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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菊咽下口唾沫,很是佩服这娃的忍痛功力,更佩服他对食物的那份执着与深情,话说回来,那手指应该不会断了吧?!
断了?没断?
满菊纠结着,有点不忍心,你说咱跟古代的小屁孩子较啥劲?!肚子咕咕地又响起,她更恨了,悔不该啊,这点粮食喂了自己的肚皮多好……
在悔恨与纠结中又走了片刻,男孩子们被牛妈交给了一个中年的男仆,听着是叫纪叔,是外院的小头目,新进的男仆培训应该是他负责的。很快两个女孩也被牛妈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俩丫头站在窄小的天井里晒着大太阳又听牛妈声『色』俱厉地训了足有一刻钟,大约牛妈也有些受不了这秋日酷热,挥手让小丫头给她们俩一人发了一包衣衫杂物,安排好铺位,这才意犹未尽地昂首走了。
临了吩咐,下午把院里的水缸打满,柴房的柴劈完,明日卯时起床,再分工。
恭送顶头上司离开,满菊赶紧掰着手指开始算,子丑寅卯、卯卯,后面是啥来着?这卯时又是哪时哪刻几点啊?!手指都快抽筋了,也没弄明白,好在还有同伴,算得一头大汗的家伙,猛一扭头,向着壮妞盈盈一笑。
“你,你包这样看饿!怪吓人咧!”壮妞一哆嗦,开口就是浓浓的陕西老醋味,差点没把满菊熏一跟头。
“哪啥,我叫满菊,姐姐你叫什么?我就想问问这卯时……”忍着牙酸,装嫩讨好地问了一半,自个儿卡壳了,卯时是什么时候?指望这壮妞回答她北京标准时间吗?!
“卯时起就社卯时,咋咧?!噢,饿叫二妞,”人如其名般朴实的壮妞眨眨眼,“这主家算好咧,饿还听俺娘社,有的人家……”
茁壮的二妞到底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紧张过后就开始想与同伴探讨探讨人生、理想与前途,比如会不会有馒头吃,比如一年会发几身衣裳,再比如听说吕府大名鼎鼎的玉公子,脾气不太好的大小姐等等等等……
瞧那点念想!满菊恨恨地擦去在听到大馒头时不由自主流出的口水,一边唾弃二妞庸俗的理想,什么吃穿、公子小姐的,一边努力从老陈醋味的八卦中扒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馒头,嗯,好吃!帅哥,嗯嗯,有机会瞅瞅……
等俩臭味相投的八卦之星,牛头不对马嘴地边交流边干活,终于打扫完不知多久没住人的屋舍中厚厚的积尘,勉强理出两个睡榻,又挑满那口足有她们一人半身高的七石大缸的水,也把半屋子的粗木变成细条条的柴火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累极了的二妞刚沾着床铺就睡熟,没多久,就响起了呼啸如雷的酣声。
满菊摊在枯草铺就的矮榻上连烙饼的力气都没了,手酸、脚痛,唉哟她的老腰哎!浑身上下针扎似的痛!
这身体虽然是干惯粗活的,奈何软件不匹配,硬件又太虚弱,候选时爆发了一把,又折腾了大半下午干苦力,实在是透支了所有的精气神。
没有晚饭,外加布置的这许多活,不得不让她想到杀威棒、下马威之类的。想起牛妈那身高等同腰围的四边形类熊体格,那豆眼中对自己很是不满的神『色』,满菊哀叹一声,也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不行就——忍!
饿啊!瞪着梁柱睡不着,实在顶不住那股挖肉拧筋般的饥饿折磨,满菊按着奄奄一息不时叫唤几声的肚子,晃晃悠悠地在震耳欲聋的酣声中爬下榻,趁着月光拿了窗台上目前归属她名下的缺口陶碗,往院子里挪去。
院中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日间的燥热褪尽,凉爽的晚风轻拂,只偶尔听得几声鸟鸣。在这样清幽令人忘我的自然美景中,满菊捧着陶碗深情地注视着鸟鸣的方向,只恨没有红外线,更恨没有弹指神功!肚子不好骗啊!几碗清水下肚,都听得到里边哐当晃悠作响,饥火却是愈发蓬勃。
『舔』『舔』唇,看着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的偏僻院门,满菊决定冒一把险。
轻轻打开门栓,小道左右都是一片黑黝黝的阴影,左边是连绵的灌木丛,远处隐约可见一排灯火点点的厢房,右边是高大的乔木林,一条小溪从林间静静穿过。
满菊略一思量,迈步就往林子里走去,那里离人烟远,被逮到的可能『性』小些。更何况有水有树,找不到果子鸟雀,说不定还能抓条鱼什么的,哪怕都没有,也能逮几个蚂蚱啥的,烤一烤,那可是无上美味啊!还能补充蛋白质!
悄悄『摸』索到只有几步宽的小溪流边,就着朦胧月光,她瞪大了眼,使劲在淙淙细流间寻觅水产的踪迹,心中默默念叨:没鱼,虾也好;没虾,来个蛤蟆也行啊……
眼前突然一暗,满菊一惊,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已经猛然压了下来。
闷头被压趴到了水里,整个身体被身后的人牢牢压住,惊惧之下,她拼命仰起头,在水剧烈挣扎,反手就往后狠抓。
一声熟悉的压抑惨叫声后,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满菊僵着脖子试探『性』地捏了捏满手的一嘟噜,象个水鬼似地一回头,正瞅见月『色』下一张扭曲愤恨又痛苦的小脸,比她更象鬼。
第8章()
两人都僵住了。
秦三,承受了男人不能背负之痛,哪怕再小,要害被捏也让人痛不欲生。
反击成功的丫头尴尬了不到一秒钟,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爪子,使劲在湿了大半的裙子上来回蹭,那种软啪啪、热呼呼、沉甸甸的古怪手感仍是挥之不去。满菊真想迎风流泪、对月呕血一把,前生三十来年都没那啥……今儿个算是毁了清誉!
秦三显然有着野兽般的恢复力,青灰的脸『色』很快就转作惨白,一声不吭,两眼怒瞪,一个恶虎扑羊,再一次狠狠用整个身板砸上了满菊。
“唉哟!”一声变调的惨叫憋了大半回去,满菊又被压制在了浅浅的溪涧中,左侧腰眼不巧正硌上一块『露』出水面的尖石头,一阵穿透身体般的锐痛,让她冷汗噌地就下来了,整个上半身全浸在了冷冽的溪水中。
满菊又痛又冷,勃然大怒,热血涌上头,哪还顾得上什么以大欺小,男女问题等等,双手反抱,使劲勒住男孩的背,用力侧滚,扑通一声,两人都翻到了溪水里。
五六岁的瘦小女孩,从先天硬件上就吃亏,再加上姿势和环境的不利因素,抱住男孩扑腾着在水里翻滚扭打,没什么肉的肩背瘦『臀』不知挨了溪石多少刮蹭,浑身都痛。总算还记得自己是违规偷跑出来的,咬了牙坚决不出声。秦三大约也心虚,只是闷声不吭地奋力搏斗,用蛮力压制小丫头的反抗。
月下林间小溪,偶尔传出几声痛呼、皮肉相击的闷响,很快就被哗啦作响的水声掩过。
偷袭战变成了遭遇战,又变成了持久战,秦三的辉煌战斗生涯中,从来也没遇见过这种悍如母虎,却又韧如蟑螂的家伙,偏生还是个年纪个子都远不如他的臭丫头。绞股糖似的贴身肉搏了半天,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弄得两人都气喘吁吁,没力地揪着对方,怒目对瞪,恨不得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满菊好不容易偷了个巧,膝盖用力一顶,揪着秦三的湿领子,身体一拧,总算是把这破孩子压到了身下,赶紧喘着大气用手臂使劲压制住对方的脖子,刚想发表点有意义的胜利宣言,威胁利诱一下什么的,突然身子一僵,飞快地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伏下身,紧贴着男孩湿冷的瘦削小胸膛,在秦三的耳边低声耳语:“有人来了!”
秦三正在奋力反抗的四肢顿时不动了,两眼左右一扫,疑问地凝视女孩。
满菊刚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一只灯笼的火光晃悠着出现在林边,已隐约听得到来人的说话声。
“……好象有水声,老六你听见没?”一个有些粗砾的中年男声说。
“照原路巡一遍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要是象折大他们倒霉遇上了葵院那破事……嘿,你当孙管家会给好果子吃?”那老六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弄得不好,一点屁事捅到大小姐那里,哼哼……”
“万一有什么……”
“得了,就是外院那些猪狗一样的粗坯住的,你还真当是府里正经地方啊!”老六提着灯笼朝水声的方向略照了照,就听见几声响亮的蛤蟆叫,他嘿嘿一笑,歪着嘴朝同伴呶呶:“几只蛤蟆,发秋情咧!”
眼见再没什么动静,老六叫上伙伴,拎着灯笼晃晃悠、骂骂咧咧地又巡远了。
满菊手里捏着那只不幸撞入手中的肥蛤蟆,又使劲掐了两把,弄出几声凄惨的“咕呱”叫唤,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放松身体,把扑腾『乱』跳的小心肝儿收回了肚子里,要是让巡逻的家丁发现她这新进的小丫头不好好呆在院子里,却半夜偷跑到林子里与同是奴仆的男孩湿身肉搏……后果可想而知。
见危机已过,老实装蔫的秦三又跟惊蛰的毒虫似的剧烈反抗起来,一手用力推挡满菊,右手夹手就冲着那只肥蛤蟆夺去。
满菊一惊,一把捏住了秦三不老实的爪子,看清了却一楞,月『色』下男孩黑瘦的右手被溪水泡得发白,尤其是无名指,惨白肿胀,象是根水发的蔫萝卜,就这惨状,这护食的崽子还恶狠狠地扯着蛤蟆腿不放。
辛酸、懊恼、同情、愤怒,也不知心头搅着什么滋味,酸胀酸胀的,满菊叹了口气,低声说:“行了,别抢了,一人一半!”
秦三没吭气,一身一头不住滴嗒往下淌的冷水,乌黑的眼珠执着地瞪着她。
“得得,大爷,都给你!”满菊气乐了,撒开抓着蛤蟆的手,一把扶住男孩的肩,想拉他起来。秦三一手紧捏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宝贝蛤蟆,倒也没半点挣扎,颤颤悠悠地从溪水里起了身,夜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你快回去吧!就算纪叔没逮着你,闹感冒,呃,风寒了也不是小事。快走吧!”满菊无力地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低喊:“等等!”
秦三警惕地把蛤蟆往身后一让。
“不抢你蛤蟆!”满菊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把拉过男孩受伤的右手,轻轻捏了捏那只肿大的手指。前世为了填饱自家的宝贝空间,她一个单身小胖妞满世界地『乱』蹿,跌打扭伤也是常事,自然也学了几下散手,只要骨头没断,诊治点伤筋肿痛还是不在话下。
拉着男孩的手指左右扭了几下,又问了几声,秦三冷着脸扭头点头,还算配合。
“没什么大问题……”满菊拉着那根手指轻松地说,猛地一拉一扭,就把有些脱臼伤筋的指节归了位,“好了,再动动试试?”
秦三没防备,一惊之下已经着了道,小脸立时痛得惨白,一声闷哼,手指已经被扭正了,惊疑不定地照着丫头的话轻轻动了动,虽然还痛厉害,却不象伤后那半日里手指根本无力自主,连动弹都不能的糟糕情形了。也不知自己该道谢还是该发怒,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刚刚又下完“毒手”的小丫头在林间四下翻找。
满菊惊喜地从一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老槐树下拔起株花开正艳的赤芍,辣手摧花,麻利地折了花叶和茎干,只留下长长的根须。四下走了几步,又揪起几株老叶横生的蒲公英,快步回到溪边,略洗了洗,把两种植物采摘的部分都送到嘴里细嚼几下,呸地吐在手上。
“过来,我帮你敷上。赤芍活血散瘀、蒲公英清热解毒,每日换一次,三五日就好得差不离了。”满菊拉过男孩的手,敷上自制的土草『药』,又给扯了条韧实的宽草叶包上,稍解释了几句。不是吹牛,有了随身空间的那几年,她对植物的种类、效用都已经算得上专家级了。土方偏方更是收集了一大堆,虽然经常因为空间植物的变异特『性』和超强功效闹出点千奇百怪的副作用,可对那中医『药』理『药』材的理解熟知比一般乡下的土郎中可强太多了。
秦三楞楞地任这个比他小了一圈的小丫头仔仔细细地替他敷『药』裹伤,虽不知效用,可那半大丫头絮絮叨叨的『操』心模样,不知怎地就让他想起了自家的老娘。
“……行了,这几天少沾水,别用力,我的手艺你放心,五天包好。”满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点点头,这一停下,风一吹,才觉着真有些冷了。眼见月挂树梢,夜『色』已沉,肚子里还火烧火燎的没个着落,瞅瞅无缘的肥蛤蟆,她哀声长叹了口气,就准备打道回府。
秦三楞了片刻,突然伸手拉住了转身欲走的小丫头。
“干啥?”满菊奇道。
男孩没答话,把他的宝贝蛤蟆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后飞快地从四下里收集了一堆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