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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婕走了几步又返回,对纪骁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记忆方面的专家,不过还是想冒昧地讲一句,人在受到惊吓,右脑就会产生一个照相记忆,把当时的画面与感知定格成画面储藏。所以我们回想的时候,脑海里都先会出现当时画面,接着才会出现声音和气味等记忆。”
纪骁峰点了点头,“多谢米小姐的提醒。”
经历漆黑,旋转,轰鸣声之后,纪骁峰再次睁开眼,一切都恢复正常。他依旧是躺在医院特殊的实验室的床上,旁边躺着地则是卧底黑蛇,周围都是一双双紧张关系的眼睛。那些人都是他的队员,一起共患难的朋友。
程华走过去与纪骁峰拥抱了一下,惭愧地说:“刚才太大意了,被人给一枪打挂了,帮不上你的忙。”
“谁说帮不上忙了,若不是你挡在前面,那一枪估计就打在黑蛇的头上了。这样就拿不了咱们想要的东西。”纪骁峰说。
“你拿到向天阳的犯罪证据了?我还以为咱们要再进去他的记忆空间一次呢。”程华惊喜地问。
“不用了,只是我没有看到杀死黑蛇的那个狙击手的样貌,有点遗憾。”纪骁峰回头,看见几个护士正从黑蛇的身体上拔掉各种仪器的线头。当一个护士用白色的床单把黑蛇整个身体盖上后,正式宣布了他的死亡。
其实黑蛇的中枪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前。他是警方派到大毒枭向天阳身边的卧底,因为身份被泄露而遭到猎杀。在此之前,他曾给直属上司刘警官发出一条信息,说因身份暴露,逃亡之前潜入向天阳办公室,从其私人电脑中下载了其犯罪的交易证据。
当警方发现黑蛇的时候,他已经中弹倒地,而在他身上也搜不到他所说的那个装有向天阳犯罪证据的记忆卡。当时救护人员接到上级命令,用各种仪器药物,维持着他的大脑存活。
只要脑细胞还活着,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也就还活着,只是他没有未来,只有过去,依旧存活在他过去一段段的记忆中。
与此同时,安保局的特别行动处向Z小组的各个成员发出一道紧急命令,要求他们立即赶到医院。
纪骁峰当时正和未婚妻王岑晨试婚纱。他们计划在一个月后举行婚礼。接到命令之后,他甚至没有时间向未婚妻解释便驱车离开。
表面上,纪骁峰是一名普通的心理医生和记忆专家。实则上他有着一个特殊的身份,安保局直属的特别行动处管辖下的Z小组的队长。Z小组是一个特殊小组,主要针对的任务是记忆截取和记忆植入。例如,向患上老年痴呆症的人的大脑植入其过去记忆或侵入别人的记忆系统,截取想要得到的信息。说得直接点,Z小组还是一个特殊情报小组。
与这些关联的都是纪骁峰以及Z小组其他成员的特殊任务。这次Z小组的任务是从黑蛇手中获得那张载有毒枭向天阳犯罪证据的记忆卡的内容。
这次任务相比之下,较为危险同时也非常重要。
因为人在面对危险侵袭的时候,会自觉产生防御心理,而危险信号首先从大脑发出,形成无形的防御体系保护自己。其记忆空间也会产生层层壁垒,严禁外人的侵入。
这种防御思想一旦形成便会一直相随,即使黑蛇处于死亡边缘也不消失。
再者,黑蛇是一个卧底,曾受过特殊严格的训练,自我保护,自我防范的意识都特别的强,要进入他的记忆空间,壁垒重重,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在黑蛇盗取了向天阳的犯罪证据之后,携带着记忆卡的他一直处于被疯狂猎杀的境况。
这意味着想从黑蛇手中得到那重要的记忆卡,纪骁峰必须得进入黑蛇的记忆空间,置身那段重现的惊心动魄经历。
当然,Z小组拥有各方面的天才,能化解一系列困难,让纪骁峰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从黑蛇手中拿到那些用他性命换取的秘密数据。
纪骁峰把记录着向天阳犯罪证据的手机交给队员处理,然后单独把特别行动处主任邢洪磊叫到一间密室里。
Z小组的成立得益于这个灰白发的坚毅主任。是他一手打造了这个以纪骁峰为核心的植入小组,且为Z小组争取到了最大的执法权限,为涉及国家及市民安全的案件执行特别任务。否则Z小组的任务范围只限于为失忆者服务,替病患恢复以往的记忆数据。
“怎么?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事情吗?”邢洪磊问。
“主任,黑蛇的身份之所以暴露,很有可能是因为咱们局里有向天阳的线眼。”纪骁峰说。
邢洪磊愣了一下,问:“你是说咱们局里有内奸?这﹒﹒﹒﹒﹒﹒这不大可能吧,你是从哪听说的?”
“在记忆空间里,黑蛇亲口对我说的。他截听了几通电话,源头就是安保局。对方的代号为天狼01?”纪骁峰说。
邢洪磊点燃一支烟,沉思了片许,说:“这件事你先别写进任务报告里,以免打草惊蛇。我会亲自向局长汇报的。”
纪骁峰点头答应,这时他忽然想起被这件弃留在婚纱店里的未婚妻。他赶紧开车回去。婚纱店已经关门打烊,而王岑晨孤单一人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那一刻的她,是多么的可怜。
纪骁峰很内疚地走到王岑晨身边,“亲爱的,对不起。”
王岑晨生气地站起质问:“对不起?这是第几次因为你的中途莫名离去,又突然回来的道歉话了?以前的,我可以不计较,不算旧账了,不过这次你实在太过分。未婚夫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试婚纱,你知道店员的那种怪异的眼光让我有多难堪吗?纪骁峰,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爱我,不在乎我了,所以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们分手吧。”
最后那句话,王岑晨说得特别的冷静。
正因为冷静,才让纪骁峰紧张,因为那必定是未婚妻经过深思熟虑的。“岑晨,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我是为了工作才不得已急着离开的。”
“工作?又拿工作搪塞?纪骁峰我现在很冷静,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一百次这样的情况,你总会有一百个不同的理由。我不想再被你骗下去了。”王岑晨说完便转身离去。
纪骁峰走上前拉住王岑晨的手,“岑晨,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请你原谅我这次,我以后绝不会不辞而别了。”
“我不再相信你的话了,因为刚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这样的婚姻生活应该不是我所希望的。小峰,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想想还应不应该在一起吧。我走了。”王岑晨挣脱纪骁峰的手,独自离去。
纪骁峰这次任由王岑晨的离开,他不敢把她留住了,因为他还没想好解释的理由。中途离开,然后回去编个适当的理由,相恋三年多的时间里,这恐怕是他说得最多的谎言了,而且还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所说。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面对一次又一次同样的谎言,自己也觉得受够了。
但又能如何?总不能把自己是Z小组成员的身份告诉未婚妻吧?她是一个研究开发人员,需要的是平淡而又安稳的生活。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或许可以,但作为Z小组成员,一个植入盗取别人记忆的特殊工作,恐怕永远都给不了她那样的生活。
所以,大家都冷静一下,让时间去做一个决定,自己与王岑晨还要不要结婚?
纪骁峰不想回家,因为女主人不在,独对四面墙壁会让他觉得更空虚。于是他开车到了声色酒吧。
酒吧是最容易打发时间却又最浪费时间的地方。
纪骁峰平时很少到这种地方,因为职业关系,如果喝醉了,会把心底无数个惊人的秘密给泄露。
但今晚,他豁出去了,决定放纵一次自己。
酒吧里强节奏的音乐,闪烁的灯光,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蠕动着身体,释放着各种各种的样的烦闷。
纪骁峰刚坐下十秒秒钟就后悔了,混杂的气味让他恶心。
他想起身走出这个浑浊的环境,但服务员捧着一杯啤酒走到他身边,说这杯酒是吧台最右边的那位女郎请他喝的。
纪骁峰朝那方向看过去,见到一名打扮得冶艳的女子捧着一杯酒,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同时也抛了个媚眼过去。
纪骁峰知道,对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今晚的猎物,喝了这杯酒就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接受了她的邀请。他对那女郎没有任何兴趣,更对一夜情这东西没有任何兴致。
纪骁峰猛踩油门,车子加速,穿过黑长的街道,然后急转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后,车子停在一栋废旧大楼前。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程华迅速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拿出两件防弹背心,递上一件给纪骁峰。
纪骁峰穿上防弹衣,别上通讯耳机,再从程华手里接过一把M9手枪。他再看程华,一身迷彩服,头戴钢盔,手持MP5冲锋枪,腰间皮带上插满了弹夹和手雷,俨然就是一名特种兵。他忍不住笑着问:“大块头,穿上这些玩儿,是不是特有当兵时的那种感觉?”
程华点了点头,说:“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一名特种兵。只是被你选中加入了Z小组。我们该怎么进去救人?”
纪骁峰抬头看了看,整座楼都漆黑一片,没有亮灯的地方,再看看时间,十点十五分,“我也不知道黑蛇躲藏的具体位置,只能一层一层找了。可我们只有五分钟,太紧迫了。这样吧,单数楼层你搜,双数的由我负责。”
命令一下,两人便亮起手电筒,冲进大楼里逐层寻找黑蛇。
大楼房间众多,通道狭窄,部分地方已被拆除,钢筋凸起,石块阻道,给搜寻增加了难度。
五分钟过去了,纪骁峰站在六楼往窗外看去,远处街道上有三辆吉普车朝着大楼方向驶近。
“大块头,他们来了。”纪骁峰通过无线通讯设备给在五楼搜索的程华提醒。
“我对付他们就行,队长你继续寻找黑蛇吧。”程华回应。
“好,那你得小心。”纪骁峰在六楼搜寻无果,只能再上一层。在楼梯口的墙上,有一抹血痕,血仍未干。他立即用手掌把手电筒遮住,因为在附近可能有一个枪口正对着自己。
他谨慎地贴着墙壁,提着脚步往里走去。通道呈弯曲形,基本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情况。忽然,纪骁峰皮靴底下踩到了碎玻璃,啪啪的响。接着,一声枪响,子弹就从纪骁峰的右边耳朵擦过。他迅速蹲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地板上的玻璃很薄很尖,是有人拿下墙壁上的灯泡敲碎洒在黑暗之处的,就是为了制造响声,提醒有人靠近,警示危险之用。还好刚才对方的那一枪打偏了一点,否则这次任务就难以完成了。
刚才的一声枪声已经引发混乱,楼下传至激烈的交火。
纪骁峰知道,单凭程华一己之力是很难阻止敌人的进攻,相信对方很快就会攻上楼。
留给自己的时间紧迫。他于是对着通道的深处喊:“黑蛇,我刘警官派来帮你的,不是向天阳的杀手。”
通道尽头还是寂静无声。
纪骁峰知道黑蛇已经是走投无路,如惊弓之鸟,除了顶头上司刘警官,谁都不相信。
“你的警号是989018,你与刘警官常接头的地方是忘情酒吧的后巷里,上一次接头的时间是两天前晚上十点三十五分。”纪骁峰说。
终于,一把嘶哑的声音问:“如果你真是刘警官派来的,那一定知道我的生日。”
“没错,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比你真正的出生日期提前了两个月,这是刘警官帮你弄的假身份,目的就是把你变成一个流氓留在向天阳身边做卧底。”纪骁峰说。
这个秘密只有黑蛇与刘警官知道,如果对方能说出,那么就能证明对方就是刘警官派来的。
黑蛇说:“好吧,我相信你了,你走过来吧。”
纪骁峰把手枪收起,朝通道尽头那房间走过去,还时不时的踩到碎玻璃。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整个房子里充满了烟味。
纪骁峰看见地板上有两具尸体,刚死去不久,而黑蛇的右腿也中了一枪,只简单地包扎一下。
黑蛇是一个中年胡须汉子,左手拿香烟,右手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