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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山中的空气清新,金色的阳光,窗外绚烂的红叶,使这个秋日的清晨绮丽明媚。
路海睡姿奇特。身子弯曲成一团,头埋在双肘弯里,只露出一头漆黑的短发,小半边俊美的侧脸,看得见挺直的鼻梁,和一排浓密低合的睫毛,黑而密实地盖着眼睛。
阳光一点点爬上他的身体,勾勒出优美流畅的曲线,真是漂亮的身体,超过美院所有的人体模特。
楚天舒轻手轻脚下了床,光脚在木地板上无声地走着,慢慢靠近窗户。
这屋子是南山别墅群中的一栋,这所城市在抗战中曾是临时首都,造就了南山幽静的树丛里大片旧式的别墅,作为相当级别的干部,楚天舒的父亲很早就分到这栋别墅,从楚天舒十八岁那年起,这里就成了他的天下,反而是正经主人却从不到此地来。
这屋子外面看很普通,过时的青砖小楼,处处透着灰败。可是里面却是真正的冬暖夏凉,相当舒适,一所房子的生命力就在于它的舒适度,所以小楼虽久,却活力十足。
这和床上那具漂亮的身体恰恰相反,外表如此鲜活亮丽,内心却正在腐烂,楚天舒甚至能听到骨头一点点在那身体内碎裂的声音。'
他无意作救世主,但是他却不能放手,腐烂的虽是路海,神经却牵在自己身上,那痛楚,只痛在他身上,路海本人,即使真烂成一堆腐骨,楚天舒相信路海连眉头也不会蹙一下。
他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对着沉睡的路海咧了一下嘴:好吧,我大发慈悲,是救你,也当作是救我好了。
路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屋中空无一人,只有窗帘被风吹得扑扑作响。
木地板,旧窗台,他爬起身,身体上有深浅不一的伤痕,丝丝缕缕,都是夜里的记号。
床边放着他的衣服,拉过来慢吞吞一件件穿好,然后下床,窗帘半扬半落,他只需拉开那道灰色布幔,就能看到外面秋日风景。
他漠然而过,光脚走过地板,拉开房门。
门没有动,再拉,依然不动。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路海脸上绽出笑来,是要锁住什么?
游目四顾,屋内简洁到朴素,很难想像楚天舒这样的公子哥,屋子却单调到像太平间。
除了一架大床,几乎没什么有形的家具。
书堆在地上,散扔着几个垫子,大而深软,颜色夸张到有如小孩子的积木。
窗台上一盆绉菊,开着孤零零的桔色花朵。
路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山秋景扑面而来,满山的树色彩斑谰,红黄绿交杂错落,似乎美不胜收,路海视而不见,双手一撑,跃上了窗台。
旧式别墅有延伸出去的宽大窗台,他坐了下来,双腿悬吊在空中,晃荡着。
二屋楼虽然不高,可是小楼临着岩壁,只要跳下去,路海想,是不是真的可以解脱?
他仰脸看向天空,大朵白云若无其事地飘浮在空中,被风驱赶着,不停变幻形状。
阳光直射面庞,他的眼睫都染上浓重的金色。像个沐浴光辉的天使般灿烂,他双手撑住窗台,略略用力,准备扑入天空,身子却被人猛地从后面抱住。
“路海,你他妈地要干什么?”
楚天舒一面咒骂着,一面将路海死死抱住往屋里拖。
路海尖声叫起来,拼命挣扎,呼吸一声重似一声,手抓掐着楚天舒,在精壮的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楚天舒不敢放手,怀里的身子好像轻飘飘的,有如落叶。
楚天舒终于将路海从窗台上拉了下来,却失去身体平衡,双双倒在地板上。
路海被他牢牢地摁在身下,楚天舒额上的汗水滴下来,落在路海脸上,正好落在眼睛之下,瞧上去有如一滴泪水。
楚天舒挥手搧了他一耳光,路海的脸上印上了五根指痕。他死死压住路海的双腿,盯着他厉声道:“要死吗?是不是要死?”
路海无力再挣扎,放松了身体,眼神悲悯地看着他,楚天舒也不知从哪里掏了一面镜子出来,举到路海面前:“你给我看仔细了,这是谁?”
是谁?
眉眼口鼻,无一处不是路南的,也无一处不是路海的。
路海怔怔地看着,喃喃地叫:“哥?”
镜子里的少年,黑沉沉的眸子里慢慢溢出了晶亮的泪水。
天舒放下镜子,坐正身子,将路海抱入怀里,路海任由他抱着,泪如雨下,很快浸湿了楚天舒胸前的衣服。
和风轻送,落地窗帘扫过他们的身体,小绉菊开得灿烂。
楚天舒开始吻他,轻轻地浅浅地吻。
“路海,跟我一起吧。”
路海没有回答,眼泪泉水般涌出。
“路海,听清楚了吗?”
路海抬头看他,眸子被泪水淹没,雾茫茫一片,缭绕在楚天舒心头。
“你听我说,镜子里的人是你,不是他。”
“可是我宁愿是他。”路海说。
生命太匆忙,有些话来不及说,有些事来不做,有些人来不及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另外一些人痛断肝肠,却追悔莫及,只能捡拾残片,妄图补缀破碎。
楚天舒是路南留给他的碎片,路海唯一能抓住的碎片。
八
路海眼泪慢慢地止住了,这一番挣扎,他们两人身上又是汗又是泪,楚天舒等他情绪渐稳,摸了摸他短短的头发:“去洗洗吧。”
路海默默地垂下眼,神情像小孩子一样茫然。
他低着头,咬住嘴唇。他明明是恨他的,却不能离开他。
洗完澡出来,餐桌上摆着饭菜,楚天舒坐在桌边等他,看见他出来,楚天舒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来,过来吃饭。”
桌上有两样蔬菜,韭菜炒蛋,素炒青笋,一碗鱼汤,冒着热气,楚天舒从电饭锅里盛了一碗饭递给路海。
楚天舒手艺不坏,饭菜很可口,路海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楚天舒倒了一点酒慢慢啜饮,看路海吃饭。
路海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吃,吃了饭收拾碗筷去洗。
楚天舒也不说话,跟着他进了厨房,看路海卷起衣袖,放满水,双手浸进水里,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路海,路海身体僵硬了一下,楚天舒小声说:“放松,路海。放松一下。”
厨房的窗户开得大大的,外面白云蓝天,绿树黄花,秋日艳阳,风景如画。
路海放松身体,任他环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洗了碗,一一放好,然后洗净手,转过身子,腰抵在料理台上:“我要回去了。”
楚天舒脸贴着他:“嗯?回旅馆去吗?”
“是,同学都在那里,我得回去。”
楚天舒笑了一笑:“你喜欢那里吗?”
路海皱眉,老而旧的旅馆,昏黄的灯光,总是盯着自己出神的服务员,肮脏的床单和被褥,摇了摇头,可是不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也得回去,他是学生得随学校安排,一切不由他作主。
楚天舒说:“不喜欢就不要回去。我已经向你们老师请过假了。”
路海睁大眼,看着他:“为什么?”
楚天舒继续笑:“因为,你病根没除,我是妙手回春的圣医,这病要我来治。”
路海冷笑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
楚天舒抱着他的双臂一紧:“不要动,路海,你甩开我,只是自欺欺人,你别忘记了,是你主动来找我的。你现在甩开我,总还是会再来找我,又何必多费功夫?不如我们试一试,看什么时候你可以不再需要我了,你就回去好了。”
路海看着他,和自己憎恨的人紧抱在一起,是一件很奇特的事,肉体紧密吻合,而精神南辕北辙,也许因为差得太远,所以才不再求同,世界上的矛盾其实都是因为要求同带来的,一旦不求同,就绝无交集,反而严丝合缝地亲密无间。
楚天舒仍在笑:“这里,”他抬起下巴扬了一扬:“就是我们的世外桃源,你在这里的时候,什么也不要想,只要吃饭,睡觉,看风景。。。。。还有。。。作爱。。。。。。。。。。”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脸上今天第一次浮现了Se情的意味,这使他显得放荡而迷人。
路海的脸离他如此之近,他们身体紧密相接的地方正在起变化。
料理台正对着窗户,窗台上依然有一盆小小的绉菊,窗帘半掩半撩,白色的窗幔衬着桔黄的绉菊,颜色醒目而刺激。
路海没有闪开,他渴望肉体的刺激,其实与楚天舒一样迫切。经历几次之后,他才知道,痛苦的深渊正好是欢乐的顶峰,两种极端,都由此而来,他甚至觉得楚天舒此时的吻太过温柔,舌头温柔地伸进嘴里,慢慢扫过牙床,在口腔内爱抚般地留恋,路海牙关合下,唇齿间溢出极淡的腥腻之味,楚天舒抱着他手猛一用力,将他抱上了料理台,让他分开两腿坐了上去。
他一面亲吻着路海,一面解着路海的腰带,手慢慢滑入裆部,隔着内裤抚摸那已经渐次硬起来的分身。路海身体开始颤抖,毁灭理智的快感慢慢从心中升腾,双手搂住了楚天舒的头,低下头激烈地回吻着楚天舒,手指一点点撩开他颈上的衣服。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烈,他们身体上慢慢渗出了汗珠,在阳光下闪耀着,楚天舒褪下路海的长裤,只剩下贴身的内裤,勾勒出诱惑的轮廓。
他们本来没有爱情,此时却柔情蜜意,像一对沉溺已久的恋人般,鱼水情浓。
肉欲这东西,其实不需要附属物。
路海手死死撑在料理台上,赤祼的肌肤紧贴住冰凉的台面,带来异样的刺激,抬起双腿,架在楚天舒肩头,身体遍布妖娆的水红色,张开的密洞轻轻地收缩着,楚天舒一手箍在他腰间,一只手在洞口慢慢地绕着圈子,轻触那里柔嫩的肌肤,感觉到那里肌肉缓慢地伸缩,宽大的料理台成了情事的温床,他们大大地敞着窗户,除了窗帘偶尔被风撩起,身上再无任何遮掩,就那样在午后的阳光下激烈地作爱。
赤祼交缠的躯体紧紧联在一起,楚天舒褪尽自己身上的衣衫,分身早已昂扬,在进入的一刹那,路海发出一声嘶喊,下身胀痛与酥麻同时传来,他的头猛往后仰,手指痉挛般地抠进了楚天舒的皮肤里。
楚天舒俯下身吻住他的唇,将那嘶喊声变作闷哼,下身更挺进一点,火烫炽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他的性器,每一次的抽送都带来无极的快感,路海因为缺氧,脸色越来越红,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唯一能作出的反应就是紧紧缠住这个男人,贴紧他,让他更深地进入,阳光在他头顶闪耀,光越聚越拢,金色的光环中心,他看到亲切熟悉的脸,那是路南的脸,他在朝他笑:海,海,过来,,,,我在这里。。。
他嘴角绽出笑容:“哥,我又看到你了吗?楚天舒,你看。。。。你看呐,他在看我们。。。。。。。”
楚天舒听不到路海的呢喃声,他只觉得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要熔化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在极乐中依然知道,身下这人是路海,他能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是在事后,当路海在床上沉沉入睡后,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冷汗慢慢地爬了他一脸,他觉得,他是真的爱上这孩子了。
九
这片水面说成湖泊,其实是过奖了。只不是小小一方池塘大小,但是绝不能称它为池塘,而得称为湖泊。在群山凹里,像是神仙匆忙遗失在人间的镜子,又或者是镜子的碎片。
从小楼的窗户望出去,感觉更像镜子。
走到湖边,才会发现,水其实很清,同时也很深,倒影非常清晰。
路海坐在青石上,低头看自己的倒影。
水边的俊美少年,少年与少年的倒影,还有湖畔的风景,看上去,更像一幅著名的画,就是变成水仙花的自恋少年。
路海伸出手指来,轻触水面,水不出意外地凉,那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蜿蜒至手臂,蛇一样灵巧地钻入心里,他轻轻打了个寒颤。
他收回手,半趴在青石上,脸慢慢凑近水面,近到能嗅到水的味道。清冽的,冷漠的,寂寞的水的味道,眼睛对着水里的眼睛,睫毛似乎交错在一起。他眨了眨眼,再俯低一点,鼻尖触到水面,打碎水面的平静,将那水里的那张脸搅乱,路海猛地将头扎进水面,水真凉啊,可是好舒服,唯一的遗憾,水下只有自己,并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个少年。
氧气渐渐供不上来,他感到窒息。
也许他要的就是这种窒息,因为在呼吸困难的同时,却感到身体的自由,轻飘飘的,灵魂也开始飞翔,飞翔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半个身子浸入了水中,手在水下轻轻地划动,感到飞翔的快乐。
在意识半朦胧中,突然被人提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