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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见过的这种大平原的土地,其实都是有着微微的倾斜,这样修建的目的很简单,利于水通过地面的倾斜自然灌溉和排水。旱天,就把水通过提灌站提到高处,然后顺着水路来灌溉。下雨天,多余的水就会顺着倾斜的地面流淌下去,顺着水路进入排水渠。这样的修建模式需要在农田水利项目中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来进行修建。时代,农村水利工程耗费了巨大的劳动力。很大一批劳动力就是花在这样的工程上。
而在1906年,大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根本没有影。小农经济的特点就是自扫门前雪,而且土地被割成七零八落的模样,这样的大规模农田建设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不是水灾和保险团同时出现,凤台县想搞大规模的农村水利建设,至少得多等半个世纪。
而保险团现在人数只有八千人,也无力建设建国后的那种大规模水利修建。保险团水利科科长吴隆福与陈克讨论之后,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是先弄出一片最低洼的地,然后在这里挖掘出一个大水塘,各处的土地上挖掘排涝沟,在这次抢种当中,让水暂时流入这个大水塘。更全面的农村水利建设,只有等这次抢种抢收结束后再说。
战士们都改吃了早饭,但是一个个对于劳动毫无热情。明显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模样。不仅如此,各级指挥指挥官的情绪也高不到哪里去。劳军队伍经过的时候,干部战士们看到已经杀好的猪,都是眼睛一亮,然后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要么站在那里看。陈克看到他们的样子,突然苦笑了一声。
“旅长,要不要我去说他们几句。”跟在陈克身后的是后勤科的副科长朱镇稷,他是湖南人,家里面开过商铺,结果得罪了当地小吏,闹得家破。他只好出来寻找在上海的哥哥,哥哥没找到,却流落街头。去年看到上海仁心学院开工,就自荐来当个账房。账房没当上,却当了普通的工人。毕竟是受过难的人,知道人情冷暖,朱镇稷也不觉得曲了自己的材,就认真干起,因为工作认真得到了提拔。陈克他们到安徽的时候,朱镇稷坚决要求同来。现在终于干回“账房”的本行。遭了难之后,朱镇稷也成长了很多。听到陈克这声苦笑,他就知道陈克在感叹什么。
“不用了,这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大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辛苦的活。现在我们去呵斥大家,有啥用呢?只是让大家更加不满罢了。”陈克说道。
朱镇稷一直很佩服陈克,认为陈克通情达理,是个难得的好上司。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跟着陈克千里迢迢从上海跑到安徽。因为家里面被小吏迫害过,朱镇稷对于“革命”自然有着热情。知道人民党和保险团要革命,他也不怕,反而是热心参与。听了陈克这番话,朱镇稷只是点点头,觉得顺理成章。若是陈克没有说出这种话,朱镇稷只怕会失望也说不定。
“对了,料袋子都配好了吧?”陈克问朱镇稷。陈克曾经听同学说过一个故事,在七十年代的时候,某村搞过一次“忆苦思甜”会。虽说是忆苦思甜,也不可能真的弄些杂草来给大家煮了吃,还是正常的炒青菜。第二天呢,弄得是猪肉。因为那时候吃肉也不普及,村里面的炊事员没经验,结果肉炖得又腥又油,导致了群众们私下说,吃肉还不如吃青菜好吃。陈克的父亲很有些美食家的特点,自小就经常自家炖肉吃,陈克对父亲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的。父亲曾经致力于传授做菜的技巧给陈克,如何配制料包,如何有效地去除大块肉的腥味,陈克记得很清楚。
“完全按照旅长的方子备好了。”朱镇稷答道。上海毕竟是一个港口城市,这些辛香料还是能够买得到的。陈克既然有了建设大规模饲养场的意思,肉罐头也是必须考虑的对象。辛香料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这次从上海来,陈克就带了些辛香料。没想到居然在劳军的时候能够起到作用。
部队是以营为单位分开驻扎的,陈克他们一路上给八个营送去了慰问品,然后每个营留下一个陈克亲自培训过的炊事员负责炖肉。猪就这么十头,如果把肉给糟蹋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劳动的战士们看到陈克送慰问品进了军营,然后又出来。一个个就是开心。等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候,刚收队回到营地附近,一股从没有闻过的香味就钻进了鼻孔。所有闻道这个味道的同志们立刻口水泛滥起来。
不用指挥,在保险团不同地区驻扎的八个营大厨房前,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即便是一营这样的老部队,老战士数量最多。但是排队的习惯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大家挤在炖肉的大锅面前,一个个伸着脑袋往锅里面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如果这次的饭,不吃上一口,这辈子都会无比遗憾。
各个部队的指挥官都不得不亲自弹压,不过不用动武,“排队吃饭啦!”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机灵的战士已经抓紧排队,后面的人看到已经有人占先,立刻争先恐后的排上了队伍。
“我在前头。”
“滚,我在前头。”
排在后面战士们纷纷抢夺着更靠前的位置,而在前排的战士完全顾不得后面的争执。他们一个个眼睛发亮,手臂抓着碗向前伸的笔直。轮到打饭的战士们双手捧着碗,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往来于饭锅与碗之间的大勺子。眼珠子差点能瞪出来。
部队指挥官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不得不解决因为队列先后问题引发的诸多争吵。他们一个个拉开因为队列问题起争执的战士,甚至不得不大骂几句。而此时指挥官们是绝对不缺乏口水的。因为肉酱的香味,指挥官们一个个不得不把满嘴的口水不停的咽回肚子里面。由于指挥官们必须最后去盛饭,队伍混乱的话,他们吃饭的时间也必须延后。
陈克这次指导的炖肉,走的是“腊汁肉白吉馍”的法子。猪少肉少,若把肉切成大块肯定不够分。炖好的肉捞出来剁碎,然后泡在肉汤里面,午饭是白米饭,一碗米饭上浇上一勺肉酱,也就是仅仅一人一份的程度。然后陈克亲眼看到一件他从来不能想象的事情。很多战士吃了一口饭,然后就愣在当场,再接下来,他们哭了。
那是何等的香浓啊,辛香料除去了肉腥味,让猪肉酱在口中有着一种不能言喻的美味。甜咸正好,丰沛细腻的肉汁热乎乎的,混在同样热乎乎大米里面,每一次咀嚼都是一种幸福。整个人都被嘴里面的味道所沉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一齐吞下去。这些农民出身的战士和干部,从来不知道食物居然能够这样好吃。除了流泪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反应方式了。而其他战士或许是没有多愁善感,他们飞快的往嘴里面扒拉着饭,不时还舔着碗。神色间已经完全激昂起来。
“文青还会做饭?”华雄茂也是满嘴口水的问道。
陈克没有对自己的“伟大”成功兴高彩料,他看到战士们一个个激动万分的吃着饭,情绪也随之高涨。陈克连忙对华雄茂说道:“马上给我维持纪律。”陈克的话刚落,就见有些吃得飞快的战士已经重新开始排队,要求添饭。有人领头,剩下的战士们无论有没有吃完自己的那份,都跟着开始排队。此时打饭还没有结束。吃完了自己饭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尚没有打到饭的人立刻就起了争端。场面马上混乱起来。
很多年后,参与这次混乱的战士中不少人已经身居高位。问起他们革命时代曾经吃过最好吃的饭是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谈起这次劳军的伙食。这是他们有生之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美食”这种玩意存在。老战友之间充满幸福的谈及这件往事,互相友好的奚落对方当年的没出息。共同回忆着当年的美好时光。
但是他们都知道一件事,不能向陈克提及此事。因为这是陈克的“奇耻大辱”之一。劳军活动导致了多个部队因为争抢饭菜引发了骚乱,为了美食,那会儿什么都不顾了。部队不得不出动军法队才“镇压”了骚乱。
这还是359旅这种正规部队,其他由灾民组成的“垦荒旅”,为了争抢饭菜甚至弄出了伤亡。几十人受伤,三人在混乱中因为踩踏而死。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25章no_name
第125章no_name
陈克居然也发火了,随着愤怒的声音,他的手指在旅部的破桌子上戳着。伴随着那有力的动作,桌子摇摇欲倒。
“组织人吃个饭也能吃出人命来。”这是陈克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大家对咱们就这么不相信么?吃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同志们困惑的看着陈克仿佛脑门上燃烧着熊熊怒火,灾年争抢这种赈济的粮食哪次不闹出人命来?见识过这种事情的同志觉得陈克实在是大惊小怪。别说几万人,几百人的赈灾活动都能死人。相比较起来,这次的事情根本不算啥。其实大家有些想不通,本来给保险团359旅进行的劳军活动,为啥要给其他农垦“部队”同样改善伙食。那些“部队”根本就是临时依附在保险团周围的百姓。“农垦旅”当中男女老幼都有,就是打仗找人送死,这样的混杂部队也不是首选。
心里面可以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说。大家都是久经会场,已经知道乱说话并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
看同志们既不支持自己的立场,他们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陈克也有些泄气了。想了想自己的时代,排队也是训练有素的组织才能实现的事情,陈克觉得自己的愤怒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心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扭转过来,陈克黑着脸说道:“我们已经和地主们谈成了协议,他们在两年内会把他们的土地借给县衙门,而县衙门将委托我们保险团经营这些土地。”
这个消息立刻引发了同志们的热情,华雄茂高兴得差点站起身来,“果然谈成了!”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华雄茂家里面也是地主,他知道让地主们做出这等让步是如何艰难。
柴庆国有些妒忌的看着华雄茂,虽然都是党内的同志,虽然身为副团长,但是他就不知道陈克在进行这样的谈判。而身为团长的华雄茂就能事先知道。党内说是平等,不过远疏一看就知道。而此时抱着这种念头的同志数量还真不少。其实他们是误会了,这种民政工作不可能向军事干部通告。人民党临时中央委员会的七名成员都知道这件事。
宇文拔都虽然读书不多,对于人情世故则圆滑的多,他看到大家的神色,便笑道:“这件事情是委员会内部讨论过的。当时怕大家不小心走露消息,暂时没有通告。既然陈已经办成了,这才要告诉大家。”听了这个解释,同志们才算是有些释怀,原本复杂的目光也都柔和了不少。
陈克原本没有想那么多,宇文拔都的话很好的提醒了他。人民党已经不是在上海那个小团队了。伴随着党中央以及其他普通党员的划分,说话必须注意才行。
“地主们的地虽然多,但是人民的地同样多。我们拿到了地主的地,这些地不是要分给百姓,不是要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而是要把整个凤台县的土地统一集中使用。用新的制度来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点我希望同志们能够确定。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个最根本的出发点,那么现在就先提出来。别到了工作上之后,你们又换了念头。当组织的决议一旦形成,谁都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最后这句话陈克是一字一句崩出牙关的。每说一个字,陈克的手指就在桌子上敲一下。
同志们对陈克这样尖锐的态度有些能理解,有些很不解。大家从来都是坚决执行陈克的命令,再来强调这个有什么意思么?
“陈旅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柴庆国这半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在党会上,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都要问到底。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北京党会上被集体表决驱逐出会议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或者是对于陈克那些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意义深远的命令有些不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不过柴庆国知道,每当陈克这样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有大事情发生。
陈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们马上就要大规模提拔干部,马上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党校培训。我想让熊铭杨同志来介绍一点满清官场的事情。熊铭杨同志,你来说吧。”
熊铭杨得到了命令,立刻起身。他家是官僚出身,对很多东西的内幕非常了解。他的开场很简单,“大家听过红楼梦没有?”同志们一半摇头,一半点头。
熊铭杨就从“护官符”开始说起,明清时代的师爷非常发达,而且“师爷”这个行业往往是继承父业,形成了一个非常家族性的行业。绍兴师爷特别著名。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绍兴师爷们掌握了官场的“规矩内幕”,甚至有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