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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闹市里,才是刚刚热闹了起来,一条街上,摆了千奇百怪的花灯,花草虫鱼,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
串儿红的果片丁子,蜜腊腊的糖人儿,饭桌上没吃饱的沈少恬吃了一样又一样,很快就将胡雅致身上为数不多的碎银锭花光了。
“小恬恬,”胡雅摸着身上最后一块碎银,“你身边应该带了些碎银吧,”这个败家的小孩此时正赏玩着一盏鱼龙灯,金箔纸糊得鱼身,似模似样的龙尾,有些不伦不类。
“我带那些做什么,”沈少恬觉得有些奇(提供下载…87book)怪:“都是奶娘带的。”刘奶娘去了已经有大半年了,胡雅听得一愣,沈少恬已经很多年没有外出了。她倒是忘了,她也是许久未曾外出了,地地道道的“府女”一名。
“店家,这盏灯我要了,”她才刚开始回味阔别已久的热闹,就被沈少恬一句话给打断了。
那盏活灵活现的“两不像”灯被他提在了手上,小脚抹了油,一溜烟钻进了人群里。
“哎,你。”胡雅当真是被他的无赖劲给气到了。
“姑娘,灯钱一共是。。。”小贩可不管这些,只管经营着自己的买卖。
人群更加密集了,往了前头拥去,前头传来了阵热闹的乐声,胡雅还来不及看清前头的情景,身旁就不见了沈少恬的冬瓜身影。
“好,”身旁的喝彩声震耳欲聋,胡雅费了好些力气才挤了进去。前方是一个宽阔的水塘子,里头蓄了好些水,中间起了个高台。
澄月正当空,水花不断地泛起了涟光,水塘里漂浮着好些花灯,高台如同一朵睡莲拔水而起。
高台之上翩舞着一抹身影,无数的亮珠子串起来的裙子刺亮了众人的眼,女舞伶的腰身快速地旋转着,花灯的光影折了起来,光陆迷离,一瞬间,让人有了花间梭舞,人如灵雀之感。
喧哗声一阵高过一阵,沈少恬已经瞅到了胡雅,费力挨了过来。
舞终人却未散,那名女舞伶停□后,朝下鞠了一躬,掌声雷动。胡雅两人也高声喝起了彩来,女子的舞很有些异域色彩。
“中元佳节,人月两团圆,今日,胡嫣初到贵宝地,就以家传宝灯一盏,以舞会友。”她拍了拍手,珠链清脆却及不上她的声音来得悦耳。
一盏鸾凤和鸣灯被人提了出来,雕工精致,流光飞舞,看得众人都是啧啧赞叹。
沈少恬踮起了脚来,那盏花了胡雅最后家当的“两不像灯”被弃在了地上,被人一个推挤,踩在了人群当中。
“胡雅,我要那盏灯,”他又无理取闹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人淹没了。
“回去了,”胡雅死命地将他往外拉,只是人群太密集了些,她们又被推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刘奶娘在时,一定会将灯买来给我的,”沈少恬的眼里立刻涌出了些泪来。大半年下来,他已经摸透了胡雅的脾气,在了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答应了自己的无理取闹。
鬼才信,胡雅被人挤得有些透不过去来了,有本事你让刘奶娘那样的圆滚身材做出那名胡嫣的几百次扭腰扭臀舞来。
想着刘奶娘的临终托付,她往外的脚步有些无力了,舞么。离国的舞她是见过的,胡嫣的舞技高人一筹,只怕也是眼高于顶,一般人的舞只怕是不入她眼的。
想着事的胡雅的身旁空了些,她并没有发现,身旁多了名男子,他用着手臂,将人群推开了些,给人群中的两人,撑了些空位出来。
☆、危险华尔兹
“噗,”沈少恬笑得跟个裂口石榴似的,“这人跳得比老先生还要难看。”那盏龙凤和鸣灯还真是有些吸引人,好些人都上了台,跳得舞也是各有特色。
场上刚下来一人,跳得正是老举人曾教导过的雅乐。和沈少恬和周边的那些人的乐不可支不同,胡雅看得很是仔细。
水塘子旁的胡嫣先还是认真地看着,到了后来,已经是有些悻悻然了。都说离国的民众好乐喜舞,擅长歌艺,她本想借着灯会,寻个故人,才用上了很是喜爱的龙凤灯。
上台的人有男有女,舞姿是各有千秋,但又是美中不足。胡雅锁着眉头,看着那些花灯在了水上漂移着,高台上的舞步似乎也凌乱了起来。
月开始西移,水塘子前却依旧人山人海,胡嫣再也没有发过话,人群里还是沸沸腾腾的,不时有叫好声和倒彩声响起。
“似乎缺了什么,”胡雅心中暗想着,脑中想着胡嫣方才的那曲舞,再看往了胡嫣。
那一身的珠链怕是不轻,胡雅细看着她周身。胡嫣的身形和过去的叶赫。胡雅差不多。身形很是匀称,和拉丁舞者有些相似。
极其柔和的线条,光是静静看着,就如一座美神雕像。不对,胡雅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她身上,并非只是有着女性之美。她的侧脸,很是英挺,甚是沉重的珠链贴在了她张力十足的四肢上。
她的发很长,却偏偏梳成了个利索的圆乎髻,棕褐色的皮肤,在月光下,闪着熠光。
中性之美,胡雅猛然悟了过来。这种美,她曾见过,她想了片刻,却不记得曾经在何处见过。
“胡雅,快想想法子,”沈少恬看着,也有些急了,高台下的人等了许久,都不见胡嫣再发话,已经没了兴致,陆续有人散去了。
如此的气质,不是短时期内能够养成的,胡雅能够确定,胡嫣不仅仅是一个舞伶。“别催了,让我再想想,”她连忙回头,在人群里寻觅了起来,她找得很是专注,连身旁安静了下来,胡嫣也看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这位姑娘,”胡雅的眼前,多了一双手,月色被遮住了,她见了一双眸,在了一张熟悉的面具下头,心中漏跳了几拍。
比月还要皎洁的眸曾在了胡雅的午夜梦醒时,也曾在北厢房的荷叶间,无数次出现过,唯独没有像此时一般,如此近距离的瞧见过;极薄的金箔面具,贴脸起伏,盖住了那张英挺的脸。
男子的呼吸拂在了她的脸上有些发痒,“可否当小生的同舞人,”他的声音还是如那日那般低沉,听着甚是陌生。他和胡雅同时看出了胡嫣舞的精妙之处来了。
世上极致之美,乃是阴阳协调,既然无法如同胡嫣般拥有中性之美,那只得是男女同舞,取长补短。
胡雅有些紧张,也不知这个“面罩人”是否认出了自己来。那夜的月色不比今日,很是朦胧,他该是记不得她的。
若是知道了,他该不会杀人灭口吧,胡雅心里算着糊涂账,窥了别人偷情的情景,却连两名当事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窝囊。
她的手已经被握在了男子的手里,这人真是有些孟浪,胡雅努了努嘴,想将手抽开,却发现这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力气惊人,手一入了他的手,就如被箍住了般,身旁的沈少恬又哼唧了几声。
人群因为这双对持着的男女停下了脚步,感觉到了身旁的眼光和前面炽色的眸,胡雅立刻说道:“可以。不过,待会你得随着我的步子来。”
她话音一落,甚是轻快地将人一起拉到了高台前。点了一夜的花灯,微微颤颤着,里头的红烛还剩一半,似洞房中燃了大半夜的喜烛,泪油涟涟。
花灯的空隙里,多了两道羽白色的身影。若不是男子脸上罩了个面具,两人看着还是很登对的。
先前都是单人之舞,这会儿一下子上来了两人。先前上台的有些人不依了,胡嫣倒是不介意,“懂舞者,都知两人之舞比独舞要难上许多。”
人声立刻停了下来,独舞考校的是舞技精湛,两人之舞却是考验人之默契,场中的两名男女,今日才是初见,又何来配合可言。
“我数一跳一步,每三声转一步,我左你右,身动脚动,”男子听到了身旁的耳语,他左手被牵着外左一拉,右手被推着放到了。。。胡雅的背部。
轻软的纱布里透出了肌肤的弹性,他微微一僵,正要推开几步,胡雅的手已经扶在了他的肩上,两人形成了甚是亲密的贴身姿势。
“你,”他有些不自在。台下也是议论了起来,胡嫣不自觉走进了高台,台上的男女的姿态甚是亲密。
“一、二、三,”两人的脚下滑了开来,她的手牵引着两人,转起了第一个圈来。拍子的声音很低,但足够两人都听见了。
胡雅挑了条眉,脸上满是喜色,想不到,“面具人”的乐感如此好。一曲简易的华尔兹,他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先前还是她牵引着他,才是四五个回合下来,他已经能够熟练的跟上自己的节奏了,再是下来,他的五指收紧了些,眼里带上了些谑色,“快一些。”
胡雅眨了眨眼,还来不及点头,脚下已经快了起来。先还是如同冰雹般的步子,到了后头成了雨点般密集。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无数个的圆圈闪现在了台上。
华丽优雅的华尔兹在了这一刻成了放浪不羁的圆舞曲,两抹身影化作了了两朵白玉兰,在了无数花灯中悄然绽放。
胡雅的手中如同燃起了火,全身的血气涌动了起来,“,面具人”的眼里则漫上了疯狂,看着怀中的女子的发飞舞了起来,看着她鼻尖出现了汗水,殷色的唇一张一合着,他的手不断地收紧,想将她揉进了自己的身子里。
台下没了声响,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旋律中,无声又如同有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场上两人的心跳声。
舞停下的一瞬间,花灯燃尽了烛火,台下无人声,而后,欢呼声冲破了省城的云霄。
心似要跳出了胸膛,如同坐了此云霄飞车,胡雅的脚已经发软了,酸酸涨涨的。
“真是个惹人疼的人儿,”蛊惑的声音挠痒着她的耳根。那双在了背部的手,轻轻地揉捏着,他的眸比夜色还要醉人。
她慌忙挣脱了出来,胡嫣走上前来,“这可是要难为奴家了,你俩舞好,人也是妙哉,可惜我的龙凤和鸣只得一盏,不知给这位姑娘好还是这位公子好?”
先前的舞浑然一体,缺了任何一人都是不成的,胡雅本还想厚颜抢了功劳,可是跳到了最后,却没了这个胆量。
男子低低笑了起来,“花灯美人胡舞曲,还是给了这名姑娘吧,舞巧人更妙,”他的语气看似调侃,视同调戏,又惹得胡雅红了脸。
“多谢,”沈少恬跳了上来,抢过了那盏龙凤灯,赏玩了起来。
“只是,”男子的语气里隐隐带了悔意,胡雅正低头看着一旁的沈少恬,突是眼底一暗,人被拉了过去,怀中一热,耳边被人轻咬了一口。
☆、夜。惊蛰
男子在了熄尽的花灯上掠影而过,留下了道晃荡开的水波。胡雅被人轻薄了,却连他的衣角都捞不到,很是恼怒。
一旁的胡嫣带着些莞尔,笑了起来,她是异国人,对于男女之事甚是开放,身旁的沈少恬得了花灯,也是咯咯笑着,台下的人散去了。
“胡雅,你先前跳得是什么舞,”回去的路上,沈少恬止不住的追问着。
“是那名男子教我跳的,”胡雅感觉着耳垂处,又是发麻又似做疼,违着心应了句。
沈府外的街上,悄无人声,两人在了门外磕了几下铜环,府卫才应了门。
“落鹜院”则是虚掩着门,想来是张妈给他们留了门。沈少恬仗着人小,就往了西厢房溜去。
胡雅走得慢些,才刚走过了东厢房,就见了个人影。她心里有些发慌,连忙是猫在了一株迎客松后。
黑影走得近了,胡雅定睛一看,正是周嬅,她颠着个窄腰皂裙,一闪就出了院。
看着方向,竟是从北厢房来得,看着她的神情,很是萎靡,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委屈。
胡雅等到她走后,又直起了身子,心里有些不安,垫着脚尖还没走几步,就听了阵箫声。
夜半的箫声,吹得细细高高,如唱戏的花旦嗓子。
“听不见,看不见,听不得,看不得,”胡雅听着那阵从了北厢房传来的箫声,想着刘奶娘和那幅“锁画”。
心中的揣揣不安抵不过那阵子好奇心,“好奇心是会杀死猫的,”胡雅不住地和自己说着,“猫有九命,你可是只有一条命。”
“缩头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