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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解释的话,无论是佩托拉还是奥拉,对此事都还没有了解到能顺利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地步。
那个事实就是,无论利威尔兵长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人,在战场上也好、审判席上也好,都能维持冷静的思维去战斗反击,好像无论发生多么紧急的意外他都不会惊讶似的。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罩门。
无论谁的灵魂之中,总有一个地方是柔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所以才需要用层层铁甲将其保护,不为人所知,并在平日里呈现出强悍无敌的模样。
然而在那个罩门被人触碰的那一瞬间,却会因为陌生而刹那惊恐失措,如同胆小的鼠类一样——顾不得什么形象或未来,一心只想快点逃离,逃离那个触碰到他弱点的人。
利威尔的那个罩门,名为“亲情”。
倒不是那种“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再不会与任何人发生感情了”的中二狗血情节。
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微妙的情感了,奥拉给他带来的这种亲密感来得快,太陌生,又太莫名其妙。以至于让他感到恐惧。这种恐惧迫使他不愿再思考,慌慌张张地就把她远远扔掉了。
但是所谓亲情就是这么一种感情——即使没有言语,没有誓言,仅凭一个微笑一条热毛巾就能将其温暖的传达出去。
现在的利威尔的大脑之中,尚且还没有这个概念。
………………
…………
……
佩托拉没有对利威尔的选择与生活指手画脚的权力。
后来,虽然面对利威尔时的表情和态度总有些尴尬,但是对奥拉的事情,她也不再发表任何评论或看法。
生活依然在继续。训练,任务,检讨会议。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那个性格奇怪的金发女孩,就这么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之中,再无音讯。
那是当然的,因为利威尔将她送去的地方,是地处Wall Rose最北边的一片森林,距离调查兵团的本部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他骑了一早上的快马才赶到的那里。然后将还在熟睡中的奥拉交给了林场的主人——一个中年无子的地方管理员。
他早就打听到了这个求子心切的家庭,只是之前一直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心态,给自己找着“今天太忙还是等明天再说吧”的理由拖延到了现在。
直到他被奥拉的“感觉就像爸爸一样”那句话给震得失去了一切耐心和理智。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她带了过去。
林场管理员一家惊讶却客气地接待了他,在他将怀里的奥拉放到他们家沙发上时,夫妇二人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看着利威尔的眼神顿时变得像拜送子观音一样——让利威尔小小的不爽了一下。
——应该没有问题了。
利威尔后来一直在想。
——虽然不是中央高官,但也算是捧着俸禄的铁饭碗吃喝不愁;没有亲生子嗣,所以会好好疼爱她,不会偏心或者虐待;而且地处最北方,和团长司令他们预测的下一次巨人可能攻入的方向完全相反。如果再有危险袭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进Wall Sina。
利威尔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这个意外的闹剧和意外的人,也该像生命中一场不期然的小雨一样,下过了就过了,待到积水蒸发成云,大地还是会再次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所以说,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把她忘记了吧?——那双闪烁着尖锐美感的蓝灰色眸子,还有胸口不时闪现出的、空虚的疼痛感。
………………
…………
……
“唔哇哇哇!好大的雨!”在瓢泼暴雨之中,佩托拉猛地往前一冲,终于躲进了屋檐之下舒了口气。
紧接着,雨中又有几个人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可恶……鞋子都湿透了!”埃尔德…琴拿肩上的披风遮着雨跑到佩托拉身旁站定。
随后,皮肤比较黝黑的君达…修兹也成功到垒,一边抖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抱怨道:“啊啊,所以我才讨厌夏天。”
“切,你们还真是没用。”
说话间,欧鲁…波扎特闲庭信步般,在雨幕中慢悠悠的朝他们走了过来。虽然都已经浑身湿透了,但还是硬装出一幅冷艳高贵的模样不屑冷哼道。
“优秀的士兵怎么能连这么点儿小雨都受不了?”
躲在屋檐下的三人无语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君达…修兹首先开口吐槽道:“欧鲁,拜托你不要再模仿兵长的语气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装得一点都不像!快点躲进来!小心感冒啊喂!”
欧鲁还在死撑:“切,我可是坚持高强度锻炼的士兵,和你们这种孱弱的人才不一……”
“你们在干什么?”然而不等他说完,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嘶鸣停在了雨中。
高大的黑马马背上,利威尔细长的眼睛在雨衣帽子下冷冷打量着他的特别小组成员们。
“啊,兵长!”
四人在屋檐下立正行礼。
利威尔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利落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轻巧落地。挥手将身上宽大的雨衣一揭,他随意的甩了甩头发上的雨珠,一边将有些淋湿的刘海往后抹,一边对四人简短地命令道。
“都进来吧。”
然后率先大步走进了单人公寓,留给四人一个各种霸气侧漏的背影。
“看到了没有?这才叫真有范儿!”君达…修兹笑着揶揄刚刚淋成落汤鸡的欧鲁。
然而带着一脸“咱们老大真是帅呀真是帅”的骄傲神情走进单人公寓的四人,在站到利威尔房间门口的瞬间,就集体石化了——
“看什么看?”
湿漉漉的头发像中年大妈似的用厚厚的毛巾层层包裹,利威尔在从门口走进来的短短半分钟里就已经把(明明只湿了袖口)的衣服鞋子全部换掉了。裹着一身印着小熊花纹的睡衣,他一本正经的在门口铺上了好几层厚毛巾。然后阴沉的盯着他们脏兮兮的靴子,杀气四溢的强调:“都给我在这儿把鞋子上的泥巴擦干净了再进来。”
刚刚还在揶揄欧鲁的君达…修兹把嘴边的话咕咚一声咽了回去,抽搐着嘴角,他结结巴巴的又挤出了一句:“真、真有范儿啊……”
不知是谁悄悄的说了句:“睡、睡衣好可爱……”
大家拼命地憋住笑。
……
现在的利威尔特别小组虽然在墙外任务时是一起行动的精英队伍,但是因为人数太少,暂时还没有达到能够拥有单独会议室的程度。
再加上除了身为兵长的利威尔有单人公寓之外,其他四人住的都是集体宿舍。所以每次任务前夕的小组讨论会议都是选在利威尔的公寓内进行的。
只要习惯了他那个神经质的洁癖毛病,在他的公寓里开会也是件挺舒服的事——这个干净到连阿米巴原虫都生活不下去的房间,总比那个不知道哪个抽屉里还藏着烂果核的公用会议室要好多了。(这也就是兵长大人拒绝使用公用会议室的原因)
“现在直接开始吧。”已经换上一身齐整军装的利威尔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长官模样,一边垂眸翻阅着桌上的几份文件一边说道,“这次墙外任务还是继续上次对Wall Maria遗址的探索。上一次伤亡那么大却只前进到了C区域……”
“中央的人对此意见很大呢。”埃尔德皱眉说道。
“这回应该要加大力度,争取获得更多进展吧?”
“不。团长特别强调这回不可以求快冒进。”利威尔严肃的扫视着四个同伴,沉声说道,“太过心急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次还是要稳扎稳打,向难面慢慢推进。”
“是!”
“至于这次的行军队形……佩托拉,图表在你那里吧。”
利威尔看着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的朝佩托拉的方向伸出了手。
然而悬着手等了半天却也没见反应,利威尔不满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旁边的君达…修兹用手肘碰了碰佩托拉,她才从发呆中蓦地惊醒。
“啊、啊?啊!图表吗,图表在我这儿……诶?”
佩托拉手忙脚乱的翻着背包,却老半天都没有找出来,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利威尔皱眉合上了眼睛,冷冷说道:“够了,不用找了。”
自从他把奥拉送走之后,佩托拉就一直都有点儿闹情绪。利威尔本想着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所以没有管她,但是她要是在这种状态下出墙去可不太妙。
——这次要不要把她留在本部呢……啧,本来人手就不够用了!
利威尔想起了奥拉。那个在小巷口遇到的,脏兮兮的小女孩。如果不是遇到了她的话,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真是会给人惹麻烦!
利威尔烦躁的在心里骂出了这句“毫无良心绝对会遭天谴半夜鬼敲门”的话,然后刚刚骂完,砰砰砰的敲门声便如同命运的审判般炸响——
“诶诶诶?!”
欧鲁被吓的大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一旁的埃尔德嘲笑他胆子怎么这么小,却被欧鲁惊讶的视线引到了他身后的窗户上——
砰砰砰!
“诶诶诶!!!”埃尔德也被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原来被敲的不是门,是窗户。
滂沱大雨之中,玻璃窗被人用力敲得砰砰做响。
轰隆一声闪电划过——在冰寒的闪电光下,玻璃窗外清晰的印出了一个阴森的鬼影!
“啊啊啊啊——鬼啊!”三个大男人吓得失声尖叫。
“啊!”娇小的佩托拉妹妹只轻细的惊呼了一声,然后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兵长!你看那是——”
那个阴森的鬼影,有着一双极浅的蓝灰色眼睛,哀怨的趴在窗台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玻璃。纤细的手臂已经失去了力量,拍打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且有气无力。
“兵长?!”佩托拉紧张地看向利威尔,等待他的回应和指示。
然而利威尔的脸上依然漠无表情,他直直看着窗外那个娇小的影子,整张脸都僵硬着不动声色。
佩托拉焦急的看看利威尔,又看看窗外的奥拉,最后干脆不再管利威尔的态度,一捶桌子就冲了出去,将她从大雨中拉进了房里。
浑身从头湿到尾,奥拉在佩托拉的臂弯下瑟瑟发抖的走到了公寓门口。一头卷发被彻底打湿了,奄奄一息的贴在她的小脸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惨白的嘴唇被冻得直抖。然而走到门口之后,她却忽然停下脚步,身子一歪,靠到门框上不再走了。
佩托拉慌忙催促她进去换衣服,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她以为奥拉是冻坏了走不动,于是准备去抱她,奥拉却挣扎着拒绝了她的靠近,同时用手死死扣住门框不愿被她拉走。
“怎、怎么了?”
佩托拉焦急的抱着她消瘦的肩膀。却发现奥拉根本没有在看自己。
蓝灰色的眼眸,正哀怨却坚定的直直看着利威尔——她是在等待他的态度,等待利威尔点头允许自己进去。
“奥拉别这样,快跟姐姐进去!”摸着她冰冷得像石头一样的身体,佩托拉忍不住冲利威尔大吼了一声,“兵长!你说句话啊!”
瘦小的身体像风中的叶片般剧烈颤抖,双腿似乎已经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利威尔发现,她的裙摆上沾满了厚厚的泥土已经破烂不堪了,甚至没有穿鞋子,娇小的双脚上满是泥污和伤痕。
——难道她是……
利威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奥拉,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你……”
吐出这个字的瞬间,奥拉仿佛得到了应允般,松开扣着门框的双手拔腿就朝他冲了过去,一把扑进了利威尔的怀里。
“呜……”
颤抖着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奥拉缩着肩膀,发出了一声隐忍的哽咽。
“你难道是……一个人从北边森林跑回来的?!”
“呜呜……”
然而奥拉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疲倦和寒冷已经将这个年幼的小姑娘给压垮了,她的体力和精神已经严重透支,完全是靠着最后一丝意识在支撑身体。
她只知道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利威尔,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骗子!讨厌!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奥拉丢掉!”
稚嫩的声带几乎被冻僵,她的声音颤抖而嘶哑,语无伦次的哭喊。
她那满身的雨水和泥污四溅,把地板和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但是这一次,利威尔的洁癖完全没有感到愤怒或不可容忍,反而下意识的扶住了她柔软的身体。
“不可以的!不可以丢掉我!求求你……不可以!妈妈说……捡回来的……活着的东西……就不许再丢掉了!”
她痛苦的控诉像针一样刺穿了利威尔的耳膜,他用力握住奥拉湿冷的双肩,却无法阻止那小小的身体失控般的颤抖不停——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不可以连你都不要奥拉……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住在那个丑叔叔家里……”
捂住她冰冷的双颊强迫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利威尔再次被那双颤抖着的蓝灰色眼睛所震住。
清澈的眼泪从眼睛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