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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砖瓦的坝子里,除了踩好的泥巴,就是做好的成排的砖和瓦了,这些东西在日头底下晾干,就要搬到旁边的窑子里去烧,烧个几天,烧好了就闭了火,等窑子冷却了,就打开窑门,将里面烧好的砖和瓦又搬出来。
这瓦窑像个碉堡,有十多米高,顶端是个十来平方米的坝子,中间烧窑的时候是封着的,但是窑烧好了,就要将中间半米见方的一块打开透气。
那一天,华子带着一帮小家伙,当然还有乔莲蓬,一起爬到窑子上面去耍,几个家伙胆子都大,明明中间有个大洞,也不管不顾,照例在上面玩起了“摔响炮”。乔莲蓬小,老是摔不响,华子大些,又是个男孩子,乔莲蓬就和旁边的几个小家伙一起看他表演。
华子越摔越来劲,最后,他准备来一个最响的,右手高高抡起,嘴里说着“让开让开”,同时左手将一旁的乔莲蓬用力推开,意思是别挡了他。
推到推得好,一把推过去,乔莲蓬突然从坝子上面消失了!一看,原来乔莲蓬被推进了窟窿,从顶端一下子栽到了瓦窑里面的底部!
这还得了?
话说当时瓦窑里面烧好的砖瓦已经搬出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搬出去,在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乔莲蓬一个倒栽葱从上面直接栽了下来,头部先碰到了砖头坚硬的棱角,挂了一下,最后直接扑到了地上,那地上可横七竖八都是砖头瓦块呀!
乔莲蓬顿时没了呼吸。
华子和几个孩子在上面吓得目瞪口呆,很快反应过来,大喊“救命”!陈师傅当时不在,村子里乔莲藕叫周表叔的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马上冲进窑子里,将躺在地上人世不醒的乔莲蓬一把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向河对岸医院冲去……
乔莲蓬面色青紫,没有呼吸,路上周表叔边跑边想完了完了这孩子今天!一直跑到了河边,乔莲蓬那口被堵着的气终于出了出来,登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命虽然保住了,但是乔莲蓬却差不多毁了容,上嘴唇被挂破了,缝了几针,那时候医术不高明,拆了线后,嘴唇上就留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疤痕,每当看到这个疤痕,乔莲藕就自责后悔,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妹妹受了苦,一个洋娃娃样的漂亮妹妹被毁了容,是多让人伤心的一件事啊!
重生了,当乔莲藕看到三妹的第一眼,便发誓不要让原来的悲剧重演。好啦,今天虽然折腾不小,但是总算是制止了某些事情的发生,乔莲藕长出了一口气。
乔莲藕拉着乔莲蓬回到家里,乔慕然吓坏了,赶紧忙前忙后地打水,找帕子,又不好多问,心里却疼得要死,不过看到乔莲藕虽然满身是泥,但是心情似乎不错,这才放下心来些。
秦瑛和乔振轩也回来了,乔莲花不知道到哪里玩了,也回到了家里。
看到老大和老三的样子,知道出了事,一问,秦瑛免不了气上来了,要去找张大红说个道理,凭什么她一个大人打自己的孩子?
乔振轩虽然也有些气愤,便是必竟理智些,知道俩气头上的火爆女人见了面,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得太僵没有好处,便劝秦瑛忍忍算了。
秦瑛觉得忍不下,还是要去。乔莲藕死死拉住妈妈,求秦瑛不要去:“妈,今天是我不对,我先打别人了的,你去找别人,讨不到便宜的,今天算了吧,算我求你了啊!”
“就是啊,你平时好好的,干嘛今天无缘无故去打妹妹和华子呢?”秦瑛清醒了一些,也觉得奇怪。
乔莲藕当然不能将事情讲出来了,只叹了一口气道:“唉,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那么冲动呢,一看到他们跑到那危险的地方去,就紧张得不行,所以打了妹妹和华子。”
“打妹妹还可以理解,你打华子干什么?”乔振轩走过来,拉着乔莲藕让她坐下,问道。
乔莲藕垂了头,心虚地说:“我当时想的是,他那么大了,为什么把莲蓬她们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啊,我,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唉,莲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说罢,侧身对秦瑛说,“你看这样,你还去找华子的妈干啥呢?”
秦瑛一下子也松了气,觉得理由确实不充足,便回到屋里收拾去了。
因为第二天要请客,所以秦瑛吃了晚饭便在厨房里忙着。既然请客,就要做些好吃的,要炸些酥肉,煮些腊肉,洗些萝卜之类的,今天上街买了些新鲜的五花肉回来,用这些肉还要做一些粉蒸肉和烧白,这些都是秦瑛的拿手菜,客人来了不拿出来是没有道理的。
那些年,家里钱不多,没有到馆子里请客吃饭的习惯,在自己家里弄些吃的,经济节约,吃起来又自在。不过一二十年后,钱倒不成问题了,人们在外面吃得腻了,能够被别人请到家里吃饭,又慢慢成了一种最高的礼遇了。
时光流转,一切都在变哈……
吃了饭,正坐在院子里纳凉,院子外又传来一个声音:“莲藕,快出来——”
第二十四章 骨头指儿
乔莲藕跑出去一看,宋小山神神秘秘在站在暗处向她招手。
“啥事?”
“有样你喜欢的东西要送给你。”宋小山压低声音,有些兴奋。
“啥嘛?我看看。”乔莲藕有些好奇,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鸡冻,别人主动送自己东西,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自己小时候颇有些好感的男生,凭现在的乔莲藕多么淡定,碰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是高兴,想要拒绝,那还真的需要点儿控制力才行。
“不行,现在不行。”宋小山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乔莲藕没有看清楚,“走嘛,我们出去耍,听说你家里捡了个哥哥,带出来我们瞧瞧。”
“啥捡了个哥哥啊,那是收养,你别乱说话啊,他听见了会不高兴的呢。如果人家说你是捡的你肯定不高兴噻。”乔莲藕板起面孔正色道。
宋小山连连讨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那快点,我们在晒场上等你哈!”说罢,一溜烟跑了。
去吧,晒场那地方简直是孩子们的天堂呢。农村没有什么娱乐的,孩子们也没有电视看,没有游戏打,只有到晒场上去跳去闹了。
秦瑛和乔振轩也觉得应该让乔慕然出去见见小伙伴,不然,天天呆在家里呆坏了可不好。乔莲藕便带着乔慕然和二妹莲花一起跑到晒场上去了。
晒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这晒场白天里是晒粮食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是全队人活动八卦的场所。人们手里都拿着扇子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纳凉,讲笑话。妇人们笑得“呵呵呵”的,男人们光着背,坐在一起抽烟,说庄稼粮食啥的,孩子们都在宽阔的晒场上跑来跑去,快活无比。
见到乔莲藕来了,宋小山周秀云他们一伙一下子围了过去。
乔家新添了个男孩子,这在村里早就传开了,乔慕然刚一出现,人都围了上来想看看是个啥样儿的人。
乔慕然有些腼腆,默不作声地微笑着看着大家。
“哇,长得真好看!”周秀云第一个叫了出来,旁边人马上不落声地附和,“就是就是,长得好乖哟。”当地人当时不知道啥叫帅,长得好看的娃一律用“乖”来代替。
乔莲藕听了,心里甚是得意,无意中看到宋小山,却是一副不屑样,那神情仿佛在说,有啥不得了的嘛,我看一般化。
乔莲藕知道他心里肯定吃醋了,宋小山自认为是生产队里男孩子里最聪明最好看的,哪知现在来了一个长得比他还文静清秀的男孩子,面子上马上有些挂不住。这男孩子,想来一样是有虚荣心的,有时候也会表现得非常明显。
“唉,你不是说送我什么东西吗?”乔莲藕等村人看热闹去,自己挤出人群问宋小山送东西的事情。反正乔慕然不是寻常人,他们欺负不到的。
“给,骨头指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副吗?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凑了四个,做成了一副。”宋小山将手里的一个手帕摊开,露出了里面的四个骨头指儿。乔莲藕一见,喜欢异常,忙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边看边想,我什么时候问他要了?哦,可能那是重生前的事情了,因为太小了,所以记不得了。
乔莲藕从小到大,玩过的玩具倒也不少,唯独对这小时候玩过的骨头指儿情有独钟。这四块骨头都是猪后腿关节处取下来的,得来可不容易,家里煮腊猪脚的时候,要叮嘱母亲不要剁坏了,啃了外面的肉,将这块独特的骨头收拾好,没事的时候,用小刀子将上面的碎肉屑轻轻刮掉,凑成四个,组成一副。玩的时候,配一个沙包,好玩得很。
乔莲藕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这个的时候,几乎没有对手。长大后,有时候也会想起这种玩具,想去凑一副出来过过瘾怀怀旧,无奈实在不易,便罢了。没想到,今天宋小山倒送了一副给自己,可见他的良苦用心了。
“谢谢你哈!”乔莲藕心里暖暖的,故作大方地看了一眼宋小山,道了一声谢。
“谢啥,不过我不会钉沙包,自己回去钉一个吧。”
“行,我让老妈给我钉。”
……
“哇,这是啥呢?”周秀云冷不丁地窜了过来,一把抓过乔莲藕手上的东西,掉了两个在地上,忙捡起来看,“哈哈,我说宋小山手里拿着啥呢,原来是送给乔莲藕的哈,哼,太不够朋友了,看都舍不得给别人看一下呢。”
“哪里嘛,我们一起玩就是了,只可惜没有沙包呢。”乔莲藕赶紧解释道。
“我这里有一个,来,我们那边去玩一盘。”周秀云跃跃欲试。
宋小山忙阻止道:“算了,天黑了,看不清楚,你们明天玩就是了,不如我们一起来玩藏猫猫吧。人多,正好玩,玩你们这种,只有女孩子玩的份。”
“行吧。那就来吧。”
“好嘞!”宋小山一个呼哨,男孩女孩都马上聚到一起来了。
于是,一个个开始石头剪子布,乔莲藕不知道什么原因,运气特别差,从头输到尾,最后,由她蒙住眼睛数数,其他人马上散开藏起来,等她一个个地去找。
“一、二、三、四……”乔莲藕蒙住眼睛开始数数。心想,平生最讨厌当这找猫猫的人了,黑天黑地的,鬼知道你们藏哪儿了?还要一个一个地去找。我的神啦,肯定找不完啦,找不完下盘还是我当这倒霉的角色,唉!
数到十的时候,宋小山在某个地方喊了声“找”!乔莲藕就松开蒙住眼睛的手,开始四处找起来。
那些乘凉的大人们都笑着看乔莲藕的笑话,明明知道那些家伙藏在哪里也不说,只呵呵地笑着看乔莲藕找。乔莲藕只得硬着头皮一处处找了。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好找的,无非躲在柱子旁,房檐下,或者晒场里的麦垛里。村人收了小麦后,将麦粒打掉,便将整把整把的麦把子堆在晒场的周围,做饭要引火的时候,便去抽一把当引火柴,这里麦垛的后面是小家伙们最爱藏的地方了。
找了一阵,大多数都被乔莲藕给揪了出来,还有宋小山和乔慕然没有找到。
“哦哦,找不到,找不到——”那些被找着的伙伴开始在旁边起哄,干扰乔莲藕的思维。
乔莲藕想,明明刚才宋小山的声音就在这晒场附近的,怎么这么快就找不到了呢?
突然,乔莲藕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候,宋小山老爱藏在晒场下边的大路上,对,他这会儿应该正悄悄地趴在那里的。于是,乔莲藕装着无头苍蝇样,在晒场边转来转去,不住地说哪里去了呢哪里去了呢?眼睛的余光却偷偷地扫那路上。果然,那里趴着一个黑影,乔莲藕突然一下子跳下去,一把按住那个黑影,哈哈大笑:“哈……找着了吧!”
那黑影一挣,想要逃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乔莲藕的衣领,不经意地一扯,好像扣子还是什么东西掉了,乔莲藕没有注意,生怕宋小山再跑了,反手死死拉住黑影,不让他逃走。
黑影果然正是宋小山,宋小山见被找着了,有些沮丧,手抠着脑袋,和乔莲藕一起上了晒场,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乔莲藕是怎么找着自己的呢?
现在,只剩下乔慕然没找着了。
刚才石头剪子布的时候,明明看见乔慕然也快乐地参加了,他人生地不熟的,这会子会跑到哪里去藏着呢?乔莲藕的心不知为啥,突然“怦怦”跳动起来。
第二十五章 老宅魅影
(感谢亲们的收藏和推荐,紫某不太会打广告,只是埋头码字,谢谢妮们的支持!今天的第二章奉上。)
慕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