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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莲藕当然觉得没电不方便,也没有电视,更不能上网,但是也有好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近,小伙伴们玩得更健康,天天在外面跑着跳着,身体好,心里也敞亮。
乔莲藕正想显摆一下自己看过电灯,而且看过电视上过网,又怕宋小山再刨根问底,不好回答,便忍住了。
“带我们看啥东西嘛。”
“到了就知道了。”宋小山继续卖关子。
走了一阵,来到了村子前面的玉米地里,前面路上,微弱的月光下,隐约有什么东西盘曲着。
“看,就是这个,刚才我从这里路过的时候,看到一条蛇,好大的一打,叫我几石头打死了!是条竹叶青,有毒呢,咬上就完了,你碰到蛇千万不要去打哈。”
一听说是蛇,乔莲藕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乔莲藕胆子也算是大的了,但是最见不得什么蛇呀,肉肉的小虫子啥的,一见了就害怕地发抖,眼睛都不敢睁。慌忙往后退去,一个劲地责怪宋小山:
“唉呀,好讨厌呀,明明知道人家最讨厌蛇的了,你却带我来看这晦气的东西,是不是专门吓我的?”乔莲藕有些生气了,这一晚上的,带着自己来看蛇,真不知道宋小山是怎么想的,啥意思。
“哪里嘛,你不要那么怕嘛,这条蛇好大,不如,我们将它的皮子去掉,到河坝里去烧一堆火,叫周勇生从家里拿来一口锅,煮熟了吃,我以前吃过,味道好得不得了,又滑又嫩……”宋小山只顾自己说,不管乔莲藕听到这话几乎已经快吐了。
“求求你,别说了,还吃吃吃的,你知道那蛇肉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恶心死了!”
“有什么嘛,白白的肉,啥都没有。”宋小山辩道。
“那里面有好多好多寄生虫,煮都煮不死,吃到肚子里去了,钻到脑袋里,人就废了!”乔莲藕从网上看到过这方面的图片,电视里也说过,尽量不要吃这些野生动物,寄生虫多,对人的身体无益。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宋小山不相信的样子,走过去用一根玉米杆将蛇挑了起来,吓得乔莲藕连连后退。
“你别管谁说的,反正就是这样啦——”
乔慕然见乔莲藕受到了惊吓,就上前阻止宋小山:“小山,放下吧,妹妹害怕。”
宋小山白了乔慕然一眼,不情愿地放下了,“我哪里是要吓唬她,我一片好心,倒说我吓唬她……”
乔莲藕见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然有了主意,便对宋小山说:“小山,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帮忙是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干是吗?”
“那当然了,我说过的,男子汉说话算话。”
“不如这样……”乔莲藕叫宋小山将蛇放下,走到宋小山的面前耳语几句,听得宋小山连连点头,直说:“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我早想出口气了,那次她平白无故地将我骂了一顿,哼,今天给她好看!”
“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哈,不然,又给大人惹麻烦。”乔莲藕知道这种事一旦泄露出去,大人之间有会吵架,矛盾会更深,自己虽是十多岁女孩的身体,但心智成熟,考虑问题尽量周道。
“莲藕,又出什么坏点子了吧,小心回家挨打哟。”乔慕然在一旁虽然没有听到他俩商量什么事情,但是一眼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嘿嘿,慕然哥哥,回家去不要告我状哈……你告了状那我可就惨了。”
“放心,不会的。”
商量完,宋小山拿着那死蛇,三个人一起往张大红家里走去,乔莲藕觉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来做坏事也是蛮让人兴奋和期待的一件事呢。
张大红家里人还没有睡,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张大红正在收拾屋外的板凳啥的,估计是要睡觉了。
屋外墙角里,堆着一堆扯回来的猪草。每天早上起床,家庭主妇一般都是边做饭边剁猪草,张大红没有注意,胡乱抓了一把就去剁,结果……哈哈哈,太好啦,肯定吓死她!
乔莲藕想象着第二天早上的场景,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好啦,快去,将这死蛇藏在猪草堆里,然后我们就走。”乔莲藕三人停在树阴里,见张大红关了门,马上对宋小山说。
“好,你们等着,我一会儿就过来。”宋不山拿着那条手腕粗的大蛇,蹑手蹑脚地往张大红家走去。
宋小山来到放猪草的地方,拿开上面的猪草,将蛇盘成一团,放在中间,然后又用猪草松松地盖在上面,妥当了,便悄悄走回来。
“哎呀,是了一身冷汗,生怕那个泼妇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骂我呢。”宋小山喘了几口粗气,看来还是害怕张大红的恶骂。
“好样的,像个侦探,适合做坏事。”乔莲藕点评两句,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说那些哈,还不是为你,给你解气。走吧,别在这儿呆着了,等会儿她出来发现了就不好了。”
宋小山望着张大红的窗户,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走。”
乔莲藕一声令下,三人便往回走。
“还去耍会儿不?反正睡不着。”宋小山提议道。
“耍什么耍?马上读初三了,你还耍?你那么聪明,稍微努点力考个好学校没问题的,如果你考不上,我再不和你在一起耍了。”乔莲藕威胁宋小山。
宋小山命运多舛,多好的一个男生,聪明又能干,就因为考试的时候差了几分,从此便回家务农,因为自卑,与乔莲藕的联系也少了,后来娶了个临村的女孩子,天天在家里种地打牌。这么好的朋友,乔莲藕可不想他再重走原来的老路。
人家乔莲藕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小山就是再想继续耍一会儿,也不好意思了。宋小山暗暗下了决心,要刻苦努力,马上初三,压力大了,自己是得加把劲了。
“那好,我回家去了。”走到乔莲藕家外面的时候,宋小山告别回家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乔莲藕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声音隐约是从身家房后张大红家传出来的,乔莲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静静地笑了:张大红,别以为谁都好欺负,惹上了我,麻烦可就找上你了!
一会儿秦瑛从外边回来了,乔莲藕假装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可不得了,不晓得是哪个调皮鬼,将蛇放到了张大红家的猪草堆里,她早上起来剁猎草,没注意一把抓在手上剁了下去,才发现手里抓着一条蛇,张大红吓得大叫,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后来吓哭了,哭过了就坐在那里骂人呢。这个女人也有今天,看来是有人旁不愤啊,活该!”秦瑛很解气。
“就是,活该!”乔莲藕笑着说了一句。
“不会是你放的吧?”秦瑛见乔莲藕淡定的样子,忽然问道。
“当然不是,我才不干那种事呢。她得罪那么多人,鬼知道是谁干的?”乔莲藕继续镇定自若。
“千万不要去干那种事,那女人厉害着,被她抓住了可不得了,我害怕你吃亏。”
“不会的。老妈你放心。”
“啥老妈老妈的,这孩子越发的奇怪了,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真的那么老么?”秦瑛说完,不与乔莲藕继续闲扯,做早饭去了。
第三十五章 妈妈的前世今生
秦瑛吃了早饭,收拾好后,就去坪上秧田里干活去了。秧田里长出了很多稗子,必须得下到田里去一棵棵扯掉,不然,它和稻子争营养不说,打谷子的时候,还和谷子混在一起。虽然家里的田地并不太多,但是不能机械化,几乎全部靠秦瑛一个人拾掇,也够她受的了。
出门的时候,秦瑛招呼乔莲藕,叫她管好妹妹,监督她们看书做作业。暑假快过完了,不将作业做完的话,报不了名的。
乔莲藕现在特别理解母亲秦瑛的不易。
一个女性,一个再怎么优秀的女性,出嫁后,她的命运便与夫家紧紧地联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嫁到周家坝这个村子来,她说不好早嫁给了城里人,天天不晒太阳,坐在屋子里上上班,下班逛逛街啥的,根本不用天天下田干这些沉重的农活。
乔莲藕从大人们口里知道了秦瑛嫁给父亲的经过。
秦瑛的老家是距离周家坝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她家在一个镇子上,兄弟姐妹七个,她是老七,个子高挑,身材修长,有167厘米,生得貌美如花,还特别聪明,念完初中,班上六十四个同学里,包括她在内的四个人考上了高中。结果因为家境不太好,便没有继续读书了。
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说是某空军后勤部队要招女兵,秦瑛便兴冲冲地去报了名,镇上顺利地初选上了,又到县里去选,又选上了,这时便开始政审,审查的过程中,发现她的一个伯伯解放前驾飞机飞到了台湾,生死不明,没办法,只得将她刷下来,失去了改变人生很好的机会。
后来特殊时期结束,有真相传出来,说那些所谓的招收女兵,不过是给某领导人的儿子选儿媳妇的幌子罢了。有人戏说,幸亏秦瑛你没有审过啊,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从飞机上掉了下来,化成一捧灰了,或者一个人沉默着孤独到老了呢。秦瑛听了菀尔,不过只要讲起,还是引以为豪,必竟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嘛,有几个能够免俗呢?
后来,秦瑛一位同乡赵刚因在周家坝工作,认识乔振轩,很喜欢这个又有才又有能力的小伙子,便自作主张,热情地将秦瑛介绍给了乔振轩。乔振轩非常高兴,秦瑛开始还不太同意,觉得地方太偏僻,没有自己家乡好,乔振轩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但架不住赵刚的劝说,便嫁给了乔振轩,在家里当起了农民。天天忙着一家人的生活,种地,从早忙到晚,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
乔莲藕觉得妈妈虽然性格强势,脾气火爆,但是确实能干,不过,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太辛苦了,而且她的才能也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她的潜能也完全没有激发出来,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前世就不说了,父亲乔振轩在世的时候,还能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父亲去世后,那就是天上地下了,日子苦的简直不堪回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帮助妈妈改变她自己的命运,谁说过女人就必须得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任由时光一天天将自己催老?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梦想追求和天地!前世妈妈被家境拖累,现世不能将那些日复一日的平淡和苦痛再重复一遍了。
乔莲藕做完作业,收拾好作业本,看了看阴去密布的天空,心里暗暗发誓。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太阳呼呼的,这会儿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空气有些闷热,空中蜻蜓很多,飞得都很低,一看就是要下雨的要样子。
“慕然,你看好两个妹妹,好像要下雨了,你们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我给妈妈送个斗笠去,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带。”
“好,你去吧。走路小心点儿。”
乔莲藕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再拿了一个农人干活时戴的很大的斗笠,出了门。路过周曾氏家的时候,见门开着,心想周曾氏可能在家,便想顺便进去看看。
周曾氏的所谓“家”不过是一间低矮的瓦房罢了,外面的土墙已经陈旧而斑驳了,几个破旧盆盆罐罐零乱地摆在外面屋檐下,积满了落寞的灰尘,乔莲藕看着心里觉得辛酸不已。
“曾婆婆在吗?”乔莲藕将雨伞和斗笠放在屋外,迈过门槛,走进了黑糊糊的屋子。
因为要下雨,屋子里光线更暗了,乔莲藕进去后适应了一阵,才勉强看清楚屋子里的陈设。只一间屋子,一边是一个很大的很破旧的灶,两口锅,用来做饭,灶前放着一些柴禾,另一边是一架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是莲藕吧,哦,我在这儿……”正打量着屋子,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乔莲藕听出是周曾氏的声音,便几步走过去,关切地问:“婆婆今天咋啦,是不是生病了?”
周曾氏吃力地翻了个身,想坐起来,但是半天爬不起来,便又躺下,颓然道:“唉,老喽,这样问题那样问题都出来了,今天腰酸背痛的,浑身没有力气,估计是阎王爷在催我上路吧,唉……”
“周婆婆,你看你说的啥话,你身体那么好,哪里是阎王爷催你啊,我估计是感冒了,所以浑身不得劲,休息休息就好了。”乔莲藕边说边看屋子里有没有开水,在一个案板上找到一个温水瓶,摇摇,发现没水。
“莲藕,不麻烦你了,我咋觉得像不认识你一样了呢?”曾婆婆虽然说不麻烦了,但是听得出来藏在语言中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