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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咒语已经不管用了,他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外面的所有声音、无数的细节,全部被放大了,听进了耳朵里,却毫不过心,只知道有两个卖山货的人吵了一架,下了场细雨,雨停了,鸟儿又开始叫了,厨房做晚饭,那杂货店的老板娘端着自己的碗去厨房弄吃的。
旅社的伙计以为静渊游山过于疲累,倒是很听话,一直没有来烦他。
第二天清晨刘麻子来了,那伙计忙去房间叫静渊,却见他直直坐在床边,眼睛清炯炯的,看似已经醒了多时。
他倒是笑了:“来了?”
那伙计也笑:“对,就在外头候着呢。”这个城里的客人,虽然古怪,却这般和气
静渊不慌不忙的要了热水,洗了脸,刮了胡子,这才神采奕奕地出去,和刘麻子简单说了几句话,也没有怎么挑选,把他背篼里所有的天麻、何首乌等草药全买了,又问:“你家还有什么山货没有?”
刘麻子笑道:“还有些核桃”
“哦,核桃……好,你去家里再给我弄点核桃来。”
他拿出十块钱,给他丢进背篓里。
刘麻子又惊又喜,连声答应了。
“你女儿和那个叫宝宝的小姑娘今天还会到山上来割兔草吗?”
“来来呢小武会送她们上山,早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了。”
静渊看向山下,山岚飘过,迷迷蒙蒙,轻声说:“像是要下雨了。”
刘麻子道:“山里的雨,一会儿来一会儿停的,不碍事”
静渊点点头,坐在坝子的条凳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来路。
刘麻子向他行了一个礼,转身要往山下走去。
静渊叫住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手绢,那张他放在身上已经有七年的手绢。
“你认识宝宝的娘吧?”他道,“这是她落在赵四爷家的,被我捡到了。”
刘麻子在身上擦了擦手,方把手绢接过去。
“那就代她谢您了”他笑道。
“你跟她说,我看到了她的女儿,真是可爱呢。”静渊脸上露出一丝笑。
刘麻子笑道:“是啊,宝宝跟她娘长得一模一样,小美人儿”
“嗯,嗯,小美人儿”静渊随口应道,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刘麻子笑吟吟地去了。
过不多时,小武赶着骡车上来,却只是路过驿站,将宝宝和刘丫头放了下来,自己赶着车上了官道。刘丫头也背着一个背篓,和宝宝一人一手拿着一把镰刀,往山上的一条小道走去。
一阵冷风吹来,静渊打了一个激灵,他站起身朝她们走去。
“宝宝”他叫道。
宝宝回过头,见是那个温和漂亮的、抱过自己的城里叔叔,眼睛睁大了满是惊喜,刘丫头也很惊讶,这城里人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静渊满脸都是笑,蹲下身,朝宝宝伸出双臂,声音温柔无比:“宝宝来”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一章 纵使相逢(4)
第四十一章 纵使相逢(4)
宝宝把手里的小镰刀往地上一扔,蹦蹦跳跳朝静渊跑了过去,脸蛋儿红红的甚是兴奋,他将她柔软的小身体轻轻搂住,柔声道:“宝宝,叔叔想爬山,你给叔叔带路,好不好?”
宝宝微笑着点头,问:“小dd呢?小dd也一起去吗?”
他看着那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轻声道:“小dd随后就来,我们先去。”
他往山上看去,云雾越来越浓,慢慢聚集,把小路的尽头掩盖住。静渊问刘丫头:“你们平时最爱在哪里割兔草?”
刘丫头道:“在黑龙潭边上。”
“黑龙潭?”
“那是个小河沟,那里的兔草最多,山下的兔草里混着断肠草,山上的没有,卓老伯说,黑龙潭那边的兔草是最干净的。”
“卓爷爷给我画了画。”宝宝说,从衣服的围兜里拿出一本画册,正是那天在卓策明家看到的那一本。
宝宝像展示自己的宝贝一样,用白嫩的小手一页页给静渊翻看,指着:“这是鸡冠菜,这是观音草,这是紫苋菜,那种是断肠草,兔儿吃了要烂肚皮。”
她很骄傲地说着兔草的名称,很想在他面前表示自己是个能干的小姑娘,一面说着,脸颊上的小酒窝时隐时现,突然脸上一红,因为她发现静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她觉得很害羞,便低下了头。
“宝宝,你吃了很多苦,对不对?”他的声音如叹息。
宝宝不明白,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妈妈说,这山上有黄连,黄连很苦,我没有吃过黄连。”
他的目光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可随即又结成了冰,他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眼光突然看向那画册,那是卓策明一笔一划画着的示意图,所有的地点都标明了名称。
他指着离黑龙潭最近的一处悬崖问:“神仙崖在哪里?”
刘丫头听了,答道:“就在黑龙潭的北面,卓老伯让我们不要去那里,那儿太高了,容易掉下去。”
“为什么叫神仙崖?”
“天气好的时候,那里能看到云海,还有佛光。”刘丫头道。
“你想看云海吗,宝宝?”他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想”她很是开心,眼睛眯起来。
他心里一痛,将她一把抱起,紧紧的抱着,宝宝害羞极了,在他温暖的怀中扭了扭,脸蛋儿羞得通红。
他轻轻吻着她的小脸,轻声道:“宝宝,我的宝宝”
她被他亲得满脸通红,浑身缩成一团,俯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一滴泪掉在她雪白的小脸上,她抬起头,发现这个叔叔流泪了,她伸出小手为他擦掉眼泪:“你……你哭了”
可他脸上明明在微笑她忽然疑惑: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跟妈**表情好像温暖,忧伤,明明是笑着,却含着泪水在眼眶。
他捉住她的小手,把它贴在他的脸上,静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随即他把目光转向在一旁满脸讶异的刘丫头,道:“刘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醇,极具蛊惑力,黝黑的眼珠闪着光芒,俊美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一阵风吹来,他的衣襟微微飘动。
刘丫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更何况这个好看的男人伸出了手来,手里是白花花的银元。
她想也没想就点头,幻想着自己也拥有一个美丽的声音,可一开口,嗓子却哑了:“你要我做什么?”
……
路上下了一阵小雨,他们在迷雾中穿行着,越走越高,路很窄,是药农辟出的小道,路过黑龙潭,山岚完全把路遮盖了,头发、衣服全被细细的雨珠润湿,他解开外衣的衣襟,将宝宝包裹在怀里,遮住她的身体。宝宝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遇到自己的父亲,他就是像这样抱着自己,为她遮风挡雨,用他的怀抱温暖她。
她觉得好幸福,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见她知道他是小dd的父亲,不是她的,她明明看见他有多么疼爱那个小dd,可她小小的心灵中却依然在幻想着,这个温柔的、好看的叔叔,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到异样的安宁与温暖,自己的幻想似乎变成了现实,她甜甜的睡过去了,她好困,其实她不在乎看不看云海,她只想在父亲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像个幸福的女儿。
风吹过来,那阵山岚飘到山的另一头,他坐在崖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看着山下,阳光在天上闪耀,下面云雾升腾。
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像只小狗般蜷缩着,鼻息沉沉,他顿时心跳加快。
丢下去对,把她丢下去丢下去
他看到他的分身,变成了魔鬼,在耳边诱惑他。
那个魔鬼站在他的身旁,冷笑着:丢下去这样就可以报复她,报复她不辞而别,让你苦苦煎熬七年报复她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生下这个孽种
他闭上眼睛,手不由得抓紧了宝宝,牙齿发颤。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刘丫头急匆匆走了过来,说道:“我按你的吩咐做了……。”
他打了一个冷颤,低下头,在宝宝的脸上又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她,她慢慢睁开眼睛,他柔声道:“宝宝,醒醒,咱们来玩一个游戏……”
一阵山风吹来,她听到风的呼啸,像野兽的声音。她有些害怕,缩了缩,他紧紧抱着她,轻声说:“乖孩子,不怕,不要怕”
他虽然这么说,自己却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的眼睛看向刘丫头,闪出一丝决然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突然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阳光变得耀眼,山风凌烈,将云海吹散开来,露出下面灵秀的山谷,只剩下些微的云烟缭绕,如一个仙女轻裙缓带。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分一秒数着时间。他知道她会来,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她怎么玩得过他呢?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她逃到这深山里,却还是被他找到。
可他知道自己笑容的凄苦与勉强,心里像破了一个洞,连风都能穿过他的身体。
他终于听到脚步声,她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能一耳就辨别出她的脚步声
轻盈,温柔,让他迷恋,让他疯狂。
他慢慢回过头。
七年没有见了,当年她还只有十六岁,她出走的那天,离她十七岁生日只有不到五天。他原本打算带着她去游玩,去竹海,补偿他给她的伤害,补回他们没有过的蜜月。新婚三日后,他就抛下她,在那寂寂庭院,独对着他冷漠的母亲,学着洗手作羹汤,每日等着他从盐灶回家,她为了讨好他,一天喷一种香水,那是她,她那个时候多么爱他,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看着她,眼中一热。
她长高了一点,却依旧是那么窈窕,她还是那么美,少女的纤细变成了**轻灵的风韵,她的衣服几乎可以用粗陋来形容,可再粗陋的衣服,却掩盖不住她身体婀娜的线条。
近了,她越走越近,风把她的秀发吹得凌乱,她脸色苍白,嘴唇乌青,衣袖、裤腿被藤蔓刮破了,她一步步走到他身前。他看得清楚,她在发抖。
他悄无声息地笑了笑:“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们有多长日子没有见了?”
“我女儿呢?”她的目光穿透他,他看得清楚,那里面也有一丝疯狂。
“为什么宁肯过这般下溅的生活,也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他根本无视她的问话。
“我女儿呢?”她咬牙切齿地问,手不禁捏成了一个拳头。
他瞥了她的拳头,微微冷笑:“怎么?想打我?现在你敢打我了?七年前你可不像现在这么胆大呢。”
她浑身颤抖,嘶声道:“我女儿在哪里?”
他突然目露凶光,大声喝道:“你女儿?她是谁的女儿?你跟谁生的?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回答我那个孩子是谁的?回答我”
她被他吼得打了一个哆嗦,可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她冷冷地道:“反正不是你的。”
他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容色平静无比,声音更是温柔,就如同他们无数次温存之后的絮语,可其中的一字一句却冷酷可怖:“你知不知道,就现在,此刻,我脑子里在想什么?爱你,恨你,折磨你然后杀了你,再把自己一刀解决了我明明都愿意为你改变自己,我明明想尽了一切办法去补偿你,你却不相信我,孟至衡,你不相信我你从我身边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我把你的东西都烧了,全都烧了,你最爱的花我也拔得一干而尽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我又娶了一个女人,你的好朋友,欧阳锦蓉我跟她生了一个孩子,你给那个孩子做了件衣服,你像个下溅的女人,给我的儿子做了一件衣服”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她:“怎么样?你高兴了吗?你从我身边溜走,就应该想得到今日吧?”
“静渊,”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娇柔动听,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心弦急颤。她看着他,用那双美丽的剪水双瞳看着他,她在强自镇定,“静渊,我不在乎你娶谁,我不在乎当一个下溅的女人,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你放了我,好不好?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也过我的日子,好不好?”她露出一丝胆怯来,可随即又鼓起勇气:“请你告诉我,宝宝在哪里?旅社的伙计说你带走了她,我在黑龙潭看到她的背篓和鞋子,静渊,宝宝是无辜的,你放过她,你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命,如果你还顾及我们的情谊,你把她还给我。”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一丝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