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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部队继续前行,到了开封城前就见开封城大门紧闭,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北洋军的士兵。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面对两个连二百多骑兵,却如临大敌。
这次带队的是骑兵营营长李正道,他命大部队停在北洋军的射程之外,自己叫过通讯员,拿起扩音喇叭催马上前对着开封城喊起来,“我们是人民党的部队,有信要给河南都督张镇芳,麻烦诸位去通禀一下。”
等了好久,李正道都没有见人回应。他再次喊了一遍,北洋军依旧跟没听见一样。
“你们到底听到了么?”李正道的怒吼声通过扩音喇叭变得更加响亮起来。
“在你们人民党全部退出河南之前,我们不接见任何人民党的人。”这次城墙上终于有了回应。
“河南都督张镇芳就吓成这样了!连封信都不敢接?”李正道几乎要气乐了。生气归生气,好笑归好笑,但是这次任务执行不成,李正道觉得不甘心。
“你们赶紧滚蛋吧。老子不想杀你,可不等于老子怕了你们。”城头上传来了骂声,“你再不滚蛋的话,老子可就放枪了。”
说话间,嗡嗡声就传了过来,片刻之后,空军四架飞机已经飞临了人民党骑兵的上空。李正道听到城头上传出了一阵惊呼声。正在心中嘲笑北洋军没见识,却听城头上有人喊道:“怕什么怕,开枪把它给我打下来!”
李正道心中一惊,却已经听到北洋军开枪了。
“把城下头那个也给我打死。”北洋军的指挥官嚎叫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正道已经管不了空军的同志,他连忙拨转马匹向着安全的地带奔去。子弹从李正道背后嗖嗖的飞来,有几发甚至是贴着李正道身体飞过去的。压抑住恐惧,李正道加紧催马狂奔。等他和大部队在安全地带汇合,他才转过头去问同志们,“空军的飞机在哪里?”
“在哪里!”好几个同志指出了好几个方向,李正道向那几个方向用力瞅,竟然没看到飞机在哪里。
随着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正道发现空军的飞机不知何时已经绕了一个圈子飞回来。这次飞机没有飞的那么低,在李正道眼中,飞机仅仅是几个小点。而这几个小点下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小黑点直接落在了城墙上,剧烈的爆炸声,猛然升腾起来的火光与白烟,都与炮击的效果差不多。李正道甚至还能看到有北洋军的士兵被爆炸的气浪直接从城墙上给炸的飞到城墙之外的。
“撤,撤到敌人大炮射程外头!”顾不得为这令人惊惧的效果赞叹,李正道立刻想到极有可能遭到北洋军大炮的射击,连忙带着同志们向东边撤退。
撤到了一片树林后面,李正道跳下马,一路狂奔到靠近开封城的树林边缘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此时开封城头已经一片混乱。空军的同志丝毫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打算。飞机在每隔一段时间就投下一枚炸弹。虽然不知道一架飞机上能够装多少炸弹,李正道满心希望能够炸弹能够把城墙炸塌。被敌人撵兔子一样从城边撵走,这可是李正道从没有过的耻辱。
嗡嗡声以及炸弹从天而降是发出尖锐鸣叫声没有持续太久,飞机很快就重新编队飞过李正道所在的树林上空,灰色机翼下的三色信号灯一通闪烁,这是表示飞机现在要返航的信号。在同志们近乎狂野的欢呼声中,四架飞机消失在东边的天际。
送信不成,李正道命令部队回商丘。一路上,部队都沉浸在飞机的可怕威力之中。
“我还不知道飞机上能往下扔炸弹呢!”
“肯定是陈主席设计的飞机。”
“飞机够多,炸弹装的多,岂不是直接就把北洋军都给炸死完了!”
听着同志们热情的讨论着飞机所展现的巨大威力,李正道却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营长,怎么了?”营参谋催马上来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骑兵部队也不能只让空军露脸。”李正道答道。
参谋本来是想着一起和李正道说说空军的事情,有一种完全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让参谋就是想说飞机。听李正道这么一说,想到骑兵部队面临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参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莫道前路无知己第八章骚乱(八)
袁世凯再也没有一个月前刚得知人民党公布土改纲领的轻松。一切和他设想的都大不相同,首先各地地主士绅并没有站出来反对陈克。因为大部分地方上的地主士绅由于信息封闭,根本不知道人民党发布了这样的政治宣言。至于得知了这宣言的地方议员,也没有感到太过于恐惧。他们的态度比较简单,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只要袁世凯大总统在北洋的地盘上不高土改,人民党在人民党的地盘上搞土改,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种想法恰恰戳中了袁世凯的死穴,因为袁世凯的本意是通过恐吓地方士绅来强化他的统制,增加税收,提高军力。地方上士绅所追求的是降低税收,至少是转嫁税收。尽管看到袁世凯在各类报纸上大肆写文章反对人民党,士绅们谈及此事,只用一句“大总统难道还打不过只有四省之地的人民党?”北洋的支持者们就无话可说了。
是啊,北洋名义上是中央政府,又占据了整个北方十几个省,人民党到现在还只有四个省,以地盘、人力、物力,怎么看北洋都不该害怕人民党。如果袁世凯不害怕,地方上的士绅有什么好怕的?袁世凯当然不能说自己害怕人民党,更不能说自己打不过人民党。所以士绅们是把人民党的宣传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来看待的。
至于城市里面的知识阶层,反应就更加微妙些。那些真正知道北洋不是人民党对手的,对此不置一词。至少有一半的则是对人民党破口大骂的,还有一部分自以为“为国为民”的,一边骂人民党,一边却因为与士绅的关系,提出“轻赋敛、减税收”的建议。他们的观点是“人民党是万恶不赦的大坏蛋,连大坏蛋都知道减轻赋税,那么作为正义代表的北洋中央难道还不如人民党这大坏蛋么?”
还有一部分知识份子的态度更让袁世凯火大,他们竟然拐弯抹角的认为人民党这么干也不是多么离谱的政治思路。毕竟均田地也是一部分知识份子心中的理想政治措施。
总的来看,在人民党没有直接对北方动手的当下,北洋不仅没有同仇敌忾起来,反倒因为袁世凯莽撞的宣传操作引发了内部的纷争。
“菊人,其他各省都有什么反应?”袁世凯向徐世昌问道。
“大总统,其他各省暂时没有什么反应。”徐世昌无奈的说道。他本以为各省会立刻表示对人民党的强烈反对,可是除了北洋各省之外,其他省份即便有些人在报纸上写文章抨击人民党,各省政府都一言不发。现在徐世昌终于确定了各省政府的心态,那就是等着看。既然北洋摆明了要挑头对付人民党,各省即便是有话要说,此时也不会公开表态了。毕竟当下的谣传中,人民党与北洋袁世凯有密约,各省都认为北洋与人民党某种意义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就算是闹起来也属于内讧。在对付各省的时候,这两家只怕照样会联起手来。
袁世凯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一度认为人民党是怕了自己的实力与政治影响力,陈克对自己的能力信心不足,不得不支持袁世凯。现在他才明白,陈克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袁世凯其实是被陈克给坑了。联省自治的体制下,袁世凯固然得到了地位,却被束缚了手脚。作为大总统得扛起天下的责任来。陈克则是一身轻松埋头自己发展。想到这里,袁世凯油胖的脸上两道眉毛已经紧紧皱起。
“大总统,我想去拜访一个人。”徐世昌试探着说道。
“何人?”袁世凯随口问道。
“我当翰林的时候有个朋友,名叫李鸿启。虽然从不试图做官,但是见识的确不一般。”
“李鸿启?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袁世凯问道。
“他是尚远的老师,据说陈克对他也颇为敬重。”徐世昌解释道。
听了这个履历,袁世凯只是平静的说道:“菊人想去看谁当然可以去,这种事情你也告诉我,岂不是耽误了菊人你的功夫。”
“我只是想让此人给我分讲下当今局势而已。”徐世昌连忙解释道。
“当今局势?”袁世凯只是重复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当下局势只艰难远超出袁世凯的想象之外,既然陈克与尚远都对李鸿启如此敬重,想来这位老先生也该有两把刷子。只是这李鸿启会真心给北洋效劳,来对付自己的弟子么?想到这里,袁世凯说道:“菊人想怎么对待这位李鸿启,自可去做。你当下是内阁总理,想给他请他做官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些事情你自可做主。”
徐世昌就怕有人在背后说什么流言,见袁世凯如此说,他也放下了心。
备车备礼,徐世昌没有大摆排场,而是和走访老友一样一身便装去了李鸿启那里。徐世昌当年考上了进士之后在翰林院坐了十年冷板凳。若是说当时心里面没有煎熬,那就是说笑而已。在艰难的日子里面结识了李鸿启后,徐世昌觉得找到了可以真正谈心的朋友。后来徐世昌一路高升,也不在北京居住。不管徐世昌如何发达,李鸿启始终没有主动照过他。这份坚守与自持也令徐世昌感到钦佩。
除了头发白的更多些,李鸿启看着没什么变化。对待徐世昌的态度也根本看不出是十几年未见的疏远惊讶的模样,反倒和徐世昌昨天刚来这里串过门般的亲切简单。
到了堂屋坐下,徐世昌笑道:“李兄,二十年前我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你开导我说,人生乃是先做事,后又结果。所以既然在翰林院做这板凳,就得有把板凳坐穿的念头,坐这冷板凳本身就是我当时的正事。自从得了李兄开导,我在翰林院里面耐下心读书,后来终于有了机会。每每想到李兄的指点,我都不胜感激。”
李鸿启也笑道:“能坐得住这冷板凳就自然坐得住,坐不得这冷板凳自然坐不住,那是徐兄自己能坐的住。与我何干?”
徐世昌见李鸿启根本没有套近乎的意思,他所幸单刀直入的正色说道:“李兄,当年我能坐得住,现在我又坐不住了。还望李兄能看在当年的情义上开导我一番。兄弟我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李鸿启停了一阵才歉然说道:“徐兄,我这一生没有做过官,也不打算做官,只是个授课糊口的书生。你们政府的事情我没干过,所以我也不懂。实在是帮不了徐兄。”
徐世昌连忙摆手道:“哎!李兄不懂做官,却懂得怎么教人做事。我这次来求李兄的乃是做事的法子,与做官毫无关系。李兄善教后辈,对同辈却不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李鸿启当然能听得出这话里面威胁的味道,他思忖片刻才说道:“我授业恩师喜欢黄老之说,他教我之时只讲一件事,有因必有果,所以这结果是求不来的。当年徐兄在翰林院觉得怀才不遇,可你是进士,进翰林院本来就是进士的事情。我这个没有功名的人想进还进不去呢。徐兄你在翰林院就做你翰林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当下你是内阁总理,那就做内阁总理当做之事不就行了?这还有什么好讲的。”
“可我当下恰恰是不知该做什么。我所设想的事情,没有一件能办的到,更别说办的好。为了此事我几乎天天夜不能寐。还望李兄能够帮我指条明路。”徐世昌答道。
“内阁总理当然是夜不能寐了,天下这么多事要你决断,你若是每日里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那是说书人讲给市井百姓的话,当不了真。我没当过官,自然不知道这做官的规矩。不过我觉得全力以赴,夜以继日尚且不足,这才是内阁总理的常态吧。”
听了李鸿启开导的话,徐世昌有些无语了。这些话他当然懂,这话也真的是有道理的,可这些偏偏是徐世昌最不想听的,见李鸿启始终不肯说出关键,徐世昌所幸把话给挑明了,“李兄,你教出来的徒弟当下在南方称王称霸横行不法,却不知李兄怎么看他们是如何做事的?”
李鸿启无奈的笑了,“徐兄,他们在南方是努力做事,这些做出来结果在你看来是称王称霸横行不法。那些娃娃心中根本就没这么想过,他们只是在做事,每天都在做事而已”
徐世昌再也忍耐不住,他打断了李鸿启的话,“李兄,你不要再说什么我要做内阁总理当做之事。我知道我当做事,只是不知道具体当做什么事。我这次来是真心求教,请李兄千万不要再敷衍我了。”
李鸿启知道,如果自己还想在北京待下去,就一定得让徐世昌比较满意才行,不得以,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徐兄,南方的娃娃们所做的其实就两件事,富国、强兵。就我看,北洋倒是也想富国强兵,可所做的却是搂钱、养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