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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警察系统的成员也是本地人,不仅仅是百姓,警察的情绪也颇为激动,“你们再不说实话,我们就把你们都给撵走。”这样的狠话在审问“可疑份子”的时候使用频率极高。而“可疑份子”被释放之后,带回去的信息又印证了“流言”。于是整个难民区整个骚动起来了。
戴恩泽把以上的来龙去脉给尚远汇报了一番,尚远听完之后虽然心里头对这些灾民很是不满,不过他同时对戴恩泽的能力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大惊小怪了,当时陈克力主戴恩泽来主持警察工作的理由之一就是戴恩泽吃过大苦头,知道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绝望心情。尚远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遇到实际情况的时候,戴恩泽的表现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
“戴恩泽同志,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处理当前的问题。”尚远问道。
看着尚远略带紧张的表情,戴恩泽谨慎的说道:“尚书记,您作为县令得以县令的身份出现,亲自到百姓当中去。告诉大家这是一个误会,凤台县绝对不会赶走百姓。”
“这个倒是不难。”尚远点点头。
“现在这些灾民只是担心而已,咱们凤台县的百姓好歹有了盼头,怎么都不会真的闹起来。但是这些百姓若是想活命,至少这个冬天都得有人管,不然他们就死定了。与其说他们是听信谣言,不如说他们本来就很是担心了,现在不过是表现出来而已。”戴恩泽接着解释道。他其实非常清楚这些百姓的心理,当年他流落在上海当了乞丐,真的是有今天没明天。为了活命他才会跟着素昧平生的保险团一起到凤台县来。而且当时跟上了保险团之后,戴恩泽并没有对跟着陌生人感到恐惧。他唯一的恐惧只是不能摆脱当乞丐时那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基于这种认识,戴恩泽做了总结,“尚书记,只要咱们不退让,不动手。加上你去安抚,好歹能暂时平息下来。”
尚远表示了同意。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真的让他下令对着近十万灾民武装镇压,尚远绝对做不出这个断绝。
瞅着尚远微皱着眉头满脸凝重,戴恩泽知道尚远已经下了决心,他稍微有些吞吞吐吐的提及了另外一个问题:“尚书记,这次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咱们不能单靠自己的警察了。咱们得从灾民里头召集人手,若是咱们自己人管灾民,第一不熟悉灾民,第二咱们肯定下不了那么狠的手。”
尚远没想到戴恩泽居然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出来,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见到脚步声,华雄茂从外头直接冲了进来。之间这位武举人秀丽的脸上满是怒气,一进门他先是巡视了一圈,开口就问道:“文青在哪里?”
不提陈克还好,一提陈克立刻又勾起了尚远的不满,陈克当了撒手掌柜的举动,让尚远心里头很是耿耿。他冷着脸答道:“陈书记把这次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他有急事,就不用去打搅他了。”
华雄茂完全没想到尚远居然回答的这么强硬,带着一种诧异的神色打量了尚远几眼,但是他也没有提出反对。尚远不是一个打诳语的人,既然他说陈克把这件事的处理交给尚远来办,那这也应该是肯定的。
尚远也没有搭理华雄茂,他继续问戴恩泽,“戴恩泽同志,方才你说要招收灾民充实警察部队,还说他们比咱们狠,这是为何?”
没等戴恩泽说话,华雄茂已经用嘲笑的口气接过了话头,“这个倒简单,灾民也不是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只要能吃饱,他们反倒更能下的去手。反正结下的怨恨都是咱们凤台县的,可他们不狠点,可就要饿肚子了。嗯,按照文青以前说的,这叫,这叫什么发动群众斗群众。”
听了这话,尚远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瞪了华雄茂一眼。换了陈克在的话,华雄茂是绝对不敢这么胡说八道的。华雄茂此时正面对戴恩泽,完全没有看到尚远的目光。警察部队最初也是保险团训练的。戴恩泽也是华雄茂的部下,所以他用一种自然而然的命令口吻说道:“恩泽,若是动武的话,你的人能顶住么?”
戴恩泽面露一种为难,也不知道是担心警察部队的战斗力还是觉得对老领导提出反对意见不那么合适,不过他还是实言相告,“华旅长,这些百姓未必会动手。只要尚书记以县令的身份前去好言相劝,这些人应该就老实了。”
听了戴恩泽的解决方案,华雄茂没有因为遭到了反对而生气,他的不满是对这个方案很不感冒,“切,这些人只怕不会那么老实。你不看看,这次来逃难的大多数都是精壮。年轻人居多,让这帮人聚集在一起绝对会闹事的。你让尚书记前去劝说,那些拖家带口的可能会听,但是那些单身来这里的,只怕不会那么听话。若是不立立威,单靠劝说以后还是要出事的。”
华雄茂声音很大,加上觉得这才是正理,更是中气十足。没等戴恩泽说话,外头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水上支队的支队长章瑜。其他两位都是水上支队的政委李照和副队长潘永信。进来前他就听到了华雄茂的话,一进屋,章瑜就开口反对道:“这可不行,不少灾民都是咱们新解放的地区的百姓。你在这里立威把他们给揍了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些人逃了难,心难免就野了。现在记了咱们的仇,等到他们以后回到老家,可就未必会跟着咱们走。这么做可不妥。”
华雄茂扭过头瞪着章瑜,章瑜完全不在乎华雄茂的不满,而是根据部队的礼节很正经的向华雄茂敬了个军礼。华雄茂完全没想到章瑜居然来这一手。虽然不满,但是不得不按照礼节回了军礼。章瑜接着向尚远敬了军礼,尚远也回了礼。等到章瑜转向戴恩泽的时候,戴恩泽军阶比章瑜低,他连忙向章瑜敬了礼。章瑜同样规规矩矩的回了军礼。
这么一番作派虽然在华熊猫看来很是做作,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屋子里头的气氛立刻就平和了不少。大家互相见过礼之后,尚远抢先开口了,“这次陈书记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大家既然来了,先拿出一个能解决现在情况的章程出来。让戴恩泽同志先介绍一下情况。”
戴恩泽已经给尚远讲过一次问题的来龙去脉,再讲的时候就更有条理。听完了情况,华雄茂说道:“现在必须做好镇压的准备,有备无患。”
对于如此常识性的提法,同志们也不能不表示同意。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尖锐的钟声,放粥的时间到了。也不知道谁敲响了放粥的钟声,很快,外头传来的嘈杂声立刻高出去不少。听到这声音,屋里头的所有人忍不住都变了脸色。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各式各样的波线(十三)
听到放粥的钟声按时响起,华雄茂脑海里头立刻蹦出一个念头——都啥时候了,还给这帮灾民吃饭?不过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救国救民”的理想提醒了华雄茂应该善待人民。而是有些事情让华雄茂不方便说这种话。屋子里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尚远身上,既然尚远说陈克把此事全权交给他来处置,大家就必须尊重尚远此时的职权。
华雄茂从一开始就主张以军事背景来平定这次骚乱,这种表态并没有得到普遍的明确支持。水上支队的支队长章瑜没有直接反对,他提出的“未来外部地区的人民态度”,却是在明确反对武力平定。这个发言一出,现在赶到会议室的军队干部们都不再发言。
从长远看,这些灾民都是很好的兵源。人民党的部队要扩大这已经提上了日程,扩大队伍就需要兵源。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这些灾民为了能吃口饱饭,他们只怕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如果有了三四万敢打仗的部队,席卷安徽轻而易举。现在把他们得罪了很是有些得不偿失。这就是军队干部们不太肯发言的原因。
尚远已经看到了同志们的目光,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拖时间的时候。“我现在就去和灾民们说话。各个部队守好要害部门,但是阻断吃饭的部队先调开,咱们一面挡着灾民去吃饭,一面说咱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说完,尚远站起身来。“戴恩泽同志,你和我一起去,先把警察部队给调开。”
戴恩泽稍微有些不安的看了华雄茂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尽管心里头很不乐意,华雄茂还是出声阻止了,“等等,那先把各个部队的位置确定一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调动。”
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是华雄茂要唱反调,相反,这是对尚远的一种真正的支持。如果尚远不说,华雄茂就什么都不做,那才是拆台的做法。现在外头的部队来了这么多,尚远不可能直接调动部队。到时候肯定要出些问题。尽管心里头对这样的做法十分不乐意,华雄茂还是不得不选择了合作。
当然,这么做也有些别的原因。这种不合作是绝对糊弄不了陈克的,华雄茂如果不合作,等到事情完结了,陈克绝对不会当作看不见。另外,现在会议室里头部队的最高领导人就是华雄茂,大家不吭声那是因为要尊重华雄茂,越是这个时候,华雄茂越不能弄什么个人意气。
尚远听到了华雄茂的话,严肃的脸上微微一红。这件事情上他倒是疏忽了,光想着警察系统,却忘记这些部队上的同志来的时候可绝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们绝对带了各自的部队前来帮忙。定了定神,尚远让警卫员把凤台县县城的地图给拿了出来。这是一比五千的军用地图,可以说在1906年的中国绝对没有如此精细的凤台县地图。陈克的夫人何颖除了身为人民党预备党员之外,还是绘图部门的领导人之一。在她的领着下,凤台县,凤阳府,安徽省,乃至于全中国的地图都在进行绘制。
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之后,装了特制玻璃棋子的盒子也被端上来。部队可没有在地图上涂写的本钱。部队的同志们围上来,各拿起一枚或者多枚不同色彩的玻璃棋子。然后在地图上放下棋子,以指明自己部队的位置。
西边和北边是华雄茂带领的部队主力。水上支队堵在南边的淮河岸上,西南方向则是水上支队特遣队。而警察部队则以一个不完整的环形大概包围了县城的难民。而军营里头的其他部队则负责防守军营与自来水厂和新建的机械工业部门的试验场。
这么一看,局面就大为明了。随着同志们的介绍,包括尚远在内的每个人心里头都松了口气。这次灾民骚动事起仓促,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个部队几乎是本能的安排了自己的位置。各个部队的部署达成了阻隔灾民冲击农田地区与重要场所。即便是事情不能和平解决,损失也能够降低到最小。只要重要的设施能够保住,灾民就是把凤台县城拆了也完全无所谓。
确定了各个部队的位置和守卫任务之后,尚远终于有了一种放心的感觉,又确定了联络员,他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和戴恩泽同志前去说服百姓。”尚远说完就准备动身,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下来问道:“在外头敲放粥钟的是哪位同志。”
部队的同志们面面相觑,敲钟的事情谁也没有通知他们。华雄茂左看右看,突然笑道:“敲钟的若不是文青,就是何足道。”
尚远听完之后觉得这个消息对自己实在也没什么帮助,他带着戴恩泽匆匆而去。
尚远走了之后,部队的同志们暂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干脆就围着桌子坐下。没人率先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想法暂时也没办法说出来。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都是陈克坐镇发号施令,那时候大家绝对会畅所欲言,精诚合作。现在陈克突然撂了挑子,尚远虽然地位不低,可让他临时执掌行动权,所有人可都未必服气的。约束大家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养成的纪律,而不是别的。于是面对这样的大问题,同志们的情绪反倒没有那么高昂了。
华雄茂一直是陈克的死党,在上海的时候人民党规模虽然小,却有齐会深这个搞政治工作出现,与华雄茂形成了某种“对立”的形势。到了安徽之后,齐会深留在上海,而尚远却又接替了齐会深的位置。虽然一直执掌着人民党里至关重要的力量,但是华雄茂却始终无法成为政治序列里头的二把手。这是华雄茂十分郁闷的一件事。
章瑜的情况就简单很多,虽然理论上他属于部队系统。不过水上支队一直受党委直接指挥,华雄茂的命令也不是那么绝对的。现在正是水上支队大显身手的时候,即便华雄茂作为元老,将来有着更高的地位,但是章瑜至少建立了自己的人脉,有着基层的影响力。章瑜身为小吏家庭出身的革命者,他比谁都更加清楚拥有了基层的人脉意味着什么。他虽然一点都不真心支持尚远,但是他必须能够保证在未来的工作里头不会出现新麻烦。制造出几万记仇的百姓对章瑜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不得不反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