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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夜方才已吃过蛇肉,此时也没那个胃口,只冷冷道:“去据点,我只待一刻,便立刻启程。另外,让人准备紫芒的解压,务必尽快。”
那人闻言,忙应道:“是。”说罢,立即让人赶车离去。
马车咕噜噜而行,沧夜双手交叉,引导真气,掐了个诀,缓缓放在了平放的膝盖上,闭上了眼。
若不是当时愤怒慕清染的私下离去,他也不会被那些低贱的人给偷袭。
慕清染似无所察地昏睡着,毛绒绒的兔毛儿拂过她秀美的脸颊,眉头微微蹙着,笼着一层薄薄的忧愁。
慕清染一直都不曾醒过来,沧夜下的药有些重了,他下车时见她还不曾醒,便吩咐道:“让两个丫鬟给她梳洗一遍,等会准备好,立即便启程。”
旁边立即有人应道:“是的,殿下。”
沧夜只所以中途来据点,一来是为了补给,二来是为了解毒,三来则是为了沐浴更衣。
似乎昆仑出来的人,生理甚至是心理上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洁癖。在一定的环境下,能够忍受这种脏污,但一旦有了条件,必然是要洗干净的。
沧夜才沐浴罢休,丫鬟们纷纷替他更衣,换上精致绣着祥云的紫袍,为他束上玉冠,而随之就有人准备了紫芒的解药。
只是那丫鬟捧着解药过来时,沧夜只觑了眼,就在她走得近前的瞬间,他骤然发难,挥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丫鬟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蓦地睁大眼,软软地跌倒在地,衣袖里藏着的匕首也掉了出来。
而她,竟是死不瞑目了。
沧夜以帕子擦拭着手,冷冷道:“让风衣过来。”
据点的丫鬟们都不是普通的只懂服侍人的,立刻乖巧地躬身退了出去,去请风衣过来。
而风衣赫然就是开始去接沧夜的人,是这个据点的领头人,也是沧夜的心腹。
风衣进来时,见得地上躺倒的尸体和匕首,怔了怔,忙跪下请罪道:
“惊扰了殿下,属下当真是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的。”沧夜抬手,把手中的锦帕丢向他,冷冷笑道:“本事了,连他的人都敢放进来,若不是本殿注意到她的手上细微的动作,本殿还不知晓,你竟是这般的没用了。你明知道,本殿与他之间的争斗,竟然还敢如此的掉以轻心,你不是该死是何?”
风衣闻言,心中一惊,越发的惶恐了,只垂着头道:“属下——属下疏忽,请殿下责罚。”
沧夜见他垂着头,凝眸道:“疏忽,哼,你还惦记着本殿是你的主子,本殿还以为,连你也要叛变了。”
风衣面色一白,急忙道:“属下万万不敢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还请殿下看到属下的一片赤诚之心。这丫鬟已在据点待了近三年了,属下不曾想到她居然会是那人的人……”
他一向对沧夜忠心耿耿,沧夜的雄心伟略是他跟随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只有这般的人适合当他的主子,如何会生出背叛之心。
沧夜也知晓,他略略抬头,睥睨着他,道:“本殿自然知晓,只是本殿与他之间总归会有一场生死之争,你若是再不小心点,早晚会拖本殿的后腿。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去领责罚。据点里自然还有他的人,你且让他们传消息,本殿倒是想看看他还能闹出如何的花样来。哼!”
风衣只以额抵地,道:“是。只是紫芒的解药仅此一颗,而今据点里只剩下一些压制的药丸,殿下需得回了教里才有。”
这才是他觉得恐慌的最主要的原因。
沧夜闻言,竟没再恼怒,只淡淡道:“尽管拿来吧。看看慕清染那边如何了,暂时不要让她醒来,马上就要进入西域昆仑的地盘了,让她且安静地睡下。待得本殿走后,一切且按原计划走。”
“是,属下告退。”风衣应下,垂头退了出去,眼底是遮挡不住的兴奋。
见得风衣退下,沧夜这才捂着胸口,低低咳了起来,喉间的血腥被他咽回,眸子却闪烁如凶狼,明亮得近乎诡谲。
沧尘,你的速度可要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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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洛北辰此时,他一直与凤锦等人从渝州就开始追着江凌歌而去。
却不曾知晓,江凌歌一进渝州就立即和人换了马车,装着慕清染的马车早已由沧夜亲自押送去了昆仑。
“这江凌歌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我们骑着马都赶不上她,她一个弱女子也真是本事了,那时倒是小爷我小瞧了她。”公孙祁阳停下来喝了口水,忍不住抱怨道。
此时,他们这些人早已停下骏马休整,倒不是他们人扛不住,而是马实在是到了极限,本来按照洛北辰的计划,他们是要在紧郴州前把对方拦下的。谁知道,对方竟然那般狡猾。
洛北辰闻言,抿紧了发白干裂的唇瓣,打开水囊喝了口水,蹙紧了好看的眉头,他白希俊美的脸因为这长时间的追赶而泛红,良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蓦地站了起来:“不对……”
“怎么了?”凤锦问道。
“北辰,哪儿不对了?”公孙祁阳也忙不解地追问道。
洛北辰扫了他一眼,慢慢道:“我们走错了方向。”
“什么?”公孙祁阳大惊。这都走到这地步了,竟然说追错了方向,还有比这更让人想哭的么?
洛北辰攥紧手中的水囊,指骨青白,“或许对方一开始就足够了解我,他让江凌歌误导了我们,让我们以为染儿就在江凌歌车上,但是显然进入渝州后,他们换了马车。现在就算我们追上去,马车里也不会有染儿,江凌歌也不会在里面,只有空马车才会走得如此快。”
“我开始心头大乱,倒是不曾注意这些细节,比如马车的轮印慢慢地变浅了。显然江凌歌在诱导我们出了渝州后,她就骑马离开了。”
“清染也早已被渝州的人接应走了。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走的必然是小道,那边比从渝州过去西域难走,但速度倒是也不慢。”
“那,那我们怎么办?”公孙祁阳一怔,忙追问道,“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慕小姐给带上昆仑天山么?”
凤锦也有些急了。若是慕清染真出了什么事儿,洛北辰这里可如何是好,甚至是江凌歌,到时候北辰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洛北辰望了眼正大口喘息的骏马一眼,抿着薄唇,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得比他们快一些,等会去驿站换马。在雁门关伏击,前提是,我们必须比他们快,不然,我们就只能跟着上昆仑了。”
昆仑天山,明明那般美好名字,却让人望而生畏。
至少洛北辰就不想再回忆起丝毫的那些记忆。而今他能做的,也不过只是祈祷时间能够过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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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染再次醒来时,是在傍晚。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窗外洒进来的落日余晖,晚霞嫣红了整个房间。
她望着头顶拱形的屋顶,怔怔然地发了会儿呆,额头还有着隐隐作疼,她忍不住按住了额角,轻轻地揉了揉。
她记得,她明明是跟着沧夜滚落在树林里,当时她还吃了涩果子,跟沧夜因为意见不合而吵了架,最后迷迷糊糊就睡了,怎么她醒来就换了个地方?
而且换得地方还是如此的奇怪,这种从没有见过的建筑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清染缓缓爬了起来,身下是柔软的毯子,给她盖着的也是绒毛毯子,看形状和颜色似乎还是一只猛虎的皮毛,吓得猛地推开了那毯子。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陌生,高高拱起来,像是高塔的顶部般怪异的房子,而且看材料,似乎还是用的土胚。
原木制的桌椅,做工精巧的银制的高脖水壶和茶杯,桌上的银制盘子里放着洗得娇艳欲滴的葡萄。
慕清染穿上了放在一侧的绣花鞋,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换了身衣裳,是丝绸质地的黄色衣服,做工很是精致。
她心中一惊,暗暗道,沧夜去哪里了?这里又是哪里?
她走下脚踏,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晚霞自打开的木窗子里洒进来,映得整个屋子都通红璀璨。
慕清染往窗边走去,就见窗子大开,外面的景象一目了然,但却足够让她震惊。
空气干燥而闷热,庭院里种得几棵胡树,翠绿常青,但地面却都是一片昏黄,没有石板,统统都黄土地,而围墙也很高,也是由一色的黄土堆砌而成的。
庭院里的拱形门口处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劲装,挺直着背脊,就如那松树般屹立在那。
慕清染一怔,心道,莫不是她在睡着时,被那日追沧夜的那些人给抓了,这才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不成?
正这般想着,就见木门蓦地被人推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袅袅走了过来,看慕清染醒了,忙开心地道:“姑娘您醒了?”
那少女一身清凉打扮,穿着薄薄的衣裳,只堪堪遮住了小肚子,下面穿着到膝盖的纱裙,露出了健康色泽的胳膊和小腿肚子,梳着长长的发辫,发尾扎着一朵紫色的小花儿。
少女如此打扮着实让慕清染愣住了,特别是对方竟然还丝毫没有羞耻,仿佛这般的打扮就是天经地义。
她蓦地想起,似乎西月的打扮也向来比较开放,而若是她猜得没错。
这种特殊的建筑物,一望无际的黄沙,闷热的天气,甚至是这清凉的装扮……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域了!
她从不曾离开过沧月,何曾见过壮阔的景象和异族的打扮,但她却也看过一些书籍,知道其他族群的人跟沧月的习俗是不同的。
那么,现在是疑问是,是谁带她来的,若是沧夜,那他人呢?
少女扬着灿烂的笑脸,问道:“姑娘刚醒,可是饿了,要不先喝点奶茶解解渴,我刚才准备好的,还是温热的呢!”说着,就提起那银制的高脖水壶倒了杯热奶茶,端着递过来。
慕清染见那杯子里荡漾着的奶白色液体,望了眼笑得毫无心机的少女,接了过来,“谢谢。那个……奶茶是何物?”
“这是羊奶茶,阿姆放了姜片去腥,想着你们中原人可能喝不惯,还特地加了些糖,很甜的。”少女答道。
慕清染一听是羊奶,但嗅着却丝毫没有羊的腥臊味,便也低头喝了一口,她本来就很渴。
而且,就算对方想害她,趁着她昏迷那段时间足够她死一百次了。再来,这少女的笑容里没有丝毫阴霾,看来极为天真灿漫,让人忍不住想相信她。
她抿了口,那荡漾开的奶香味,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眸。“真好喝。”
她倒是不知道,原来羊奶竟然这般美味!
“是吧,我就说姑娘会喜欢的,我阿姆手艺最好了。”少女得意地翘了翘鼻子。
“谢谢,我还不知道小姑娘您贵姓呢,这里又是哪里?”慕清染边喝着奶茶,边慢慢地跟她套话。
少女甩了甩发辫,“你们中原人说话就是喜欢文绉绉的,我叫莉莎,这里是离昆仑不远的月下镇。有位公子让我们照顾你,说他过几日再来带你走,还给了我们不少银子。”
慕清染闻言,扬了扬眉头,“那么,接下来要麻烦莉莎了。只是,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
莉莎瞪大眼儿,“你不认识他么?那个人长得可好看了,他的眼睛比月亮还要璀璨,还有他的脸可俊俏了,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样美丽的人,若是他能给我当夫君就好了。”
莉莎显然还是小女孩的心态,她想起那俊美的男子,就忍不住捂住了红彤彤的小脸。
“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么?那么看来,你不是他的妻子啊!那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慕清染在京都还不曾遇见过这种真性情的女子,见她竟然扯着她的衣袖,好不矜持地追问着男子的事儿,顿时有些尴尬,也不好再问。
她转开视线,落在外面那两个黑衣人身上,“那么,外面那两个人是谁啊?”
莉莎嘟了嘟嘴,闷闷道:“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人,说是担心你有危险。所以让他们留下来保护你,不过他们都很不好玩,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就像木头一样。”
慕清染闻言,心中猛地起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猛地就放下手中的银杯,快步朝外面两人走去。
“哎,哎,姑娘,你不能走啊。那位公子说,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见风的。”莉莎忙追了出来。
还真不知是不是莉莎的乌鸦嘴,慕清染才出门,闷热的风扑面而来,黄沙卷起,让她瞬间迷了眼,身子也软了下来。
慕清染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亏得莉莎在她身后忙帮着扶一把。
“我就说,你现在不能乱动的吧!你还是先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