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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走!”月聆双手紧紧地抱住他。这突来的黑暗,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我马上就回来呀。”
他试着拉开她的手,无奈她抱得更紧了。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声音娇软如猫咪:“不要走……”
蓝飒叹了口气,心软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怕黑,“好,不走。”他回手搂住她。在一片纯然的黑暗里头,他脸上一直强撑着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几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来,突然轻声唤她的名:“杜月聆。”
“嗯?”怀中女孩乖巧地应了声。
“其实,我没被炒鱿鱼。”
她小小惊讶了下,但仍静静听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塞尔吉没把这件事告诉队里。岑佩蓉说,昨天晚上的事,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他说着,英挺的眉宇不解地轻拧了一下,然后,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过,我打算辞职。”
辞职?月聆脊背一僵;虽然被他密实地搂在怀里,但突然感到冷。
“是呢。我想过了,就算继续留在车队里,五年、十年以后,还是一个满手黑油的修车工。做到没力气了,领一笔遣散金,告老还乡。”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出来,拥住她的身体轻晃,“那样的生活,听起来也不怎么令人向往,对吧?所以……我想,也许是时候告别赛车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月聆心口猛地一抽。他讲得好轻松,可是她知道,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是你喜欢赛车啊!”她冲口而出。
“我也喜欢你啊。”他语态轻松,“留在这里陪着你,也很好啊。”
可是——那是不一样的啊!这句话,被月聆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是的,不一样——但即使说出来又怎样呢?谁都知道爱情和赛车不一样,蓝飒比她更清楚这一点;可是,他已经做出决定了啊!在赛车与她之间,他已经选了她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她不应该插嘴管他的私事,可是……心头就是觉得好沉重,好内疚。
蓝飒是为了她而放弃赛车的,她背着这个包袱,以后要怎样爱得心无芥蒂、爱得坦然自如?
“蓝飒……”深邃黑暗中,她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分明听见了,他心底有遗憾的叹息浅浅逸出。
她低低柔柔地唤:“吻我……”话音未落,微颤的唇瓣主动凑上,寻找他的唇。
蓝飒大笑,当然很喜欢她的主动。他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爱意满怀地亲吻了好一会儿,才微喘着退开。勾起手指,轻刮她烫热的面皮,“好了,停止。今天晚上也不打算回寝室了吗?”他问这话原本是开玩笑,他没那么低级,不可能刚和她确定恋爱关系就碰她。然而,她认真地回答:“不行,今晚……我想抽空回家一趟。”
“哦?”蓝飒微愕了半秒钟,然后点头,“好,我送你。”
晚上八点,杜月聆回到杜家别墅。
豪华的三层大宅,居然只有底楼的大厅里亮着灯。看来她在住校的这段日子里,家里很冷清。
杜月聆接过女佣双手捧上的毛绒拖鞋,蹲身换上,然后朝着灯光昏黄的小餐厅里喊:“爸,妈,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从餐厅里走出一个穿玫红色丝绸套衫的中年美妇人,头发烫得很卷。她就是杜月聆的母亲黄绢。她抿着紫红双唇,表情不冷不热地看着女儿,“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做那个什么志愿者,最近几个月都不能回来吗?”
杜月聆有点尴尬地咧了咧嘴,“不会啊。一有空就回来洗个澡,吃个饭嘛。”
“哦……”黄绢语气夸张地拖了个长音,“我还以为那个什么1包吃包住包洗澡,你乐得都不想回来了呢。”
“妈……”她轻叫,知道母亲又在刀子嘴豆腐心了。这不,母亲嘲讽归嘲讽,一转身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佣人多加几个菜,还叫佣人把家里的血燕找出来炖上给女儿补补。
“快去洗手吧,吃饭了。”黄绢瞥了女儿一眼,眼圈有些泛红。怎么不心疼呢?几个月没见这丫头了,竟然晒得这么黑。当初,她原本是死活不同意女儿去做那劳什子志愿者的,他们家又不缺钱,又不缺人脉,月聆想要社会实践经验,大可以到她父亲的公司里去实习,玩什么1?那么野蛮的东西,哪里适合月聆这样的千金大小姐?
不过,女儿大了,她也管不了了。她哀叹着走回餐厅,见自己的丈夫正坐在桌前看报纸,神情很专注。她顿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开口挑衅:“喂,你是死的啊?女儿回来了,你稍微有点反应好不好?”
杜广荣略略抬头,眼光越过报纸的边沿瞥了太太一眼,“回来了,很好啊。”
“好什么啊?”黄绢高声叫起来,“真不知道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女儿现在每天大老远地跑到嘉定去工作耶!累得半死,还晒得那么黑,你当初劝过一句没有?”
杜广荣依旧是神情淡定,“她自己高兴就好。”
黄绢气愤地把碗朝桌面上顿了一下。她的丈夫简直是个活死人,一天天的只知道赚钱,在女儿的教育上一向采取放任自流、不闻不问的态度。正因为有个这样的爸爸,月聆现在才越来越难管教!
十分钟后,杜月聆洗完了手走进小餐厅,看见宽大桌面上摆满了丰盛诱人的菜色。她的父母各自坐在长桌的两头,像两个陌生人似的互不理睬。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拉开椅子入座,“爸,妈,吃饭了。”
“吃饭吃饭。”黄绢执起筷子,夹了块药膳排骨放进月聆碗里,嘴里念叨着,“天天吃盒饭,怎么会有营养……”
月聆心口一软:母亲虽然总是骂她,可是,她也是最爱她的啊……她眨了眨眼,掩去眼底的水气;胸口升起愧疚的情绪,令她食不下咽。
现在,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回家来的真正目的?
月聆的双眼落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盆鱼肉上,深吸一口气。
“妈。”她轻唤,抓着桌沿的手有些发抖,“我想……从家里拿点钱。”
“啊?”黄绢叫起来,不过没生气,脸上反倒浮现出惊喜的神色,“现在知道学校里日子不好过了吧?”她有些得意,“说吧,要多少?五千够不够?”当初她硬要塞给女儿生活费,这丫头还不屑要哩!
月聆的头垂得更低了。的确,那个数字,令她难以启齿啊……
“五、五十万。”她声若蚊蚋地说。
此言一出,她的父母都愣住了。
餐厅里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下都能听见。
片刻的沉默后,黄绢首先出声:“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月聆不知该怎么说,急得涨红了脸,“我……想帮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黄绢目光锐利地逼视着自己的女儿。
“就是……就是很好的朋友。”
“男的?”几乎是笃定的口吻。
杜月聆脖子缩了下,没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下一秒钟,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母亲已经把手里的瓷碗愤怒地砸到了地板上,“你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他叫你回家来要钱?当初你闹着非要去住公共寝室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叫你别跟班上同学走太近,那些人和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她气得双手发抖。
长桌另一端,杜广荣的表情也凝重了。五十万呢,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女儿认识了怎样的男人,需要借五十万?
“妈!”杜月聆着急地辩驳,“他……不是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也不是班上的同学,他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赛车手!”她临时把“修车工”三个字吞回肚里。依着母亲的性子,听到“修车工”这个字眼不气得暴跳如雷才怪呢。
“赛车手?!”黄绢眉一凛,更生气了,“你跟那种粗鲁的男人搞在一起干什么?什么样的赛车手会连五十万都没有,还需要向女人借?小白脸吗?!”想也不用想,女儿一定是被坏男人给骗了!
“妈!”杜月聆也忍不住了,“蓝飒只是一时缺少机遇!他是很好的人,他以后一定会成功……”
“你这死丫头,太让我失望了你!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教会你拿家里的钱去倒贴男人?”黄绢气极,站起身来大步跨出餐厅往楼上走去。
“妈!”杜月聆在后头追着喊,可是母亲没有回头,只冷冷扔给她一句:“别叫我妈。”
月聆双腿一软,呆呆跌回椅子里,心里又难受又愧疚。她是个差劲的女儿,一回来就把妈妈气着了……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蓝飒需要这笔钱,上次他说过,只有有了赞助费,他才可能成为车手。
而她……喜欢蓝飒,喜欢开车的蓝飒。她喜欢他对赛车的执着和痴狂,她不要他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梦想。今天傍晚在宾馆时他说出的那些打算放弃的话,她再也不要听到。
可是,没有钱,一切都是白谈。蓝飒即使留在车队,也只是做着检修赛车的基础工作而已。这对他不公平,他明明有那个实力,可以攀得更高些的!
餐厅内,气氛尴尬而宁静。女主人气得上楼了,两个女佣躬身走进来,表情木然地蹲下身子收拾地板上的碗筷残骸。
杜月聆缓缓将脸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爸……”她轻轻地、恳求地唤了一声。
杜广荣立刻起身,扔下一句:“丫头,跟我到书房来。”
杜月聆战战兢兢地随着父亲走进书房。房内的冷灰色调装潢,更令她心中忐忑不已。一直以来,她不懂自己的父亲,在这个家里,他很少说话,更懒得管自己女儿的事。她要念本地大学,他同意;她要做家教赚生活费,他同意;她去应聘1志愿者,他也同意。对这个独生女儿,他只负责给钱,从不发表意见。
这一回,父亲会怎么做?
她傻呆呆地杵在门口,不敢跨前;杜广荣步态悠闲地走到宽大书桌后,拉开某一格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叠纸张。
“刚才你说,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杜广荣抬头问她。
“啊?”月聆愣了一下,直到看见父亲把钢笔的金尖蘸入墨水中,她才【炫】恍【书】然【网】意识到:爸爸是要写支票给蓝飒吗?
“他、他叫蓝飒!”她又惊又喜,一颗心快要蹦出胸腔。
“蓝、飒。”杜广荣在支票簿上写下这名字,笔尖一顿,没抬头,随意地道:“金额我写一百万吧,五十万算是你求来的,另有五十万算我私人赞助。”他撕下那张支票,往桌面上一拍,“叫他尽快拿去兑现。冠名的事,让车队经理和我的助理另约时间谈。”
“爸……”杜月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百万哪……蓝飒有钱了,有机会成为车手了!她眼眶红了,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决定,但此刻她只顾着激动,无暇再想更多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探向那张墨迹未干的支票——
而支票的另一角却被人以指压住。
“等一下,丫头。”杜广荣眯起眼,望着女儿的目光柔和,宠爱中闪烁一丝精光,“一个女孩子家身上不要带那么多钱。这张支票,明天我差秘书送过去。”
第二天,一结束了志愿者的工作,杜月聆就兴冲冲地跑去找蓝飒。
然而,蓝飒却不见了。草坪区,没有;看台上,没有;车库里,也没有。到了最后,有些焦急的杜月聆不顾警卫的拦阻,直直冲进丰田车队的经理办公室内。
就在那里,她看见了蓝飒。他正姿态随性地坐在办公桌上,单脚跷起,手里转着一支笔。听见她的惶急脚步声,他略侧过身子,冲她掀唇一笑,“嗨。”
“蓝飒,那笔钱……”她急切地开口,但语声被人悍然切断——
“脸皮可真厚啊。”办公室另一角,凉薄女声响起——岑佩蓉自办公桌后霍然起身,扬着细致的眉,眼神冷凝地看向杜月聆,“在做出那么过分的事以后,还好意思大咧咧地跑到办公室来炫耀,真让人不敢相信。”
什么?月聆愣住了。虽然一直感觉得出这个美女不太喜欢自己,可是,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通谩骂……她承受得非常无辜呢。
“怎么了吗?”她诧异地望向蓝飒。
蓝飒表情无辜地一摊手,“今天早上,你爸来过了。”他口气随意得像在讨论天气。
但岑佩蓉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她霍地跨前一步,高举起一只手,将一张小纸片用力地摔在地上,怒声道:“杜小姐,请你不要用钱来侮辱蓝飒!”
月聆惊惶失措的眼神由这美女身上蓦然移向地板:被扔到地上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