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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二策施行下来,皇上必能筹集不少的银钱。我把第三策说出来,意在让全民参与进来,而非让他们觉得此事与他们无关。”
众人听到此处,都惊呆了,想不到殷慈墨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见识,果然是将门虎女啊。
这救灾三策一出,谢老爷子内心震动,他倒不是为这三策惊奇,而是想起几日前他预备进宫面圣的事。他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孙女,然后便和众人一般把目光放在殷慈墨身上,目光晦暗不明。上回孙女隐晦地提到让他缓几天,不急着进宫面圣,果然今天就有了对策。这救灾三策施行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而且圣心这种事,真的很难说,一件小事或许就能让圣上厌了你。与殷家努力为皇上分忧相比,自己那行径越发像逼迫皇上。想到这,饶是一向沉稳的谢持礼背后也不禁出了一身汗,回去他就把那折子给烧了。
他转而一想,难道他孙女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个结果?但是,不管如何,孙女儿总不会坑自己。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蒋家黎家如此沉得住气,还设了套子让谢家往里钻,他们是否也早知今日会有这么个结果,或者说,他们是否已经与殷家结盟了?谢老爷子不得不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好!此三策大善!”这是在凝结民心啊,周昌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顿时龙心大悦,在渠南灾情越演越烈的情况下总算有法子能解决问题了。因此看向殷慈墨的眼光越发柔和,“好孩子,真难为你了,想出这么几个法子,你放心,事后朕必有重赏!”
“皇上过奖了,此乃臣女本分之事,当不得皇上厚赏。”众人的赞美并没有让殷慈墨得意忘形,她只是笑着,其实心在滴血,此救灾三策是她为族人预备的政治资本。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只需要弄出祥兆,增加她说话的份量及影响力,然后再将所得赏赐损出,交好的世家子弟趁机敲下边鼓,定能引发第一波募捐狂潮。届时,她该得到的周昌帝一定不会忘记。
祥兆之事,她也没十足的把握骗过周昌帝,不过她已备下了第二方案。如果周昌帝的神色有异,她便主动坦白,如此一来,亦能获得周昌帝的好感。
而这救灾三策会在第二日被殷家嫡系呈到皇帝的玉案上,将捐款引至第二波□,同时也为殷家获取重要的政治资本,然后方便她走第三步棋,为将来布局。可惜一切都被七公主那蠢女人那张嘴给破坏了,想到此处,她不禁气闷不已。
殷慈墨不卑不亢的态度再次惹得众人赞赏不已。
不过人群中那几个老臣的表情比较耐人寻味,虽然看起来亦是对殷慈墨赞赏不已的样子。可真正通透的几人却觉得过了,太过了,在他们看来,还不如谢意馨的见好就收。
谢意馨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笑意。如今看似殷慈墨风光无比,却没人知道殷家损失有多惨重。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殷慈墨在清荷宴上名扬京城,获得了周昌帝的常识以及百姓的爱戴。次日,殷慈墨之父殷崇亦进上这救灾三策,龙颜大悦之下官品连升两级。随后,殷慈墨借着三皇子的便利,创办了大昌基金会,领着几个世家公子千金帮忙施行第三策中的在民间募集物资,差办得风风光光,获得皇上表彰以及那几个世家的初步认同,殷家小一辈的子孙第一次进入皇帝眼中。
与此对比,在获得如此多的救灾款后她二叔谢渊保差还办砸了,随之被调入京城。殷家人临危授命去渠南处理这一摊子,漂亮地办好了差事,她二叔那屁股下知府的位置由殷家获得。作为对她的奖励之一,基金会也一直收殷慈墨管着。
上一世,殷慈墨最初掌管救灾基金会的几年,也是殷家商号发展与铺陈最快的几年,殷家的原始资金哪里来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回忆了殷家数得上号的人所任职的官职以及经历的一些大事,发现除了最初的基金会以及渠南的救灾款之外,他们后来都不曾经手大宗的银钱官司,至少明面上如此,暗地里的那些,她接触不到,也就不知道了。
可是基金会也不曾出过乱子,那便排除了亏空这一条。而且基金会一直是殷慈墨管着的,她是个爱惜羽毛的,一定不会在这一块上做出亏空的事来。除此之外,那就是挪用了。用基金会的钱生钱,待被查账前再把本钱还回来便啥事都没了,真是聪明。
可还是不够,基金会要有大笔银子,必须得在一两年后,可是殷家的摊子并没有等到那时才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殷家一定在那救济款上动过手脚!要知道,通过救灾三策筹集的银钱物资都达到一个惊人的额度,即便她二叔再无能,亦不会把事情办得那样一团糟。
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她二叔乃至整个谢家都遭了别人的算计,记得她爷爷进宫面圣回来后就病倒了,谢家当时也是乱糟糟的,因此被人钻了空子不出奇。可是殷家目前没有那个能力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除了与其他的世家合作这一条不作他想。想想灾情过后那些既得利者,不难看出端倪。
这些计划一环扣一环,殷家大获全胜,名利双收,一家子在皇帝眼中都是干实事的能臣!而谢家却啥也没捞着,在民声与帝心方面更是远不如之前。
随后,殷慈墨挑了个时机把祥兆之事的真相也告诉周昌帝了。周昌帝非但没有怪罪她欺君之罪,反而觉得她一心为君且实诚无比。
此事她本也不知的,只是前世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她父亲与她继母感叹了一回,说她不如殷慈墨多矣,她心里气愤,此事亦记在心中多年。
也幸亏如此,才能让引得那侍卫抓住了那个放蝶之人,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放蝶之人,她也会安排一个的。只要能打乱殷家的计划,她都会去做。
周昌帝得了救灾三策,便坐不住了,和皇后略说了两句话,让他们尽兴玩乐,便带着几位老臣回宫商议去了。
经过月亮门时,看到那个眼熟的空竹笼,周昌帝眼眸一闪,脚步微微一顿,接着抬脚龙行虎步而去,丝毫没让人察觉。周昌帝再仁厚,也是个君主,为君之人,被人觊觎多了,性格中并不缺乏多疑的特性。
跟在身后的老臣眼尖的自然也看到了,与相熟的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来有人不想看到殷家崛起啊,是哪一家呢?会是谢家吗?但看着又不像。有通透的,隐约觉得朝堂又要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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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皇上离开后,皇后温和地开口了,“皇帝回宫了。本宫也不拘着你们,都散了吧。这镜湖山庄的景致还是不错的,一年赏一次,可惜了,你们趁着机会多看看,才不枉来此一回。对了,众皇儿和殷家大小姐留下。”
皇后秦明湘气质雍容闲雅,让人见之忘俗。出自十大世家中的秦家的,膝下无子,但她待各位皇子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并未刻意打压任何一位。而且周昌帝很是敬重发妻,所以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
好嘛,殷慈墨这回算是入了帝后的眼了。也是,谁让人家有大才呢,多少能人志士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人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众人看向殷慈墨的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谢意馨倒是很淡定,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她想,这救灾三策她照样能舀过来。
这救灾三策她不是不记得,也不是没想过要据为已有。之所以没做,不是因为道德或心虚。拿姓殷的东西,她不会心虚。她没有那么做,是经过她慎重思考的。抢过来容易,实施难,特别是那个拍卖会与基金会都是新鲜玩意。她因为经历一世,大概知道如何运作,可毕竟这是殷慈墨的东西,焉知其中没有陷阱?或者抢了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不妥之处。她总有一种抢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很聪明的人,纵然比别人多活了十几年,也仅仅是增加了一些阅历而已。重生便是她最大的本钱,她打算利用这点,为她,为谢家在这太平盛世之中谋一个安稳。
她想过了,除非遇到生死存亡之事,她会利用重生所知不顾一切地去抢去争。要不然,以后的行事她都会遵循着趋利避害的原则,动作不会太大。
如果每次有事,她都利用重生的便利为谢家谋取最大的利益的话,时间久了,必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什么事都想争取最大的利益,她怕撑死。而且也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也不能因为怕被嫉恨便啥都不做了,别人吃肉,他们谢家喝汤就行了。
若是次次都能喝到汤,那便是低调又实惠的幸事。若什么事都想争什么事都想抢在前头,总有一天会头破血流的。所以,这次的风头,就让给姓殷的吧,反正她预计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一边想着,谢意馨一边混在人群之中,跟着众人鱼贯而出,很是低调。
可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找事,事就不找你的。
正走着,旁边有道目光看了过来,咦了一声,紧接着,操着公鸭嗓子便嚷开了,“喂,听他们说你捐了两千两?你看你,捐了两千两,啥也没捞着,白瞎了吧?”
谢意馨一眼扫过去,只见一个只及她肩高的小胖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好像在说,看吧,总算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再看他鼻子上一颗红彤彤的痤疮,她不禁哭笑不得。她是个喜欢漂亮东西的人,不管是人或物,不美的,她一向都懒得搭理。而这个胖子便是她懒得搭理的人之一。只是小胖子却很敏感,他能察觉到谢意馨并不喜欢他,所以时常爱找她碴儿。
小胖子姓金,名萧柯,说起来,算是她的表弟。她生母的娘家便是金家,金家乃书香门第,清贵却不显赫。
而且金家门风正杰,崇尚一夫一妻制,祖训有言,金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仅一条,便叫多少大昌名门闺秀趋之若鹜。只是金家女子亦然,所嫁之人,必须遵循这一条训则,否则,任你富贵泼天,亦不嫁。谢家能娶到谢意馨的母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家的家风好,谢老爷子又以身作则,一生只一老妻,从未纳妾的原因。
金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金家男子大多都满腹经纶,绝非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只是金家血脉一向单薄,几乎代代单传。到了金萧柯这一代,总算不再单传,有两个男丁顶门立户。上一世,她与外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外祖父与外祖母已经去世十年了,唯一的舅舅又忙碌,舅妈因为她一向不屑金萧柯的原因,待她也只是面子情,所以她也不爱去外家走动。
大表兄金从卿因为早产,身体并不好,一向也很少在人前出现。不知为何在她生下女儿那年去世了,当时她在月子中,并未出席丧礼,当时和朱聪毓提了一下,看他不乐意去,她便也没有强烈的要求,仅让人送了丧仪过去而已。现在想想,确实凉薄。
而一向不知事的金萧柯,也在那一年迅速成长起来,在周昌帝活着的最后一年点了前二甲的进士到外地为官去了。之后至她死,都没见过这个表弟了。不过,政治艰险,估计他也走得很艰辛。
闻之,众人望向谢意馨的目光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都有之。可不是白瞎了吗?
众人的异样让谢意馨很快地回过神,只见一脸正色地道,“我捐这些银子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不求什么。”这个死胖子挑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天知道此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便是求什么,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胖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就装吧,小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菩萨心肠了?”
就是装的,总比你不知死活地嚷开来得好。谢意馨很不想搭理他,这个缺心眼的死胖子明显想找她碴,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信不信随你。”
“喂,谢意馨,你站住,小爷和你说话呢。”小胖子气急败坏地吼。
两人的动静那么大,再者这里离悦心亭不远,刚才的人还没散光,此时都用看好戏地目光对着他们。
谢意馨顿住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没礼貌。金萧柯,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皇后娘娘就在不远处,难道你不怕惊扰了娘娘然后治你的罪?到时反倒还要连累舅舅和大表哥,你也不小了,做事别老不经大脑!”
“我——”小胖子一噎,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小爷怎么样,不用你管!”他哼了一声,然后白着脸跑掉了。圆滚滚的身体,没想到速度却很快。
此时正是蔷薇的季节,谢意馨知道镜湖有一处的蔷薇开得极好,而那里也是比较僻静避人的,便领了自家几个姐妹去了。
此处的蔷薇用栏栅架子整饬着,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粉红色的蔷薇开满了枝头,端得是竹援扶幽露,墙遮虘晚霞。
“大堂姐,这里的蔷薇开得真好。”谢纯姝被此处的美景迷晕了眼,她从不知道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