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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使以情上受刑架,而她,却是为了保全鬼狱上下,说不羡慕凤绫仙子那是假话,就算她那样子卑劣的性子,都能拥有爹娘为其报得仇怨,那她之前对凤绫仙子,倒真算是软了心的。
早知如此,她对凤绫仙子就不该心软,那一日仗着东华帝君的面就该赏她那一剑,就算是天雷袭身那又有何惧。
说到天雷,已经有些眼波涣散的殇若强逼着自己清醒,真是够偏袒的呵,他们能够动手打她,而她对东华帝君动手,就要受天雷轰顶的下场。
老天,你太过于残忍了。
殇若挪动了一下脚步,顿时觉得有一千只蚂蚁爬上了她的背,一寸一寸地啃噬着她的血肉,魂力被钢钉生生锁住,又岂是她现下能够挣脱得去的。那一日修罗使后头可还身受了八十一道天雷。
听得师父昨日说,修罗使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莫夕瞳回禀的时候,脸颊上都是淌着的泪。
不知道,锁魂台,又是什么样子的场景呢,但即便她现在墨血满身,也依旧不会退缩了,只因为,她不会让逼迫她的人,看到她这示弱的样子。
曲长吟默默地垂着头,跟着东华帝君的身后,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看着殇若落在地界上头的铁链在她的余光中划开弧影,这挪动的声响,牢牢地锁着她的心,她的鼻息里头,散着的是血液的味道。
她身为一阶僵尸一族,对血液极其的敏感,但此刻的味道,竟然让她淌出了泪花,她头一次觉得血液的味道让她极其不舒服。这种淡淡在她心头上泛起的疼意,比切肤之痛更来得让她无力承受。
那一日绫儿在她面前散成灰飞的时候,她心里全当没有任何感觉,仿佛是一个陌生人生死之后那般。有一些疑问慢慢爬进了她的脑海里,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停在她的心头,左右挥之不去。
但她不敢往那上头去想,如若,如若殇若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么,她如今逼得她亲生女儿上锁魂台,会让她疼死过去。
所以,她宁愿不去相信,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会是她的女儿,如果殇若是她的女儿,在她当日说出她女儿的特征的时候,就会站出来对她言明,但殇若并没有,这一层意义就显得十分地没有意义了。
即墨予漓心下里头再怎么悲伤,对着东华帝君和长岩族长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几位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心下舒畅得多了?我徒弟如此的模样,可真是拜各位所赐。”
舒畅么?东华帝君在无声地问自己,他是应该感到舒畅的,但此刻,眉峰紧皱在一块,有一些心软划过他的心头,绫儿从小被他带到大,就在那前几日里头,被殇若诛灭成灰令他觉得万分的失落,还有一些自责在作祟。
现下这样一幕,还未见得殇若踏上锁魂台,他就已经在后悔了,他不懂,按着道理来,她给绫儿偿命是应该觉着理所应当的,这一刻,有一种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头慢慢流逝,就跟他身体里头的鲜血,正一点一点往外头淌那样。
不过,他很快将这样的心态压下腹内,再怎么说,他身为东华帝君,统管九界司战一职,说出的话也是一诺千金,又岂是会被心软而反悔得去的。
“如非她的动机不纯取得绫儿的生魂,此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闻得此言,即墨予漓回头阴侧侧地看了东华帝君一眼,他徒弟动机不纯?当真是笑话,比他听过的任何一个笑话都要可笑。
“东华帝君此话可真说得黑白颠倒啊。也不知是谁先巴巴地跑来鬼狱向本君索婚的。”东华帝君的面容一滞,儒雅俊朗的面皮上头,带着一股恼怒。正待他要发话,前头便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得殇若的身子直直跪在了地界上头,但并未倒下去,即墨予漓心下一沉,那日修罗使并未受三十六根锁脉之钉,绝骨刺只拔去了十二根肋骨,而阿若不同,上锁魂台,必受双面极刑。
幸得殇若没有倒下去,不然,无论那一面触地,都是会让伤口加重。他想要踏前去,只得将目光放到北阴帝君的身上,唯有这肩头上的神力撤去,他才能动得了身,但,他能够对着自己的父君动手么?
“都是命数,阿漓,你不得插手。”北阴帝君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想法,但,现今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漓儿稍微一动,就是万劫不复,那么,殇若做受这一番罪,就白费了。
现今唯有将漓儿的肩膀按住,才能让他自己都不会动上一分。这个坚强的孩子,遭了这样多的罪,当真是天理不公啊。
殇若的耳边淌着清明的声线,那是师父的声音,就算她的思绪涣散,也能够将这一道声音听得明明白白,到锁魂台的这一条石板之路,太长了,长得她都快要没有力气走下去了,但是,有师父在她的身边,她微微一笑。
慢慢地动了动身子,将铁链抓了一些在手里,只有感觉到冰凉的寒意,她才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倒下去,膝头渐渐地伸直,才在阴兵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她还不能倒下去,还不能够。
上锁魂台是她甘愿的,所以无论如何这样的一段路,她都得走下去。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朝着将她吞噬掉她魂魄的刑台。她的这一生,在此刻的她看来,太过于短暂了,还没有见过爹娘,还没有与着师父好好在一起过,现下,却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宿命即将终结,可是,怎么还会有眼泪想要往下流,许是到了最后的这一刻,才会发现有太多的遗憾没有补全吧,她并不怕死去,却只怕在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感觉到悲伤,感觉到寒冷。
来世一遭,已属不易,身体发肤,受之爹娘,所以在受刑台上,才会被束住经脉,意为不再受血脉流淌。
她身体里,淌着是的爹娘的鲜血,只是呵,却连爹娘的面,都从来没有见过,菩萨,殇若终于明白,有些东西,的确是不能强求的,命里头没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不得,也得不到。
遗落满地的,不仅仅是鲜血和疼意,还有错不开的情结。现下,就绽放这最美的时候,成为她宿命里头,最为耀眼的光彩。
☆、第十二章 锁魂台
锁魂台不若绝骨地是一片的骨刺铺就,而是一座巨大的铁制刑架,一根铁棍横在前头,上次还有几条束手脚的铁圈子,那巨大的铁制刑架,高耸入云霄,让人没来由的生了胆战之心,殇若望着面前的这一根铁棍,嫣然一笑。
果真呢,束于锁骨链,三魂七魄都得被扯出体外,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上过锁魂台,所以并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想,这般生魂被扯出体外,也算是还了父母的恩情了吧,留了躯壳,而生魂,却是得到了最好的归宿。
殇若挪动着脚步,脚下的铁链子拖起了深色的尾光,由着阴兵将她带上了锁魂台,她立上三步阶台上,滚滚红尘是这般的美好,只是可惜,却再也看不到了,她带着泪光的眼瞳落在即墨予漓的身上。
师父说,她还没有想过他。想起来,是一件对于她最为困难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让她怎么想得起来,现在,却连想起的时辰都没有了,但,能够记得师父的模样,纵使是在灰飞的那一刹那间,也是会微笑的吧。
阴兵将她手脚上的铁链子卸了下来,将锁骨链搭上了她的手脉,殇若的眉心一皱,些微的刺痛从她的手腕处传出来,她偏过头去看,只见锁骨链的铁圈子上头,伸出了不长不短的铁刺,那刺扎进肉里头,堪堪钉住了她的骨头。
这才是叫做真正地锁骨吧,手脚的骨头被禁,要想逃过,谈何容易,更何况,她的全身,已经找不出一寸完好的皮子,那一根铁棒子横在她的脊梁上头,就仿佛是要将她的整个脊梁给压断了一般。
随着锁骨链的没入皮子,有墨色的血液从她的手腕处滴在了阶上台头,一点一点,很快形成了一股血水,然后顺着路子从阶台的边缘滑了进去,脚边的墨血,将她红色布靴打湿,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寒冷的气息。
没有北阴帝君的吩咐,阴兵不敢动手,只得呆呆地立在一场,等着北阴帝君抬手发令。殇若望向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为何她的眼前一阵的模糊,为何连师父的模样都叫她看不清楚了,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在冲她喊着无奈么。
她现下,没有一点的力气,在极痛之后,连锁骨链带来的疼痛都随之消失了,这难道就是叫做疼得麻木的时候,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么?
即墨予漓看着北阴帝君,只要父君一抬手,那么,他的阿若就只得散得一片的灰飞,他出口唤了出来,“父君,不要。”
北阴帝君的内心现在很复杂,他这一抬手,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是化为泡影,也会将他儿子的心彻底摧毁,幸得焰儿不在,否则,他更得下不去这手了吧。
突然发现,他抬手的重量,差点让他承受不起,那锁魂台上的孩子,原本应该会活得好好的,扯上了鬼狱之后,一切,都变成了她的终结导火索,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长岩族长冷冷哼了一声,“北阴,你还等什么。”言语一毕,北阴帝君的眼风就扫了过去,若不是长岩躲得快,这一眼刀就会削掉他一层的皮子。
只听得北阴帝君的声音仿佛从天的那一边传过来一样,“本君鬼狱的事情,要你们多嘴了?”无比霸道的君王之气,让长岩族长倒抽了一口气,他从来知道北阴帝君的性子火爆,按常理说,一般性子火爆的人,都应该是不足为惧。
但现下这番看来,当真是应该推翻了,北阴帝君君临天下的气势,果真是一方帝君该有的王霸之力,他头一次觉着,北阴帝君很陌生。或许,之前他都没有看清过北阴帝君吧,只当他不足为惧。
哪曾想,这般的不足为惧,却是隐含着无比凛冽的君王之力。
即墨予漓淡淡地看了长岩族长一眼,“族长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谈笑间就取掉了别人的性命。”他的阿若,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东华帝座,可还有话要说?”司法天神追御看了一眼东华帝君,那俊朗的面皮之上,带着调笑的意味,想来,东华帝君也是在后悔了吧。
东华帝君没有作声,曲长吟也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突然不想看到北阴帝君抬起手来,如若真在他们面前散成灰飞,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子的心情。
“宿命,宿命,都是命啊。”北阴帝君的话一出口,即墨予漓心下一惊,满脸的震惊,全身泛起了无边的戾气,在这一刻,他想要挣脱父君的禁锢,他想要带着阿若远离这一切,若没有他们的逼迫,阿若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来。
“漓儿,不可妄动。”北阴帝君能够感觉到掌下力道正在一点点地加重,这一股力道,几乎要挣脱他的束魂之力,已经九层力道了,竟然还会被漓儿所破,心下一动,最后一层力道也随之呼出掌心。
有阴风急促地穿进北阴帝君的耳廓里头,想是因着漓儿听到殇若姑娘即将散成灰飞才生了抵抗之力,这一股力道,连他十层束魂力都没办法压制得住,那一日魔君莫绝都没有办法挣脱开去的魂力,现下竟然被他的儿子差点挣开。
正当即墨予漓将力道推至肩头之上时,殇若抬得起头来,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感觉得到师父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力量,这力道让她的银发都飞荡起来,连带着她的心绪极其的不宁静。
“师父。”殇若喃喃地念叨起这两个字,即墨予漓身上的戾气便一下子破散开来,周遭的阴气便稍微平息一些,俊朗的面容缓缓地面向了殇若,他怎么能,怎么能看到他的阿若散成灰飞。
自从第一次在山门边相遇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他的劫数,但现在,在情陷得最深的时候,嘎然而止,他怎么能够承受得住。
北阴帝君将左手缓缓抬了起来,即墨予漓瞪圆了眼瞳,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父君将手指抬了起来,他就这样愣在当场,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阴兵领了命,对望了一眼,将行刑玉牌卡在了锁魂台一旁的方块槽形里头,殇若能够感觉得到抵在她脊梁上的铁棍子渐渐升了起来,她的手臂也跟着抬了起来,血脉逆流,顺着她玉白的手臂就流了下来。
她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身子随着木棍的升高被拉了起来,这样扯着她琵琶骨头上的伤口又深了一些,特别是背后上的锁脉之钉,根根都疼得要她的命,这样被悬在半空中的感觉,仿佛在被撕成两半的状态。
红色衫衣垂了下来,落在即墨予漓的眼瞳里头,就是一道火红的伤口,那墨色的血将阿若整个雪白的手臂都染成了一片的漆黑,此刻她被扯在半空中,像是振翅高飞的蝴蝶被人逮住了双翼一样。
不,不要,不要。
即墨予漓的心在这一刻上被白刀子抵住,仿若下一刻便就会狠狠插进去了一样。他的眼瞳里燃起了火焰,碧绿的玉簪被力道震碎,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