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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白衣人极其年轻,却说不好具体年龄,一眼看上去只觉得他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种莹莹的光泽里,仔细看时才能看到他那修长如墨画的眉目、挺直如雕刻的鼻梁,每一根线条都完美无暇,却没有丝毫的女气——这个人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美本身的范畴,就像那尊龙门的卢舍那佛像,让人看上一眼就永世难忘。
洛妍只看了几眼,便不得不移开目光,似乎这样盯着他看,也亵渎了这份美。耳中只听到一个浑厚柔和的声音:“平安公主好。”
洛妍定了定神才回道:“小天师好,不知您如何称呼?”年轻的修徒微笑合十道:“在下心远。”洛妍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无厘头的念头:还好,不是叫无花……
初见美人的惊诧过后,不知为何,那种要离开京城越远越好的焦灼又一次从心底里冒了出来,洛妍忍不住道:“小天师,我想知道,何时能动身去重阳宫?”
心远似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公主很着急?”
洛妍点头:“越快越好。”
心远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公主可知道,一路会很辛苦?”
洛妍苦笑起来:“我知道。”——她希望的就是辛苦,如果能在路上倒下就可以永远不用醒过来,那对她而言,大概也是一种解脱吧。
心远沉思片刻才道:“要到重阳宫,先要离开京城,有两种方式,一种安全但比较花时间,一种很危险,但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不知公主会选哪种。”
“最快的那种。”洛妍毫不犹豫。
心远点了点头:“公主请休息片刻,我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洛妍闭目坐在石凳上,这寺院的确有一种世外的清凉,但不够,远远不够,她要逃得更快更远,才能躲开身后那头不知名的怪兽,躲开那把疯狂燃烧的烈火……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耳边突然响起了心远的声音:“公主,请走这边。”
洛妍回头,不由微微一怔,心远已换上了一身淡褐色的粗葛衣裤,背后背着一个布袋,按说远不如刚才那身白衣来得飘逸,却似乎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度,反而更多了一种亲切悲悯之感。
洛妍默默的跟在他后面,出了这个院子,又是一路往北走了一段路,便看见前面是一座白色的宝塔,从塔底一扇窄门进去,只见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正中放着一张青色的案几,案几上还有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心远便道:“公主请坐。”洛妍依言跪坐在案几前。心远对面坐下,从茶杯倒出一杯清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滴了几滴进去,然后抬头道:“公主请喝了这杯水。”
洛妍不由一呆:有下药下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么?只见对面这位俊美得不像话的修徒正一脸坦然的看着自己,转念一想,不由苦笑起来:就算是毒药又怎么样?微笑着端起茶杯便是一饮而尽,只觉得味道略有些苦。
心远点头道:“多谢公主信任。”洛妍微微摇头,心道,不是信任你,我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没过片刻,只觉得一种奇异的放松感从胃里渐渐升发到四肢百骸,那感觉居然跟那次吃鸦片膏略有相似,难道这修徒是请自己吸毒来着?眼前却渐渐晕眩起来,整个人慢慢沉入到一片黑暗。这片黑暗是如此宁静纯粹,洛妍几乎是叹息着深深的沉浸了进去。
从那片黑暗里慢慢浮出水面时,洛妍的第一个感觉是眼皮很重,好容易才睁开了,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硬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看窗外似乎是天色半明的时分,看得见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木屋,除了身下的床,几无余物。
洛妍摇摇头,翻身爬起,发现手脚倒不酸软,头脑渐渐清明后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好像睡了极足的一觉。睡着前的一幕渐入脑海,洛妍心里不由纳闷:那小和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眼见屋外还有天光,洛妍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门的位置,走过去推门而出,一眼看到外面的景色,顿时呆若木鸡:她根本已经不在嘉福寺里,甚至不在京城,或许,已经不在地球上?眼前所见,是一片辽阔无比的旷野,放眼望去,四野苍茫,除了零星的树影再无余物,几个方向均是如此,这小木屋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而她是舟上唯一的乘客!
一种恐慌突然涌起,洛妍退后两步,咣的关上了门,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不止:这件事情太过荒谬,眼前所见太过怪异。自己怎么会突然到了这么诡异的一个地方?难道是做梦?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一嘶,突然心里便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自己是要从这里开始步行,一个人走到重阳宫?随即便觉得太荒谬,天师说过,重阳宫在西北,从京城到西北,哪是睡一觉就能到达的距离,自己难道还以为在二十一世纪有飞机好坐么?
正六神无主间,门上突然响起了清晰的两下叩门声。洛妍一个激灵,吓得差点没跳起来,退后一步,一把抄起屋里唯一的凳子,厉声道:“是谁?”
“心远。”
听到这个声音,洛妍摸摸心口,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上前开了门,只见心远还是那身粗布衣袍,仙风道骨,面容平静俊美犹如神人,突然看见洛妍手中抄的木凳,脸色的表情顿时僵了一僵。
洛妍尴尬无比,忙把木凳放了下来:“小天师请坐,呃,要不要喝点水?”话一出口,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要是说想喝水,你立刻打井去?
心远的脸色僵硬得越发可疑,沉默片刻才道:“公主若是休息好了,(霸气书库:www。87book。com)整 理好行装便可以出发,从这里到重阳宫,正好是三百里路,一路上每隔六十里就有一个这样的木屋,可以休息。”
真的,到了西北了?洛妍呆呆的看着这位修徒,胳膊上刚才被掐的那一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提醒她不是做梦——可是,没道理啊!“小天师,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心远淡淡看了她一眼:“四月初二。”
洛妍摇摇头,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忍不住道:“这真是大燕的西北。”
心远点了点头,洛妍按住额头,告诫自己:你要冷静,你要冷静,既然有重生到古代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就算被疑似修真一族远距离传送一次,也不是不能够接受,说不定接下来你还会看到外星人ET,或者是一窝狐大仙……呃,眼前这哥们儿漂亮得这么不像话,说是狐仙倒是比起是个和尚来更加容易接受。想到这里,不由上下打量心远,目光更加古怪。
心远脸色不变,嘴角却忍不住抽了一下,合十道:“公主请收拾行装,很快就要天色大亮,我们可以出发了。”
洛妍笑了笑,关上门,回头一张脸就垮了下来: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啊?突然转念一想:就算定向越野三百里去见一群狐大仙,总比留在京城强!想到京城,胸口那股沉睡的疼痛焦灼又一次翻滚了上来,让她再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就着外面的天光看见屋角居然有一个水罐和一个铜盆,忙从水罐里倒了点水洗洗盆,草草洗漱了一下。随即便脱掉身上的胡服,换上东永郡公准备的户外衣裤,在鞋子里垫上棉垫……全身收拾利落时,天色果然已经亮了起来。
推门再出去时,只见心远牵着一匹马站在屋前,洛妍不由眼睛一亮:难道可以骑马?心远却似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马是用来驮这几天的水粮的,以后的木屋里,不会再有水罐。”看了一眼洛妍的背包,又补充道:“也不会有床。”
洛妍一愣,忍不住苦笑一声,望了那似无尽头的天际一眼,仰头大声道:“走吧!”
第102章前路漫漫
四月的阳光并不算灼热,但烤在没有遮蔽、几无植被的戈壁荒野上,不到中午便白花花的灼人双眼,洛妍虽然戴着全套的太阳镜、长衣长裤、帽子、头套,手背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晒得发红、脱皮,晚上睡觉时会阵阵刺痛。
当然,如果跟双脚比,手上这点痛就完全不算什么了,洛妍的两只脚底已经满是水泡。尽管她严格按照前世徒步的经验,每过一个时辰就停下来晾干袜子,检查双脚,给每一处有痛感的地方贴上胶布,但她却忘记了一件事情:这具身体不是前世那一具,不曾经历过中学的长跑训练,上班后的四处奔忙,皮肤娇嫩到了可耻的地步,无论她怎么小心,可怕的水泡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虽然她都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进行处理,但从第二天开始,她就体会到了小美人鱼公主的痛苦:每一次刚刚开始挪步的时候,双脚就像在刀尖上行走……
这是她进入荒野的第三天,第一天,她只用了三个多时辰就到达了目的地,第二天却用了四个多时辰,现在已是第三天的正午,她已经走了两个半时辰,却离那个标志着今天路途已经完成一半的地方还有老远。
此刻她走的地方是一路上会不时遇到的最可怕的盐碱地上,这种地貌土质如盐土般松软,而且坑坑洼洼没有一寸平地,又长满了一尺多高骆驼刺,在这样的地方行走,要比平常多花一倍的力气。更可怕的是,因为马无法在这样的地上行走,心远会骑马绕道去前面,于是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洛妍在这一刻深刻的认识到:人,绝对是群居动物,即使是一个沉默的陌生伙伴,也远远强过一个人。因为当你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哪怕是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会有无数可怕的幻觉慢慢升腾起来——这一路上,她不止一次的认为不远处的土丘后面有一头狼,或是背后传来了野兽的脚步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每次在经过盐碱地的时候,都能远远看到前面的一个标志,有时是一座小山,有时是一棵枯木,远远的一个小黑点,却标志着希望——在这样的地方,无论多么害怕多么疲惫,除了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洛妍不止一次的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自己居然走了出来,然后便慢慢的开始习惯这种孤独与别无选择。
眼见前面那根木杆已越来越清晰,洛妍一边走,一边从腰上摘下水囊,喝了几口水。她已经很有经验了,看着很近的这点距离,至少还要走一刻钟,而这一刻钟,是最难走最疲惫的时间,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痛苦的尖叫着恳求休息一下,唯有理智支持着她一息不停的向前方走去。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终于走到了木杆下面,洛妍艰难的走到旁边的一棵矮树下面,放下背包,脱下鞋子袜子,把脚放到略高的树根下,脚上头下的躺了下去,以放松腿脚,不远处似乎有鸟屎,不过她完全没兴趣去管,事实上,就算有人告诉她,她现在就躺在一堆鸟屎上,她也懒得动弹。
清凉的风渐渐让脚底的痛楚变得温和,袜子也慢慢的干了,洛妍用尽全身所有的意志力坐了起来,又喝了几口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馍一根黄瓜,慢慢的啃了起来,在马背上放到第三天的黄瓜早已不那么鲜脆了,但谁会计较呢?就算这干馍,头一天她厌恶的丢到了一边,到第二天就可以面不改色的嚼下去——身体,永远比我们脆弱的小心灵懂得如何活下去。
洛妍忍不住苦笑:她太高估自己了,前世里那后勤完备的大型定向越野比赛,怎么能跟这种苦行僧般的跋涉相比?然而如果跟真正的苦行僧相比,这样的旅程还是容易得多吧,毕竟每天她还有住的地方,哪怕只是一间最简陋的小木屋;每天她还有干净的食物和水,哪怕内容只是黄瓜、肉干和馍;她甚至还有一个可靠的向导,虽然沉默得像个哑巴——反正她也累得没有力气说话。
刚刚把最后一口馍咽下,洛妍便听到了马蹄的声音,她叹了口气,穿好袜子和鞋,咬牙站了起来。心远已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看了洛妍一眼,便默默地牵马走在了前面。洛妍微微松了口气:大概,前面没有盐碱地了吧。
这一天,直走到太阳西沉,才到达目的地,一路上走了将近六个时辰,洛妍在脚底又发现了几个新的水泡,心不由慢慢的变凉:速度这样的慢下去,明天,后天,还需要走多久?
心远在木屋外生了一堆火,洛妍走出去时便伸手递给她一个烤热了的馍。火光中洛妍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无限诧异:三天下来,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就像个鬼,可为什么这个年轻的修徒看起来还和第一天差不多?而且,每天自己睡在屋里,他还是露天就包床毯子睡在外面?难道有什么美容诀窍?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