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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虽劝,却并不听。
不过,更多的人都隐隐有了预感,这是怕是和无弦琴脱不了关系。江湖,已经不平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梅傲雪凛冰原
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路花香鸟语。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空气中,尚余有雨后花木的清香之气。
赶车的王雨将停住马车在高高的山脚下,侧首对车内说道:“公子,这便是无稽山脚下了,再也前进不得了。”
意随裹了一身纯白棉衣,脚蹬木屐,下的车来,长长的披风垂下,掩住了大半个身子。
他站在地上,仰头到了极致,也没能看到山顶,只因山顶都被云雾遮挡了。只好对王雨说道:“嗯。你们先去余州吧!我这儿事一了,便去与你们会合。”
车内的人掀起了一小角车帘,露出淡然的神色,正是他的正式弟子,李老的儿子,久居桃源的李景。“知道了,那我们就先去了。”
意随淡淡应了声“嗯”。心内却想着,这小子还是如此的别扭。唉!也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像李老。他到底像谁啊?
无稽山,很多年前还不叫无稽山。只是后来这里住进了位隐者,乃是曾经名噪江湖的人物,人称无稽老人,江湖人都对他敬重有加,因此,后世人便将此山唤为无稽。
顺着山路往上,花草渐稀,风也越来越凛冽寒冷,全然不似山下的烟雨如酒柳色新,一片温暖的景象。
意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略歇了一阵,望着仅走了一小半的山路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进。越往上,也越发可见冰雪了。
夜色渐渐降临,人才终于爬到了一较为避风处。
从此处望去,只见一幕深蓝色的夜空下,远山为屏,挡了不少风沙。一片寒梅傲雪而绽,似乎花开有声。从梅林尽头的小屋里透出几缕微弱的灯光。
看来,终于是到了吧!
一步一脚印地往前走去,溅了一地的碎琼乱玉。
意随略顿了顿,便向灯光处走去。万物天地间只余这雪碎之声。
“在下桃源林意随,拜见莫公子。”意随这才看见屋前站着一人,于是在不远处对着这背向而立的人说道,礼数亦是不缺丝毫。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一片静谧。
那人看着似乎很年轻,只是著了薄薄的一件玄色长袍,长身玉立,倒也不失风骨。
“你来了。”声音亦如霜雪,冷若冰霜,在这暗香浮动的林间四散开去。
意随闻言愣了一下,便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冰寒,面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似与这山上的风雪融为了一体,以冰为骨,怕是早已将那份冰寒融入骨髓了。他的眼神一扫过,好似带着寒气的暗器迎面飞来,令人觉得既是压抑,又是难耐。
刚毅俊美的容颜生生被这冷冽的气势压了下去,果如传言般冷。传言中,无稽山上不知何时住了位莫公子,他心系百姓,常常为民除害,却也冷冽如冰,不知来历。
只不过意随倒是笑了,“原来四公子中的冰原公子就是无稽山上的莫公子。”
那人见了他,只是眼中略微诧异的一下,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也不知有没有想起来二人在东岳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听他面色无波地说道:“冰原本就非名,有的从来都只是莫言而已。”
小小木屋,灯火如豆。屋内摆置极其简单,毫无多余。除了桌椅,唯有桌上的粗瓷茶杯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意随两手随意的绞在一起,目光幽远向着窗外,似是再看窗外的寒梅。
莫言也坐在了对面的竹椅上,面色一层未改,冰冰冷冷的,久久未发一言。
灯火摇曳,在偶尔吹入的风中爆出一个灯花。
“在下要查一个人,需要莫公子的帮助。”意随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
“为何?”莫言的声音依旧寒冷。
“我知道莫公子一直在查贪官污吏,这人虽算不得是什么贪官,但也绝非如面上这般纯良。相信莫公子如果查了,也是绝不会放任的。至于,他到底有哪些不好的事,正是在下想请公子帮忙查的。”
见莫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怕他想岔,只好又开口解释道:“我并无它意,只是因为此前答应了别人三件事,如今正好需要兑现其二罢了。”
“何人?”莫言坐定的姿势动也未动一下,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人名叫吴应,乃是如今的九城兵马司。”
意随说完这话,却并未感觉身上的目光移开,略一思索,便已明白。暗暗撇嘴,无奈地说道:“瑾王。他曾帮过我,这份人情总是要还的。”
良久,才听莫言道:“瑾王即使算不得贤,却也算得上明之一字了。”
连莫言也如此说,看来瑾王确实很得人心了。恐怕天下的形势又要变换了。江湖,朝堂,都要变换了。
如今,似乎多了好多事!是好,还是不好?
第二日,山上仍是风雪横肆。
意随正闲得无聊,手拿着一个竹筒微俯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朵梅花花瓣下,另一手轻轻地抖动梅花,花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混着空中纷飞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也分不清地上哪些是空中落下的,哪些是花上落下来的。
人在雪间花前,素袍笑颜,竟也静美如画。
不过,幸好还是有些落到了竹筒里。
意随正兴致高昂,便听一道活泼的女声传来,“莫哥哥,莫哥哥,有好消息!”
转身看去,一个粉红的身影便已映入眼帘。来人一身粉红夹袄,蹦蹦跳跳的,脸蛋被风雪冻得通红,一脸兴奋的神情,一举一动间,全是说不出的精灵活泼。
那少女见了他,好奇地凑上前来,一脸不解地问道:“咦!你是谁?弄这个干嘛?”
适时的,莫言不知从何处向此走了来,踏雪无声。只是,那股冰寒的气息又如何会令人察觉不到。他的声音依旧如冰,却也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只是淡淡的扫过意随一眼,很快地就将目光转向来人,用一贯生冷的声音开口问道:“小忆,是什么事?”
“余州吴府唯一的小姐要在本月末招亲!”
“怎么,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少女歪着头,一脸希翼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水如碧水云光
“可是当朝九城兵马司吴应的妹妹吴琼?”意随闻言,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再次转头问道。
“她是不是有个什么兵马的哥哥倒不知,只是这位吴小姐确实叫做吴琼。你是如何得知的?”少女好奇地看向他,又对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研究了一番。
“那便是了,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自然是从他人处听说的啊!”意随浅笑着回答。
“你如果是个女子该有多好啊!唉……可惜,可惜啊!”意随的话一落,却见少女轻蹙眉头,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深深感慨道。
这模样,不禁令意随觉得好笑,笑问,“喔——,那是为何?”
“因为……”少女的话语在一阵寒意扑来的时候戛然而止,没了下文,只是眼珠乱转地看遍了四周,就是不看面前的莫言。意随明显觉察到有股异样的气氛流转,却又转瞬不见。莫言冷冷地看着二人,没有吱声。只是转身一个人向梅林深处走去。
少女这才好似松了口气,又踮起脚尖向梅林深处望了望,大概是确信莫言不可能听到了,才又活泼起来,对意随颇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眉飞色舞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个莫哥哥,从来都是性子冰冷的不行,从来也没人能单独和他呆在一起超过三个时辰的。”
“而且,这山上,更是从来都不留外客过夜的。你说,你如果是个女子,是不是就好了?”
“呵!”意随好笑地摇摇头,打断她的无稽之谈,“我之所以能在此留宿,一是因为我不完全算是武林中人,我没有武功,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上来的。那么晚了,我自然是回不去的;二是因为我前来是有事相求,而且,也是在莫公子平日所管的范围之内,为国为民这等事,他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但事不是很急,就索性让我给他说了其中一些。再者,他若真要赶我下山,恐怕还要亲自将我丢下去才行,不然,反倒是糟蹋了这个地方。所以,他才不得不留下我。所以,即使我真是女子,也是不可能的!”
意随紧了紧衣袍,挑眉一笑,便又转回身去,开始抖落梅上的细雪。隐隐间,似乎听到梅林深处有枯枝断裂的声音传来。
“嗯,好吧!就算是这样吧!”少女嘟着嘴,极不情愿地同意道。
没有一会儿,少女又耐不住沉默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好奇我是谁?”
“你不也不知道我是谁吗?既然这样,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就索性不问好了。”手上的动作未停,意随头也不抬地说道。
“呵!你这人在这一方面和莫哥哥倒是极其的相似。”少女负手感慨道。而后,高仰着头,笑容轻快地说道:“我叫常忆!”
意随淡淡的“哦”了一声,没了下文。只听少女又自顾自地解释道:“是经常的常,回忆的忆哦!”
见他还没有回应,少女常忆不禁气恼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如今我已主动报了名讳,你怎么还是一声不吭的?”
“常忆……”,自听到她的名字,意随就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口中喃喃地重复了几遍,脑中有段模糊的画面闪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小屋,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那把紫竹扇,展开递给随后进来的常忆,“喏!这不就是了。”
“风露公子!是你!你便是风露!”常忆兴奋地说道。
“自桃源一别后,我也曾想过找你,却因别的事一直未能。原来是注定要在今日重逢的!”常忆笑开了说道。
“你……别说不记得我了。”
“呵,怎么会?”意随干笑道,之前确实不记得了,不过,如今听她这一说,还怎么会没记起。
还记得,当日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灵动的眼睛,说道“我叫常忆,经常的常,回忆的忆。”话语一落,人已经脚下生风,一溜烟的消失了。
眼前的少女,俨然就是自己初到桃源的第二日,就遇到的那个抓着自己乱叫哥哥的粉衣小女孩。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了还能再见,她也还是一样的快乐活泼。
也许,这世间还是些东西可以一直不变的!
……
下的山来的时候,山下依旧春光明媚,仿佛山上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意随选择的是水路前往,便与莫言、常忆二人告别。
夹道春光无限好,有一人雪缎白裘,临风而立,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只因其气息实在是冰冷,而无人敢靠近。
意随停住脚步,目光投向那人,颇是惊讶,“倾雪!你如何在此?”
月倾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动朱唇,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来,“路过!”而后,头也不回的自己走远了。
意随无奈,明明是来看我的,不过就是担心我的安慰嘛,又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江边,舟楫往来,行人不绝。意随瞥向月倾雪,问道:“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余州?”
月倾雪目光微微一闪,快的转瞬即逝,依旧神色淡然,万事漠然地看着江面上驶来的豪华楼船,声音清冷地说道:“不了,我另有它事,就先别过吧!”
楼船靠岸,从上边下来了一个青衣小厮,第一眼就看见了月倾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很快却走向了意随,弓腰说道:“这位可是林意随林公子,我家少爷有请。”说完,已经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看来是早已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
……
水面平如镜,烟柳醉啼莺。
江面一平如镜,唯有其上船只往来,不时游过几只水鸟。
楼船豪华富贵,平添几缕贵气。意随负手立在船头,一头半束的青丝随着柔和的春风懒懒地拂动。
有一精致的小船迎面驶来,当然说是小船,也不过是比自身所在的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