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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攥着特兰纳狄尔的手,随着河水起起伏伏,努力游向岸边,试图抓住一点可以形成阻力的东西,但岸边只有杂乱的水草,我的努力全是白费。
而且很快的,我发现自己低估王子,他的车虽然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但早在我们离开城区的时候,王子的直升机部队就暗暗尾随,如今接获王子的命令后,他们亮起探照灯,从空中俯瞰下来,很快追逐到我们,抬头一望,灯光白喇喇的非常刺眼,我一阵头晕目眩。
脚底突然一沉,很怪异的,就象被河中的水怪吞没一样,我还来不及呼吸一口气,水就淹进眼耳口鼻,我急忙禀住呼吸。
原来是经过一处低凹时,特兰纳狄尔突然钻进水里,拉着我向下沉,河水并不深,但在这附近有一片芦苇丛,中间藏着一道小小的支流。芦苇缓合了河水的势头,我们得以靠自己的能力游进芦苇丛中,但始终不敢浮出水面,因为探照灯透过河水不停扫射这附近,他们失去我们的踪影,肯定暴跳如雷。
好在这片芦苇丛十分茂盛,而且宽阔,即使在探照灯的搜索下,我们仍旧可以三五不时透出头来呼吸,然后伏下继续向前游,后来河水越来越浅,到了尽头只剩泥泞,不远处直升机的灯光还在不甘心地搜索着,我望向身边的特兰纳狄尔,没有月亮的夜晚看不太清楚,但他一定也浑身是泥,有趣极了。
我想象着他的模样,噗哧笑出声来,特兰纳狄尔抹把脸上的泥,也呵呵笑起来。
我俩象一对顽皮的孩童,在迷路的夜晚,泥泞的道路上面你推我攘的打闹着,把泥巴塑成的炮弹向对方身上攻击。
这一定是场梦,但我多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
特兰纳狄尔虚软地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王子的秘药不是好玩的,足可以瞬间让一头大象失去力量,特兰纳狄尔可以撑到现在才倒下,已然超出人体极限。
但对他而言,结果都是一样。
我怔怔地望他两眼,缓缓的,从怀中取出枪来,这把被证物袋密封的贝雷塔手枪是唯一没有被湿透的东西。
“游戏结束了,特兰纳狄尔。”我把手枪指向他的额头。
他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极僵硬极缓慢地抬起头来,太黑了,我看不清他脸上作何表情。
也许他想说,清风明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兵戎相见?
我咒骂自己这该死的手,但它却不由我控制,直直地伸展着,坚定地对准特兰纳狄尔:“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的游戏规则。”
非赢即死。
特兰纳狄尔,毫无疑问你输了。
他好象动了动嘴角,却没说话,坦荡荡地望着我。
如果是白天,我未必可以下得了手,因为特兰纳狄尔脉脉含情的目光,会比太阳更先溶化我的坚强。
但这是个严肃而冷清的夜晚,寒风袭人,吹打在我们被浸得透湿的衣衫上,使我冷静、从容、大胆。
我没有犹豫,我发誓。不久前在沙漠里面,我曾有过一次机会,但我没有下手,那是我一生最荒诞的悲剧。
这种悲剧绝不能重演。
我手中的枪在子弹出膛后慌张地掉在地上,因为我无力支撑它的重量,我用双手迅速捂住脸,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天地间一片静寂,连活人的呼吸都没有。
我终于完成我的使命,可特兰纳狄尔,正如你所说,从此以后,天堂地狱,我只剩孤身一人。
可我绝不后悔,水银做出的决定从不后悔。
“哧……”突然听到一声急促而突兀的喘息声,那绝不是我,因为我已经窒息了。
“水银,你让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特兰纳狄尔说:“我还没有死。”
我连眼泪都要被逼回膛去,睁大眼睛望着那个黑暗中巍然不动的身影,他显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毫发无伤,比之前更为精神饱满,那没用的子弹没要他的命,却为他贯注了力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特兰纳狄尔的运气好到连死神都会为他改弦易张!
我迅速捡起证物袋里的手枪,在耳边拼命摇晃,似乎想确定里面装的是一堆没用的弹簧,但这把枪成功地射杀过总统,难道到了特兰纳狄尔这里连子弹都会叛变?
我终于崩溃了,忽然把枪从证物袋里抽出来,扣着扳机就要对自己脑门开枪。
“住手!”特兰纳狄尔冲过来,一把打掉我手中的枪,断然道:“你会死的!”
“怎么会?”我尖叫嗓子喊:“难道子弹也会辩识主人?”
“不……可它会辩认位置。”特兰纳狄尔道,拾起地上的枪:“总统并没有死。”
“可那枪明明打中他的心脏!”
“你那枪也打中我的心脏。”特兰纳狄尔用手抚住胸口,受到极大创伤的样子,声音在发抖:“如果那是真的子弹……或许更好。”
“这子弹……”
“是真的,可弹头是假的。它无法进入人的心脏,因为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它就会溶解,我们叫它‘爱神’--被攻入的瞬间,就象被爱神之箭射中心脏那样……片刻的刺痛……窒息……随后胸中暖流激荡。”
我听说过这传说中的“爱神”。哥伦比亚大学一名化学研究员意外中混合出一种可以溶解于血液的物质,其溶点甚高,在常温下就象钢铁一般拥有坚硬的质感,怪就怪在只要接触到“温暖”的血液,立即便可融解成为极微小的粒子,甚至与肉体交融,不分彼此。嘲讽的是“爱神”所特有的属性并不能够为它带来远大的前途,各行各业没有哪个领域用得着,只有浪漫的爱情小说家,会把它绮想成为用来锻造丘比特爱神之箭的神秘金属。
坚若磐石,柔若人心。
我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着,那看起来一定很丑。
什么时候我的人生居然变成小说了,充满戏剧性,荒谬绝伦。
“水银,显然游戏还未结束,或者说,刚刚开始。”
“……总统没死……可他要让人以为他死了,为什么?”
特兰纳狄尔轻笑:“这也是王子缘何崩溃的理由。”
“那么你呢?你站在哪一边?”
“如果说我在帮你……会不会象是开玩笑?”
我果然哈哈大笑。
“你的帮助令我倍感辛劳。”我冷哼一声。
“这正是我的失败之处。”
“特兰纳狄尔,你或许是个出色的雕塑家,很遗憾却遇上不成器的陶土……我不想任你摆弄。”
“我没有陶土在手,只是荆棘满身……水银,你将我刺得血肉淋漓,我还敢摆弄你?”
我们同时大笑起来,声音并不辽阔,他是因为太累,我是太疲惫。
我们找一处平地,直直平躺下来,乌云又笼罩刚刚清朗片刻的星空,不多时大概又要下雨。
“天公不作美。”特兰纳狄尔突然说:“这时候有流星划过多好,就坠落在这附近。”
“我宁可降下一把斧头,完成我刚刚未尽的愿望。”
特兰纳狄尔失笑:“你很执着。”
“小巫见大巫。”我意味深长地望一眼特兰纳狄尔,突然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比我更加执着的人。”
“我?”他不以为然地笑。
“原来你执着的并非你的游戏。”
“那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能摇头,无奈地问:“他能够给你什么?”
“谁?”
“阿诺阿王子--”我真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他能够给你什么……是我所无力达到的?”
特兰纳狄尔轻笑,满脸宠溺地望着我:“你在嫉妒吗,水银。”
我本不想承认的,但脱口而出:“是的!我很在乎你们之间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这不是秘密……”
“但你却瞒着我!”
特兰纳狄尔轻柔地哦一下,语气讥俏:“我们的关系有好到无话不谈吗?水银,前一刻你还想要我的命。”
“但这一刻我只想要你的秘密。”
“但我不能给你。”
特兰纳狄尔笑笑:“因为我需要神秘感。”
“嗯?”
“神秘感会使你继续追逐。”
第19章
闲言碎语,我不记得这晚具体说了什么,天好冷,地好凉,我居然能够蒙胧睡去,直到有条冰凉的小蛇钻进我的裤管,我惊栗地甩腿,幸好它没毒,不然咬我一口,那真是阴沟里翻船。
不是有条大毒蛇就躺在我身边嘛。
我下意识去摸身边,记得昨夜一晚上我都握着他的手。
很奇怪,我又希望他死,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又希望日日夜有这双温暖的手攥在掌间。
那让我心安,同时又忐忑,不知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该做什么,或者绝不能够做什么。
我却已然做过了。
在天微微亮的时刻,这双手从我手心中溜走,我没有阻止,虽然我的心在挽留。
但神秘感,会使他显得更加迷人。
起身以后,发觉四周空气中飘着火药的味道,我正在迷茫,突然大地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撼,下一刻就要裂开缝似的,远处的天空忽明又暗,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道讪讪的声音喝道:“这时候,多亏你还睡得着!”
灵鼠的声音就近在耳边,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被干掉的泥巴糊上,看东西模糊不清,好不容易揉下来几块,我勉强打量他,正一脸可笑地看着我。
我打量四周,天空已染上黎明时分的粉红氤氲,勉强可以看清楚四周是一片荒野沼地,空旷不见人影。
我望着远处天空一片火光,心下讶然:“这是……”
地面又是一阵轰隆,灵鼠本来在爽朗笑着的脸,刹时间阴云密布:“那个王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听到这消息时,我不可思议极了,在距离我们休息的地方不到两公里处,正是炮声隆隆硝烟四起。毫无疑问王子把他那沙漠骑士骁勇善战的精神,也带入这个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里面,陌生的钢甲和炮弹正在穿透那些繁华绮丽的红墙白瓦,古老文明正被现代武器侵蚀摧残着,唯美的雕塑会被炽热的钢汤融化,几十年来都没有闻到战争血腥的欧洲人,一夜之间惊醒了,他们望着窗外弥漫的烟火,还以为是庆典的礼花在绽放着。
“我的上帝啊。”我很少念出这句祈祷:“阿诺阿绝不可能……”
“假如仅仅有一个王子……”灵鼠抽动着嘴角:“也就罢了。”
“还有谁?”
灵鼠耸耸肩:“一个不认得的小角色!拥有2000精兵和一支装甲车部队,他们以搜捕刺杀总统的凶手为名,在全城进行密如蛛网的搜查,拦截了王子的车队,我趁机逃脱,他却惹怒了王子,这下--嘿嘿,昨天他们还是守卫总统的忠诚武士,今天居然化身复仇女神,政客的思维真难以理解!”
是卫队长……我心里默默念叨着。他之前承诺,要在我离开后,把先生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实现了他的诺言,而且动作迅捷无比,王子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他拦住。作为刺杀总统的首要怀疑对象,王子肯定很头疼,不过他们双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军队进入战斗状态,对于今晚的事情,是否早有准备?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在市郊的环形公路上面小规模交火,而在此之前卫队长已下令遣散居民……呵呵,也许这是二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演习了。”灵鼠道。
古往今来,有很多场战争,其中不凡蠢人与蠢人交战,因为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有人说“特洛伊”是历史上最荒谬的战争,却打了足足八年之久,但斯巴达王和特洛伊城主都不是蠢人之流。
王子和卫队长也不是。
但不得不说,昨晚--直至今晨的这场“战争”,是愚蠢之极,那完全称不上战争,只是两头即将崩溃的狮子,愤怒之际发出的怒吼,他们都是聪明人,但谁都有精神失常的时刻,正巧,他们俩,昨天晚上因为同一件事情,撞击在一起。
我看新闻的时候笑得饭粒从鼻孔里面喷出来。欧洲的媒体是奇怪的产物,它依附于形形色色的政权,却不愿意为政权效力,或许因为欧洲有太多颜色的国旗,令得它们不知道该套上什么样的衣装。它们可以为一名欲爬巴黎铁塔自杀的流浪汉做连篇累牍的报导,对总统遇刺的事件做天花乱坠的分析,但对于持续整晚的“战争”,却只字不提。
那是一场战争,牵扯到两个国家的政权,两股有权有势的力量,很疯狂,同时意义深远。
但这意义却被深深地埋藏了,因为一通渲泄过后,两个狂怒的人终于得到释放,他们冷静下来,试图粉饰太平。于是这场起伏,在夜间的惊涛骇浪过后,还不及迎接黎明的苏醒,就被黑夜压进马路下面去了。
当局解释,这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