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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西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她只一心想到外面去看看阳光，这样她才会觉得生活存在着些许希望。走之前，她在加文的注视下沉默地拾起地上的餐盘，将一切收拾得当，然后笑看对方，淡淡问道：“他的记忆还能保存多久？”加文答：“一个月吧。”“够了……”她喃喃着转身。的确够了，因为没多久后，她就会顶着背叛他的罪名悄悄离开，再也没有与他相见的理由。所以……这样令他失望的记忆不如趁早忘得一干二净，他也会好过些，不是吗？
顾小西身形蹒跚，步履跌撞，泪水随着起伏的心颤颤巍巍地掉落。她走了很久，却还是没能走出这个桎梏的牢笼，灿烂的日光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在鲜红血色中摇曳不定
向着梦的尽头渐渐前行
我们所遭遇的无奈命运即将开始转动
只因这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已经坠入无尽的深渊
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铭刻下所有罪孽
——ON／O
第六十三章 死亡之舞（一）
更新时间2010…11…21 16：41：24 字数：4608
晌午的阳光暖得让人想流泪。
在格尼维亚逗留了三天后，顾小西再也找不到留在那里的理由。于是她只好说服自己早点完成任务，那样弈就会少受点牢狱之苦。毕竟，眼下救人是最重要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感到难过，呼吸就像被堵住了一样难以平稳，眼睛动不动就会变得湿润。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她自嘲着。
明查暗访着，她将搜索范围缩小到齐迹的房间，因为前天夜里，她的窗外竟飘来一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羽毛，其根部绑着的纸条上画着格尼维亚的内部构造微型地图，而标注了红色记号的地方就是齐迹的房间。她心里一凉，地图如此精确……难道，还有人混在城堡里？
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顾小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推开了齐迹的房门。房间的主人这两天很忙，她在城堡里几乎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唯有每天早上醒来，桌上摆着的丰盛的早餐和一朵玫瑰能证明他来过。她能想象出，每天清晨他一身疲惫地赶回来，来不及休息就把早餐送进来，然后坐在床边一脸温和地凝视着沉睡的自己，最后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留下玫瑰的余香。有几次她偷偷醒着，悄悄睁开眼，瞥见对方转身离开的寂寥背影，心里便一阵哽塞。再过没多久，他就会把自己彻底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两个人没有牵绊地各过各的生活……只要一想到这些，无边无际的伤愁就立刻将自己包围，不留一点空隙。
顾小西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到一边。这是她第三次踏入齐迹的房间，前两次的不好的经历她至今都不愿想起，而这一次也不会让她事后好受多少。在散发着浓郁中世纪气息的宽敞房间里，她先用眼光搜寻了一边：冷却的壁炉，遮挡住光线的格子窗帘，厚实的布衣沙发，一幅诡异的画像……画像？凭着感觉她凑近了那幅挂在墙上的油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画像了，可不知为什么，她每次看到画像中的陌生男子，心里就油然生出一丝奇 怪｛炫；书；网｝的错觉：觉得他和齐迹在某些方面很像，不仅因为他们都拥有蓝瞳和戒指……可是仔细琢磨，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恍惚间，她伸手摸向画像中的蓝眼睛，却惊异于其真实坚硬的触感，好像画像中嵌着的是货真价实的蓝宝石……倏然间，按住蓝瞳的手指突然陷进墙壁里，她错愕地缩回手，发现整幅画像开始向上缓缓移动，墙壁里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
几秒钟过后，一个刻有与戒指有着相同神秘花纹的约摸两寸高的洞孔赫然呈现在眼前。顾小西不假思索地伸手去那里面的木盒，手指穿过洞口的刹那间，空气中悄然滑过一丝波动，让神经敏锐的她有些骇然地抖了一下，但随即发现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机关。于是她松了口气快速将盒子打开，一枚小巧的透明石头躺在中央，普通得与其它石块没什么区别。她有些不确定地将盒子塞进衣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合上墙壁的暗格，将画像放回原处。谁知手刚离开画像，身后的声音让她震惊当场。
“你在干什么？”男人原本湛蓝色的眼睛此时流动着氤氲的深沉，让顾小西心虚地低下了头。顾小西绞着手指，静静看向地面。齐迹的眼神逐一变换着不同的色彩，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失望的痛心。两人间的距离慢慢拉近，可是心却隔得越来越远。
房间里的沉默滋生着暴风雨前的平静。齐迹刚想继续追问却突然噤声，偏过头，脸上的寒意猛然递增。随即他将顾小西狠狠推向沙发处，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紧闭的门前飘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小石头站在门外，听不见里面的丝毫动静。难道是刚才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他微微蹙起眉，开始考虑倘若顾小西失手的话，自己该如何潜进去拿到宝石。
半刻钟过去了，就在小石头在沉思中徘徊不定之时，门突然一下被拉开，他来不及躲藏，只好怔然地伫立当场。只见顾小西嚎哭着从里面跑出来，瞟见门口的小石头时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捂住脸窘然地离开。此地不能多待，于是小石头立刻跟在顾小西后面跑着佯装担心地叫道：“姐姐，等等我！”
这时齐迹从屋里走出，冷冷地盯着小石头离去的影子，眼里隐隐压抑着怒火。
傍晚时分，天边的斜阳早已被汹涌而来的层层乌云所代替，清爽的天色顿时着上一层沉重的笔墨。没过多久，带着寒气的风夹着雨星一一落下，开始横冲直撞地撒野起来。
顾小西告诉小石头他们要一起离开，但在离开之前她想先去一个地方。小石头没作声，心想着离开不就意味着她得手了？可是恍惚间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小西再次来到齐迹的门前，想偷偷地看他一眼就离开，算是和他间接道别吧。房门虚掩着，她将头探进去，发现齐迹正一脸倦色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淅沥的细雨划过窗前，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她蹑手蹑脚地猫身进去，悄然靠近了沙发中的人。
这几日的连日奔波让他瘦了很多，不仅眼窝凹了进去，整个脸的轮廓都变得更加瘦削，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此刻也疲色尽显。顾小西情不自禁地想抚上对方的脸，可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幡然醒悟，急忙抽手，谁知下一秒手却被对方拉住，然后整个人因惯性倒进了对方的怀里。腰上和肩膀很快各缠上一只手，血压再一次升高，她觉得要是不反抗，自己很可能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因脑充血而暴毙。
“你…你…怎么没睡？”顾小西筋疲力尽地放弃挣扎，脸不好意思地埋在对方胸口，闷闷地问道。
“有人进来想‘偷袭’我，我怎么睡得着？”声音阴郁异常，却让听者惊讶地抬起头。
蓝瞳幽暗，戾气尽露。顾小西唉声叹气：原来是那个多日不见的暴躁性格又回来了。怪不得刚才她挣扎得越厉害，对方就桎梏她越紧，现在依旧紧得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样。
许久，她嘀咕了一声：“谁偷袭你了！我……我只是想偷偷来看……”话还没完，尾音就融在了对方强势的吻中。
“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亲个没完啊？！”顾小西好不容易推开对方，喘息了片刻，就立即暴跳如雷。
“我想亲就亲，你……没得商量！”齐迹用食指指向顾小西的脸，傲慢地摆了摆，那神情宣告了他的占有欲是多么强烈。
天啊……顾小西扶额，她往身后的沙发上挪了挪，想尽量跟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可无奈一旦她挪动一步，对方就跟进一步，直到自己退到沙发的尽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你……你别再过来了！你想把我挤死啊……！”顾小西眼看着对方的脸逐渐放大，那带着流光的阴郁眸子显示对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可惜是那个暴躁性格……谁也拿不准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
突然间，对方神情古怪地低下头，然后无力地靠在顾小西肩上，整个人身上的煞气仿佛减弱了不少。顾小西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在美术室里聊天时的场景，当时他也是把自己逼到墙角，然后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了很长时间。可是这次……却不是因为他疲累，而是由于性格的突然性转变。
“小西……？”齐迹慢慢抬起头诧异地喊了一句，然后失重地向地面上倒去。
顾小西无奈地拉住他的胳膊，把浑身无力的对方拖到沙发一边，让他的头枕着扶手，接着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直到把对方看得头皮发麻。
“你在看什么？”齐迹插话，“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一连串的问句再加上脸上的迷茫表情足以证明他的性格扭转过来了，但至于是他的主性格还是那个温柔性格……顾小西暂时还分不清。因为虽然平常他冷峻彻底，但是如今对自己也会含带着温柔的情绪。不管怎么样，温柔也总比暴躁好很多。
顾小西笑道：“恩，本来想过来看看你。可是刚才看你睡着了，正打算走呢。”
“别走。”齐迹急忙坐起来，却又在对方严厉的眼神中躺下去。
“你这么累，还是好好休息吧。”道别也算是结束了，顾小西狠下心来准备离开。谁知手却被紧紧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好吧，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顾小西认命。
男人湛蓝的瞳中荡漾着水银般的光映衬着他俊秀的脸庞，一听到顾小西的话，下一瞬间，发光的眸子就染上了一抹微笑，摄人心魂。
“小西……”齐迹闭上眼睛，缓缓道出，“我不知道最近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好像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很害怕……”顾小西轻微地抖了一下，静静地听对方说下去。“我怕有一天……我会忘了你。”他一只手紧握着顾小西，另一只手臂挡在眼睛上，想遮掩自己的脆弱，隐藏自己的伤情。
窗外的雨继续下着，密如瀑布。风一吹，许多雨滴被吹得如烟如雾如尘，仿佛下一秒，就会带着所有的悲伤和不快绝尘而去。
顾小西领着小石头离开了格尼维亚，一路上竟没遇到任何阻碍。可是刚一出城堡的范围，她就犯了傻，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那怎么回去啊？就在这时，像是有人知晓她此刻出来了一样，一根黑羽毛从天而降，却没被雨水浸湿。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羽毛出神，下一刻，羽毛突然窜起的火光差点让她失声尖叫起来。
黑烟逐渐弥散开来，瞬间幻化成了一个人形，但却意外地不是希尔。
顾小西望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不知所措。而身后小石头却平静依然，似乎对于眼前发生之事毫不吃惊。
“请随我来。”对方面无表情地开口。手指一挥动，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圈，里面隐隐透出暗沉的光影，让顾小西有些胆怯，但还是不得不迈开了脚步，弈正等着自己回去救他，她不能够有任何迟疑。同时身边的小石头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手率先进去，让顾小西还来不及讶异就陷进了一团刺眼的光亮里。
光影交错，场景在自己进入光圈的刹那间变换成了暗不见光的地界。
顾小西尾随着前方的人，心里嘟囔着：这个鬼地方怎么这么暗啊！
随行的小石头发出一声冷哼：“就因为是‘鬼地方’所以才暗。”
“什么？！”顾小西猛然停下脚步，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投影赫然变大，转眼间身旁并行的不再是矮小的小屁孩，而是一个高出自己很多的瘦削男人。
“你你你……”顾小西张口结舌。
“我怎么了？”修侧过脸，发梢清扬处，一枚十字印记在红发的映衬下森然妖异。
之前认识小石头的片段历历在目，顾小西觉得自己被欺骗到如此地步，也真够傻的了。
见顾小西没再做声，修问道：“宝石呢？”
顾小西后退一步，坚决地说：“弈人呢？我要你先把他带到这里来！”
“你认为自己此刻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么？”说话间，之前领头的那个陌生人正一步步逼向自己，好像要来硬抢。
顾小西默然。确实，如果对方坚持过来抢，自己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不过……他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修耸耸肩，“既然我之前答应了你，就这么办吧。”语毕他打了个响指，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希尔就拖着一个垂死的人来到他们面前。
“弈……？”顾小西快速冲过去，推开希尔，然后扶住已然没有什么生气的人，轻微晃动着，“你怎么样了？弈……你说话呀！！”
仿佛听到了顾小西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