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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若谦怔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这是太后的懿旨,别说是我,就是皇上也……”
云燕边哭边抽泣,哪里听得进去,“若谦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唉,我早就告诫过你,要跟玉麒麟保持距离,你偏不听。”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云燕满眼泪光,楚楚可怜,心里还是不忍,“好吧,你跟我来,我们只能试一试。”
听到他这么一说,云燕立刻破涕为笑,欢喜地抓着他的胳膊摇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若谦哥哥宠燕儿。”
若谦淡淡莞尔,牵起云燕的手,就要往外走。
林幕却半路横了出来,拦在他们的面前,向他拱了拱手,“向大人,你就这样带走宁儿,我如何向皇上交代?”论官衔,其实林幕远在向若谦之上,但是向若谦自小跟在宋瑄身边,显然比他更深得宋瑄信任,因此林幕跟他说话也显得极为客气。
若谦冷着一张脸,“林将军放心好了,下官有皇上口谕,奉命带林姑娘去见他。”他说着,亮出了宋瑄的令牌。
见令牌如见圣上,林幕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向若谦带着云燕,一路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回 一念生死
当向若谦带云燕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的时候,云燕心里已经有所怀疑。如果真是宋瑄来接她,宫里来的马车,不管为了掩人耳目再怎么低调,车木和车帘的材质和做工,都不会如此粗陋。但这一辆,明显就是民间随处雇来的马车。
当向若谦驾着马车一路往皇宫的反方向而去的时候,云燕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掀了帘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抓着向若谦的衣袖急急地问,“若谦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要赶去救玉爷爷吗?”
向若谦却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拧着眉头,驾着马车一路飞驰,他走的一路都是没什么人迹的小巷,似乎对京城的地形烂熟于心。
云燕见向若谦似乎是往城南门的方向而去,双眉紧蹙,“若谦哥哥,我们这是要出城?”
“嗯。”向若谦平静地应了一声。
云燕却大惊失色,使劲地摇他的胳膊,“快掉头,掉头!我不要出城,我要去救玉爷爷!”
“你能救自己就不错了!”向若谦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云燕被他一堵,这才明白过来,向若谦是知道自己不想嫁给宋瑄,特地趁玉麒麟行刑的机会将她救出来的。她心里一暖,眼里泛起了感激的泪光,但是一想到,她的自由竟然是由玉麒麟的命换来的,就心痛得无以复加,死咬着嘴唇坚决地摇了摇头,“可是不行,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逃跑,不顾玉爷爷的死活。若谦哥哥如果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她说着,就准备从疾驰的马车上往下跳。
若谦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云燕的胳膊,另一只手勒停了马车,面色古怪地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你用不着赶回去救我啦~”
等一下,等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有刚才说话的声音……难道是……?云燕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向若谦,他眼眸闪烁着光芒,嘴角浮现出一抹从未在向若谦脸上出现过的狡黠。
“你,你,你……”云燕指着他,巨大的惊喜让她语无伦次起来。
“你什么你,怎么才几天没见,话都不会说了?”对方大咧咧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云燕一记吃痛,这才有了真实感。一股幸福和喜悦充斥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都被填得满满的,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满溢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扑进玉麒麟的怀里,整个人因哭泣而颤抖着,“玉爷爷,玉爷爷,呜呜……我差点以为,你要被处死了……吓死人家了……”
“傻丫头,你还是这么爱哭啊,”玉麒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缓缓地落在云燕的发上,轻轻摩挲,“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你玉爷爷是天下第一神偷,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天牢困住呢?”
“谁叫你出来了,也不早点来找我,害我白白担心一场。”她抬起头,一边抽泣,一边还要怪他。
“冤枉啊,大小姐,我可是早上一出来就来找你了。”玉麒麟苦笑。
云燕眼眸一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慢着,那你逃出来了,他们今天要处死的是谁?要是瑄……皇上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全城大搜捕的。”
玉麒麟听到她改口,眼睛闪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那个牢头是个怕事鬼,他要是发现我不见了,才不会上报他玩忽职守,肯定会找一个跟我长得相像的死囚顶替,所以我出来的时候,顺手给其中一人化了个妆,嘿嘿。”
“噗~”云燕不禁失笑,“你这哪里是逃跑?分明是去天牢度假,居然还有空给人化妆。”
玉麒麟挑了挑眉毛,一脸自得,“那是自然。”
因为此时玉麒麟还是顶着向若谦的皮囊,所以他生动之极的表情在熟悉向若谦的云燕眼里尤为诡异,她就笑得更欢了。
“什么这么好笑?你这丫头,哭也是你,笑也是你。”玉麒麟无奈地撇嘴。
云燕边笑边捂着笑痛的肚子,“玉爷爷,你还是把这张脸揭了吧,我,我实在觉得很好笑。”
“哦,你是说这个,”玉麒麟这才恍然,“等下还要出城,用这张脸比较方便。好了,你快回车里,身子才刚好些,别着冻着了。”
“那好吧,我就多忍一会儿。”云燕缩回车厢里,只是她拼命忍着笑的表情,却是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了。
玉麒麟扯了扯嘴角,眼眸在车帘落下的一瞬间沉了沉,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有向若谦这张脸,再加上宋瑄的令牌,他们一路出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但是只要宋瑄一去林府,很快就会发现云燕不见了,以宋瑄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就此放手的。因此,趁宋瑄还没有发现,他们必须有多远跑多远。
马车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在一个野渡口停了下来。
这一路云燕倒是难得安静,因为之前大闹自杀,又加上过度担心玉麒麟的安危,现在精神放松之后,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玉麒麟掀起起车帘,看了睡得正香的云燕一眼,眸色的眼眸深沉如海,他伸手摇了摇云燕,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又恢复了那个似乎永远带着邪气笑容的玉麒麟。
“小猪,该醒了。”他笑着捏了捏云燕的脸蛋。
云燕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等瞳孔聚焦对上向若谦的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想起这是玉麒麟假扮的向若谦。
她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讷讷问道,“玉爷爷,我们出城了吗?这是到哪儿了?”
“这是一个渡口,我们要在这儿换船。”
“咦?”云燕眨巴着眼睛,“我们不是回深渊之谷吗?”
玉麒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虚影跟宋瑄根本是一伙儿的,既然虚影知道了深渊之谷的所在,你觉得那里还会安全吗?”
“等一下,”云燕过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色刷地惨白,“你说虚影跟……跟那个人是一伙儿的?”
“嗯哼。”玉麒麟一边轻松应着,一边把马车上他准备的简单的行礼取下车。
云燕情急地抓住他的衣袖,“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嫁祸给你?为什么要你去盗传国玉玺?”
玉麒麟冷笑一声,“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顺利地嫁给他为妃,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明白?”
云燕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扯着玉麒麟衣袖的手,渐渐地松开。这背后的真相,对于云燕而言太过震惊,也太过残忍。她眼眸中的光亮一层一层地暗淡下去,仿佛觉得冷似的,双手环抱在胸前,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所以……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他要杀你?因为我……他让虚影杀了那么多人?”
看着云燕自责难过的样子,玉麒麟眼眸暗了暗,于心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你也别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宋瑄让虚影杀的人都是太后党的人,自然也是想要达到为自己除掉政敌的目的,他这招真是厉害,一箭双雕。”
但是此刻云燕哪里听得进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蜷着身子,将脸埋在膝盖中。
玉麒麟见她听不进去,叹了口气,干脆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她哭完。
云燕哭了半晌,终于想起什么,忽然抬起头来,扑闪着一对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玉爷爷,我们不是还要坐船?”
“是啊,”玉麒麟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说你为了别的男人在我面前哭,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云燕讨好似地挽住他的手臂,吸了吸鼻子,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后不会了,我有玉爷爷就够了。”
虽然这一刻,云燕一直敬仰的瑄哥哥在她心中已经崩塌了,但是她难过过后,居然有一丝小小的庆幸。还好,她重新遇到了玉麒麟;还好,她爱的人不再是宋瑄,所以她现在只是难过,并不觉得心痛。
玉麒麟僵硬了一下,凝望着云燕莞尔。但是那笑容里,不知为什么,总带着一丝勉强。
因为是野渡,他们到的时候并没有渡船候着。玉麒麟事先在野渡口的芦苇荡里藏了一条船,此刻玉麒麟在船尾执桨,他们沿着秦河顺流而下。
云燕闲着无事,就一脸兴冲冲地跑到船尾,“玉爷爷,我来划船好不好?”
“不好,”玉麒麟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冬天河上风大,你快回舱里去。”
云燕哪里肯听,她转了转眼眸,开口问道,“玉爷爷,有一件事燕儿不明白。”
玉麒麟抬了抬眉毛,“什么?”
“宋瑄要致你于死地的原因我懂了,可是虚影呢?你们到底是师徒一场,他何苦逼你入绝境?”
“他?”玉麒麟眸色沉了沉,轻叹了一声,“有些事情,一步踏出,就无法回头了……”
云燕听得一脸迷茫,“燕儿不懂。”
玉麒麟莞尔一笑,“这个你不用懂,反正最后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云燕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满地撅起了嘴,“奇怪,玉爷爷怎么没戴我送的小叶紫檀?”。
玉麒麟眼神划过一丝慌乱,脸色阴晴不定,随即笑道,“我这不是扮向若谦出来的吗?戴着容易穿帮。”
云燕目光一闪,抿了抿嘴角,不以为意地淡淡道,“那玉爷爷的麒麟玉佩呢?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玉麒麟愣了愣,勉强笑着打哈哈,“那个我藏起来了,没有随身带来。”
云燕抬眼紧紧地盯着他,眼眸乌黑,深不见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虚影先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玉爷爷的麒麟玉佩,一直在我身上。”
眼前的男子愣了一下,旋即忽然大笑开了,“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丫头,果然是一个可造之材。”他挑了挑眉毛,“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穿帮的?”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云燕坦然迎视着他,“但是换了是玉爷爷,他宁可瞒着我事实,也不会让我伤心难过的;如果是玉爷爷,他绝不会看着我哭而束手无策;所以,你即使扮得再像,你也不是他,因为你不懂得爱。”
“呵呵,我不懂得爱?”虚影忽地大笑起来,从未有过的狰狞和痛苦,出现在和玉麒麟同样的脸上,“哈哈,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懂什么是爱?你试过痛失所爱吗?你知道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十四年,却不能追随她而去是什么滋味吗?”
云燕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她退后了一步,迟疑地盯着他,“虚影你……到底是谁?”在她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
曾经有一刻让她觉得,那个人和眼前的人如此相像,他们的眼中都是最深的绝望和仇恨。
幽暗的天牢之中,玉麒麟瞪着眼前方无涯的那张脸孔,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你……!”
昏黄的火光映着方无涯面无血色的脸孔,嘴角勾起一抹惨淡,毫不避讳地迎视着他,“对,是我。”他用回了方无涯的声音,和他的语气。
玉麒麟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虽然真相对他而言太出乎意料,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等下,这不可能,我拜师虚影应该是在认识你之前啊?”
“怎么不可能?虚影可以是方无涯,方无涯也可以是虚影。”方无涯嘴角一挑,气定神闲地在桌边坐下,往另一个杯中倒了一杯酒,“有些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方家的确是太医世家,但是家母却是有名的女飞贼妙手空空。往你聪明一世,怎么会想到,我以方无涯的身份接近你,跟你情同手足,称兄道弟,只是为了让你帮我办成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