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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是剧毒的斑蝥粉。我第一次对人下这么重的毒。
他没有躲避，只是望着我的目光瞬间凝滞了。
“你果然已经不是当年的桃卓了，你已经足够狠心，有足够的手段自保了。看来我是多虑了。”他冷笑。
我不做声，拉起伊溱和洛玉就要往外走。
“别傻了，诸葛孔明能使金蝉脱壳，可是没听说金蝉能脱两次壳。你以为，你第一次使了易容术能骗过他们，你再次使一样的手段还会有人上当吗？地上这个人是他们的先行军，那个狗屁二老爷在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在等着你了。”
“你……”
“我怎么了，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想要我的命。这个人不好对付，我要是不杀了他封口来拖延时间，现在只怕你早就到人家手里了。好，好，你不听我的话，你走就是。”
是我误会了他？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知所措。
“若是我没记错，你给我下的是斑蝥粉，两个时辰之内不解的话，会死得很难看。不仅七孔流血，而且会满身红疹如被成千上万毒虫叮咬状。你虽然学得狠了，但是我知道你还没到泯灭良知的地步。所以你能下的药一定有解药。怎么，你还想我救你出去吗？”
我把门拉开一条缝隙探头一看，外面果然有很多人把守着。我心里直发憷，心想自己的命也就罢了，本来也是我自己捅下的娄子，该自作自受。可是洛玉和伊溱毕竟无辜，即使洛玉先前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把牙一咬，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子，往手上倒了些粉末，双手在他面前一拍，让粉末喷在他脸上。他吸了粉末，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我们走吧。”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我半信半疑地跟在他后面走出来。外面的官兵竟然对他视而不见，我们四人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
外面有马车等着，子充替我们撩起车帘：“上车吧。”自己往车夫旁边一坐，哼起了小曲。
我顿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你停下，停下！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说人家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我吗，怎么都没有人阻拦，那分明就是你自己带来的人！你……”我把大半个身子探出来。
“你急什么啊？对付你，我至于布下个天罗地网来等你吗？卓儿啊，你也太高抬自己了。你知不知道啊，这大半夜的要出动这些官兵，是要给他们补俸银的啊！”
“那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放你过去？”
“我说了人是他们带来的，天罗地网也是他们布下的，可是我没必要告诉你他们是可以出内奸的吧？他们的人就不可以听我的话了吗？卓儿，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够自以为是的。还有，你现在这个姿势很不安全，待会要是掉下去了要我救你，可别拿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来噎人。”
天知道是谁在噎谁。他为了救我动用这些“内奸”？照他行事的风格，恐怕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我现在已经习惯把他做的事说的话都拿来仔细分析了。他不会做无用功，不会因为爱我而为我付出太多——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还不至于好到让他爱到改变根深蒂固的思维。
“那既然外面都是你的人，你何必杀人！白白送了他一命……”
“你这是妇人之仁。你没见吗，就他一个人还敢跟我谈生意不生意的。我不杀了他怎么灭口？还有，外面的人听不听我的话，在我出去之前，怎么知道？万一有人不听话了，告诉他们主子说我来过，你说，怎么办？他们既然要抓你，肯定已经给你罗织好了罪名。那时候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你是知书达理的才女，不至于没听说过‘杀鸡儆猴’这个词吧？”
他这一番环环相扣的逻辑把我给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杀了人也可以解释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把身子缩回车里。子充现在还对我好，也许说明我还有用，所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样一想，我反而心安了，什么也不再过问。他想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我又想问洛玉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伊溱，声音轻轻的恰好能我们两个听见：“洛玉姐姐，你真的爱过子充吗？”
洛玉咬着嘴唇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过了好一阵才说：“有钱有势，一表人才，对人还温存体贴的公子哥儿，谁不爱呢。但是咱们是风尘女子，爱与不爱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每日的送往迎来也不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始乱终弃更不值一提。你说，这个爱恨怎么说？”
她的这个答案，就是肯定了伊溱的问句，同时也肯定了子充说的“有了新欢就推来个代替品”。原来他们真是原来就有一出，难怪当时洛玉帮我先逃走，还说子充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我心里一沉。心里不禁对她存了些芥蒂。他也罢，她也罢，在他们看来，我究竟算什么？
马车已经到了。子充极有风度地替我们撩起车帘，扶我们下车。
小丫鬟迎上来。
“带她们回房间沐浴更衣，然后服侍她们休息。要是三位姑娘说了一句不好，小心你们的皮。”然后一挥手，身后的灰衣仆立刻给她们每人赏了一串钱。
好个赏罚分明。我跟在丫鬟后面进了房间，见房间里窗明几净，幽香扑鼻，便问：“这房间是什么时候叫人收拾的？”
“回姑娘，今天下午少爷吩咐收拾了三间屋子，说是给几位姑娘住，务必要整洁，还叫我们焚香熏过。”
我点点头。原来他什么都算计好了，而我只是他的囊中之物。
子充，算你狠。
我辗转不能眠。毕竟梓枫兄妹还未卜凶吉。月虽不圆，月光尚好。我正欲披衣起身，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轻轻叫我。
“卓儿，卓儿。”
是子充的声音。他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要紧事呢！我没出声，静静地听着动静。他却只是叫了两声，见我没答应，便走开了。
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莫不是特地来看我睡着了没？
谁知道他这又是什么诡计！我爬下床，顾不得多披一件衣裳，蹑手蹑脚地跟在了他后面。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绕进了另一间屋子，是洛玉住的方位。
我倒犹豫起来，要不要继续跟呢？他们若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撞见反而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子充的行径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若真是去洛玉房里，也必定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不再顾虑，悄悄地跟了过去。
他在洛玉的房门前转了个弯，拐进了书房。书房门口有人守着，我不敢靠近。向四下里一张望，灵机一动，绕过洛玉的房间到了书房的后窗口，在窗下蹲着，凝神细听。
书房里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这大半夜的来商议，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用力按住胸口，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们听见。
“哥舒翰被俘了，我就知道皇上坐不住了。”
“那是报应。信谁的，也不能信杨国忠的。既然皇上已经带着宰相、贵妃向西奔蜀，我们是不是也……”
“天赐良机，我要是不把握，那上天都得笑我瞻前顾后啊，杨兄，你说是不是？”
“不把握也就不是你子充了，对吧！不过……”
“有什么顾虑？”
第八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下）
更新时间2009…4…30 9：05：47 字数：4772
“哥舒翰虽然不足虑了，但是郭将军和李将军那边恐怕还有些仗可打。我听说……”
“你今天说话什么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不妨，你直说就是！”
“大哥的师弟……泽杨公子……听说现在在郭将军帐下……”
方才听见他说皇上仓皇出逃了，我本觉得这又是他们那“做吕不韦”的军国大事，想撤身回去的。这会忽然听见他们提到泽杨，原来他竟然是子充的师弟。我定在了地上，忙凝神细听，急于知道子充的反应。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虽然我与这个师弟自**好，但是咱们不能因私废公，你说对吧？不妨，不妨。若是有恶战，只管打，也不必顾及我们的私情。不过……若是能用得上，倒是可以考虑动用私情……”
“哈哈！大哥好手段……”
好歹毒的手段。如果他们真是“自**好”，泽杨只怕是会手下留情的。可是他们却要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还要用私情诈泽杨。我现在该怎么办？告诉伊溱只会让她担心，而路上也是战乱不断，如果写信给他根本不可能快速而安全地送达。许伯也不在扬州了，天啊，早就听说有人能驯养飞鸽传书，我怎么就不早准备几只！
我现在逃不出扬州城，子充绝对不会帮我，更不会轻易放过我。现在，只有寄希望于……
梓枫！如果他现在还算安全的话！
我轻轻地向后撤退，正考虑着怎么想办法找到梓枫，忽然觉得书房里出奇地静。
我头皮开始发麻。
我只急着要回去想办法，竟然忘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一个轻微的破空之声划过，我来不及躲避，一个什么东西便重重地击在我左肩上。我顿时感到浑身一麻，仰面向后倒去。
“什么人，竟敢偷听本少爷的话！来人啊……”
话音未落，子充忽然奔上来抱起我：“卓儿，是你？”
我情知是被他点中了中府穴，动弹不得，只狠狠地瞪着他。
“好，卓儿，如今我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本来我应该把你灭口的。但是，你这么一个多才的美人，你说我怎么舍得呢？”他把脸凑近我：“本来我还打算救你出去的，可是为了防止你出卖我，现在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了。我可不能把脑袋挂在你嘴上过日子。”
“你……先给我解开穴道……”我吃力地说。
“解开穴道好说，不过，我可不能让你回头再给我下个什么斑蝥粉啊鹤顶红的。等会我自然给你解。你现在要问我想怎么样是不是，还要问我怎么样才肯放过你？好说。只有把你我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蚱蜢，你才不会轻易出卖我的，对吧？办法是有，只怕你不肯答应。”
我瞪着他。知道他吐不出象牙，开口必定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现在我在他手里，想怎么样都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我知道你现在是很有任我宰割的心了，哎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啊！”他满脸的讥诮，继续说道：“同时还很想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是吧？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正好可以趁早考虑。其实办法也很简单，你要不是笨蛋，应该也想得到。”
该死，卖关子不说，还拐弯抹角骂我。中府穴是手太阴肺经的重要枢纽，血脉不畅，我呼吸有点困难，几乎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索性闭嘴。
“办法就是你嫁给我，做我的压寨夫人，咱们才算是彻底同流合污了。”子充把我扔到床上，手底生风，几下就给我解开了穴道。气血顿时通畅了，我感到肺里一阵暗涌，趴在床边狠狠地咳起来。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他扔下一句话站起来，背影在门口停留了一瞬，走了。
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我对他恨得牙痒痒，一想起他杀人不眨眼，恐惧又油然而生。他杀了我也不值什么，可是伊溱和洛玉也在他手里，我不能不从长计议。不过是一挥手之间，我就任他宰割了。形势所逼，我现在不能违拗他。但是我应该想办法阻止他这种想法，至少也得跟他谈点条件。
“姑娘，吃饭了……”
“我不吃，除非你们亲自少爷来请我吃，不然我饿死也不吃。”
“这……”
“你去是不去？小心你的皮……”
“对不起，我知错了，我这就去……”丫鬟唯唯诺诺地去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对她并不公平，可是什么样的奴婢就得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我要和子充好好谈谈，但是还不能低声下气求他，起码得想办法让他来哄我，这样我才好谈条件。
子充果然来了，看来我还有点分量。
“听说大小姐不肯吃饭了。怎么，非得本公子来喂？”
“我的朋友还未卜凶吉，你说，这饭我怎么吃得下？反正，我要是饿死了也正好，死人是不会透露你的秘密的。不过，我也不保证你能堵住鬼魂的口。”我想他能明白我是在暗示他，如果我们斗个鱼死网破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子充哈哈一笑：“我说大小姐怎么巴巴地要我来呢。原来还是有求于我。想叫我帮你去救你那两个朋友？”
“你怎么知道是两个……”
他伸出一个手指摇摇：“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放心，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的。只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表示也没有，你就心安？”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