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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刹那,穆衍森从背后一把抱住她。仿佛她一走就会消失不见,死死的箍住不放。
“你不要骗我,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你骗了我两次,第一次,你回你爷爷家,不肯回来,第二次,你说想出国,音讯全无。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更不会放你走!”
他霸道起来,她反而有些招架不住,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准爱渗透生活,只一个拥抱而已,却顷刻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努力抗拒,“爱又能怎么样!爱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不需要!你怎么就知道我还爱你,其实你看我这样,说不定已经不爱你了,只是见了面不想闹太僵而已,毕竟相识一场。等你走了就忘了,谁能爱谁一辈子啊。”
“我能!我就可以一辈子!”他不服气的对着她耳朵低吼。
苏酒无力纠缠下去,狠心掰开他的手,与他面对面,毫不留情的说:“不要随便跟我说什么一辈子,我告诉你,这种话我从来不爱听!你下半辈子怎么样鬼都不知道!”
“我下辈子都要和你纠缠到底!”他是生气了,紧紧咬着牙。
“你以为我怕你,看谁遭殃!”她不吃软,硬的,更不怕!
两人死死对视,谁都不肯退让,穆衍森眯起眼,随即,又很快张开,是真的被逼到极致,或许,他只能用最后一张底牌,留住她,哪怕多么不希望是自己亲口告诉她,为了此刻能把她留下,什么都不顾了。
“你没觉得我变了,被你这样气都没犯病。”他自嘲了笑了一下,心一横,说:“我换了心,不是别人,正是你弟弟的。”
“你说什么?什么我弟弟?”这不是小事,他更加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苏酒一把抓住他。
穆衍森不动声色的点头承认,“是,你弟弟,苏靖东。”
“你别胡说!!”
“我说真的。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不如我自己来告诉你。”他神色郁郁,“你刚走没多久,我去加拿大找他,他学建筑在工地实习,说也有很多年没联系到你,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身体不好就回国了,他一直和我保持联系,问我有没有找到你,我们偶尔会通电话。后来,他出了事故,去世前签了器官捐赠证明,名字是我的,还请了两名律师作证,你父亲与我见面时说是他的遗愿,为了儿子能瞑目才答应,忍着泪和我就说了几句话。我那时一直在医院加护,移植手术很成功,你父亲,我也安顿的很好。”
这些年,除了母亲,她躲避着所有人,不相见,更不联系,当是终了。为了自己的清净,竟是错过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心狠狠揪在一起,有半晌完全不能好好呼吸,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哽的难受。
她有些木讷,像自言自语,“我爸……他一定是一夜白头吧,多少年,就盼着这个儿子出人头地……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成年呢……”
“你父亲,是老了很多……你弟弟,一直希望我找到你,他说学建筑将来就可以为你设计建一座大厦,让你住在里面什么都不做,他……”
苏酒实在听不下去,立即接住他的话,“那混小子打小就缺心眼儿,只要觉得值,就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看来,你跟他处的一定是非常好,把心都送给你了。”
他多少不忍,“你别太伤心,我只是……”
苏酒又打断他的话,“人都不在了,伤心有什么用。况且,他是小妈生的,跟我又不亲。我苏酒从来不会拿那种事难为自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居然还笑的出来,“人不都是这样,说没就没了,他小时候活的比谁都幸福,要什么有什么,也算没白活,我才不会乱伤心。”
说着说着,却是不自觉,落了泪,一行一行,无知无觉,湿了整张脸。
最怕就是见到她哭,她一哭,比什么都让人难受。穆衍森一把抱住她,她越是说的难听,心里其实越是在乎,忽然恨起自己的自私。
温柔护住她后脑勺,“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内疚。”
“我不是伤心,只是有眼泪,不能不让它流。多憋屈。”
“我只是……”他难得口拙起来,顿了一下,想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要个机会。我如今还能够站在你面前,多亏了他的心,能再见到你对我来说太不容易,你懂吗?你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为什么,明明是相爱的。我们别这样好不好。”
他的手很温暖,可再暖,此刻也暖不到心头了,苏酒没力气争辩什么,心里怎样想,就怎么说。
“爱对我来说,又稀少又昂贵,而且,我这人要是贪心起来很吓人的,尝到了甜头,就想要全部霸占。我们真一起了,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好过。那我不那么爱你,我,陪着你。”努力整理思绪,“你也只爱我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你跟我一起。”
“你不要逼我,求你了。”
她这种口气,不与他对抗,穆衍森反而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好,我给你时间。”
苏酒脸贴在他心口,心跳很快,一下接一下,紧凑急切,她手不自觉扣在他腰上。完全的不由自主,只是觉得,东东,在他身体里。
“别动,让我听一下。”
她并没有多么多么心痛欲绝,只是忽然一下想通透,生命如此脆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她再狠再想要做绝情断爱,也还是做不到一点感觉没有。毕竟,终究是个有血肉会不自觉流眼泪的人。
不知这样彼此相拥了多久,她缓缓说,“你送我回家。”
从巷子口走到大门口,苏酒一直低着头,穆衍森像从前送她回宿舍那样,跟在后面,看着她背影,那么近,又似乎很远,抓也抓不住,可,若是能舍,他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找不到时且想得总是无法入眠,如今多么难得寻到了,更是不可能放手。
此刻,他,就这么傻傻跟着。又是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他甚至退步到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让任何声音打破这静谧又触手可及的美好。
“我到了,你回去吧。”苏酒回头,看着他。
他眼底,是深沉的不舍,却只轻轻说了句:“那好,我走了。”
才转身,听见她突然叫道:“等等。”
苏酒跑过去,扑在他身上,“再让我听一下。”
很快的,像是能割舍,她匆匆道别,“还是我先走,拜拜。”
回到房间,苏酒还能够清晰记得那心跳,每一下,都异常清楚的印刻在脑海里。
健康,又明快,是属于东东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不是矫情,只是想要记住那节奏,她银子一般美好纯净的傻弟弟,居然,就这么在人间,消失了。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一个大活人,就没有了。
人世,真的无常的令人生畏,某一刻间,心惊胆寒。
睡前,她摸出手机,给穆衍森发了条短信。
明天,我去找你,书,我忘了拿。
第45章 15——3(完结)
酒店餐厅,苏酒提前到了半个小时,坐在餐厅里,左思右想,应该说什么怎么回答他的那些咄咄逼人的问题。她从来不是这么矫情搞不清楚方向的人,却在这一刻,完全弄不清未来该如何面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也是提前五分钟到了餐厅,像是刚与别人谈完生意,风尘仆仆,脱了外套,笑盈盈的说:“点餐吧,我不会点,你爱吃什么,随便点就是了。”
苏酒也不怎么会点,以前都是没吃过的乱指一下,跟着马苏杭后面,连没推出的试验品都吃过了不少,没什么心思,随手指了几样。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他什么都不多问,微笑浅蹙,温言低咳,这曾经她最最珍贵珍视的良人,依旧如此美好。好的更加不敢随便靠近。
她难得优雅的抽纸巾慢慢擦嘴,低眉顺眼,乖巧的说:“我吃饱了。”
她一装乖,穆衍森便害怕,不知又酝酿着什么惊涛骇浪等着他往下跳,紧忙翻自己的包,找好一点的可持续发展的话题。
“哦,对了,这个给你。书有三册,一晚上我只给你把上册很生僻的词都注解了,其他句子都不难懂,你应该能看懂,要是真不懂,再来问我。”
将书摆在她面前,他想想又加了一句,“其他的我慢慢帮你翻,你都看了那么多遍,倒背都应该可以了吧。”
翻开,笔迹没有变,偏重于王羲之的行楷,每一页都有单词被圈住,用蓝色墨水将注解标在旁边,清清楚楚,直到最后。难以置信,她也就随口那么一忽悠,他居然还真记在心上了!还傻乎乎的真翻了一本!
她吞了吞口水,心虚不已,“你……还真有闲情,没睡觉啊?”
“反正也睡不着,我觉本来就很少,常常这样,浪费时间又不自在,多亏你给我找了点是干,挺有趣的,一下子时间就过完了。”他笑得自然而然,没太在意她反应。
“哦,谢谢啊。”
苏酒埋首,头尽量是埋到他看不见脸,从第一页开始看,多认真的翻译啊,估计这必须得是一夜不合眼不停的写才能这么精细。她真想躲起来趁着没人抽自己两下,其实以她在香港时的英语水平,就能阅读很多外国书籍。真的是嘴欠啊。
餐厅里放一首经典钢琴曲,轻柔舒缓。窗外天气很好,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是一片静好。这样的时光,总让他想起许多曾与她一起的往事。虽然人家都说往事如烟,但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能留住的,他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更加不会随便忘记。
人在,情常在,人不在,情亦是小心存放着,不愿触碰,也要永远保留。衍柏总爱取笑他专情的过分,他自叹,不是专情,是忠诚。他对待感情,从来忠诚。
穆衍森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对面低头仔细研究书还自己嘀嘀咕咕的小人儿,看着看着就不自禁笑起来。
她,其实也没怎么变,至少说谎或紧张的时候,总是表现的特别明显。不是揪着衣服裤子不撒手,就是抓耳挠腮的假装思考。以为这么打马虎眼就能骗得了别人,殊不知反而是更加暴露她的内心。
望见餐厅里那一对怎么看都好似一对佳偶的人,马苏杭顿觉心如刀绞,看不下去,手紧紧握住侧门的把手,用力拉,却突然被人更加用力的按住。
“别进去。”
“你谁啊!”马苏杭转头等着她。
小昭扬起下巴,“曲昭仪。”
貌似见过,仔细一瞧是穆衍森的小助理,马苏杭更来了脾气,“为什么不能进,给个理由!”
“不能就是不能,哪来那么多理由!”
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么近距离,马苏杭定睛更加细细大量,眉清目秀,长的倒是挺顺眼,就是口气太横。
“我是这里的东家,我想进,没人拦得住。”
他刚动了动手臂,小昭一个擒拿手将他翻身压在地上,“你叫马苏杭是吧!老实呆着,捣什么乱,小心我收拾你!”
都没主动提任何问题,苏酒也不想太较真,把书收进包里,对他说:“我还得上班,你忙你的吧,要不,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穆衍森也没之前那么激进,只点头答应,“好,我等你电话。”
不着急,来日方长呢,在这里,事业,要突飞猛进的拓展。爱情,且得慢慢来,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才长远。
那死丫头手劲儿真够大的,一下没把他手拧脱臼了。马苏杭坐在自己车里,来回的揉肩膀。见苏酒从大门走出来,把车开到她面前。
“喂!上车!”
苏酒从来不跟他扭捏,上了车,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给你爹赔钱吧。”
“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会关心吗!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一句好话!”
马苏杭是真的没好气,一肚子窝囊气,又不好对她发作,憋屈又恼火,“我都知道了,你拒绝了我爸的要求,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我!我哪里比那个姓穆的差了!他有俱乐部,以后我继承家业,也有数不清的赌场。我们家族的股票比他高几倍呢!”
又来了,男人是不是都爱耍小孩脾气,比不了别的就爱拿钱说事。可惜了,她就是爱钱,也只爱自己的钱。
苏酒一个白眼儿翻过去,“天/安/门都是你们家的我也不稀罕。你拿这本事骗小姑娘去吧,我老了,受不起这惊吓,捡破烂的肯要我我回家都偷着乐了。”
“你少跟我乱打岔。”马苏杭也没耐心再这么等了,直截了当就问:“你说,他是那里比我好,是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帅了?你说给我听听!”
苏酒低头摸自己的包,翻出书来,看了又看,上面的字每一个都很可亲可爱,大笑着说:“他没你年轻,没你懂浪漫,人特别没情趣,从来不看娱乐节目不爱任何消遣,有时候简直无聊至极,总之是特没劲的那么一人。但是,他唯一好的就是,比你还傻!傻到冒泡了都。”
“啊?”马苏杭不懂,“骗谁!我哥说他不知道多精明,没把握无利可图的事从来不参与。记住,无商不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