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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是她爱八卦,只是现在的气氛有些冷淡,她忍不住提了提,活络下这暗夜里的气氛。
虽然名门贵族一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慕家却是没有这个死板规矩的。
沧尘的眸子动了动,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暗芒,“你好生照顾自己,其他不必理会。”
慕清染这下彻底地说不出其他的了,她眨巴了下眼睛,见沧尘已经动作很快地喝完了那碗小米粥,但糕点却都只是每样都只动了一块,就搁下了筷子。
“吃饱了?”
沧尘矜持地顿了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好说,是觉得这些糕点不够甜,所以没有继续吃下去的*了。
他本来还想听慕清染说说话的,但奈何慕清染却也没了话题,只能干巴巴地让他漱了口,两人这才又躺回了*上。
至于碗筷之类的,只能等明天,冬梅她们起来再收拾了。
因为沧尘不曾离开,*边的那盏宫灯倒是不曾熄灭。
“你今夜不回去了么?”慕清染看着又把她揽在怀里的少将军。
她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才过来的,但现在天也聊了,饭也吃了,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
这里可是皇家行宫,要是被人抓住了可怎么办才好啊?肯定是丢死人了!
沧尘淡淡应了声。
“那个,我的丫鬟明天早上来伺候我,要是看到你……”慕清染忍不住提点了他一句。
一大早*上有个男人,而且还是未婚夫,到时候笑话可就闹大了。
沧尘揽紧她,说道:“我明早会先离开的,不会让人看到的。”
慕清染这才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又应了声好,这才乖乖巧巧地趴在他的怀里。
许久,温馨的气氛里,沧尘骤然探入了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冷硬,却带着些许的涩然之意,若是不仔细听,夜不这般安静,或许慕清染还听不出来。
“今日那几枚长箭都是冲着我与太子而来的。”
他擅长的武艺很多,所以他一眼就能瞧出当时的端倪。
慕清染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脑海里蓦地掠过一抹暗光,思绪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江凌歌当时对她说的话。
——因为他身体里混有西月皇室的血,所以在沧月看来,他是个污秽之人,他在两国都没有落脚之地。
——圣上今年就是知命之年的大寿,到时候定然会邀请他国来观礼,西月定然会在出席其列。现在还不知道西月是否知晓洛北辰的存在,毕竟那是多年前的秘史,但若是知道了,那么洛北辰的处境也就危险了,还记得当年洛北辰遇刺的事么?
洛北辰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有两国尊贵的皇家血统,却因为仇敌的关系,成了那噬人的利刃。
慕清染的身形慢慢地僵硬了起来,指尖是沧尘那砰砰跳动的心脏,她瞳孔大睁,慢慢的,干涩着嗓子,道:“是——是那西月太子动的手么?”
是了,当时朝她动手,那么定然也是不会放过洛北辰的。果然,他的身份被人知晓了么?那么接下来,会不会刺杀也会随之而来,他会不会安然无恙?
脑子突然有些混乱了起来,她紧紧都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这一刻,她忘记了遮掩自己的情绪。
“你在害怕。”沧尘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他能感觉到手下的娇躯在僵硬中颤抖着。
慕清染的身子顿了下,她抓紧他的衣袍,不知是否要跟他说明,她已然知道他身份一事。
虽然,身为夫妻需要相互信任,但——这种事,或许在别人看来是荣耀,但放在洛北辰身上却是灾难。或许,他若真是洛家的孩子,是真正的洛北辰,才是最幸福不过的事。
慕清染只觉此刻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你知道什么了?”沧尘似是察觉到什么,压着嗓子,慢慢地问道。
半晌,慕清染才舔了舔嘴角,闭了闭眼,低低地,又缓缓地道:“我知道了,北辰,你的身份……”
沧尘何等聪明,他联系前后之事,加上慕清染态度的诡异,他瞬间就想到了她知道的是何事了,隐藏在黑夜里的面色骤然一变,眸色刹那寒冽。
本来慕清染是半个身子趴在他的胸口,此时他蓦地一个转身,男女对调,把她压在了身下,一手摁在她耳侧,一手则捏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泼墨顺滑的长发自两侧滑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连*边的宫灯透过*帐撒进来,都照不亮他冰凉刺骨的黑瞳。
他俊美的容颜在明明灭灭的宫灯里闪烁,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梁,那如谪仙的面容,此时却有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你说什么?”沧尘的脸上再没了开始的温和淡然,此时剩下的都是被刺中心底最深的秘密时的冷寒与戒备。
慕清染被他捏得下巴生生的疼,不得不顺着他的手劲,微微昂起了头,对上了他那双仿似冬雪覆盖冰湖的双眸,黝黑如不见底的深渊,让人忍不住为其所迷惑。
“你也在看不起我么?觉得我是杂种,是皇族里的污点么?”沧尘的声音好似夜色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寒切。
可却也带着让人几乎听不出来的——悲凉。
凉入心扉。
他紧紧地锁着她,犹如平原上的猛狼,只要她一说个是字,他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若是连她都敢嫌弃他,那他就杀了她!让她永远都睁不开这双眼了,让她再也不能如那些人一般,用或厌恶或嫌弃或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悲悯,也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
这是在他懂得那种眼神代表的意思,离开皇宫时,所发下的誓言。
慕清染望着他,对上他冰寒又凶狠的眸子,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搂住了沧尘的脖颈,眼角微微湿润。
沧尘被她这个动作弄得一愣,手下微微一松,慕清染的下巴就自他手中出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耳边传来了她细细的,仿佛仓鼠的小声小气的话语。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会看不起你。我只是,”慕清染闭了闭眼,嗅着他熟悉的气息,低低地道:“心疼你。”
她想过任何她揭穿他身份时,他的反应,或恼怒或冷淡,却唯独没想过这种。他方才,虽然在捏着她的下巴,但指尖的冰凉,甚至是颤动,她都能感受到。
他凶残的眼神,她也看见了。
若是方才她回答“是”,或许这个人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她知道他定然受过不少苦,但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这种维护自身的本能,哪怕他如饿狼般可怕,但却更让人心疼。
沧尘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的回答,一时倒是愣在了当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了当年在第一次成功之时,准许进入极乐神殿里时,见到的最灿烂的火树银花,灿烂地绽放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曾沉寂。
许久,久到慕清染以为他没有听到他的话,却听得他极为低缓的声音道:
“我的母妃是德文帝最疼爱的洛妃,是来自西月最荣*的公主。”
慕清染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诉说。她刚要自他肩膀退后,看看他,却被他猛地按住了脑袋,两个人翻了个滚,再次回归了开始的位置。
她被按在他的脖颈间,他的力气大的不可思议,却不会弄疼了她,但却不允许她动弹。
慕清染就动了下,就乖乖巧巧地趴在他怀里,耳朵长长的。
她之前虽然听江凌歌说过洛北辰的身世,但到底不如他本人知道的详细。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虽然我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但我查过,她为了让我活着而自杀身亡了!因为如若不然,我就会被德文帝甚至是西月帝所杀,只因我存活于世,就是彻底沾污了沧月沧氏和西月西氏的血脉。”
“而我母妃,是西月最尊贵的公主,沧月最让人羡慕的妃子洛。她一生盛世荣*,却很短暂。”
慕清染伏在他怀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已是震惊不已。
那样尊贵的人,必定很是得两国皇帝的喜爱,但为何却连她的孩子都容不得呢!
沧尘慢慢地叙述,除了最开始的情绪波动,之后他的语气就好比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平缓而淡然。
他从昆仑回来后,就开始组建属于他的势力。早年的记忆虽然有,但他想知道更多的东西,于是就开始着手调查了起来。
他们以为他当时不过是孩子,都瞒着他,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他早慧,记事也早。
而调查得来的,却让他比德文帝和西月帝知道的更多。
当年西洛公主并非独身一人来的沧月,而是带了自己的两个宫女,一个随她入了宫,一个则是被改了籍贯,留在了宫外。后来那宫女就嫁了个京都附近的村庄里的一名农户。
那宫女很聪明,知道西洛公主入宫做了妃子身死后,就越发的隐藏起自己了。这些年她一直低调地生活,相夫教子。
她本以为他早已死,见到他时,看到他酷似洛妃的脸,她才落下了喜悦地泪。然后又开始打听起他,见他在让人打听当年的事儿,最后才来见他。
洛北辰说话素来不知委婉,慕清染却生生被他话里的事给震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了。
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近亲乱。伦,不对,应该说是兄妹,是西月皇室里的传统。当年的西月帝就是对自己的妹妹西洛公主产生了畸形的爱恋,于是给她各种*爱,把她捧为第一公主。
但西洛公主却很正常,她受不住这种病态的传统,更受不了跟自己的亲哥哥产生那种关系,成为那禁…脔,一辈子在那高贵的牢笼里过得浑浑噩噩。
于是她策划多时,逃了出来,一路逃往了沧月。谁知道阴错阳差,竟然遇到了德文帝,甚至是对当时的他一见钟情了。她掩藏自己的身份,跟着德文帝入了宫,成了当时最荣*的德文帝。
可以说,当时德文帝对她的*爱算是第一人,甚至有为她除了皇后,解散整个后宫的意思,却被太后和洛妃压住。
最后哪怕是洛妃的身份揭穿,德文帝也不忍杀她,也不愿意送走她。但那孩子却成了两国皇帝心中的刺,最后洛妃终于还是打算牺牲自己保住了自己的孩子。
最终,却换来自己的孩子一生的戏剧化。他跟沧夜一样的出身,明明该是享尽盛世荣华,却独独他是最多余的,受尽苦难唾弃。
慕清染忍不住在心中*。现在所有的事儿都能顺联起来了,为何她会被掳,洛北辰被刺杀……
西月帝能准许洛北辰活那么久,不一定是不想杀他的,或许是暗杀失败,也或许是想等他长大后,慢慢的折磨他,比如——杀了他喜欢的人,以牙还牙。
而那西月太子,这次恐怕就成了他的棋子吧!
慕清染自他脖颈里抬起头来,低低道:“也就是说,西月帝不但想杀你,连我也是……啊……”
她的嘴被人按住,话语又被她吞了回去。眸子对上他森寒残佞的眸子,一时间竟让她心口的跳动都慢了一拍子。
这种毫不犹豫展现出来的嗜杀阴鸷让她心都凉了半截,这种杀气果然是太让人难受了。
果然,他面对她时,甚至是面对外人时,可是收敛了不少的。这种从尸骨山里锻炼出的杀气,足够让人心寒胆颤的,甚至是两股战战,涕泪四流。
沧尘捏住了她的下巴,对上她眸子,一声一顿,语调缓慢,却不准许人拒绝地说道:“不准说死。你且记住!”
“哪怕是这世间的人都死绝了,你都不会死。”这是他对她下的誓言。
慕清染愣了愣,然后他松开了手,却是不在看她,眸色沉沉地转向一侧,另外一只手,却是又把她按在了他的脖颈间,冷冷淡淡地说了句:“睡,别吵了。”
于是,慕清染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给直接点了哑穴,直接给压着睡了。
而且,他似乎偏爱上了让她窝在他的脖颈间,并且致力于发扬光大。
慕清染瞪了瞪眼前的黑暗,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方才是谁又是要吃饭,又是掐脖子的,又是讲故事的,现在却不准她说一句话,这是要闹那般啊!
他现在到底是在生哪门子的气了啊!
等慕清染熟睡后,听得脖颈间那清浅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他微微地侧头,看着她正睡得开怀,忍不住探手摸了摸她娇软的红唇,最后落在她的眼角。
他自言自语,似是对自己说,又似是对别人说,声音低如蚊蚋:“莫怪乎你会欢喜她,北辰……我不会……”
在漫漫长夜里,他接下来的话语却被那朦胧的时光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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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染第二日起来时,连忙看了看*侧,除了被褥乱了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