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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的面摊几乎都没有人,只有店老板愁眉苦脸地看著外面的细雨,我们两个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看他忙不迭地招呼,擦桌子就知道了。
“来来,两位客官,要来点什麽?”店老板搓著手站在一边殷勤地问。
穹隐凤甩手就是一锭金子,淡淡地笑了笑:“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是不是?”
店老板看了看那锭亮灿灿的金子,又看了看穹隐凤幽蓝色的深邃双目,终於献媚地笑笑,然後迅速地拿起金子消失了。
我皱了皱眉:“你要干什麽?”
“你看那里……”穹隐凤微微笑著,指了指我们斜对面的飞檐重瓦的大宅子,朱红色大门,白色石岩砌成的墙,可以看出来宅子很大很雄伟,虽然无法和耀日门相比,但是规模也很是可观了。
“黑水门。”穹隐凤慵懒地眯起眼睛,淡淡解释道:“近十年来,它们一直控制著这一带的水路,帮派不大,但是经营有道。我耀日门软硬兼施跟它们耗了数月,它们居然硬是一点利益也不肯跟我们瓜分。”
“人家凭什麽就要把利益让给你们。”我斜了穹隐凤一眼。
穹隐凤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往後靠了靠:“相信我,过了今晚,他们绝对会非常,非常的後悔。”
“你要……”我沈吟了一下,才有些试探地问。
“血洗黑水。”穹隐凤幽蓝色的瞳仁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的嗜血狠厉,他嘴角依旧带著抹笑意,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轻松写意。
“你就打算自己这麽冲进去?”我有些愕然,低声问。他以为他是007麽?
“你听过少林寺的狮子吼麽?”穹隐凤低低笑了声,转头问道。
“没有,你难道会?”我睁大眼睛。
“不。”穹隐凤耸了耸肩,忽然站起身,浑身释放出强大的锐利的自信:“但是我会天龙吟!”
我点了点头,看他整个玄黑色的长袍忽然因为充斥的真气鼓胀了起来,黑亮的发丝无风自舞,在夜色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我微微屏住呼吸,看著他幽蓝色的瞳仁似乎越来越亮,摄人心魂。
终於,他线条完美的唇微启,接著一声清啸响彻了天地。
初时,那啸声只是格外得悠扬,又带著一遍遍的回音,仿佛方圆数里内都能听到。清亮而又通透,竟然十分的醉人,仿佛是天籁之音,天龙吟……天龙吟,我心里暗叹。
可是紧接著,啸声忽变。一声声地拔高,啸音更加急促,高昂,又隐隐带著风雷之声,让人只感觉心跳都仿佛被这啸声所控制,不由自主地加快加快,血脉贲张。
随著他的啸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後竟让我觉得仿佛是处於惊涛骇浪中,啸声仿若巨大的浪头,一个接著一个打过来,我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尾扁舟,简直就要被撕碎。血液飞速地游走,心都仿佛要炸了开来。
我暗道不好,急忙收敛心神,运气护身,这才从刚才那种惊悚中缓过劲来。
穹隐凤的一头黑发依旧狂暴地舞动著,他微微昂起头,就像是仰头向苍穹怒吼的神龙。
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风声完全被啸声盖住。
我运上了功,也就听到了这震耳欲聋的啸声中,掺杂著的,是从黑水门大宅里传来的,一声声的惨叫声。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垂死的挣扎。没有用的,他太强了,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怎麽可以……这麽强。
强得让人无法逼视。
惨叫声在一点点地微弱,一点点地,直到最终消弭於啸声中。
这场惊心动魄的天龙吟,大概持续了一刻锺左右,直到穹隐凤已经确定黑水门里已经没有了活口,他终於收了声。
第二天,传出的消息是,黑水门被神秘灭门,门中众人七窍流血,心脉皆被震断。
武林中人推测是大门派所为,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大规模的动作出现在黑水门附近。
只有我知道,不是什麽大门派,只是──穹隐凤一人而已。
(56下)
第二天,传出的消息是,黑水门被神秘灭门,门中众人七窍流血,心脉皆被震断。
武林中人推测是大门派所为,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大规模的动作出现在黑水门附近。
只有我知道,不是什麽大门派,只是──穹隐凤一人而已。
……
之後的日子,我发了疯一般地钻研耀日门的守卫系统。每天都会出去探视他们的护卫到底是如何循环走动的,但是一般情况下,我只能是管中窥豹,毕竟在明处能让我大摇大摆地看到的护卫队列,并不能算是全部的守卫。
但我还是很认真地把所有的路线都认真地画出来,然後描绘在一张大的宣纸上,仔细地研究。
虽然图上还是有些残破不全,但却好像能模模糊糊看出些端倪,可是再细一端详,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麽。
我无奈,只能一次次地去探视,去补充这个守卫图。可是情况的复杂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所料。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在晚上去探了一次路,却发现守卫的路线跟白天时的截然不同。
当时简直就是五雷轰顶的感觉,这等於是否定了我之前所有的探测。即使没有这麽严重,至少也意味著工作量比我想象中的多了一倍。
我拿著两份迥然相异的图纸,有些沮丧地坐在桌前。
桃斐在外面扣了扣门,得到我的允许後就走了进来。
这件事我也没想瞒著他,也就任由他挨了过来,站在我身侧静静地看著我画下来的图。
渐渐地,他的呼吸有些沈重:“墨,墨宫主……”他低声唤。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简洁地说。
桃斐沈默了片刻,才有些颤颤地说:“我,我不会再背叛您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抬头冲他扬了扬下巴:“坐。”
他俊俏的脸蛋发白,显然是怕极了我误会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一侧。
我把图纸慢慢地摊平,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觉得你会背叛我。”
桃斐看向我,深黑色的瞳仁里划过一丝不明的亮光。
“但是──”我顿了一下,伸指捏起桃斐纤巧的下巴,淡淡地说:“倘若你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绝不会再让你活下来。”
桃斐有些怔楞,灯火下,他的肤色白皙得像雪,接著,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纯黑的瞳仁中流了出来。
“我一辈子……一辈子……对您来说,都只是个背叛过你的人麽?”他小声哽咽著。
我有些无奈地眯起眼睛,真是个小孩子啊,说哭就哭成这样……
“不是。”我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桃斐没有说话,只是偏开头,倔强地咬住嘴唇。
我只得无力地继续解释下去:“的确,我生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背叛过我的,有很多人……大多数都让我杀了,有些则是因为我没有了机会。至於你……我让你活下来,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桃斐有些不解地看著我,踌躇很久,最终还是咬著牙问了一句:“若,若是左护法……背叛了您……”
“他不会。”我干脆地截住桃斐的话。我是那麽的笃定,我知道凛熙不会,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迟疑,他就是不会。
桃斐却依旧不甘心地看向我,一字一顿地问:“那若是重楼呢?不,就当作是他背叛过了您一次,您会如何?”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淡淡地说:“有什麽好假设的麽?”
“我想知道。”桃斐低下头,语调却依旧很坚定。
我皱起眉,认真地思量起来,倘若,真的……重楼背叛了我,那麽……我……
我所说不假,我上一辈子因背叛而死,说这是我最厌恶和无法容忍的事情也无可厚非。能真的原谅桃斐,说起来也算是不可思议。但,但若是……重楼。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觉打了个寒战。
因为那瞬间,我得出了我的结论。
我绝不会允许重楼背叛我,他跟桃斐不同。他是我的人,我不会,也不能允许他背叛我。若是他真的做了,我知道我最可能做出的事情就是──杀了他。
我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简单干脆到让我心惊。
我一直是个太极端的人。
想来,这个做法也是我一直都顺应的。这也是,重楼和桃斐的区别。重楼是我的,我在乎他,那麽我就无法容忍他的背叛,於是我只能杀了他。这个残忍的逻辑,我却运作得如此自然。
我最终没有告诉桃斐我的答案,我想,或许这个答案我永远只会埋在自己心中。
桃斐知道我的性子,最终也无法强逼。可是他在走之前,却草草地看著那两张残破不全的守卫行动图说了一句让我大受启发的话。
“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什麽阵势啊,以前我都没注意过。”他皱著眉说。
我眼前一亮,似乎终於找到了一直困扰著我的问题所在。
(57上)
桃斐知道我的性子,最终也无法强逼。可是他在走之前,却草草地看著那两张残破不全的守卫行动图说了一句让我大受启发的话。
“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什麽阵势啊,以前我都没注意过。”他皱著眉说。
我眼前一亮,似乎终於找到了一直困扰著我的问题所在。
阵势,阵势……我低声念著,似乎生怕把这丝明悟丢弃了。
第二天,我就急匆匆地来到了耀日门的藏书阁,看守著的护卫见是我,也就不再阻拦。我走进去,先是故作无事地到处逛了逛,然後才在最後面的架子里,翻到了一本厚重的《天下阵势》。
前面的阵势我草草扫过,都觉得没什麽大用,也就飞快地往下扫著。一页页地翻过去,可是整本书居然都没有一个有用的。
我有些沮丧,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起身,继续寻觅。
也不知道在藏书阁里泡了多久,基本上关於阵势的书都让我翻了个遍。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却在夹缝里看到了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册,似乎很是古老,名字也极为简单,只有一个字──《阵》。
我看了看天色,还没有黑下来,也就抱著多看一本是一本的心理,沈下心来继续研究。
这本《阵》里面,记录的都是很生僻的阵法,至少看过了这麽多阵法书的我,还是认不出来其中的很多。
而在这本破旧的书里,最後几页,记录了一个阵法──阴阳正八卦阵。我已经在阵法书里泡得头晕脑胀,但是从那潦草的图纸和记录中,还是一眼看出了让我简直为之窒息的要点──这个阵法,完完全全就是白天耀日门的守卫走位和运作的根本!
我精神顿时为之大振,紧紧地盯著那本破书上的图形,然後拿出怀里的图纸,细细比照,发现这个阵势的图纸跟我的草图不仅完全符合,而且还把我的图上缺失的地方全部都一一弥补了,我当时的心情简直只能用欣喜若狂形容。
正如我所料,破书的下一页就是阴阳反八卦阵。这个正好就可以和夜间的守卫运作对照。
我趁著四下没人,偷偷把这两页破纸撕了下来,揣到了怀里,然後又象征性地拿了本游记就走出了藏书阁。
回去之後,我默默地把这两种阵势背得滚瓜烂熟。又在自己房间里仔细地踩了好几次方位之後,才胸有成竹地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溜了出去。
这次则不再像前几次的提心吊胆,我脑中清晰地呈现著那些明处的和暗处的护卫的行走路线,即使是身处树影斑驳地形复杂的耀日门里,依旧仿佛能在心中清清楚楚地映出阴阳反八卦的阵势图。
就是现在!
我身形如风一般掠出了藏身的地方,堪堪擦过一列五人的巡逻小队,斜斜穿过一片繁茂的柳林,然後左旋一圈,正好闪过暗处忽然斜插出来的两个黑衣暗卫。
我脚下不停,丝毫没有犹豫地挪步,闪,转再绕圈,虽然极为复杂,可是我却几乎没有停顿。
行云流水。
当我终於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堪堪站在了耀日门的大门外。
能神出鬼没地出去,就能如此这般进来。
有时候,参透了……什麽都变得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我站在耀日门宽敞宏伟的大门处,低低笑了一声,身形一闪,又原路返了回去。
……
又是如此反反复复地研习了这正反阴阳阵势许久,我才总算整理出了这阵势的全部走法,然後画到纸上,让绿毛带了回去给凛熙。
说起来,绿毛这只死鸟倒是老实了很多,每次都很气度严谨沈稳地往窗前一站,等我写完信往它的小细腿上一绑,它就一扭屁股,干净利落地飞了。
我如今也笃定穹隐凤是不知道绿毛的存在了。因为若是他知道绿毛可以让我和凛熙这样密切地联系,恐怕早就采取行动了,更不会允许我把这麽多耀日门的机密都泄露给凛熙。
於是偶尔也就在信里说上几句肉麻的情话,开头更是一律以娘子称呼他。凛熙对这些照单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