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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羞愤的泪水.
展凡!你好没用!你怎么能在他面前落泪?就算他说的再过分你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没种!可是,即使我咬紧了下唇,紧到嘴里都是一片血腥味,我的泪水,仍然忍不住滑出眼眶...
早就知道他对我无情无意,早就决定一手将两人之间的本就虚无的情思斩断,可是为什么,在听见他那样轻贱的话语时,我依然痛彻心扉,更可悲的是,我竟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人尽可夫,摇尾乞怜.
这就是他对我,唯一的评价.
我连替他,他们,提鞋都不配.
我挺直腰,竭力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冷笑了一下:"是吗?...那至少,崇嘉的心在我这――在我这个肮脏下流的男妓这!!!你永远别想得到!!"
邢望一反常态地陷入沉默,甚至没有反击我恶毒的言辞.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能勉强控制住全身的轻颤:"如果没事...我想先出去了...这份企划我退出,你别为难其他人."
"...站住!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邢望突然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回来,给我坐下!"
他还想怎样?还要继续凌迟我所剩无几的自尊吗?我愤怒地转过身:"你还想说什么?!"
"你好好看看这分计划书!"他不容分说地把那份凝结了所有的人心血企划书丢给我,"好好看."
我拧紧了眉,又上下看了好几遍,倔强地抬起头,"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设计方面没是什么不妥――可是运行方面呢?"邢望撑起手看着我,"这次和凯运的合作是年度计划,他负责所有零件的海外运输,并且将和邢氏一起参与这种新型电子产品的推广销售--所以广告的目的是要强调这种电子产品的国际性而不是单纯地强调一个商品的性能包装――象以往那样处理公司自产商品的设计理念,你以为仍然适用于这次的CASE吗?没有强调凯运在进出口方面的强大实力;投入大量资金要和我们合作的凯运会同意这次的广告设计吗?"
我听的一愣,却找不着什么话来反驳――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广告设计只要抓住消费者的购物心理,让产品宣传无处不在就行了,哪里想的到那么多的曲折内幕?
"广告设计不是一种纸上谈兵的东西,他更多的要考虑背后的复杂关系与运转."他瞥了我一眼,冷冷地丢出一句,"商场不是只凭艺术灵感就能解决问题的――你还太嫩了."
我无话可说.如果刚才他的羞辱的话让我羞愤,那么这翻心平气和的分析只能让我更加无地自容――他是谁?他是邢望,一个在商场上攻无不克的天之骄子,原来竟是我看轻了他――对啊,邢望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为了我做出公报私仇这样可笑而幼稚的事情?原来,还是我,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看着我青红转瞬的脸色,邢望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我生气只是因为我高薪请来的一级设计师竟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看不透,还居然在我面前谈什么艺术理念!在公事上,我只是个商人.别高估了我。"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变相地解释方才对我发火的理由?却只能让我更加难堪!我自以为唱作俱佳的表演在他心里占不到一点位置!他的冷静自若与运筹帷幄都只能让我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低下委琐――我与这种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我又羞又怒,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先出去了."刚刚转身,邢望的话又让我停下了脚步:"那这份企划案呢?你捅的漏子还要人替你收拾?"
我回头,邢望的双眼里依然是我熟悉,并且憎恨的倨傲.他扬着头,甚至有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我抓起桌面上的资料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邢总,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做出一份全新的企划案给你."
就算你和我有着难以逾越的天渊之别,我也决不要就此服输.
总有一天,我要你对我刮目相看,我要你输的一干二尽!
我不会再让你如此轻视!
"喂喂喂,起来,展凡,起来."
恩~~~~吵死了~~~不知道我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吗?为了赶这份该死的企划――不耐烦地伸手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我继续魂游太虚.
感觉有只手顶住我的鼻端往上压,还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懒猪,还是这么会赖床~~~起来了~~~~~"
我最讨厌有人顶我鼻子了!要是变成麦兜的朝天鼻怎么办!"放手啦!"我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模摸糊糊地看见崇嘉笑脸盈盈地模样.
一瞬间,好象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真正无忧无愁的时光.
柳寒还在我身边,讨论着明天的课能不能翘,小B昨天看上的那个女人好象已经名花有主,小B又没戏了,然后是一片善意的嘲笑...
柳寒打工的时候我就把崇嘉拖出来杀时间,管他有什么会议要开,有什么工作要忙――反正他为了我.总会腾出时间的,我可以象个任性而狡猾的孩子一样依赖着他,而又不用给予任何承诺.
"怎么了?还没睡醒啊?真服了你,这地方你都能睡的这么死."温柔地抚摩着我的头发的人,是你吗?崇嘉?你究竟是幻影,还是现实...我甩甩头,想将他看的更加清晰,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依然一片朦胧.
冰凉的金属贴上我的脸颊,视线突然一片清明.
我扶了扶镜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又怎么可能真实?
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那个冰冷灰暗,与我只剩痛苦的现实世界.
"你还是这样,累了逮哪睡哪,会着凉的你知道吗?"崇嘉一把将我拖起,"洗把脸吧,然后我和你吃饭去."
"...现在几点?"
"九点半.服了你了,有的睡连饭也不用吃了.我刚才一直挂你的手机都没人听上来一看,你果然又睡着了――小懒猪,还好我有经验,知道怎么最快速地叫醒你!"崇嘉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顶了顶自己挺直的鼻子,得意地一笑,"麦兜猪!"
我也应景地轻轻一笑――回忆永远不变,人却已经今非昔比.
原来堪不透这个的,不止崇嘉一人.
我自我惩戒似的用湿指巾搓着脸颊――只有懦夫才会沉浸于过去――我不是!我不是!!
"轻点轻点,自己的脸爱护一点好不好,看的我都心疼了.你以前可重视你的脸了,我捏一下都不行!"崇嘉赶忙抓住我的手.
别说了!为什么又是以前!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听见以前!!尤其是从他口中听见!这会动摇我的心――我那几欲复仇的心!
"崇嘉,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一脸诧异.
"你每天都到公司接我,不怕再遇见邢望?"
"傻瓜."他拍拍我的头,"以我和他的关系,家族聚会之上总要见面,现在刻意的逃避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何必怕他?"
也是...崇嘉何必怕他?心里鬼祟的,只是我罢了.
"崇嘉..."
"恩?"
我慢慢地将散乱桌上的马克笔收好,一面迟疑地开口道:"你和他...交往了多久?"
崇嘉有些吃惊,抬眼望了我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而已."我说服他,同时也说服自己――只是好奇,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记不清了。...我们年岁相近,兴趣相合,在几个表兄弟之中向来是关系最铁的.别看他现在这人样,高中的时候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什么翘课打架拉帮结派那都小事,天天有人告到家里来,亏我姑姑――就是他妈,宠他上天,什么事都用钱解决.我那时候整一个三好学生,循规蹈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偏偏和他要好的什么似的.你猜为什么?"崇嘉微微眯起眼,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而后扭头冲我笑了一下.
我心里早闹腾开了,不知道有多少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在酝酿,脸上却没事一般:"为什么?"
"我自卑啊!外表的风光无限不能代替内心的恐慌...我一次次对主动示好的女生严词拒绝,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那时侯知道什么同性恋啊,GAY啊,只觉得自己不正常,不敢和人深交――就邢望傻乎乎地讲什么义气,居然陪我一起当和尚,说什么我一天没交女友,他就陪我打一天光棍,所以他高中时候坏事做尽,居然没有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来家里闹――我那时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觉得只有他才能理解我支持我...后来我上了医大,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上了一个男人,还说我和他这样的都叫GAY,没什么不正常,只是喜欢的对象与常人有些不同罢了.我象突然之间明白过来――原来我不是有病...说来好笑,我是学医的,却能医不自医."他长长一叹,"后来也交往了几个男友,全都无疾而终,直到...遇见你,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象一般人那样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你却拒绝了我――只因为我没有更早地遇见你..."
"对不起."我心里一痛,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
"感情的事,有什么对错之分?是我自己太一相情愿了,以为守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的眼里会只有我一个...三年前,我去盐湖城公干,没想到两个月时间而已,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你――去你学校问,每一个人都闪烁其词,打电话到你家,我刚开口,就被人掐掉了电话,打你手机,更是毫无回应――我那时候都快疯了――好好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我甚至,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从来不曾出现,怎么能象泡沫一样从我的生命消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天天买醉,麻痹自己,手机从来不敢关机,就怕错过你一点消息..."
我死命眨眼睛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落泪,原来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有人为我心碎神伤――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后来,邢望找到我,还象往常一样陪我喝酒,说什么'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有一天...我们都喝多了,他突然告诉我他喜欢我――从小时侯开始就喜欢我...我瞢了...我无法对他的感情不屑一顾,他的隐忍许久的深情让我联想到面对你时的自己――既然我们的恋爱注定成为禁忌,那又何妨让它进行的更加彻底?在一起一年...说我对他没有感情是骗人的――毕竟当初是我最先引诱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可是我毕竟无法放下你,也始终没有放弃你,于是我以留学之名离开他,我想只要分开久了,他总有一天,会忘记我的...他知道的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吵架了,吵的很凶,我这人脾气一来就是这样――谁劝都没用,然后他威胁我,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一定会后悔――没想到他真的做了,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借由伤害你让我悔恨不已...展凡...你的苦难,我难辞其疚.我早该知道,邢望自尊心极高,他不容许别人负他在先――包括我.我却选择逃避,选择漠视..."
原来如此.
高傲如邢望,承受不了自己被遗弃的事实――所以他恨我,恨我这个虽然一无所知,却要为他受的伤害背负一切责任的人!崇嘉的话,又让我记起了那一场场毁天灭地的背叛...我何其无辜...为什么偏要我来赎罪?他受的伤凭什么我来背负!崇嘉现在对他,又真的能做到忘情忘爱吗?对崇嘉的愧疚与憎恨在我的脑海里不住拉锯,是是非非,我何去何从!
崇嘉的眼里又出现了我熟悉的温柔神色:"可是我现在终于又再见到你,过程种种已经不再重要――我把一切和盘托出,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再无隐瞒――让我能有一个向你赎罪的机会,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再不让你受伤,好不好?"
面对崇嘉若有似无的试探,脑子里依然乱烘烘的我哪里能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设计稿装进资料袋里:"...那个...不是要去吃晚饭吗?我肚子早饿了――快走吧..."
崇嘉平静地看着我,而后说了一声:
"恩."
停车场里,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固执地沉默着.我的手机突如其来地响起,在寂静无人的空旷中显得特别刺耳,我一看来显,是ROY.这不是他第一次打给我,我却从来没有接过.这次一种愤世嫉俗的怨恨又重新在我心底涌起――我怎么能忘记?忘记邢望加诸于我身上的屈辱与痛苦――ROY,你冷情至此我又何以忘怀?不要以为事后的些许悔疚就能让我天真地以为你对我还有所谓的真情!!你和他是一样的!!一丘之貉,都是玩弄感情的骗子!展凡...你不要再犹豫了――你忘记你在医院是怎样的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吗?被那么多人欺侮背弃,你还要相信所谓的感情?!你要重新做人!要向所有对不起你的人讨个公道!你怎么能忘记你泣血的誓言!
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