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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却还是忍不住争辩道:“正因为您是……老人家,哪儿有我睡帐篷,却让您受风寒的道理?”
如此争辩,倒不是为了逗她,也不仅仅是想让她睡个好觉而已。
这整整一天下来,练儿都带着那易容的面具,这么个面具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弄来的,虽然给人感觉木然冰冷,不像传说中的什么易容术那么神奇,但也确实改换了她容貌,让一般人无法分辨清楚……可想而知,这么一个东西整日闷在脸上,只怕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早猜到她既然心有顾虑,那同寝的要求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就算顺势将帐篷让给她,里面虽小,但独自窝在其中,至少可以安安心心卸下伪装来好好放松一下,何乐而不为?谁知她半点也不领情。
“多说无益。”非但不领情,说出来的话还呛得很,最后这人一挥手道:“我再怎么也比你强!你要睡就睡,不睡就收起来,若再啰嗦,信不信我一把火将之烧了!”说罢就又返回火堆边坐下,再不搭理人。
“你……!”有些话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及时刹住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这人怎么办才好,末了只得吐了口气,让步道:“那好吧,既然女侠执意如此,我便也却之不恭了,您多多受累……”说罢就埋首掀帘准备进去,却又在最后回过头来,做无意状对她说道:“对了,小女子近来奔波太甚,总是一觉大天亮,睡得极沉,若是夜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女侠一定要大声叫喊,否则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状似无意的一句,其实是想暗示我夜里不会起来,让她在外面也可安心放松。却不知道她领会了多少……火堆边的人只是赶蝇虫般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暗叹了一声,就此钻进了帐篷中。
帐篷离火堆不远,即使隔了兽皮内衬也有光亮隐隐透进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光亮,还是因为刚刚一番对话,宽衣躺下后,之前感觉到的疲倦反倒无影无踪了,即使闭上双目,今天的种种也会自动浮现在眼前……我找到了她,找到了我的练儿,单单只是这么个念头就足以让睡意全消。
实在太意外了,全没有准备,再加上接来发生的种种,以至于与她相对时一直绷紧了神经,斟酌对话,思忖对策,直到如今放松了神经,兴奋感才又慢慢泛起,如同涟漪般渐渐扩散到全身,令人回味无穷。
我找到了她,这,真的不是做梦吧……好不容易让心情渐渐平息了些下去,脑海中却又突然不受控地冒出这么一句,为此倏地又睁大了眼好半晌,一直盯着那内衬上隐隐的亮光,盯了良久良久,双目发酸了,才又慢慢一点点安下了心。
并没有辗转反侧,因为其实很累,身心俱疲,但阖不上眼,总有些念头令人无法入睡。
就在这般瞎折腾自己的时候,却发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那内衬上的光亮,此时距离躺下之初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但光亮一直没变过,这很正常,因为外面有人在照顾火堆不让其变弱熄灭……但如今那光亮却黯淡了。
光亮黯淡,并不是因为火堆黯淡,而是因为一道阴影,这阴影不知何时存在,安静地遮挡住了火堆投过来的光亮,在帐篷上留下了轮廓模糊的黑暗。
即使轮廓模糊,但那确实是一道人形的阴影。
留意到这点不对劲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恐惧的,甚至连即将入睡的心跳节奏都没改变,因为自己并未失去意识,因为剑就在手边,更因为,能在外面默然留下这道阴影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阴影在帐篷外安静伫立,自己在帐篷内平静呼吸。
她想做什么?心中并没有底,但是知道,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
。
。
☆、帐
…
荒野寂然。
谁能想得到?重逢的第一个夜里,我们俩就这样隔着帐篷,一内一外,一躺一站,略显怪异地保持着对峙,许久。
兽皮底衬上,那道轮廓模糊的投影始终一动不动的静立着,以至于到后来,都开始渐渐看不清楚了,这是因为外面火堆渐黯,也是因为双眼已开始模糊……累了,对峙太久了,久到原本忐忑的心情慢慢消失,疲倦趁虚而入,渐渐占了上风。
难不成——即使如此,脑中却犹自不肯罢休地活动着——难不成她就打算这样站一夜?她在想什么呢?不累么?不休息么?还是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站着睡的功夫……么……
模糊的意识变得有几分荒诞不经,最终支离破碎,彻底抽离……
五感渐失……
窸窸窣窣……就在彻底失去感觉的前一刻,耳中却接收到了细微的动静,那是,极轻的窸窣作响声……
窸窸窣窣……时有时无……这点小动静却成功让即将飘散的意识重新聚拢了起来。怎么了?虽说清醒了一点,却也只有一点点,疲惫还主导着大部□体,连晃头的动作也做不出,就只是勉强睁开眼,茫然地转动视线。
躺在幽暗处久了,视线自然变得清明,即使外面火堆已黯淡到只剩一小团模糊的橘红,进不来多少光了,却还看得比较……等等,火堆?上一瞬才明白了哪儿不对劲,下一瞬余光就瞥见低矮入口处似有什么一晃,原本狭□仄的空间中就……多了另一道气息。
毫无疑问,那个原本一直在外挡住火光的身影,如今已经打算换个地方待着了。
身子还是睡眠状态,所以半点也没有因此动弹,神智一惊之下倒已清醒,所以……选择闭上了眼。
黑暗中,那一道气息极轻,轻得仿佛不存在,若不是刚刚窸窸窣窣的动静,想必根本难以察觉。之前窸窣声应该是帐篷入口的防风扣被解开时发出的,这种固定用的搭扣有七八个,今夜我只随手扣了底处两个防虫,但对不熟悉的人而言,想要于黑暗中摸索着解开它们也非要费一番手脚不可。
纵使黑暗对某个人的双眼不是障碍,却也想不到她会做出如此无声无息的行径来,尤其是在先前静立了那么久之后……
除非……除非她是存心要等那么久的,等人睡着……
一念至此,就更不敢妄动,不明就里之下索性就静观其变。好在这帐篷低矮狭小,自己在里面大多习惯了侧卧蜷缩的睡姿,手放在脸边倒也能挡住些表情,想来应该无碍,只是心跳一下一下,多少有些不稳。
那气息依然停留在入口处,仿佛摸进来后就不打算再动作了。无法想象她此刻是怎么个姿势,帐篷低矮,尤其靠边的一圈,即使坐着也是打不直腰的,不难受么……人虽一动不动,心思却在乱飘,而就在此时,静谧中传来低低的呼唤声。
“喂……听见没?喂……”
这声音压得很低,与其说是呼唤倒不如说是试探,随之而来还有轻轻的靠近,右肩被摇晃了两下,晃动的幅度很小,力道微弱,也如试探一般。
既判断为试探之举,当然依旧选择躺尸,一天里第二次装死,倒是越发有心得体会了。
叫不动人,对方似乎就放下些心来,接下来轻手轻脚靠得更近,闭着眼,几乎都能感觉到那比常人热度更甚些的呼吸就停在上方咫尺处。
这当然是因为空间太低矮狭小的关系,但当被熟悉的暖香包围时,当肌肤被轻浅的鼻息拂得微微生痒时,还是不由得神智迷离了一下,黑暗中,恍惚就回到了过去,在明月峡,在属于我俩的小屋中,这便是许多次夜里她心血来潮会有的小捉弄小索求……
但这当然不会是小小的捉弄与索求,今时今日,她根本连与我相认都不肯,又怎么会有那般的闲情逸致?
所以,特意等我入睡后,究竟想做什么?
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存在多久,因为片刻凝滞后,之前停留在右肩的手就轻轻动了起来,耳侧、面颊、下颚……摩挲的顺序有些熟悉,忽然间心中闪过一个画面,这画面新鲜,不正是晌午时分自己装意外引人现身之初,她的一番动作举止么?
当时并不确定来者何人,即使那触感熟悉得令人心悸,但到底不能确定来者何人,所以在期待与不安中忍耐着这缓缓的触碰摩挲,却在胸前衣襟被一拉一扯时……
当时是反抗了,但若知道是练儿,自己或者就不会反抗;而若自己不反抗,她当时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意图不轨当然不可能,所以她要拉开衣襟才能……
实际上并不难判断,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眉目,于是愈发安静放松,仿佛当真沉沉入梦睡得香甜……因为侧卧不方便的关系,此刻她正试图将人翻过身来,轻柔动作间却始终有两只手指搭在颈侧气舍穴上,只消在此穴轻吐内力,就可使寻常人彻底失去知觉。
其实她大可以现在就这么做,反正是提防突然醒来,何不最开始就弄晕过去更干脆?却不知为什么要苦苦等人睡着才动作,难不成……是担心这熟睡中人的身体吃不消?
正自寻甜蜜的揣度着,身子已经被轻轻扳了过来,翻入了一个熟识的臂弯之中。狭小帐篷内她似乎保持了半蹲半跪的姿势,一只手环过肩托住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见没有将人惊醒,另一只手果然就往衣襟处探去。
比起白日,此时身上已除去了外套,不过天山本就是高寒之地,我对自身体质又有数,所以哪怕是睡帐篷,里面两层衣衫也从不轻易除下,此刻依旧算包得严实。她单手动作,不知是嫌解得麻烦还是怎地,耳边的鼻息明显比刚刚重了些,动作也不是很干净利落……正觉不妙,果然听得刺啦一声细响,颈下就是一凉……
……罢了,反正还有两套备用的衣物在包裹中……只是明早起来,不知道该寻怎样的台阶给彼此下才好……
心中默默叹息,人却装死到底,单单是这温暖久违的怀抱中也足以令人舍不得睁眼了……按捺住想调整睡姿的习惯,有些别扭地仰着头静等下文,却发觉接下来好一段时间这个怀抱都一动不动的,仿佛定住了般。
怎么了?这下脸皮再厚也不禁暗暗嘀咕起来,空气带着寒意,有遮蔽处和无遮蔽处是截然不同的温度,闭着眼都能想象自己此刻的状态……虽说在某人面前早没什么私密可言,但……但怎么一直没动静呢?这么久该确认的都确认了吧?还是说莫非她的目的和原先估计的有所不同?
没有细想下去,思绪倏地断了,因为有热源轻轻触及了微凉的肌肤,炙热,却又柔软细腻,那是她的掌心。
这滚烫的掌心并没捣乱,就只规规矩矩停留在颈下的锁骨处,那一处的敏感使得所有细微动作都能清楚传递,所以心里明白,她其实并不是在触碰怀抱中的人,而是在触碰怀抱中人所佩戴的某一件独一无二的饰物。
热源收拢,握紧,感觉得到那饰物被狠狠地攥紧了,攥得实在太用力,令人一度担心是不是会被扯下来,但终究,那只手也只是紧紧攥住而已。
有些迷惑,不知道这一刻存在于彼此间的某种感受究竟是属于谁的,可能是属于自己的,因为暴露在寒气中的是自己,更因为练儿那只握剑的手,从不曾,也不可能会颤抖。
所以……果然是我自己在打颤吧?就快装不下去了吧?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去,她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我都觉得自己在禁不住颤抖,而且呼吸也已经乱了,为什么她没有察觉?莫非她也乱了?还是……
几乎就要睁眼,可还来不及睁开眼身子就蓦地一翻一沉,毫无征兆被带离了那令人留恋的怀抱,却不待倒下就又被拦腰环住。电光火石间天地翻覆,已由之前的仰躺变为俯卧,这一瞬来不及思考,只知道练儿的动作比刚刚明显莽撞了许多,也迅捷了许多,仿佛迫不及待,连会不会惊动人都顾不上了。
而下一瞬,不用思考,就知道了这是要做什么。
敞开的衣襟已经松散,即使遮挡也只不过是松松垮垮,只消在后面轻轻一扯,滑落的就更多更甚,尤其背部,更是几乎整片暴露在了凉寒的空气中。
不过并不觉得冷了多少,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耳边那声沉沉的抽气声上,在除了彼此呼吸就什么也没有的静谧中,这一声抽气再明显不过……知道是为什么,甚至想象得出她此时抿了唇深深长吸一口气的模样,却半点也想象不出眉目表情,只觉得那视线烙得背上生疼。
当然清楚背上有什么,却又并不清楚背上到底有什么,我猜那脾气古怪的老妪想来是不会好心到主动给人消疤的,之前心心念念着的东西太多,等伤好转就急着匆匆出发,也从没想过后背会是什么样子。
大约……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此时才后知后觉涌出了懊恼,早应该想点法子才对,说来也太寸,生平最危重的两次伤都打身后而来,当年那一刀偷袭已留下了不浅的痕迹,如今只怕是……
面上泛起的热度绝不是因为羞涩,越想就越尴尬和纠结,因为这情绪甚至微微有点出汗,好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