动的那个男人,要的是与他相同热爱公益、献身于社会大众的女子,而非天天厮守在旁,关起两人的世界,以自身为重。”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下了结论:
“爱情的发生,其实并不困难,但思考共容的长远性才是延续爱情的方法。所以我不能与你有孩子,就是不想让你有牵绊,在你还没找对爱情时,完全自由对你很重要。只是我曾以为我们会有那么一天。不过我倒是给了你一份好礼物:自任起负心汉,陈世美。”
“棣亚--”我爬绕过桌子,搂住他腰:“你真是冷静得可怕,理智得吓死人。与你共度一生的女人一定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搂住我,在我额上亲了亲--
“终究,我们求的,不就是互相需要、契合的伴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的初恋情人。”
“棣亚,你笨死了。”我闷声骂奢。骂他的理智,也骂他的白痴,居然会拿我当初恋情人看。心里有点苦,有点酸,又--有点轻松;百味杂陈,我只能以一搂表示出千言万语。
“傻瓜!那是因为你也很笨,咱们只好笨成一气了。”他笑了出来。
而我只是抱紧他,最后一次的拥抱,就这么最后一次了。
※ ※ ※
可恶!就是朱棣亚的一番话让我南下台中之后,开始思念起锺昂。本来我根本没打算想他。
做完了锺女士交付下来的工作,我上南投叨扰她老人家,顺道拐拐几泡春茶喝。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投罗网!老太太一脸眉开眼笑的上上下下看着我。
我的鸡皮正准备起来跳舞哩。锺玉藜那小妮子更迫不及待的落阱下石:
“行情不错哦,坏女人。才离婚就有男人对你死心塌地,来了南投两三次,嘴上念念不忘杜菲凡这三个字,桃花运很好嘛!”
“你思春啊!满眼全是桃花。”我轻而易举的撂倒她。二十岁的小鬼也妄想与二十九岁的妖女斗!省省吧。
“你——我在为你高兴耶!”小女生气得跳脚。
我掏掏耳朵:
“哦?那我怎么听不出来?”
“你——你——你——”
可怜!永远的手下败将。
“好了,小藜,别与菲凡斗嘴。”老太太制止着,然后才笑着对我道:“菲凡,我很讶异你与昂会凑在一块。因为他太木讷,对女孩子也不主动,从没看过他对什么人动心过,连文小姐暗恋他多年他也不晓得。可是没料到他一旦动心,行动力会这么迅速,简直跟他父亲一个样。”
“哦。”我不感兴趣的漫应。“没有其他的事好聊吗?”我又不是上来谈他的。我干嘛涉入这个话题,然后让他更进驻我心中?
“对不起,但我真的太高兴了。”
我没辙的直对锺老太太泼冷水:
“拜托!他的人生观一向很正确且进取,也就不会在我的加人之后突然大放光明,辉煌多少。因此我实在不懂您高兴个什么劲。即使我与他素未谋面,他依然过得很好。请别高估了爱情,我也不是什么黑暗的救赎者。”连续剧看太多的后遗症。
以前我们行销学老师就说过:电视千万别看太多,当你面对着离谱的剧情大肆嘲笑的同时,其实那些扭曲的资讯正一点一滴的洗着人们的脑。久而久之,思考模式也会出现雷同,以及表现在行为上。这就是行销的威力。
以前我是不信啦,但看看这些人,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真的很没有情调你知道吗?真不知道喜欢你的男人看上你哪一点。”锺玉藜受不了我的叫着。
“舒服,没有压力。”我耸肩,不夸大一丁点的说出别人曾说过的话。
锺老太太摇摇头。
“别怪我们老人家太乡愿,但身为长辈总乐见小辈有个归属。你说得对,假如锺昂没有爱上你,他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寻常的日子中,若能心中有所牵念,应该会更加充实才是。不然为什么在离婚率这么高的现代,大家依然乐于步入礼堂呢?”
“明天小苹果她爸要公证结婚,请我当证婚人。”我顺道提起:“我上来山上就是要邀你们一同去的。”
“我们有接到电话了。哎,一大堆喜事哪。”锺老太太愉悦的笑了。
“喂!你不尴尬呀!人家曾经那么喜欢你。”锺玉藜好奇的问我。
“谁不是呢?不过想由喜欢转成爱,是要有很大的勇气的。爱我并不容易,通常我会一再劝他们最好别爱我。”
“很抱歉,那我真的好奇,你是否对昂这么说过?或着他有特别待遇?”锺老太太仍是忍不住问了。
我坦白道:
“当然有。大帅哥如谷亮鸿都挨我闭门羹吃了,你们以为锺昂那种平凡姿色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例外?我得说:他是个气度恢宏的奇男子,挺特别的。要嘛就像木头,一旦动心了,就不管别人接不接受,迳自放入爱情。幸好他爱人的方式没有压力,否则我甩人的方法多的是。”
“可是他很穷耶,你又好吃懒做,甚至不事生产,他又没钱,怎么活下去呀。”小妮子想到现实问题,不免疑惑我的眼睛是否有脱窗之嫌。
“我养他不行呀?我名下有三间公寓耶,随便租一间出去就有固定收入了,怕什么!”
迂腐!都什么时代了,女人又不是养不活自己,挑丈夫还是只向钱看。会赚钱只是一种条件,看各人需要而已。
“还不承认自己陷入爱河?抢钱妖女原本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
我懒得理会小丫头。这种事哪能兜在一块来说?不过倒是证明了一件事--如果锺玉藜小妹妹的观感是全人类一致的看法的话,那么,我杜菲凡的确是个思想无比特别的女人,难怪男人、女人都会轻易喜欢上我。
嘿嘿嘿————
我是一则传奇——是谁说过的?
呀!是钟昂。讨厌!说好不想他的,竟又想起。
恋爱中的女人?好肉麻的用词。
想他就想他吧,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特别嘛,看在他爱我的分上,多想他一点回报一下吧。
※ ※ ※
好意外的,我在参加完台中友人的婚礼后,到台南游荡,准备参与当地某慈善机构的募款活动,居然遇到了锺昂!他、他、他——怎么会跑来台南?并且在这里窄路相逢?
那时我正在向几位老板级人物洗脑,以不容回避的滔滔大道理企图由这些如坐针毡的人口中敲下一笔助学经费。正当我掏出收据的一刹那间,我猛然看到不远处笑望着我的锺昂。
也不过就这么一个闪神,那些大老板全悄悄呈放射状没入人群中,我回神时简直不敢相信。没关系,他们还是得掏钱出来的,更可悲的是还得再让我炮轰一次;那绝对不是好受的事。
“我打扰你了吗?”他见我身边的人群已作鸟兽散,便走了过来。
我撇撇嘴: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不想打扰你的,却又是怎么也走不开。看你神采飞扬的形貌是一种享受。”
咦?那是说他早就看到我了?
“看到我多久了?”
“半小时吧。”他看了下手表。
我攀着他肩膀:
“喂!偶遇是一种惊喜,你不高兴见到我吗?还是你想我,并没有我想你的多?”
他也搂住我,与我并列着。
“如果你定位我的人必须在花莲才得以与你重逢,那么在花莲以外的地方不期而遇,怕会给你压力,觉得似乎被盯梢住了。我不想引起你臆测,也不想在你眼中看到对我的抗拒。”
我瞠大眼看他:
“你乍看之下老实坦白,其实一肚子曲曲折折。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很高兴看到你呀,而且我想你也没有时间与金钱容你成天追着女人转。一定是有事才来台南的嘛。”这男人一点猜忌的机会也不留给我。啧!恐怕我以后是没什么无理取闹的机会了。他硬是比我多了几分细心,我还能说些什么?
“你来做什么?”
“送来一只训练好的导盲犬给台南的客人。还有,这家育幼院的院长向我要了两只可以看门的狼犬,我也一同送过来。明天开始要到台南各乡镇的流浪动物之家义诊。”他细数下来,约莫会停留八至十天。
“那正好,台南是我的地盘,我可以带你四处走。如果你没有地方住,可以往我家,我家现在只剩一名管家--喔,对了,文小姐有一同来吗?”我一直看不到人。
他摇头:
“我将她介绍到台北友人处工作。既然不能接受她的感情,还是别给她期望最好。我那位朋友是个年轻英俊并且很有抱负的兽医。”
喔,美男计!这男人不呆嘛看得出来文小姐对工作的热情通常附带着浪漫的条件。一次的感情挫败或许无法在短时间之内重振旗鼓,但希望永远存在,美男在旁久了也就芳心暗移了。希望她这一次可以追求到瑰丽的恋情,表现出现代女性的精神。
“你真是不容小看”我嘘他。
“何苦让三个人都不自在?”他低头亲我。
“锺昂,我想没有女人逃得过你的手掌心。”我叹息着。
他温柔微笑:
“我不要其他女人。但我只要你在我的手掌心。”
我想,我终究会爱上他的。
第九章
既是恋人,就好歹做一些恋人会做的事吧。
挑了个晴朗的星期二,两人皆没事的空档,我拉着锺昂上街约会。夏天了,南部的骄阳简直可以晒死人。三十三度耶,为什么不乾脆火山爆发算了?
我左手挖着雪花冰,右手抓着棺材板,不时的以哀怨白眼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将人晒得像只气喘不已的哈巴狗,老天爷又得到什么乐趣了?
锺昂以冰凉的矿泉水淋湿手帕,在我脸上颈上擦拭着,使我的浮躁降低了一点点。
“现代还有人在带手帕出门呀?”我转移注意力的问着。面纸方便多了不是吗?而且不必洗。
“环保,手帕用途多,脏了可以洗净再用。”
“你以为少你一个人用面纸可拯救几棵树木?”我也很有环保心,只是难以力行口毕竟我对“便利”两字太热爱,容不得削减分毫。
“至少尽到一份心了。”他对我的尖酸刻薄不以为意,依旧忙着为我除热。
“你实在很适合照顾别人。难怪你除了当兽医之外,还兼了那么多差。”我得寸进尺的依入他怀中,让他以厚纸板为我凉。
“我很庆幸自己是付出的一方,很虚荣的为这情况而自豪。”
“我也很虚荣于自己擅于向企业王榨钱,得到很大的成就感。其实我讨厌人家扣我慈善家的帽子。”
“我知道。”他有同感。“我也不是慈善家。我只是相信人生于世,必然带着什么任务来走这一遭。没有人的出生是无意义的。也许我就是生来为别人做一些什么,以及--遇见你。”
我笑:“我倒没那么宿命,我只觉得活得快乐最重要。即使是恋爱,也是寻一个最适合我性子的方式去进行--”忍不住的,我告诉了他与朱棣亚会面所谈的话。而,当我愿意投注给他相当于我曾投注给朱棣亚的信任时,是不是表示锺昂已取代了朱棣亚曾在我心中占有过的分量?
我并不为这种转变感到遗憾。如果我的心思已这般改变的话。
“你是个幸运的女子。”他听完后,在我耳边这么说奢,眼中浮起了对朱棣亚的欣赏。
“大概吧,我遇到过的人事物,造就了今日的我。朱棣亚更是至大的元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