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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妍无语了,她无法回答耿母的问题,感情的事如同缠绕纠结在一起的麻,愈缠愈乱,谁又能轻易理得清、说得明呢?
耿母望着愁思盈怀的夕妍,眼里溢满了心疼,她没有再逼问她,轻拍了下她的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林夕妍第一次来耿母的玻璃花房,目光完全被里面幽雅脱俗的景致所吸引。假山溢流水,池鱼戏白莲,映入眼帘的还有品种繁多的花草植物,一步一景,让她目不暇接。阳光从紫藤花串的缝隙中倾洒进来,让整个花房都温暖明媚起来。耿母微笑着取出茶具,从容地净手,纤细的手指点燃香炉,“听天磊说,夕妍偏爱碧螺春,今天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太湖的洞庭碧螺春。此茶是明前珍品,夕妍一定会喜欢的。”
林夕妍收回视线,望着恬然闲适的耿母素手执起茶壶,回旋斟水浸润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揭开的壶口,蒸气氨氢,雾气缭绕,卷曲成螺的茶叶片片洒入杯中,整个洗茶闻香的过程动作娴熟优雅一气呵成。专注的耿母提起茶壶有节奏地下倾上提,反复三次往茶杯中注水,碧绿的嫩叶在杯中上下翻滚,春染杯底。耿母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扶着茶杯边缘,送至夕妍面前,“夕妍,品饮试试,看合不合乎你的口味。”
林夕妍屏气凝神轻轻地酌饮,滑入口中的茶如玄玉琼膏般的鲜雅醇美二继续细斟慢品,内心不由得感叹:这品的岂只是茶?分明是在品味人生的百味。渐渐地,她浮躁的心平静下来,她沉浸在宁静中,品悟着茶中蕴香、香中润水的美妙滋味。
耿母为她继续冲泡着茶,目光中尽是疼爱,“夕妍,同样的杯子,你为什么要盛装质劣的陈茶?同样的心里,你为什么要充满烦扰和心痛呢?夕妍,不要再错下去,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林夕妍的双眸模糊,眼泪滴落在茶杯中溅起回旋的涟漪,耳边又响起耿母柔和的声音,“夕妍,我们一定要保有乐观的生活态度和一颗敢爱的心。人之所以痛苦,在于他过于执着过去,身陷图图不能自拔。为什么不把自己解脱出来?夕妍,幸福与痛苦完全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善待自己,放了自己吧。”耿母的话成功地让夕妍陷入深深的思虑中,清雅的茶香洗灌着她混沌的大脑,她望着眼前的茶叶末釉香炉,袅袅的香雾徐徐上升,朦胧缭绕中似有一线光明勘破混沌,让她的思绪蓦然清明。
晚上,耿母望着对面埋头吃饭的儿子,脸上显出忧郁之色。耿天磊发现了母亲的异常,担心地询问:“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耿母眸中尽现惋惜,“今天我邀请夕妍来花房品茶,却听到她的婚期将至。”耿天磊的筷子一滞,半晌又继续吃着饭,耿母自顾说着:“真该为夕妍高兴,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师兄,想来一定很出色,夕妍要嫁的人是错不了的。 “ “她跟你说她要结婚了?”闷头吃饭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耿母笑了笑,“天磊,你还在意她是否要结婚吗?妈看你是彻底放弃了。既然放弃了,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这夕妍也不容易,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边生活,历尽坎坷,也应该让她过些好日子了。”
“…… ”耿夭磊已完全呆怔住。
耿母收敛笑容,轻声叹息,“天磊,你还不甘心吗?既然不甘心为什么要放手?你这样对待她你忍心吗?你这分明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夕妍。天磊,能陪伴你一生的人不是我和你爸,更不是天瑶,而是你爱的女人夕妍。你确定你真的要放手吗?”
耿天磊静默不语,内心翻涌得一塌糊涂。耿母望着这样的儿子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天磊,妈妈不想你后悔,你要仔细思量好,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猫 窝
耿母站起身离开餐厅,留下儿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反省。
耿天磊重重地揉撂着额头,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是生气她对他的利用?
还是对她狠心地算计天瑶?或者是直到现在她都在逃避他们的爱,不肯承认地爱他?又或者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曾爱过他?
耿天磊的心骤然抽痛,他真的要看着她嫁给那个男人,从此两个人如毫无交点的平行线,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地退出彼此的生活吗?无法遏制的疼痛,猛扎进他的心窝,冷凝的面容瞬间瓦解,一股悲愁流泻而出,双目胀涩得愈发模糊,泪尽数砸落下来,修长的手指扣住双眼,可是微抖的唇角却一样泄露了他的悲伤。
耿天磊终于决定去拜访宁远,病房内的原鸣懂事地避了出去,留下两个男人。宁远望着这个同样清减削瘦的男人,往日嚣张的眉眼里尽是疲惫,他的心微微了然,“耿先生来这里是为了夕妍吧?”
耿天磊靠在沙发上,薄唇自嘲地掀起,“是啊,这个女人就是有折磨死人的本领,搅乱了别人的生活却又狠心地绝然而去。”
宁远泛起淡淡的笑容,“她的确有这本事,耿先生。我们都心甘情愿去等待她去守候她,可是现在是时候做出了断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昏睡,对发生的好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但是我相信夕妍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她值得我钟爱一生。我爱夕妍,更想娶她为妻,我等了她十年,这漫长的十年让我把等待当成了习惯,以至于我错过了这个女人。”耿天磊的眸中划过刺痛,“宁医生,你没有错过,夕妍最在意的人是你,她能为了你去报复伤害你的人,不惜去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情,这足以证明她爱你。”
宁远笑着摇了摇头,“你对夕妍还是不够了解。我与她相识多年我能看透她隐藏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耿先生,你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夕妍她真正爱的人是你,你就是她想要的幸福。”(猫%窝)
耿天磊微眯了双眸,端详着这个语出惊人的男人,“宁医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的这些话能让你彻底地失去夕妍吗?”
宁远望着惊怔的耿天磊,笑意渐浓,“我这次醒来真是恍如隔世,人不经历生死不会体味出要珍惜现在的所有。我不想再看到她痛苦,再看到她流泪,所以我决定放手。耿先生,用你的心去读懂夕妍,你们真是让人难以琢磨,明明相爱的人却要彼此伤害。也许我就是阻碍你们幸福的原因,可是如果我这个当
事人都不介意,我都希望你们得到幸福,那么你们又何必纠结在过去的问题上耿耿于怀呢?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在远处看着她幸福快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耿先生,我是真心地祝福你们。”
耿天磊眼中溢满了震惊,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儒雅男人,虚怀若谷,如此的豁达大度,怪不得夕妍把他当做心里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宁远的确是值得女人托付一生的好男人。
两个同样出色俊朗的男人放开心怀侃侃而谈,为了他们同样爱的女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
林夕妍早上赶到门诊值班,时逢秋季正是肠胃病的高发期,整个上午她都在繁忙的会诊中度过。临近中午患者终于少了下来,送走最后一位患者,林夕妍低着头笔尖飞快地做着记录。忽然面前一暗,有人坐了下来递过一本病例手册,夕妍没有抬头,声音却很柔和:“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低醇的男音幽然传来:“心痛,无法抑制的心痛。”
林夕妍猛然抬眼,望进一片似海的深从中,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强装镇定错开目光低垂眼帘,完全公式化的语气:“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内科,解决不了你的病痛。我给你转楼上的循环科,那里会有人为你诊治。”
耿天磊压根儿就没有离开的意思,声音里更是透着玩味:“我哪里都不会去,此病非你诊治不可。”
男人蓦然握住女人写字的手,炽热的掌握让林夕妍浑身一颤,她往回拽自己的手,未果。男人分外蛊惑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旁:“夕妍,这个病只有你能医治,本以为放手会让它完整,不再疼痛,可不曾想思念让它痛得愈加严重,尤其在夜晚,那痛会让我窒息,眼前全是你的一纂一笑、一填一怒。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不能放手。从前的过往诚然会让它伤痛,可是我们都应该坦然地向前看。夕妍,忘记过去吧!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今后的日子里我们要相依相伴共同度过,夕妍,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耿天磊凝视着对面的女人,女人低垂着头静默不语。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女人的脸,赫然发现夕妍的双眸早已湿润模糊,盈盈的水目尽是伤痛。她终于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眼泪大滴地滚落下来,“我不是一名好医生,我很任性,也不温柔。我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我离过婚,我不懂得应酬,做不了丈夫的好帮手。我不喜交际,不能陪他出入各种宴会场所。甚至我做不到每夭在家里等着他下班,这样的女人既不能给你带来财富更不能给你带来商机,你确认你要娶她为妻吗?”
耿天磊取出一枚精致的钻戒坚定地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执起她的手放在嘴唇上亲吻,“我确定,我要的是老婆,不是保姆,不是秘书,不是公关,不是公关小姐,更不是摆设。我尊重她的工作,尊重她的喜好,只要她真心爱我这就足够了。”
林夕妍心里翻江倒海,巨大的幸福让她不能承受,她闭上双眸压抑着那喷薄欲出的爱意,泪水更如决堤般涌淌下来。耿天磊来到她身边,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夕妍,不要再害怕,更不要再退缩,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疼你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体贴的护士早已把房门为他们关上,林夕妍的脸娇羞一片,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梨花带雨的俏脸破涕为笑,纤手执笔飞快地在纸上书写着。耿天磊疑惑地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嘴角的弧度越看越翘。
结婚协议:一、身边的秘书及助理年龄必须大你三岁以上(男性随意)。二、不准在外面留夜(出差除外)。三、不准与外面的女人过分接触,更不准带女人回家。四、不准……
耿天磊笑着抢过协议,“好了,我未来的太太,这些条款我都遵照,你还有什么没有想起来的以后还可以追加要求。”
林夕妍颇为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望着他,“最后一条很重要,这辈子我决不允许自己离第二次婚,所以你要考虑清楚,这次婚姻是一次性终身买断,不许半路反悔。”
耿天磊溢出爽朗的笑声,伸手把夕妍拥进怀里,薄唇覆上她的柔唇,“这最后一条,我最喜欢。老婆,我们成交!”
番外两年后
下班后,林夕妍从医院里出来,耿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在外面,夕妍微笑着向司机点头俯身坐进车里,窗外的街景不断地后移。下班时间交通很是拥挤,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时前方亮起红灯,行进的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夕妍的视线扫过窗外,蓦然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肖子恒的车正停在旁侧。夕妍望着他削瘦的侧脸,心微微刺痛。肖母的身体勉强支撑到第二年春天便匆匆过世了,肖子恒也因此性情大变,两年多来他不曾去看望过耿天瑶,在他的心里是无法原谅这个直接导致他妈妈病逝的女人了。
在夕妍结婚的前夕他曾经找过她,恳求她不要离开他,不要嫁给耿天磊。夕妍望着他憔悴的面孔真是心痛难忍,她再次深深地自责,自己不该利用他的感情来报复天瑶,以至于他陷得越来越深。理智的夕妍终是狠心地拒绝了他,原以为他会大声地责骂她埋怨她,意外的是肖子恒只是呆坐在那里,半晌后平静地开口祝她幸福。
从那以后他没有再打扰过夕妍,完全退出了她的生活。她偶尔在报纸和电视上能看到他的身影从而了解他的一些近况,知道他没有再婚,仍旧一个人孤独
地生活着,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的事业空前顺利,在业内成绩斐然。红绿灯交替变幻,车子启动继续前行,目视前方的肖子恒终是没有看到夕耿母的心溢满了幸福,她望着低头为自己按摩的夕妍,真是庆幸天磊能把这样好的媳妇娶回家。这两年来,夕妍和天磊不但恩爱有加,对耿父耿母更是精心照料,也因此耿母再也没有发病,一直保养得很不错。
周末上午林夕妍在卧室里陪着儿子,她把果果放在地毯上,身边堆放了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玩具。小家伙的视线已完全被吸引住,不再缠着妈妈,自己一个人独自玩耍。夕妍则拿了本内科的专业书在一旁研读着,宠溺的目光偶尔膘向儿子。
卧室的门被悄悄地推开,小果果看向来人,咯咯地笑了起来。来人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冲果果嘘了一声,小果果挥舞着小胖手立刻响应。夕妍正全神贯注地研读着医书上的新型治疗方法,突然一个人影遮了下来,夕妍眼前光线一暗瞬间就被压倒在地毯上,还没有看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