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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向了她光洁的脸,她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一如当年。
“羽航,我认真的问你,如果五年前的事情我就是不肯说,你是不是就一定不会原谅我?是不是你对我的感情要建立在我说出了那件事的基础上?”
这很重要,潜台词就是,你是不是能够无条件的爱我,还是一定要以什么为前提?你对我的爱是不是掺了杂质?
梁羽航突然把目光从她脸上转向了窗外。
是的,他懂郑真的意思。
她是在问他变了没有。
他的视线一闪躲,郑真身子突然一倾颓,釜底抽薪了一般。
当年的他,对她真心真意,遇事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现在的他却咄咄逼人,一直要追问一个她不想说的理由,有意义吗?
她给了理由,他就爱她;不给,他就不爱了?
他的爱可有可无可给可收了?那还是爱吗?
—
他的脸依旧冷酷,眸色依旧如冰,他越是要逼迫她,她偏生就越是不肯说了!
大小姐终究是大小姐,她郑真是有脾气的!
身子挺了挺,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端庄优雅的体态,眼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羽航,等着他的回答。
反将一军!
但是,喉结轻轻滑动,梁羽航虽然犹豫却也并不想隐瞒她:“不会!你说与不说对事实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你!”
郑真惊喜,颤声问:“你什么意思?”
不怪她?
希望又上来了,他是不是对她有情?
梁羽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残忍的笑:“我不在乎了。”
扭头要走,他和她结束了。
既然心里面朦朦胧胧的那个女人不是她,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撤退。
在感情上,他有洁癖!
他会按照自己的指令去守护她,但是不会去爱她。
“羽航!”
郑真惊叫。
他就这样的要走了?
猛扑上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身子不让他走:“羽航,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的对我,你知道我整整为你坚持了五年吗?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和衣丰在一起,我一直都是单身一个人,我一直都在为了能够回国见到你在做着努力!我还是爱着你的,比五年前更爱你啊,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离开我!”
梁羽航惊呆了,错愕的低头看着腰上的小手。
脑子似乎被撕裂了一样,几个破碎的片段跳了出来,他曾经无数次的被一双温柔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一个暖暖的小脸总是喜欢贴在他的后背上,然后跟他撒娇对他发嗲……
胸口强烈的起伏,浓浓的深情要撞破血肉和骨骼冲出来,这个情动的时候,最想见的人,竟然是那匆匆一瞥的海边少女。
后悔没有及时握住她的手,后悔没有下车去擦掉她眼里的泪珠,后悔让她光着脚站在沙滩上……
他僵僵对着门口立着,死死的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惨白……
梁羽航,你在干什么,在对一个土包子心软吗?在对一个毫无记忆的女孩子心痛吗?
她是你记忆力的一部分吗?
要疯了!
咬着牙,突然分开郑真的手,然后迅速的转回头一把将她推到墙壁上控制好,他的眼神突然有些玩世不恭起来,阴沉的笑:“真真,你想干什么?你放着北京的温室不呆千里迢迢的来找我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是来展现自己的魅力吗?女人,不能太贪心!既不想告诉我原因,又想重拾我对你的爱,你以为你是谁?嗯?你以为我梁羽航没见过女人抗拒不了你的魅力吗?嗯?”
郑真的身子瑟瑟发抖,神仙姐姐的脸上终于有了痛苦的表情,她缓缓摇头:“不……不是的……”
作为军区司令的女人,她从小就很骄傲,少女时代又交了一个俊美如画的男朋友,她的人生得意到了一个顶点,她大军花有大军花的骄傲,她要得到眼前的男人,她要完完全全的驯服他,不靠任何手段的逼迫!她不屑于对他使用手段,她不需要博取他的同情和怜悯,她就要靠自己的魅力牢牢的纯纯粹粹的抓住他!
所以,那个能够给自己增加一千分一万分的答案,她就是不说,她要梁羽航自发的来爱他而不是被动的!
死都不说!
“不是?”梁羽航冷冷的挑眉,大手突然探进了她的衣襟里一把攫住了她的一只丰啊盈。
突如其来的刺激,郑真娇喘一声。
“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梁羽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突然对着她的嘴巴就吻了下去,力道之大,几乎是咬的,风卷残云一般的狼吻,再加上大手的灵活抚触,两分钟的时候郑真已经面色潮红意识零乱,她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一副情欲迷蒙的样子。
“羽航,我爱你,五年前就想给你的,今夜依然是想给你!”
拼命的表白着。
她的身子很生涩,但是却很卖力的迎合他,努力的随着他的侵袭变幻成各种臣服的姿势。
梁羽航不再说话,疯狂的吻着并且解开了她的衣襟,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她袒胸露乳的半仰着,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垂怜,梁羽航却突然寒着脸抬袖擦了一下濡湿的嘴角,他冷冷的看着她衣衫凌乱欲火中烧的样子,神色甚是嘲讽:“郑真!看清楚了没有?就算你我到了这个地步,你依然激不起我的半点兴趣!”
话落,他冷笑着离开,再没有看她一眼。
啊!
郑真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一阵的刺骨难受,甚至她疼得顾不上给自己胸前的衣襟系上扣子。
梁羽航太无情了,他故意挑起她的情欲,然后用最狠绝残忍的行动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她了!
就算是她脱光了跪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感觉。
没有了他的爱情,她这辈子一点骄傲和快乐都没有了。
掩面痛哭。
—
当夜。
为了暗中调查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梁羽航下令四名贴身警卫提前结束休假,明日一早务必来翼风之窠报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心慌的上了二楼。
他每走一级台阶,耳边就有少女的娇笑声。
“羽航,别这样!”
“羽航,放我下来,会被人家看见的!”
“梁羽航我恨你!”
每走一级台阶,心就重了一成。
进入了套房,他已经两腿发软,按亮了所有的电灯,第一件事情就是疯狂的去找那个瘦瘦小小的影子,结果他失望了,她当然不会在。
他一个人无助的在客厅里转圈子,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无论他摆成什么姿势,心里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懊恼的去了卧室,满眼的温柔,满鼻的甜蜜,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百花盛开的烂漫春天,心里有一种被美好景致感动得想哭的冲动。
他是一个大男人啊,他喜欢简简单单的黑白两色,行军过程中,他便喜欢用蓝色或者绿色。
可是,他的卧室竟然是这般样子的。
他喝水的陶瓷杯上被贴了哈喽凯蒂猫,床头的灯罩上被蒙上了一层粉红色的纱巾,衣帽架上,挂着可爱的紫色的小包包。
最让他心颤的是就是那张大床,他绿色的军装被折得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角,中间穿插了好几件粉粉嫩嫩的衣服;他的短裤都被塞在了枕头下面,藏青色中间猫着好几团粉红嫩黄的大嘴猴小内裤……
整个卧室充满了温馨和浪漫,一个美丽女孩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围着他转,不断的跳着笑着,对他做鬼脸,朝他撒娇。
眸中突然多了一层晶莹的东西,他忍了又忍才没让热流涌出来,他竟然和一个女人如此亲密而全然不知,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痛苦!
白、薇、薇。
那个海边无助的朝他伸手企图等待他挽救的女孩子……
他们明显深深的爱过,但是他对她的记忆除了小时候就仅仅停留在海边那一个画面里。
白薇薇!
突然很想见到她!
白天她逃走了之后,他已经做好了密不透风的布控工作,在J市的大街小巷,只要她一现身,他必然就会察觉。
整整一天了,鹰眼里一无所获,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视频影像,她竟然还是没有出现在街头巷尾。
他在等,等她的出现,然后将她一举抓回来!
心底潜藏已久的怒龙不停的在嘶吼,他要想起来,他一定要想起她来!
去***紫禁,什么都阻挡不了他的意志力,他一定会想起全部的所有!
—
夜幕下的翼风之窠,寂寞的要命。
海浪声声,明月依旧。
玻璃窗后,男人半倚着窗帘举头望月。
虽是寒冬,他却仅着了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还松着胸前的三颗纽扣,娴雅之中带着淡淡的惆怅,冷冽的眼神里还有着坚定的温柔。
梁羽航定定的看着月亮发呆,一句话突兀的跳了出来。
羽航,记住,有月亮的地方就有白薇薇!
“有月亮的地方就有白薇薇。”
他轻轻的重复着,脑海里突然朦朦胧胧的多了一张笑脸,一件碎花小裙子……
那夜、那月、那海。
他终于艰难的想起了一个镜头。
—
翌日一早,四名警卫依次来报道。
他不动声色的盘问,既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失忆的事情,又把白薇薇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最后,留下了桌子上的一大堆资料,他轻轻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白、薇、薇。
她为他哭过、笑过、怀过孩子;他为她伤过、死过、发誓娶她为妻。
海量的信息都在刺激着他那颗无知觉的心,他们的故事,他自己听着都感动。
轰轰烈烈的真心相爱过,喝紫禁前留下的纸条暗示要守护的人不是郑真,是白薇薇!
茅塞顿开。
他错了,从一醒来就错了。
难怪那个可怜的小女人神情异常绝望,半张小脸儿温柔又凄凉。
到底是什么心情,让她静静的看着他离开却又不发一语?
是放手吧?
梁羽航死死的捏着拳心,心里一直有种闷闷的感觉,堵得慌。
白薇薇,当时你的心里一定很痛吧?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那种爱情的共鸣,但是他大致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她是他的少将夫人!
—
傍晚,J市的马路上冷冷清清。
今天是元宵佳节,下午五点的光景,所有的人都窝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吃团圆饭,尽享人伦之乐。
为数不多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他们是在赶着回家去呢,每一个心中都有自己的航向,每一个人都是幸福有奔头。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行道树下,女子如云如雾般的黑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粉色的长款开衫毛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年轻的线条,下身穿着黑色紧身裤,米色踝靴。
她的样子很年轻,肌肤嫩白如雪,身材高挑,很甜美很动人。
只是——
她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结着愁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千年都化不开;
她的眼睛又黑又大,睫毛长长卷卷,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的焦距,她没看任何人,也没看任何的景,更没看脚下的路,就那么懒懒的半合着,像是提着裙摆蹚水过河似的,漫无目的的朝下45度角轻轻瞥着并不存在的小河;
她走路的时候脚一瘸一拐的,每一脚都没有深浅,每一步都好像是迈在棉花上,以一种随时都会摔倒但是却又奇怪的一直都没有摔倒的姿势在走着,与其说她是在走路,不如说她是在游泳,她就像是一个丧失了希望的颓废女子,心如死灰的走向海里自杀一样,对周遭的环境无知无觉,只等被黑暗吞噬。
—
白薇薇有一搭没一搭毫无章法的走在人行道上。
她知道,今天是元宵节;
她知道,元宵节是应该吃汤圆的;
她知道,吃汤圆意味着团团圆圆;
她知道,梁羽航离开她整整十一天;
她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圆满……
她一直以为只有北方的冬天是冷的,没想到江南的冬天依旧要把她冻得要死,她好冷好冷,整个人蜷缩在了宽大的淡粉毛衣里面。
被一块砖头绊了一个趔趄,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意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石头半晌,然后一脚踢得远远的……。
举目四望,偶尔路过一些灯火辉煌的小区,一种家的感觉刺骨的袭来,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却任凭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堪堪孤单的停留在风中……
咬着下唇红着眼眶,她呆呆停在曾经和梁羽航按过门铃的那户人家,她知道里面有条超级大的狗,她知道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超级凶悍。
鬼使神差一样的,她又抬起手轻轻触摸那个门铃,当时,那只白如玉的长指也曾经摸过,然后大黄狗出来把他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