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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越来越精力不济,有时候会有窒息的感觉,需要不断深呼吸才觉得好一些,这还是比较正常情况。等到过几个月,也许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七七听得似懂非懂,心里却不断下沉,只道:“我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我怎么样才能好好把他生下来?杨姐姐,你可是说过会帮我的”
杨漱见她一脸的执拗,不由得皱眉,正色道:“至衡,我要问清楚一件事,你仔细想好了再回答我。”
“嗯,您问”七七急切地道。
杨漱看着七七的眼睛:“你如此执着的要生下这个孩子,有没有一丝杂念在里头?是单纯的要孩子,还是想借这个孩子得到更多的东西?”
她这一番话,锋利,尖锐,七七的嘴角一抽,脸上血色尽褪,心里钝痛涌上,轻声道:“我怎么选择答案,难道您的回应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杨漱点头:“如果是前者,我们另说。如果你回答的是后者,我的意见,是不要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就把他做掉。”
七七肩膀一颤,猛然抬头。
杨漱看着她:“你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争夺所谓的利益,不值得,我知道你丈夫另有妾室为他生了儿子,你如果只是……。”
七七打断她:“不是,我不是为了这样。”嘴唇微颤,摇头道:“若是我要让我的孩子成为一个工具,也不必吃这么多年的苦……一个被用来当工具的孩子这一生有多悲惨,杨姐姐,我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楚。”
“杨姐姐,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世上还有另一种当母亲的,”七七极苦涩的笑了笑,“也许有吧,但是我……绝不会在爱自己孩子的那颗心上掺杂别的东西。”
杨漱秀眉一扬,眼中却露出一丝赞赏之意:“看来你无论如何都要生了。”
七七点头。
“你还这么年轻,如今虽然时机不好,但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何必执拗如斯。”杨漱不解。
“我受不了失去孩子的滋味,我就是受不了。”七七轻声说,朱唇紧抿,眼中泛起一层湿湿的雾。
杨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却又摇摇头:“问题就是在你的心上,怎么说呢……你这颗心,说直白一点,还不够强大。”
“不够强大?”七七跟着说了一句,轻轻抚上心口凄然一笑,强大?要怎么样才算强大?这么多年,这么多磨折,她一件件承受下来,可这颗心,还是不够强大?
杨漱道:“我不确定你的心脏病是什么有的,从中医的角度来讲,这是你多年缺乏调养,过于艰苦,劳心缺血,而从西医来看,又很可能正是因为你这一次怀孕造成的。”
她轻轻把手放在七七手背上:“我不能给你保证什么,至衡,如今还不到三个月,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密切观察,按着我的方子吃药调养,我只希望出现最好的情况。但是一个月后,你的状态要是继续转差,那我无能为力,只能建议你放弃孩子,你也必须放弃孩子。但是假如你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么你还要做好另一个心理准备。”
“是什么?”
杨漱想了想,还是说道:“按常理来讲,轻微的心脏病也不是不能生孩子,只是孕妇的情况瞬息万变,越到后头,心脏的负担就会越来越重,有些人能承受,有些人却会突然心力衰竭,这样母亲和孩子都会生命危险……所以到你生产的那一天,我建议还是不要采用惯常的方式来生。”
七七听得紧张,额头上冒汗,脑子里一片迷糊,茫然道:“生孩子……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有啊。”杨漱云淡风轻地道,一双充满神采的美丽眼睛慢慢往七七的肚子看去,直看得她背脊发凉,片刻,属于杨漱独有的那种戏谑的笑意又漾了起来,倒似是安慰七七一般,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往七七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从你肚子里直接把孩子拿出来啊。”
七七:“……”。
香雪堂的账本搬了一些到晗园来,湖边的画舫因能晒得到好阳光,七七便常去那里午睡休息。
静渊从盐场赶回来看她,自不免多问她看病的情况,因还要再观察些时日,她也就没有多说,只说杨漱要她现在好好调养休息。
静渊松了口气,又道:“还要不要找别的大夫看看?一个人说的怕不准吧。”
七七瞅了他一眼:“这清河还有哪个是留洋回来的博士大夫?”
静渊道:“教会医院有英国的大夫……。”他突然止住,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闪过当年锦蓉怀文斓的时候,他请来的英国医生和看护,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异样,便笑笑:“你说的是,而且这杨大夫是个女的,我还放心些。”
七七脸上一红:“你又来胡说八道了。”
他嘿嘿一笑,给她把搭在腿上的薄毯往上挪了挪,凑过来在她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见她身边小桌放着的账本,有两本正是那日自己让戚大年从六福堂拿来给她的天海井的老账,皱了皱眉头,给她把那堆账本合着一块儿抱起来,放到一边:“这些东西我先没收了,等你生了孩子再看吧。”
七七急了,呀了一声,好歹从他手里又抽出两本来:“我总得做些事情,要老闲着,心里反而发慌。”
静渊不满道:“有什么好慌的,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急性子。”
七七道:“我如今什么也不想耽误,自己多懂一点账目上的事,虽做不了什么,好歹也断不能让人诓了我去。”
“谁敢诓你,林太太?”静渊修眉微挑,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倒说说。”
七七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胸前,这温柔的样子让静渊心头一热,便坐到身旁,将她揽着,让她靠在肩上。
依偎良久,她轻声问:“你今天忙些什么呢?”
“你猜猜?”他的热气轻轻拂在她的耳畔。
“我脑子不够用,猜不中。”她轻笑。
“你隆昌灶那个曹管事,我中午让工会的人跟他谈了谈。总之以后他应该不会给你找麻烦了。”静渊道。
“真只是谈一谈这么简单?”七七不免仰起头来问。
静渊的嘴角斜了斜,若有若无的微笑:“当然没这么简单,我们去峨眉之前谈过两次,加上这一次,一共三次。其间我在场有一次,做东请了他吃饭,送了他一个小庄子。”
七七神色微微震动:“你送他庄子?”
静渊抚摸她的雪白脸庞:“要治他这样的人我原有很多办法,但是惟独这个方法,才不至于辜负你的一片心。别说一个小庄子,就是一个盐井,要送予他,只要有必要,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说到后面,声音轻轻一颤。
七七的手被他握在掌中,掌心变得发热,她凝视着他,他亦深深看向她:“杜老板,段孚之,徐厚生……你这两年费力帮我修葺与西场的关系,林太太,你对我林静渊的这片心,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二章 草蛇灰线(1)
七七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迟疑了一下,静渊小心抬起她雪白的下颚,她一双明眸如浸湿的黑水晶,乌沉沉的,似愁似喜,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一丝他不明了的怅惘,七七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便微微低下头,胸腹中有些寒痒,忍不住咳了两下。
静渊忙放开她,起身倒了一杯热水,七七接过喝了,抚了抚胸口,微笑道:“一变天就会犯咳嗽,我看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呢。”
将杯子放到桌上,静渊按住她的手,眉间似笑非笑:“你怎么没有反应?”
“嗯……”她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他把脸凑到她眼前,逼视她,嘴角依旧是笑意:“我刚才情深意长跟你说了一番话,你没有反应?”
“哪番话?”她微翘的嘴角边绽放一朵梨涡,目光里透出一丝调皮。
他又凑近了一点,嘴唇差一点点就会碰到她的嘴角,低醇的声音宛如从胸腔中共鸣而出:“我说,我知道你帮杜家料理生意,你收购段孚之的盐灶,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让西场欠我们东场的人情,又或者说,是帮我还了之前与他们不睦的旧债。我说,你之所以把隆昌灶那些该死的管事都留着,也只是为了给我们东场图一个仁义宽厚的好声名。我说,我知道你一片真心对我,这片心,是天底下最……”
她在他嘴上轻轻一吻,无奈地浅浅笑道:“你哪里说了这么多。”
他却双臂一紧,低头在她唇上辗转了许久,过后方说:“好吧,算我多说了些……。我只想要让你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烦心事。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为你做的事情都不多,可七七,我希望你看到我在尽力,一点点地在努力。”
起了一阵微风,带来金银花的香味,暮春,初夏,园中那片鸭拓草,是蓝幽幽的海洋。七七心中有一条裂缝,原本被时光弥合,却又被他这番话被隐隐的撑开,原本应该开心的,可那颗心总像一条鱼,头尾俱想要挣脱水面,跳脱着使劲摆动,却总是挣扎不起。
静渊觉得她的沉默颇为异样,其实她也这么觉得,所以伸出手环在他的腰间,把脸庞靠在他胸前。
他听到她似乎抱怨般咕哝了一句,忙低头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七七叹了口气,微微撅起了嘴:“那曹管事也忒贪心了些,我虽为顾着段伯伯的情面把他留着,若是他肆意捣乱,我也必不姑息的。你倒好,贴了个庄子进去。”
静渊将她搂得紧紧的:“你的胃口怎么样,总不见你吃东西,早上出门我叮嘱黄嬢给你做的天麻炖鸡,你也只吃了一点点,这样可不行。”
“以前在璧山的时候我也吃天麻的,刘大哥每次去采药都会多给我留一些,每次过年的时候去他们家,桂花姐总拿天麻炖猪肚汤给我吃,宝宝也吃了不少呢。我刚喝了好些汤,把肚子就喝饱了。晚上等宝宝回来让她多帮我吃点肉。”
见静渊嘴角噙着笑,便问:“你笑什么?”
静渊道:“你那个桂花姐,就是要借垫布给别人那个?”
七七扑哧一笑:“偏生你就记得这些。”摩挲着静渊的手,悠悠道:“唉,最近我好了许多了,杨姐姐给我开的药方子还是管用的,只是有诸多忌口,辣的不能吃,咸的也不能吃。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一定好好吃一顿火锅,最辣的那一种,我要在里面放好多好多的山魔芋,又烫又辣,我还要把豆花放进去煮,嗯,想起来好生畅快。”
七七说着,眼睛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由得悠然神往,仿佛眼前出现一个大火锅,冒着香气扑鼻的红汤。
静渊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你爱吃的东西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好吧,等你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陪着你一起吃火锅烫魔芋,天天吃,直到吃腻了为止。”
她倚在他怀中,低低一笑。
画舫里有休息室,静渊陪着七七睡了一会儿午觉,起身时她侧卧着看他穿衣服,手扶着腮,忽而问道:“锦蓉她哥哥的事情如今怎么样了,人放出来了吗?”
静渊挺直的背脊僵了僵,扣着衣襟的手停住不动,道:“欧阳家花了些钱把事情摆平了,不过这一次欧阳松做的确实有些过了,真凭实据在那里摆着,盐务局会派人盯着他好一段时间,他也不会再胡乱做事了。”
七七哦了一声,点头道:“他们家倒很有些家底,到现在还能拿得出钱来。”
静渊不声不响系着扣子,听得一怔,转头看她,七七已经重新平躺着,把眼睛闭上。
床榻的一角矮了矮,七七睁开眼睛,见静渊坐在旁边,便道:“怎么还不走?”
静渊沉吟道:“那天你爹说和天海井合开盐井的事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答应下来。”
七七神色平静,伸手给他展了展褶皱的衣角,那上面是她精心绣下的云纹,“清河能出瓦斯火的盐井已经不多了,那块地火腔源胜,我看必然能出好井,这两日我也想了想,除开别的不说,只从挣钱上来讲,你并不会亏。”
静渊沉默了一会儿,淡淡一笑:“也是,纯从生意上讲,确实是一个好买卖。你既然赞成,我便应了。”
回到六福堂,戚大年坐在大堂里愁眉苦脸的样子,楞楞地看着手里摊着的几页纸,听见静渊的脚步声,抬起头,忙站起来:“东家……你看这……。”
静渊接过他手里的纸页,看了看,俊眉微蹙,语声却颇为漠然:“你急什么,不还有一年的时间嘛。一年后究竟是什么情形谁又能预料得到。我们现在被搅乱了心神,一点好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