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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徒弟资质极为的上层,就连面皮都是绝色。不愧是公子的高徒。”姑娘家脸皮薄,殇若便感觉面上一阵温热,这算是摆在台面上的赞赏么?
“这位是狐族大长老,深易。”深易?她果然没有猜错,倒真是狐族的长老。只不过这名字……
“公子,请随深易来,这次之事,只怕是连深易也无法解决,只好央了清灵来请公子前来。”殇若讶然,狐族大长老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她的师父还能解决?她的师父可是一介凡人呐。
她没有作声,只随着师父的脚步走上前去,拐了一条山道,便就见着一群穿着白衣的姑娘家,围了个圈状,中间跪着两人,从背影看过去,那男子颀长宽阔,女子家柔柔弱弱的,一副堪为风中折的身影。
“师父,阿若瞧那那姑娘家柔弱的紧,没想到为了那凡人男子,便是心甘情愿得很。”师父转过头瞧了殇若一眼,带上了一丝的喜色。
“谁告诉你那男子是凡人来着。”殇若傻眼了,难道说,是凡人的,是那位柔弱的女子了?她以为狐族总归不过绝色女子让凡人男子爱上,却没想到,居然是狐族的男子出山勾得女子上门的。
她不再作声了,只静静地作壁上观。
“如玉。”深易望了前方一眼,柔和的开出了声响。白如玉!殇若的眼神一刹那间变了色彩,她怎么会忘了这茬,她和师父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助白如玉一臂而已。
白如玉穿了一身纯白的衫衣,走起路来带出了一丝的光彩,“予漓,你们过来了。可让我们好等,这次苍玉做的事,是有些棘手。”
她听出了那白如玉的口气,左不过是因着男狐苍玉思念凡尘,爱上了一位人间的女子,而那苍玉本是狐族少有的三尾狐狸,极具有修成地仙的灵气,但是为了那人间女子甘愿进那轮回道,剔除身上的狐骨。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那苍玉的时候带了一丝敬色,如此敢爱的男子,是注定要被仰视的。
“师父,进轮回道,会被剔除骨骸么?”她不懂,进轮回道只需生魂进去便成了,怎么还会剔去骨头。
“唉。”师父缓缓地吐了口气出来,那白如玉替师父开了口出来,“轮回道,对于凡人生魂来说,只需投入便成,但是狐族是妖,是妖便要身受万鬼噬心之力,剔除全身狐骨,方才能入那轮回道。”
师父的叹息声声无力,她想来,这人妖相恋的惩罚断断不会这么简单,“阿若,要入轮回道之前,必得两人同饮那忘川之水,忘川之水,忘情绝爱。但是,这一条,断断也不会告之给苍玉去。”
她张张嘴,没说一句话出来,忘川水,忘情绝爱,却永远不会告之给饮水之人。苍玉顶天立地的爱那凡人女子,却永远也无法与她在一起。下一世如何,又岂是他们能够说得清楚的呢。
“阿若,为师跟你讲过,狐族的事,你我,不能插手。”师父轻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凉凉的, 这样太残忍了,既然苍玉愿意接受人妖相恋的惩罚,那何不让他这一世就在一起。
“可是师父,人与妖相恋就这样天理不容么?”那她恋上自己的师父,会不会更加的天理不容。
苍玉的碧海情,感天动地,但是,若他不是狐族的三尾狐狸,那么,他同那凡人女子必会一生相随的吧。
“苍玉,你且要想清楚,一旦剔去狐骨上轮回台,便永远无法再入狐族宗谱,切莫为了一丝的儿女情长啊。”深易长老盘桓在苍玉的身侧,有些语重心长,于此,殇若倒有了想一吐而快的想法。
“长老,苍玉心意已决,若不能与雪月在一起,即便是修成地仙,那又有何意思。”执念,又一执念。师父,纵使经过千百大劫,执念一起,便是山崩也无法将之毁灭了去。
苍玉懂,她更懂。
她对师父的执念,即使是要将她挫骨扬灰,她也绝不会皱上一丝的眉头,为了师父,她可以,因为爱师父,她只能爱他。
“那么,即墨公子,苍玉的狐骨就劳你动手了。”深易长老那浅柔的话,缓缓地透进了师父的耳廓里面。
她一愣,她终于明白师父起先说的手段微凉之意的,可是,这样的一幕,这样残忍的一幕,却要靠着微润如玉的师父动手。
苍玉的骨骸,要师父动手打断。不,为何要劳得师父动手。殇若摇摇头,师父说让她不要插手的缘因,是因为动手的人,是师父自己么。
☆、第二十章 两相忘
“师父”师父的面上,一片的迷漓,这样的面色,看来师父心意已决。她跨了两步,挡住师父的身子,他的师父只是一介凡人,要剔骨,总得要冥府阎君决断,怎能让她的师父来做这灭绝之事。
就算是人妖不能相恋,但苍玉,有爱之心,天神共知,“阿若,这件事情,并非你之力所能解决的,更何况,如若是你,你会爱上一只狐狸么?”
狐狸,是呵,凡人怎么能将一介动物爱了去呢?就像让人面对一盘素菜,只能咽下腹内,却无法爱上。
可是,师父也爱狐狸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去相信,“如若师父执意要动手,那么便先将殇若的骨骸剔除吧。”师父怎能将她的执念也忘却了呢?若师父今天真真动了手,那么他日与白如玉又当如何呢。
“阿若,你拜入为师门下缘何,看来都被你抛到脑后去了。”语气凉薄,师父暗黑的影子,透了股力量出来,戾气,是戾气,师父生生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被一股强大的戾气所包裹,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落月。一道闪亮的天雷狠狠将她劈中,已经斑斑伤口的心脉上,笼上了一层的冰霜,扯起撕心裂肺的疼意来,师父,将她浅藏的伤摆上了唇角边。是啊,她拜师,是为了救得落月脱苦。
哑口无言,唯心伤泪千行。
师父错开身形,暗色的袍子在她的眼角边缓缓地散去,轻落下眼眸,暗黑浸染了眼波,原来,师父对她满不在乎呢?
耳畔是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还有一阵冲破云霄的惨叫,师父,终还是动了手, 有一道划破寒风的痕迹轻飘飘地滑过她的面颊,疼,师父,珠水划过眼角,疼彻心痱。
“阿玉,阿玉。”挑开眼眉,映在殇若眼帘的却是那相拥在一起的一幕,纵使人与妖,纵使受千百大劫,那又如何。
“阿若,为师的手段并非冷凉。”那暗色的衣袍,又恢复成那清尘的气息,殇若带了些冷意看向她的师父,剔得骨头之后,再来遭受万鬼噬心,果真是手段并非冷凉啊。人妖相恋,就这么让人不齿吗?
“师父行事,殇若不敢有半点的言语。”她退开身,朝着师父行了一礼,不再开口发上一句言。
“就算你怨怪为师,为师也必得动这一次手,如若不然,你可知道上天刑台是什么样子的,那可是比万鬼噬心更要痛彻心痱,怕只怕,以苍玉三尾妖身,唯有灰飞一条路可走。”灰飞?
白如玉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殇若姑娘,这一次,你委实是错怪予漓了,苍玉的事情,也是狐族拖累了予漓啊。”
师父的面上,一片的清明,是她错怪师父了么?可是,这样的事情,真真就比那戒律绝爱更要重要得多?
但是,师父明明知道剔除了骨骸之后,还得饮下忘川水。忘川水下腹就会忘情,这样相爱的两个人,真要让他们两相忘么?
她自己就算无法跟师父在一起,却,断断不会想要看到有人也同她一般,明明有爱,只能有忘情的下场。
“月儿,等阿玉下一世再来找你,等找到你,便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了。”那凡人女子将苍玉拥在怀里,低低啜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在一起,相爱难道有错吗?”声声责问的语气,落在殇若的心口上面,相爱有错吗?
她无法回答那凡人女子的质问,就连在场的狐族,也都陷入了一片的默然,相爱没有错,错的,只是人们无法超脱天规戒条。
“我诅咒你们,九尾狐一族,终成祸国之水,被永世唾弃。”那样柔弱的身子里面,蕴藏着无穷尽的愤怒,像是要饮食白如玉一族之血那般。
诅咒。
九尾狐一族永世唾弃么?
总归还是情深,否则断不会说出这种绝情绝爱的话来。三尾,九尾,抑或是一尾,终究还是狐族,何苦。
“诅咒一起,只怕,狐族千年来的安宁,也将毁在此上面吧。”师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来,双脚微动,慢慢挪开了双腿。
那背影,挺得笔直,丝毫也不肯弯曲,即使,双手沾上鲜血,也绝对不会出口替自己辩驳。
师父,这样的无可奈何,也唯有在两相忘之际,才有心痛之感吧。无力阻碍,就只能承受。
她提起步子,跟了上去,已经习惯跟在师父的身侧,“师父。”她紧跨了两步,面前是一园子的翠竹,与迷踪林不同的是那雾气,纯色如烟,有些如幻景一般。
“阿若,为师从来都是手段冷凉,早就习惯了。”虽在寒冬,但狐族里的翠竹,依旧嫩绿如新。
有竹叶轻飘飘地落在师父的肩头,暗黑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叶的青。师父没有理会,只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师父这口气,总是在怪她吧,怪她不理解,作为他唯一的徒弟,她都没有相信他。
“师父,我……”她张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对师父开口,师父这表情,看得她心慌慌的,她倒宁愿师父赐她一掌,或是一剑,万分不想师父以拒人千里之外的面色对她。
“阿若,有些事情,不是在于旁人是否理解,而是在于自身能否看得开。为师从来没有怪过谁,更何况,你是为师的徒弟。”
对不起,师父,她默默地垂下头来,她怎么会忘了,她的师父从来都是淡然如水,她的师父从来没有想过怨恨谁,是怨是怪,都只会自己承担。
“世间之情爱,是无法让人看见的,就算……就算上那天刑台,那又有何惧。”天刑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为何连师父提起来,都是面色凝重,师父对白如玉的爱,这样的深,就连天刑台灰飞的惩罚也不放进眼里去。
“师父,你对白如玉的爱就这么深么?为何你就是看不见其他人。”她喃喃自语,世间情爱,最痛苦的莫过于相爱之人两相所忘。
苍玉与雪月的情爱,就算是人妖相恋,爱得那样深切,却还是逃不过要两相忘的宿命,生死两分离,茫茫孤魂,只怕是下一世,也难逃如此命运。
“阿若,为师说过,亲眼看过的,不一定是事实。”师父并不打算多说,又是这句。师父,那什么时候看过的,那是事实。
“师父。天刑台,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她有些好奇,这刑台,竟然要比剔骨,万鬼噬心更要让人胆寒。
“天刑台,从古到今,活人上,灰飞留。从没有例外的。”灰飞留。她浑身抖了抖,难道说,上了之后,便只剩灰飞留在?
“苍玉的骨骸终还是被为师抽掉,你可还怨恨为师?”师父转过身来,眼中泛起了星星的忧伤,那种忧伤,仿如师父的眸中生了泪光。
她还怨恨么?她怎么可能会怨师父,只是师父那手段,若不是后面知道缘因为何,只怕,她与师父根本不可能像现今这样心平气和,更谈不上跟师父谈论什么是活人上,灰飞留的天刑台。
“师父,阿若从来没怨恨过师父。”她微微勾起了一丝的笑意,师父面上一缓,带上了些些的温暖。
“不过,虽然你同为师已经踏上了狐族的界地,但只限于足下踏土,为师赠你的残锋剑,如今有了灵魂之体,这御剑之术,为师想来也得现下教习你。否则这一来二去,又得耽搁不少的时辰。于你来说,总还是不利的。”
御剑?何为御剑?残锋剑虽然说是注入了龙体之魂,但对于御剑这一事来说,她却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不错,御剑之术,乃修道术之者必得学会的上者御物做代步的术法。”意思是说,就如那清灵仙子天外飞仙踏云那般。
“但,现下不是时候,那苍玉与雪月的事情,还得为师去拿主意,狐族虽则在地界上千年,总归还是妖,妖从来不能做决断。”师父将宽大的水袖袍子挽在手心里面,背过双手去。
“可是师父,他们两人,在这一世不能在一起么,苍玉已经受了剔骨的惩罚。”有情人,难道就是有情也不能在一起的人么?
“自古所在,非人力能解决。你便待在此处吧,那样的一幕,总归不是姑娘家能承受得住的。”师父这次没等她开口,背了双手就往前跨出去。
寒风刺骨,可是那样的一幕,她确实是不想看见的,师父说过,人妖相恋,只能一人生,一人去。
只是不知道,去的人是否是微笑着,而留的人,又会不会再想起,曾经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他,将生留还给他。会不会经过他坟头的时候,替他掬上两把黄土。
从萍水相逢,到白首相爱,从来皆不易。她想起落月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