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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次,讦画的最终是让黎家人自相残杀,到时,黎永恒势必无法全身而退,一想到她很可能会成为他计昼中的炮灰,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愧疚”竟油然而生……真是不可思读!他的心肠几时这么软弱了?
烦闷地自嘲着,他踱到电梯前,电梯门正好打开,两个护士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掩?住嘴低声道:“那几个人看来好凶哦!”
“对啊!真可怕,凶神恶煞似的,好像要去砍人一样,怎么最近医院老是出现这种人……”另一个人回答。
他闻言一惊,拦下她们急问:“等一下,你们说的人现在在哪一楼?”
她们惊讶地看着他,好半晌忘了回答。
“在哪一楼?”他又唱间一声。
“六……六楼……”
他脸色骤变,立刻放弃搭电梯,转身冲向楼梯,飞也似地狂奔上楼。
太大意了!明知黎永恒现在的处境,他还把她一个人丢在病房内,真是……这一刻,焦虑灼烫着他的全身,二十二年来无畏无惧的他首次领略了什么叫做害怕!
一口气冲上六楼,他拔腿就跑向黎永恒的病房,推开房门,空荡荡的白床几乎让他弹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人呢?黎永恒人呢?
她该不会……
当他呆杵地瞪着病床时,黎永恒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起。
“强尼,你回来了!”
他霍地转身,瞪大眼睛。
黎永恒手里端着一杯水,正好端端地对着他微笑。
血管中结冻的血液在她的笑容里融化了,他屏着气息,一步步走向她,每向前一步就更清楚地知道他对她在乎的程度。
“怎么了?我只是把地上的碎玻璃拿去丢,顺便再倒杯水来……”她看他怪怪的,连忙解释自己离开病房的原因,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搂进温热的双臂中。
瞠大眼,话陡地塞在喉咙,她惊愕得说不下去了。
这个拥抱来得既突兀又毫无头绪,顷刻间,他身上特有的檀香混着烟草味,直冲进她的鼻息,撞击着她的脑门,使她感到阵阵的恍惚……他紧紧地拥住她,久久没有作声。
她没事!太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强……强尼?你怎么了?”她在他坚实的怀中怔怔地发问。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虽然亲近得像朋友,但肢体却从未如此接触过,因此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简直让她傻眼。
他倏地又放开了她,眼神炯炯如火,专注而炽烈。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空虚,想抱个东西而已。”他藏住心情,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什么嘛?你把我当抱枕啊?”她偏着头瞅着他,对这个回答不大能接受,可是又揣测不出他这个举动背后的真正想法。
他突然笑了,点了一下她的前额。
“没有多少女人有这份荣幸能被我抱过,你该心存感激的。”他又变得淘气顽皮了。
抚着前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转变,只能愕然地傻在当场,又好气又纳闷地瞪着他。
他则噙着难懂的笑容,扬起头,半眯着眼瞄着一脸困惑的她。
计画中,她,以及所有姓黎的人都该为天威帮陪葬的,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动情的一天,更没想过他喜欢的对象会是黎伯南的女儿,不过这都无所谓了,眼前这个女人非留在他身边不可,不管天威帮下场会如何,黎永恒他是要定了!
永恒出院后便积极展开她对付义帮的计画,借着纪悠然提供的情报及指点,她在上海浦东和义帮第一次交手就漂亮的打嬴一仗,早一步抢攻上海的餐饮业,拿下某国际连锁餐厅在上海的代理权,成功地瓦解了义帮登陆上海餐饮业的企图。
不只如此,她还拨出费用,以天威财团的名义举办了一场慈善义卖,不但与义帮一年一度的慈善酒会互别苗头,更大大提升了天威财团的形象,一时之间,天威财团的名气似乎将义帮压了下去。
黎伯南对她的表现开心不已,天威帮的不少成员也开始对黎永恒刮目相看,她的声势倏地看涨,已有逐渐凌驾黎永丽的迹象。
当然,黎永丽和三夫人对这样的努力消长颇为惊讶,尤其是黎永丽,似乎已开始对黎永恒起了戒心,在许多场合已不再对她客气,两姊妹之间的暗斗正式搬上抬面。
黎永伍深知她之所以会小赢一场,得归功于强尼的协助,因此在拔得头筹之后,她私下问他希望她怎样回报他,结果,他的答案却让她有点意外。
“要谢我很简单,和我约会一次。”他笑嘻嘻地道。
“约会?”她睁大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自从在医院那次的拥抱之后,她就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了,虽然一样言笑无忌,但他经常会露出一种令人心慌的微笑,原本就电力十足的眼瞳总会不经意闪着火花,不但看得她心慌意乱,稍有不慎,还会被他灼人的视线烫伤……为此,他们之间的和谐似乎也产生了某些变化,原有的主雇关系逐渐模糊,连她努力要维持的“姊弟”情谊也在他愈来愈成熟潇洒的举止中瓦解,他彷佛一夕之间长大了,淘气之馀不时会出现许多让女人倾倒的男性魅力,让她不得不怀疑之前的“可爱”是不是他装出来的。
“对,我想和你约会。”他从沙发上站起,双手插在米白色的长裤口袋中,神情愉悦且认真。
“为什么?”她防卫地问。
也许是年龄上的差距,她一开始就为自己和强尼之间设下了沟渠,因此当她意识到他似乎正一步步想接近她时,下意识地便兴起了排斥的心态。
不为什么,工作太久了,难免想休闲一下,只可惜眼下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只好将就一下罗。”他轻松地道,不想给她压力。
相处一个多月了,他太明白黎永恒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对爱情不只少根筋,还以为把他归类在“男孩”的范围内她就能对他免疫,两人就能安全地只当朋友?真是太可笑了,男女之间的界线如果这么容易区分,那爱情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大一岁又如何?就算她比他大十岁,只要他看上了,就绝对不会放手。
只是,他并不急,他早晚会让她爱上他的,就像慢慢被水融化的糖一样,他要让她自然而然地把心交给他。
“将就?别说得那么委屈,说不定我打扮打扮后,就会迷死你呢!”听了他的解释,她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恢复了原有的谈笑。
“不可能的,你这模样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不以为然地打量着她一成不变的牛仔裤和T恤,忍不住嘲弄。
“好,晚上等着瞧!”
就冲着他这句话,她不但答应了他挑战性的邀约,难得穿裙子的她还特地买了条名牌洋装,苹果绿的印花色系使她看来粉嫩白暂,纤细的脚踝下踩着一双白色细带高跟凉鞋,她更把披肩的直发放了下来,脸上甚至破天荒地上了点彩妆……她是为了赌气才做这样淑女的打扮,殊不知这样做正好中了纪悠然的激将法,当她焕然一新地出现在纪悠然面前时,还得意洋洋地转一圈向他示威。
“怎样?很美吧?”她扬起下巴,挑衅地道。
“嗯……还可以,勉强配得上我。”他故作沉吟,以调侃来掩饰内心的惊艳。
率性的她也有妩媚的一面,尤其穿上这身洋装,更衬托出她纤细的女性特质,早知道她是属于耐看型的,深藏的美丽需要被开发才能蜕现,当然,也要有眼光的人才会懂得她的迷人之处。
“你说什度?真可恶!”她笑骂一声,上前捶他一记。
他没有闪躲,反而脸色一正。
“说实话,你今晚很漂亮。”他喜欢她刻意为他打扮的样子。
她怔了怔,胸口一窒,不该有的悸动竟在她心中晃漾开来。
深灰色西装里着他修长高挑的身段,衬着俊帅的五官,简直就像老天派来的女人杀手……“走吧!”他露齿一笑,走到她身边,曲起手肘,示意她勾祝“这是干什么?”她失笑道。
“既然答应我要的会,就要有的会的样子。”他恻着头瞥了她一眼,带着一抹得逞的邪笑。
“什度才是约会的样子?”她细眉高高地挑起。
“就是像一对情侣啊!今晚我不是你的保镖,请把我当成你的情人。”他郑重地要求,并且把她的手抓起来挂在他的手肘上。
“呃……”她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并不觉得讨厌。
“别想逃,是你说要好好谢谢我的。”他紧扣住她的手,笑着走出公寓。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已经来不及反悔,看来只有硬着头皮陪他胡闹一晚了。
但事实上一整个晚上并不是她想象的胡闹,反而浪漫得让她措手不及。惯穿白色休闲装的纪悠然居然一身深灰色西装出现,就已点明了这是一场非常正式的约会。
他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带着她到一家高级餐厅用餐,帮她开门,拉椅,点餐,谈吐温文有礼,态度体贴入微,收起了平时的跳脱顽性,他展现了她从未见过的性感及优雅,让她这顿晚餐吃得目眩神驰,心旌微乱,甚且有点……消化不良。
是她酒喝多了?还是这才是强尼真正的一面?她迷惑着,对眼前这个陌生却魅力十足的男人产生了许多疑问。
“我发觉……会认识你愈觉得你很复杂,强尼,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她支着下巴,眨着微醺的秋瞳,看着像突然大了五岁的他。
“你认为呢?”他笑着反问。
“我不知道,你很善变,也很难捉摸,即使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也搞不懂你的真面目。”她摇摇头。
“别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他意有所指。
“总有一天?听起来好遥远……”
“不会太久的,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是吗?”她觉得他话中有话,不过酒精让她的大脑运作变得缓慢,她没有心力去详加研究,只是满足地沉浸在回香港以来第一次情绪放松的慵懒中。
不去想任何和天威帮有关的事,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香港华丽的灯火,以及眼前俊俏的男人,还有口中顶级的美食……身处在这样的情境下,实在是一种几近奢侈的享受呢!
“吃完晚餐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探险?”吃着饭后甜点时,他忽然提议。
“探险?去哪里探险?”她眼睛一亮。
“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他神秘一笑,接着招来待者买单。
“哎,应该我请客的……”她想阻止他付帐。
“这是我们的约会,理当由男士付钱。”他笑着把帐付了,拉起她就走。
她迷迷糊糊地跟他上了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把车子驶向旺角,绕进小街,停在一个传统市集边。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她好奇地下车张望,不明白这种收了摊的市集有什么险好采的。
他没有吭声,只是带着她走进一条蜿蜒巷弄,沿着一道一人半高的中式围墙,来到一扇拱门外。
“强尼,这是什么地方?”她意看意不对劲,这道门后隐隐散发着肃穆的气势,想必不是寻常百姓家。
“进去看看吧!”他回头朝她一笑,不等她回答就推门进入。
“喂!我们怎度可以随便闯进别人的房子……”她惊呼一声,连忙阻止他。
“这样才叫探险啊!”
“你疯啦?这叫私闯民宅,不是探险!”她吓得酒全醒了。他有没有搞错啊?跑到别人的家探险?
“放心,这里头的人很好,他们和我很熟。”他笑着一把将她拉进门内。
“碍…”她惊慌地看着四周,就怕被人瞧见。“你真的和这家人很熟?”
“是的,我还住过这里呢!”他示意她跟着他。
“真的假的?”她看着眼前昏黄宫灯照映下的中式庭园,很难相信他的说辞。像他这么洋腔洋调的男生会住过这种地方?
“真的,我带你去我住过的房间瞧瞧。”他顺着石径走向长廊,再穿越长廊来到一栋厢房前。
他熟悉的模样让她吃惊不已,仿佛他真的在这里住过一样。
“强尼……你是说真的吗?真的住过这里?”她不放心地又问一次。
“还怀疑?进来看看吧!”他推开厢房的木门,朝屋内努努嘴。
她迟疑地跨进厢房内,跃进眼中的是间宽敞清幽的起居厅,高雅的中国字画和突兀的电脑科技用品,极不协调的摆设,却又出乎意料的相称。
“这里……好像还有人篆…”她不安又好奇地环顾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