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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写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也算是为死去的众多芳魂超度积德。昨夜暗示岳飞徽宗同意行动,时间定在今晚,想必他是懂的。瞟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完颜勉道,今天似乎十分安闲,洛儿竭力装的面上平静似水,心里却有些焦灼,完颜勉道这一天都与她形影不离,总不能叫岳飞跟他硬拼吧,就算岳飞赢得了他,可这金兵连营有二十里,带着她可怎生杀得出去?
眼见得已经亥时初刻了,洛儿内心更如油煎一般,差一点忍不住将手中的佛经扔掉,要起身去找岳飞,完颜勉道挑眉,向她道:“帝姬今日如何这般坐卧不宁?”洛儿一惊,彷佛被人浇了一桶冷水,脑子中立即冷静下来,这里可是金兵大营,她怎的这样沉不住气?当下清淡一笑:“想念我嬛姐姐。”
完颜勉道更是奇怪:“设也马的帐篷离这里并不远,你若想去,我陪你去便是了,何至于这般光景?”提起嬛嬛,洛儿面上便笼了一层清愁,幽幽叹道:“这等境地之中,见了故人徒增伤感罢了,依着她的性子,即发生被人羞辱之事,必不愿见人的,我何苦出现她面前,将她的心伤撕裂开来!”
她语意哀婉,又因心内对他人的慈悲,使她的神情显得更加悲天悯人,而这种神情在完颜勉道看来无异于更加增添了魅力,不由自主地靠近洛儿身边,一手抚上她的光洁的面庞,露出几分痴迷的神色,喃喃道:“香云,为何你胜于其他女人这样多,要我如何……”洛儿心里一紧,这几月来他显得儒雅知礼,使她几乎忘记了他的危险性!
洛儿立即闪身退避在一旁,完颜勉道登时发觉自己的情不自禁之举,却不打算如往常一样退避,反而上前一步,扳住洛儿双肩,有些急切又有些愤恨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将我待你的心意视而不见甚至随意践踏,半点机会都不给我!可偏偏,我又唯独对你一人丢不开放不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洛儿忆起半年多以前的事,心有余悸,亦现出惊慌的神色,不由得步步退后,试图躲开完颜勉道,千万不要,不要在今夜发生什么事!洛儿步步后退,完颜勉道却步步紧逼,洛儿正在心急无计之时,忽然听到外面吵嚷起来,人叫马嘶,行动开始了!
完颜勉道一惊,立即松开她的肩,疾步向外走去,洛儿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重重衣衫,脚下虚浮,来到帐外观看,完颜勉道已经带着额鲁去察看了,只见西方的天空被熊熊火光映得如同天边金红色的晚霞一样亮丽,完颜勉道此时尚且不是金军的核心人物,因此帐外除了几个站岗的士兵并无重兵把守,洛儿只见岳飞远远地向她比了个已经妥当的手势,心里明白,回转帐内,换好利落的衣衫,略微收拾了收拾,携带了一柄短剑,藏于袖中,如平时般出帐散步,目的却是马棚。
岳飞亦已经换好金兵的盔甲,驼背摘掉,恢复了往日高大魁梧的身躯,手中是他守城当日斩首无数的长枪,见洛儿的打扮,皱了皱眉,取出一套金兵盔甲与她,洛儿醒悟,她这一身月白衫子,在夜里太扎眼了些。急忙将盔甲衣物套在外面,略大了些,将就着穿好了。岳飞见她整装完毕,仔细端详了端详,才满意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向站岗的金兵走去。
到了跟前,洛儿尚未来得及看清他动作,岳飞已将四个站岗的金兵撂倒,几个金兵连声响都没发出便一头栽倒在地。洛儿看得十分惊讶,她只晓得他战场上威风凛凛,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本事。完颜勉道的营帐处在金军连营的内部,此时大半金兵都跑去救火了,岳飞带她拣岗哨偏僻的地方走,不过顿饭工夫便到了连营外围,洛儿一阵欣喜,悄声道:“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岳飞却依旧是一副谨慎的神色,时刻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并不答话,洛儿一个人觉得好生无聊,便闭口不言。过了一会儿,又道:“要是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该有多好!”岳飞扭转头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可是金兵连营里头,别瞎想!”洛儿悻悻地不再说话。
可以见到不远处地树林了,周围大约有三四十个金兵在巡逻,其中有两个当官的样子正骑在马上。忽然见远处奔来一名百夫长,用女真话大叫了几句,洛儿听了半年的女真话,多少懂一点,大意是宋朝皇帝逃跑了,大家快去追。那两名首领听了细细问了来人,才决定分一半人马去帮忙去追。洛儿立即凑近岳飞耳旁,向他转述。岳飞听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忽然灵机一动,问洛儿:“你身上有没有显眼的皇室物件?”
洛儿懂得他的意思,却踌躇道:“这样你就危险了!”岳飞低声催促:“管不了那么多了,得把金兵引到咱们这边来,只是要连累你了。”眼底一抹浓浓的愧疚浮上,洛儿心里既甜且暖,冲他甜甜一笑:“我不怕的。”摘下颈间的一块佩玉,上面雕着精美繁复的龙凤纹饰,做工考究,一眼望去便知是皇室之物。
岳飞将其笼于袖间,半遮半现,拉着洛儿走到那名首领马前,两人却发现马上之人正是完颜勉道,显然完颜勉道也认出了他们,面上大怒,就要动手,岳飞枪快,先发制人将其挑下马来,又将洛儿带上战马,把缰绳交付她手,道:“穿过树林!”他自己一手揽住洛儿的腰,一手持枪与追上来的金兵交战,将面前的金兵纷纷打落,一杆长枪舞得出神入化。
洛儿紧紧抓住缰绳,夹紧马肚子,并不管前面挡路的金兵,一马当先冲过去,所到之处,岳飞舞动长枪,呼呼生风,将靠近的敌兵全部斩落,洛儿听见后面完颜勉道的声音:“追上那两个人!别叫他们逃了!”其余金兵还以为是皇室要员,大队人马听见动静,纷纷追过来,洛儿只听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多,心里不免有些慌张,问道:“他们快追上了没?”
岳飞并不回头,只在她耳边低低答道:“不要慌,只管向前跑就是,后面有我。”两人距离甚近,洛儿背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此刻又听他温热的气息吐在耳际,心里顿时镇定下来,只管拉紧缰绳纵马驰骋。
不一会儿便跑出了这片树林,趁转弯的时候向后望了一眼,洛儿心里一惊,完颜勉道距她们不过一千米左右,正在策马狂奔,最让人心惊的是完颜勉道后面一千米处有着无数的金兵,估计是不知情况把他们当成了赵桓或赵佶中的谁。身边此刻并无金兵,岳飞从她手中接过缰绳纵马奔驰,速度猛然加快,转过前面的一道山坡,却见一条颇为宽深的河流挡路,河水湍急,因此并没有结冰。
岳飞勒马,回头看看追上来的金兵,安慰一笑:“想来两位陛下应该可以安全逃脱了。”又低头看看怀中的洛儿,安慰的笑变成歉疚的神情:“却连累你和我一起……”话未说完,被洛儿打断,她神色宁和,彷佛生死并不在眼前一般:“不必说这些,和你一起,无论做什么我心里都是极愿意的,只是,我今生遇到你,太迟了。但愿来生遇到你的时候能早一些。”岳飞神色亦是惘然,声音颇为苦涩:“从前我没有留你在身边的资格,只因已有家室,如今她已另嫁旁人,我和你却要同死在一起。若有来生,洛儿,我愿只为你一人等待。”洛儿的笑容徐徐绽放在唇角,抬眼向他,极是温柔:“好。”
完颜勉道和大队金兵此时已然追上,他两人却只作不见一般,直气得完颜勉道脸色苍白,指着洛儿浑身哆嗦道:“你……你好……”洛儿不去看他,软软地靠在岳飞怀里,微笑道:“五郎,我是再不会让自己落入金人手中的,唯有一死。只是,你怕不怕冷?”岳飞牵过她的手,握在手中,答道:“连死都不怕了,还在乎区区寒冷么?”
一阵暖意由指尖传到洛儿心中,两人齐齐下马,面对无数金兵,十指交扣,紧紧相握,洛儿笑得安然和悦,对完颜勉道微一颔首:“完颜殿下,我当日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你可见识到了?”完颜勉道手指紧握住马鞭,关节泛白,良久,才咬牙道:“岳飞,本王乃大金贵胄,仁福帝姬亦是天家娇女,你自问能否敌得过本王?”
岳飞对金人极为愤恨,此刻却压下心头怒气,一字一句地傲然道:“自然敌得过,岳飞自信,除我之外这天下再无旁人能叫洛儿倾心相待,纵然你是金国王子,亦不能够,更不必谈你是我大宋的敌人!”他的称呼亲昵,而完颜勉道,却只知洛儿的封号与香云的小字,从不晓得她还有另一常用的名字叫洛儿,此刻岳飞无意之间带出来,更叫他颜面顿失。
洛儿不欲与他废话,拉了岳飞纵身一跳,跃入河水中,寒冬腊月的水,刺骨的很,然而,洛儿刚才句句言死,只为叫完颜勉道认为他们真的存了必死之心,断无生路,此时却发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岳飞他不会游泳!
62。…第60章 誓今生
岸上金兵全是北人,会水者几无,因知两人并非是南朝皇帝,更兼腊月里河水刺骨,均不愿下水,人渐渐散去,搜索徽宗与赵桓的踪迹。唯有完颜勉道的亲兵在岸边沿岸搜寻,却无一人会水。
犹如掉进冰窟一般,寒气丝丝直钻入人的骨头缝里去,水势甚急,两人不由自主地顺流而下。洛儿亦觉费力,在水下前行半步都极为困难,却见岳飞挣扎数次,向下沉去。急忙踩水向前,攀住他的膀臂,吻上他的唇,缓缓渡气过去,岳飞意识尚且清醒,眸色中惊讶顿显,洛儿以手势告诉他自己会游泳,岳飞显然明白她的意思,费力地伸出手,将盔甲解去,洛儿亦如他那般解去身上笨重的盔甲。
尚未解开,岳飞忽然紧紧抱住她用尽全身力气调转了个方向,洛儿惊诧地看见一柄长枪刺入岳飞左臂,急忙拖住他向下沉去,动作略略慢了些,淡淡的血迹已经在水中蔓延开来,看样子只划破了层皮。岸上有火把晃来晃去,人影影绰绰地也在晃动,在水下看不甚清。旁边岳飞在下沉的过程中呛了好几口水,意识已经恍惚,洛儿将自己的盔甲解下,顺水扔出,不一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隐隐约约看见岸上的人影亦沿着河岸追下去,心里稍松了口气,回头看见双眸紧闭的岳飞,又焦急起来。不能在水下多待,她的泳技并不纯熟,加上水寒,时间久了两人都会没命。洛儿盔甲里面穿的仍旧是及脚长裙,并无罗带可以牵系两人,唯有一根腰带,洛儿咬咬牙,将之解下,缠在两人的脚上,奋力向对岸游去。
河水很急,洛儿要费很大力气才能保证不被水冲走,过了一会儿,水的流速减缓,洛儿四肢有些酸软,却不敢休息,也不知游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要冻僵了,牙齿冷得打战。岳飞就在她旁边,平日里湛然有神的眸子紧紧闭着,眼中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强忍住,告诫自己:“洛儿啊洛儿,他为你才落到这般田地,你若是此时软弱,又怎生对得起他这一番情意?”回过头去,吻一吻他紧闭的双目,暗暗地发誓:“五郎,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死的,就是上天要你的命,也争不过我!”
略微歇了歇,洛儿继续向前游去,将要筋疲力尽地时候,却摸到了一片黏泞的泥,心里顿时一喜,露出头来,果见身后水面宽阔,一望无际,前面不远却是一座河神庙,洛儿伸手探探岳飞鼻息,大惊,已经没有了!
急忙上岸,将他平放在地,头部后仰,解开衣领,又拉开他的双臂向外伸展,半跪在他身旁,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缓缓而均匀地送入他的口中,同时捏紧他鼻孔以防漏气。他的唇冰凉,身上亦是半分热气也无,连做十几次人工呼吸,都没有反应,洛儿的手和唇都有些发颤,他不会就这样没了吧?
不会,一定不会的!他还没有做到大元帅,还没有取得郾城大捷和朱仙镇大捷,还没有将敌人杀的闻风丧胆、望风而降,怎么能死!洛儿稳住心神,观察他口鼻中并无异物堵塞,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岳飞腹部放在自己膝盖上,让他头下垂,自己双手按压他的腹部和背部数次,果然有水从他的口鼻处溢出,洛儿心里大喜,还有救!
如此几次,他体内积水已全部排尽,洛儿再次伸手探他气息,虽是十分微弱,却不像刚才一样感觉不到,再次俯身,唇覆上他的唇,均匀送气,不过五分钟的光景,岳飞便由气息微弱道气息均匀,再到现在缓缓睁开双眼,洛儿再也忍不住,泪顿时如泉涌,大颗大颗地滴在他脸上。然而此刻,洛儿和他两唇紧紧相合,脸对脸,自己猛然察觉,急忙起身,按住他,道:“你别动。先呼吸几次试试,可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