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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嫡-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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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夫人,媳妇儿只是忽然想起个事儿。”罗氏冲着谢玉娘冷笑了下,谢玉娘抖了抖,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罗氏,感觉罗氏那嘴张开时,就好似阿鼻地狱的铜门,有万千妖魔鬼怪涌出来,叫嚣着要将她撕扯成碎片。

“说起月琼这孩子吧,好似只在娘胎里呆了七个月吧,可当时瞧着倒是像个足月的孩子,也不像旁的不足月的孩子一样体弱多病,当时媳妇只是觉得这是祖宗保佑,现在再想起来,怎么就这般的……啧啧,让人觉得不舒坦呢。”

这话一出口,整个祖室的人脸色都变了,那谢玉娘更是抖了起来,后退着跌坐在地上,口中一直喃喃着:“你胡说,胡说。”

小舟看着几近癫狂的谢玉娘,心底一声叹息,仿若千年。

这谢玉娘其实不过是个苦命之人,她有着和小舟一般的境地,无母,又备受欺凌,上天给了她一个知心之人,她却在享受了荣华后,背弃了自己的知心,也因此错过了那平淡却可以幸福相守的人。

所谓命中只有八合米,走尽天下难满升,她却偏偏一直与史四娘相比,最终酿出恶果,可怜又可悲。

史四娘看向罗氏这边,目光却落在了小舟的身上,她方才便注意到了这孩子的举动,必然是这孩子说了什么,不然依着罗氏那本事,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儿来。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那孩子抬起了头,与她对视。

触及到那双眸,史四娘顿时怔住了。

那孩子的眼睛里为什么有那么的无奈。

她有什么不愿为的,又一定要为的。

也许瑾秀猜不出,但她史四娘可不傻,便是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也能猜出这事儿并非是无意捡到信笺那么简单,她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看到现在这一切吗?还是说她猜错了,这孩子想要的是旁的。

☆、第二百零二章 滴血

就在史四娘不解的时候,看到那孩子正抬头看向放在上面的祖宗牌位,于是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这孩子是在看那放着她的娘亲史李氏的牌位所在的位置,那里放着史李氏的牌位,似乎和往日并无区别,但她与她都清楚,那上面所摆放的,不过是敷衍用的赝品。

史四娘忽然忆起这孩子见到盒中牌位时的神情,那并不是惊愕,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或者说是难过,有时候没有消息当真是好消息,见到自己娘亲的牌位当真被损毁,这孩子的表现也太过镇定,她显然是早就料想到牌位所在,所以那惊讶才会似真却非真,只是那感激发自她本心,太过真切,故而遮掩了其详装出的惊讶。

其实从这孩子反常的回到史家,便已经很是奇怪,毕竟她自打入宫后,从未出宫过,甚至为了避嫌,也未曾去过姬家,这也是她喜欢这孩子的原因之一,因为识大体,懂世故。

所以她回史家,必然是有原因,要知道那孩子其实很清楚,那上面的牌位,并非是她娘亲的,而是为了打发她,不让她知道自己娘亲牌位被毁而伪造出的假牌位。

所以她回史家的原因便可能是因为她在宫闱中,从旁人那得知自己娘亲牌位被毁,让她忍无可忍,最终回到史家来布下了这个局。

只是她此时太过弱小,直面自然是要冒风险,这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设下了精密的局,借刀杀人,自己竟然也不过是在她的局中,为她冲锋陷阵的棋子。

这只是个孩子,是谁在她身后操纵着这一切?

史四娘想这样想,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这觉不可能是旁人指使,因为这孩子一无与外界联系,二这局多半是临时起意,就好似方才挑唆罗氏,单这一件,这孩子就是够心计重的让人讨厌。

一环一环,一步一步,将众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这还是个孩子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一付哀伤到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想要的,不就是现在这局面吗?

此时再装模作样给谁看。

史四娘盯着小舟,心说这般一个可以看事情如此透彻又敢为的人,一个孩子便可以将众人玩弄在局中,当真是可怕至极。

她怎么能允许一个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要想个办法,一定要快些将这孩子那还未张开的爪牙拔掉才可以。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小舟收回放在上面的视线,看向她,冲她笑了笑,有些羞涩,显然是知道自己看上面的样子被史四娘瞧见了,怕她笑自己。

史四娘楞了愣,她本是想拔掉这孩子的爪牙,但此时对这孩子,她却只剩下心疼,心疼她的坎坷,心疼她的懂事,心疼她的早慧,心疼她的隐忍,心疼她眼底的无奈,和此时面上善意而有些害羞的脸。

“不,她才是咋种,谁不知道她是姬廉私生女!”

听着有人提出要滴血验亲,那谢玉娘忽然地指着小舟大叫了起来,史四娘看到小舟的脸上笑意猛然僵住,心知这孩子受了很大的打击,便厉声道:“谢玉娘,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才没有发疯,若说我谢玉娘不守妇道,她李汝兰又何尝守妇道,这史小舟跟那姬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要被怀疑,明明她更可疑!”谢玉娘已经全然没有往日的贵妇模样,就好似那市井的泼妇一般。

“哦,那感情好啊,既然这当二娘的都说这孩子是姬某的孩子,姬某便直接将人带走,想来也没人说什么了吧。”就在此时,姬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之那祖室的门便被狠狠推开,外面看守的小厮甚至有些倒在地上,外面围着的支系们都好奇的探着头看着室内。

老夫人眼皮跳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来,这姬廉一向如此,仗着圣上纵容,从未将旁人放在眼里,对他们史家更是处处刁难。

姬廉进了祖室,便上前将小舟抱了起来。

“爹爹热不热。”小舟抬起袖子为姬廉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水,然后小小的胳膊环住了姬廉的脖子,软软的声音让姬廉眼底流露出温柔。

她这一声叫的那史清名脸色更为难堪,

在姬廉身后跟着的是戈承,那戈承抬脚迈过了门槛,对那本要掩上房门的丫鬟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关上房门。

“既然谁也说不清楚,那咱们干脆就干脆来个滴血验亲好了。”罗氏煽动了一会,便这般下了定语。

小舟叹了口气,心说这罗氏还真是有点过了,此时明眼人都可以瞧出,她却还在煽风点火,那老夫人一准恨她入骨,她与史四娘又不同,那老夫人日后便是不明着整治她,暗地里也会给她穿小鞋,她以为扳倒了自己的敌人谢玉娘,其实是在得罪了更大的敌人。

不懂得未雨绸缪。

且,她的那点小动作,小把戏,小舟岂能瞧不出,这根本就是也在怀疑她是否当真为史家血脉。

不过倒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三房与她并非是在同一条绳子上,三房此时就是墙头草,恨不得将大房二房全部扳倒,然后三房冒头。

姬廉皱眉,戈承眼儿一瞥,抬眼看向那老夫人,随后又看向史清名,最后落在了史四娘的身上,而史四娘也在打量着他。

“何须滴血验亲,这孩子就是我姬廉的骨血。”姬廉冷笑着说道,小舟则连忙安抚的拍了拍他,这姬廉是真的恼了,她知道。

戈承笑着说道:“大人这话说的,这孩子已经六岁了,且不说大人年岁不符,六年前大人可是正在蓦上读书,大人未曾离开这一点,不止是戈云轻一人可为证,便是那刚正不阿的阎子固也可以为证。”

“并且……”戈承伸手,小舟楞了下,随即把手递给了他,让他攥着。“大人这说的只是气话,也是向着这孩子没错,可若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给人落了话口。”

“我……”姬廉楞了下,转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小舟,没错,他方才所言,其实是在说这孩子的娘亲不检点。

“爹爹看。”小舟笑的温婉,用手指着自己的袖口上所绣莲花说道:“这莲花好看吗?”

“嗯。”姬廉点点头,不解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人当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小舟的声音带着孩子的软糯,听的祖室内人有些哑然,这孩子当真是妙语连珠,于是又开始交耳,不外乎是那一直被人有意压制,不让旁人得知,却被众所周知的秘密,活佛。

也许这孩子当真是凡胎入了天相,所以才会这般早慧。

史家能出这么一个孩子,还真是史家的福气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开始盘算是否要依附,拉这孩子一把。

众人所思,小舟便是不用看,也可以猜出,但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所以爹爹无需自责,人在做,天在看,莲可以如此,人岂能比莲差,无论旁人说什么,小舟都信阿娘,更相信爹爹。”

说完这话,小舟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孙儿也想证明孙儿是否为史家血脉,还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吩咐人去准备。

此时的史家早已去骑虎难下,小舟此时开口说这话,便已经算是给史家找了台阶下,由当事人提出滴血验亲,总好过难堪的强迫滴血验亲。

“不就是滴血验亲嘛,咱们最好干脆的和在一起,看他们要怎么拦着。”姬廉笑着对小舟说道。

小舟却摇了摇头,踢踏着两条短短的腿儿,示意姬廉放自己下去。

待一落地,小舟便仰着脸,软声说道:“爹爹,便是小舟要滴血验亲,也不当与爹爹来验,而应当与父亲大人来验,与小舟同时的,还有月琼妹妹。”

说完,小舟翘起了嘴角。

姬廉楞了一下,为什么刚才他从这孩子眼底看了一丝狡猾?

但待他细看,又只是澄清见底。

小舟看着那端出的盆子,低垂了睫羽,一切都尚在她的意料之中。

史清名割了手指,将血滴在两个相同的容器中,史月琼与小舟二人各自站于一容器前,小舟割了自己的手,将血滴在了容器中,史月琼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娘亲,也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当两滴血落下时,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生怕漏了什么。

随后,室内一片哗然。

小舟面前的容器中的两滴血迅速融为一体,而史月琼的则……完全不溶。

史月琼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地上,谢玉娘也懵了,史清名皱眉。

小舟轻轻叹了口气,史月琼怕是受了过大的打击,瞧那谢玉娘的态度,这史月琼应该是史家的骨血没错,而拿史清名,想来也是知道,也相信史月琼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才会见到两滴血不相溶时皱眉。

☆、第二百零三章 验亲

看着那两滴融为一体的鲜血,以及史清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小舟却是锁眉,

“谢玉娘,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史四娘嗤笑着说道,那略微颤抖的手表示出她此时心底并不平静,这世间的事儿,真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不可能,不可能!”谢玉娘红了眼,看着小舟,一付恨不得将她活活撕碎一般的仇恨,那贾斯平也楞了,看向谢玉娘的眼神也满是失望,小舟则一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谢玉娘恨的牙齿要咬出血来,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这个臭丫头动了手脚,一定是的。

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孩子,能动什么手脚,而且这两滴血不交融也是真的。

小舟垂下睫羽,其实在大元朝,所谓的滴血认亲与她所知道的其实相差不多,无外乎是滴骨与合血。

滴骨是指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渗入,如能渗入则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统关系。

合血则是指双方活着,将两人刺出的血滴在器皿内,看是否凝为一体,如凝为一体就说明存在亲子兄弟关系。

对于这千年之后的灵魂来说,很清楚无论是滴骨验亲,还是合血法,其实都缺乏科学依据,因为骨骼无论保存在露天地,还是埋藏在泥土中,经过较长时间,表层都会腐蚀发酥,这个时候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会浸入,甚至非人血,也可以渗入。

反之,如果骨骼未干枯,结构完整时,表面还存有软组织时,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不会发生浸入的现象。

而和血验亲,其实只要将几个人的血液共同滴注入同一器皿,不久都会凝合为一,不必尽系骨肉至亲。

她这几日一直在翻阅书籍,却一直未能查出方法,于是想起从前所知的法子,食盐能融合血液,白矾则不相融,当然,也有放醋的,只是这里的醋多半为陈醋,这法子也便是废了。

小舟其实很清楚,这些法子也只是个说法,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全都有意外,所以她便特别去灶房寻了些血液来测试,最终证明,此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自己只有一只手有白矾,便是为了做两手准备,如果和姬廉验血,她便割破带有白矾的手,如果和史清名验血,她便割破另一只。

她本意并非是要陷史月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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