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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半仙满口答应:“老大哥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司马皋又带赵半仙去看阴宅。他家是个“漂来户”,祖坟只有一个,就是他爷爷和奶奶的合葬墓,处在一个水塘边上。赵半仙说:“我就说嘛,这个水塘倒是不错,可惜不存水,让你家有财不见财。另外,过了这个水塘,地面平坦开阔,没有起伏,也不主什么大贵。远处的山峰倒像个笔架,应在你的身上,有文采,能在大机关里当秘书。”赵半仙胡诌的,与司马皋看的书和自己揣摩的道理不谋而合,越来越相信,这次请赵先生算是请对了。
赵半仙问司马皋:“你到过陕西黄陵县的黄帝陵没有?”
司马皋当然没有到过,就摇摇头。
一听司马皋没有到过黄帝陵,这赵半仙吹起牛来,更加来劲儿:“我走遍了许多地方,看过许多帝王将相的阴宅,唯独这黄帝陵的气魄大,造化大。黄帝葬在龙山上,左有凤山,右有龟山,前有虎山作为印山,一条大河作为印池,阴阳五行全部配齐了,全世界也找不到风水如此好的地方!特别是黄帝葬的地方,形成天造地设的一处龙穴。仔细推测,正是在龙山上的龙口内,像是含了一颗
龙珠,下边有汉武帝的一个祭天台,高耸入云,恰似一条龙的舌头,卷着这颗宝珠,动静结合,实在是妙不可言。满山遍野,松柏森森,龙舞凤随,虎啸龟吟,让人感到造化神奇,奥妙无穷。所以,黄帝作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葬在如此好的风水之处,才有了中华民族的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赵半仙本来就十分健谈,一席话,唬得司马皋一愣一愣的,更进一步下定决心要改造阴宅。他说:“大师,我们是不是选一处新的阴宅,把我爷爷奶奶迁过去?”
赵半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说:“不可,不可。老人家入土为安,阴宅除非特殊的地质灾害,一般是不可乱动的。”
司马皋说:“赵大师放心,没有问题,我爷爷奶奶地下有知,给子孙做点贡献,也一定含笑九泉的。”
赵半仙仍然说不可,司马皋就有点急了:“我请大师的目的,不是为了听大师摆古论今,如果大师这点忙都不肯帮,那算我认错人了,我只有另请高明了。”
赵半仙说:“司马秘书,不是我不给你办,是你有所不知,当看地先生的,并不在乎给人家看茔地,但最忌讳的是给人家选址迁坟。万事师法自然,祸福一切随缘。不瞒你说,如果用迁坟这个作法来修造福气,我还没有成功的经验。对你们家到底有没有益处说不准确,但对我们赵家是最有损害的,还是不办为好。”
司马皋见赵半仙说到这个份上,当然相信了迁坟有损于看地先生的鬼话,但他也明白,赵半仙之所以不干,无非还有个费用问题,就慷慨地说:“大师,你明说吧,到底需要多少钱,我总得让你亏中有补!”
赵半仙说:“本来不是钱的问题,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准备两千块钱就是了。”
司马皋此时已经昏了头脑,一咬牙,认了。
底下的事情就有点简单。司马皋陪着赵半仙,背着罗盘,在附近的前后山上转了两天,甚至夜里也出去,对着月亮星辰,观察风向水口。终于选中了两处穴地。赵半仙说,这一处比较平稳,“门前三道岸,不出知府出知县。”但新坟迁到这里,近期内不会有大的变化,日后却能够得益;另一处则容易聚气,年内年外就有反响,能够把你推上正职的位置。同时,由近及远,一个墩一个包的,绵延很长,将来的造化可能更大,更持久。至于大到什么程度,持久到何年何月,赵半仙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如果迁到这里,近期则可能有损于老人。
司马皋回去和父亲商议,不打算采用第二处,他父亲老泪纵横地说:“孩子,不要顾及那么多,人活着就是为了后代。只要对你好,于子孙有利,我啥都舍得。再说,我这个身体活着也是受罪,人家只说有损于我,也没有说一定要我的命。”说得司马皋含泪应承下来。
第二处的山地是邻村的。司马皋没法让乡里干部出面办这个事儿,就备了烟酒,亲自上门,去了那个村当家的干部家里,说自己爷爷奶奶的坟地贴近水塘,眼看要被毀掉,需要迁向一处,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选到了这里。本来山里人迷信,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有点不想答应,后来又想到正好有一件难办的事情要托司马皋办,为了巴结司马皋,就做出忍痛割爱的模样,同意了,但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让司马皋帮忙。司马皋为了长远的利益,也知道事情并不难办,就故作姿态,说了一堆困难,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赵半仙办完这件事儿,司马皋奉上了两千元酬金。赵半仙交给司马皋了一个锦囊,特意向司马皋交代,一百天内,千万不可打开观看。同时,布衣素食,谨言慎行,忌出远门、喝酒、沾女人。否则,将有横祸缠身。司马皋暗暗记下,一切按照赵半仙的要求办。
司马皋怎么在家里忙着迁坟,折腾来折腾去,在县委办公室并没有人知道。从领导到同志都晓得他请假时,是因为他父亲有病,他要趁宋书记不在家,回家尽一点孝道。主任们爽快地批准了他请假,同时告诉他,准备带同志们去他家看望一下,表示慰问,被他婉言谢绝了。主任们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说,暂时没有,如果有了,一定打电话给办公室,少不了要连累大家。
本来,宋书记不在家,查志强没有什么活干。正闲得有点不自在,由于近来没有办法与兰凤在一起厮混,愁得几乎要生病,脑门上的头发又脱落了一批。谁知道一次过周末,宋书记回来了,给查志强安排了写一篇论文的事情,让查志强又忙活了一个多月。
宋书记召集秘书班子人员说,省委组织部向他征文,要他写一篇关于领导科学方面的文章,他自己在党校学习十分紧张,连个思考选题的时间都没有。因此,交给大家,从选题,到立意,挖素材,成初稿,就要靠你们完成了。而后,等自己静下心来,再进行加工润色。
宋书记说:“这篇征文,是以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党校的名义征集的,要出版,报送中组部和中央党校,质量要求非常高。我以为,这篇文章,要具有深邃的思想性,大面上工作的指导性,较强的参照性,方法上的可操作性,鲜明的个性,语言的生动性。不仅要体现出我个人的思想水平,也要体现出较高的文字水平。”
查志强听了直伸舌头,且不说这么多个“性”,有无逻辑上的必然联系,只说按照这么高的要求,写出的文章,不是鸿篇巨制也是不朽之作。宋书记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领导,对写好这篇论文实在发怯。但领导的安排是不可拒绝的,没有办法,反正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就是了。一想到“吃奶”,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什么镜头,随即被史主任讲的话给赶跑了。
史主任说:“宋书记的这篇大文章,办公室无论如何也要当好参谋。我们要用集体的智慧,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都要出主意,想办法。然后由志强执笔,把这篇文章的初稿拿出来。”
宋书记本来就对自己的领导艺术比较满意,平时更以自己文章拿手而自负,听了史主任的表态,心里很受用,颔首表示同意。
下来后,因为司马皋不在,丁主任、顾主任、查志强、项明春和邬庆云在一起又议了几次。本来是应当查志强操心的事情,丁主任却转移视线,鼓励项明春说:“小项,我知道你看的东西多,历来脑子反应快,你要多动脑筋,出一些好点子。”
项明春知道这是丁主任怕他不操心,下话套着他,就马上表示,一定要认真思考,提出自己的参考意见。查志强因为当前连个题目都没有出,一片茫然,感到压力太大,愁眉不展,真的希望大家帮他多出一点主意。
于是,他们分了工,项明春带小邬、小吉,重点整理一下宋书记到任以来的所有讲话文稿、谈话记录、会议纪要,像大海里捞针一样,捕捉宋书记工作的闪光点;又像拣煤核一样,只要找到一块发黑的,就赶紧拢在一块儿。查志强则是强化阅读,找来大批量的与县委书记同级的政论文章,临时抱佛脚,或者是临上轿再缠脚,钻研如何给县委书记捉刀的套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人通过十几天的努力,还真的理出来了一点思路。
项明春向查志强建议,是否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选题。一是领导思路上的高瞻远瞩;二是领导思维上的见微知著;三是领导行为上的人本亲民;四是领导作风上的严谨表率等。
二人商量了许久,觉得高瞻远瞩是中央一级领导使用的,一个县委书记只能在本县范围内活动,高瞻远瞩不到哪里去,别说上级不一定选用,选用了也让人贻笑大方;见微知著反而要找出大的例证,如果找不到,让一个县委书记天天“见微”,还不让人烦死了?领导作风方面基本上没啥可以写,早就让多少笔杆子写套了。最后,他们感到还是“人本思想”、“亲民意识”的选题比较好,还没有人朝这里用过力气,既大气,又新颖。他俩把这些想法汇报给史、丁、侯主任后,他们的眼睛都为之一亮,纷纷说,好,好,这个选题能够出东西。又打电话向宋书记请示,宋书记思考以后,原则上同意了这一选题,又讲了一些指导性的意见,选题就这样定了下来。
康乃馨
还是在项明春他们翻箱倒柜,奋力地扒宋书记上任以后各种文献资料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邬庆云有点不一样,脸色蜡黄,出一头虚汗,好像很不舒服。就关切地问:“小邬,你怎么啦?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小邬说:“没有什么,过一阵儿就好了。”
第二天,邬庆云打电话来,说自己病了,已经服了药,身上还有点难受,没有气力,请假休息一下。项明春想问一下小邬,到底得的什么病,转念一想,女人家什么病最好别打听。就安慰小邬说:“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和小吉处理完一些事后去看你!”小邬听到项明春要去看她,没有推辞,只是对项明春说:“明春哥,你们先别给丁主任和侯主任说,我这不过是妇科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别惊动其他同志。”
项明春说:“放心,就按你说的办。”
一般说来,在大机关里的许多部门的工作人员,不像是在工厂里的工人,“三班倒”,计时计件,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他们每天早早起来,捅煤炉子做饭,骑上自行车送孩子上学,然后急匆匆地赶到机关上班时,其实没有多少具体的工作。这并不是说,这些人是整天吃闲饭的,他们若有了紧急任务,同样忙得要死。只不过这种情形并不多见罢了。有的单位一年也就忙那么几次或者那么几天,余下来的日子,就用喝茶看报打发。
也有例外的。如在县委办公室,就不像其他部门那样闲散,这一拨人,一年四季,自上而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的工作分量都是超负荷的,工作时间都不是按“八小时”算的。所以,在县委办公室实施考勤没有实际意义。因此,县委办主任们从来没有把考勤当成大事儿。特别是中心组,更是繁忙,各个小组的人员,不用扬鞭自奋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整体运转上没有什么大事儿,请一两天以内的病、事假,给负责人说一声就行了,主任们对大家的上下班时间,抠得并不很紧,各小组可以自己灵活掌握。因此,项明春就没有向丁主任汇报小邬请了病假,只对吉祥说了一下。吉祥建议说:“咱们办完事儿,去看一下小邬姐。”项明春说:“行!”
将近十一点时,项明春和吉祥把审定后的快报稿子,交给了文印室,二人就骑自行车去了小邬家。
路上,项明春说:“我们好像应该买点副食带着,空手去了,怪不好看。”
小吉说:“老兄,又不是缺吃少穿的年代了,送吃的不如送鲜花,显得高雅一些。”项明春又说:“行!”
县城太小,各个商店只在商品的广告上花里胡哨地赶时髦,你越是不买什么,这东西就堆天涌地,你正是需要什么时,反而不容易找到。他们顺路走了好几个礼品店,只有永远开不败的塑料花,没有见到新鲜的花朵。转得失望时,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内,找到了几枝皱巴巴的康乃馨,还把价格要得很高。物以稀为贵,他们略略讲了一下价钱就买下了。这钱是小吉掏腰包的,项明春就买了一个插花用的很精致的小瓶,边向外掏钱边想,小吉的这个主意不错,还是年纪轻点的人懂得浪漫。
邬庆云拖着病体,抱着小狗逗逗出来迎接他们,那神情真有点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