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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将满身风雨挡住。
两人来到顶楼边缘处的栏杆前席地坐下，不约而同的贪恋起夜景来。无星无月的夜，极目处只有栋栋蔽目高楼，以及楼里的户户灯火。
灯影千万处，何处为君开？
将两人的酒杯斟满，司凡微微吸了吸鼻子，捂住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指尖，轻轻地抿了口酒。只见身上突然一暖，侧过头，原是姚越已将身上的毛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而姚越此时却不知在想什么，正盯着远处怔怔出神。
司凡怔了怔，心中不知怎么的带出了些酸涩，“姚越……我记得，三年前你说过，”微微用力，指尖有些发白，“如果我想，只要答应你一个条件，能够提早给我自由。”
姚越眸光闪了闪，垂下眼睫，他盯着手中酒杯，语意难明：
“是。”
“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要。”
“现在呢？”
姚越一愣，立刻抬起头看向司凡，“你不怕？”
将酒一口饮尽，司凡轻笑：“怕什么？怕你使诈吗？”
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她心愿已了，李绍花和蓝叔叔在一起很幸福，宝宝被有了爸爸，现在也是成长健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看着司凡嘴边清寡的笑，姚越唇角微苦，脸色微微发白，强自笑了笑他指尖微颤，“今天恐怕不行。”顿了顿，“一个星期后，准备好了，我来找你。”说着，他握着酒杯的手骨节突出：
“你……想好了？”
没有出声，司凡又斟了一杯，将酒饮下，头有些发胀，迷蒙着眼睛也看向远处：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说笑的人？”
闻言，姚越深吸了口气，轻笑：“不会。”半响，司凡似乎又听到有声音从耳边传来，酒力作用，已经有些模糊：
“这次……打算在这呆几天？”
又是一杯，司凡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好多天，也许……明天就走。不过……”顿了顿，“起码还得等你应承了刚才的承诺，等事情完了……估计也差不多了。”
前言不搭后语。
姚越倒是没有追问，只是偏头看向身旁的女人，神情复杂难辨：“怎么结了婚和没结婚一样，什么都没有计划就乱来，这样胡来，你的明朗哥怎么办？”
听罢，司凡突然笑出声来。偏过头，她脸颊微红，醉意显然，“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微勾了勾唇，“放心，我们没吵架。”
要算，也只能算和离。
看着酒杯里晶莹的液体，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工作还有休息日呢，怎么做妻子就不能有假期？”
姚越眉间罕见的出现了一个微微的褶皱，“少喝点，你可能醉了。”
只是这个提醒似乎有些迟了，瞥了眼司凡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只剩下一点底子的酒瓶，姚越神色微冷。
“小凡，我们回去吧。”
“不……了，你先走吧。”
按住迷糊的双眼，她试图抵挡脑海中的混沌。抬了抬手，却只觉得重似千金，不得已，只能放下。
看了眼伏在栏杆上的那娇小的身影。姚越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司凡，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在醉酒后还能比醉酒前更加冷静的女人。
想了想，他将司凡手中的瓶子抽去，又把盖在她身上的毛衣裹紧，顿了顿，便微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声音蛊惑，语调轻柔，如同母亲入睡前哄唱的摇篮曲：
“小凡，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果然，话刚说完，原本还一脸正经的小女人立刻抬起头来，脸上尽是委屈的小女孩儿娇态：“妈妈，我、我好难受。”说着，她的眼里竟然涌出了一连串的泪珠。
姚越似乎见怪不怪，只是用冰凉的手覆在她滚烫的脸上，为她带来一丝舒爽。
“这样好受了吗？”
司凡表情更是委屈了，摇摇头，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带着哭腔：
“我心里难受。”
将司凡的手拉下，捂在怀里，他神情语调依旧：
“为什么难受？”
似乎是察觉到了暖意，司凡吸了吸鼻子，向前挪了挪，将头靠在姚越怀里：
“妈妈，我结过婚了。”顿了顿，姚越明显的感受到了胸口透过来的湿意，“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为什么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单身不好吗？单身不行吗？”
姚越顿住，出了神。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张了张嘴，语调沙哑无比：“是。”伸出手，将她两旁的发理到耳后，脸上不变的柔暖几乎将人溺毙：
“单身不好。”
醉酒的女孩儿似乎是有了睡意，侧头往身旁的男人怀里钻了钻，半响，怀里传来娇软困乏的女声，以及一个哈欠。
“为、为什么……”
“为什么？”喃喃的重复了女孩的话，姚越轻笑：“因为……”微微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将他眼中灰蓝的天色遮住：
“你值得别人来好好疼爱。”
风依旧没有停止，带起零星的碎语，卷起两人的衣衫，影影绰绰的交叠，似寂寥的，似温暖的。
楼下坐在车里的人掐灭了手中的烟，看着手中的文件，波光潋滟的眼中尽是冰川山色。抿着唇，他终归是调转了车头，融入了被灯光破开的夜色里。
106、最新章
司凡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昨天晚上似乎喝得有些多了；头有些疼；眼睛也涩涩的发胀，连头发里都有着一股发酵的酒味儿。
有些难受的坐了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仔细想了想，对昨晚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隐约的记得似乎是和姚越说了些什么话，那昨晚……
是他送她回来的了。
口很干；司凡扫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微微一愣；将水拿起；竟还带着淡淡的余温。喝了水；舒服了一些，起身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刺眼的亮光将满室的昏沉打破，她抬起手遮了遮浮肿的眼。
时间也不早了，司凡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心里计算着等会儿去公司要做的事情。刚想去厨房倒杯水，路过客厅却看到了桌上摆着一个陌生的大号保温瓶。
不是她的。
疑惑的走了过去，看到压在保温瓶下的纸条，她抽出来扫了眼——
不知道你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喝醉，从来就不是酒精的罪过，而是感情的度数太高。
既然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放开”两个字的道理？
——姚越。
抿了抿唇，司凡将纸条折好放到衬衣的口袋，打开保温瓶，鼻里立刻就涌进了一阵甜腻的气味，竟是满满的一瓶子甜粥。温热的蒸汽蔓延到司凡脸上，将她的眼蒸出了淡淡的氤氲。
心漏跳了一拍。
顿了顿，她将头上的浴巾扯下，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甜粥，微微有些烫口，甜而不腻，幼滑爽口，流到胃里的热度让她眼睛有些酸涩，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头。
喝完粥，仔细的将保温瓶洗干净，撇到仍在床上的米白毛衣，司凡想了想，也顺手仔细的叠好放到了袋子里，穿好衣服鞋子，提了包，便拿着的保温瓶来到了十五楼。
对着那扇白色的电子门，司凡的手起落了几番，咬咬牙，按响了门铃。
怕什么，不过就是喝醉了而已。
只是……
等了许久，周遭还是一片寂静，没人开门。又按了一次，过了许久，还是没人开门。
不在？
愣了愣，看着空落落的楼道，司凡盯着眼前已经毫无动向的房门，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掠过慌乱。定了定思绪，她掉头走向了电梯。
来到公司时，已经下午两点了。
孙楠见状，暧昧的对眨了眨眼：“李总，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就不怕你的明朗哥哥寂寞？伤心？”说着，她便看到了司凡手上的大号保温瓶，立刻伸手抢了过来，笑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心便当？我看看是什么。”
打开来，竟是空的。
孙楠正疑惑，司凡便伸手夺过：“事情做完了？有空在这里闲闹，难道想让我今晚给你加开个总结会？”
孙楠脸色一白，摇摇头：“饶了我吧。”说着，不满的看了眼司凡，“我还以为你结了婚回来后会变得娇羞温柔什么的，怎么还是没变？”
司凡打开电脑，没有抬头：“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好吧。”
挑了挑眉，孙楠将手中的文件放下，“这是这半个月来公司的运营情况，我已经整理好了，蓝天那边怎样我不知道，不过应该等会儿就回来和你报告了。”
说着，孙楠转过身打开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她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眉：“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梅雪不在，今天是我给你接的电话，有个人今天找你好多次了。”顿了顿，孙楠表情有些微的怪异，“他说……他叫言如玉。”
***
晚上八点。
推开饭店的门，司凡立刻被迎面扑来的暖气弄得头一阵阵的发晕。退出门外，深吸了口冷气，她这才再次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离司凡公司最近的普通饭店，物美价廉，环境也十分的安静优雅，平日许多在附近工作的白领都会在这里小酌，记得以前她似乎也和姚越在这里吃过饭。
而今晚，她约了言如玉在这里见面。
今晚小饭店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司凡已经提前预定了位置，不用刻意去找，便能发现言如玉是坐在了哪里。
那样出色的人，即便是坐在人群中，依旧掩不住他的气场。
察觉到目光，言如玉突然回过头来，两人的眼神蓦然对上，皆是一愣。
眨了眨眼，司凡走上去坐下。言如玉伸手招来服务员，将菜单推到了司凡面前：“想吃点什么？”
司凡抬了抬眼，瞥到言如玉微蹙的眉，随意的指了几样菜，“清炖鲫鱼，莲白。”说着，将菜单合上，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向言如玉：“就两个菜，那……这位先生……”
“他不用点。”斟了杯茶来暖手，司凡对服务员笑道：“这些都是我吃的。”
服务员一头雾水的看向言如玉，见言如玉点了头，服务员愣了愣，也不敢再呆，下去了。
“你……还记得。”盯着司凡的侧脸，言如玉眼睛熠熠生辉，嘴角微微弯起。
“嗯。”
随意的应了一声，司凡表情淡淡，“你说过不吃外面的东西，等会点了上来也是浪费，我吃不了那么多。”
“……也是。”
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言如玉只是盯着杯中的水，却一口也没有喝。
人有些多，菜上来估计还要许久，司凡看了看手表，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听说你今天找我有急事？”
言如玉似乎没想到司凡会那么快的切入正题，有些发怔。半响，他回过神，拿出一份文件，看着司凡，眼神微冷：“这个……似乎是你落在上次还给我的箱子里的。”顿了顿，“它掉出来，我以为是我们之前的……所以……我看过了。”
虽然与万千的文件袋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眼前的这个，司凡却是连它上面的褶皱都记得一清二楚，竟是……
与姚家签订的试炼协议书。
将瞬间的慌乱压下，司凡将文件袋拿过，仔细的放进了包里：“对不起，是我疏忽。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谢谢你特地来还给我。”
暗暗的咬了咬牙，言如玉冰着脸，语调微冷：“为什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
司凡顿住，“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多说了无用。
言如玉瞳孔猛地一缩，不一会儿，又瞬间敛下了眼睫。
……没有关系。
听到了吗，言如玉。
“既然这样……”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言如玉声音微哑，却蓦地传来一阵铃声，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司凡眼尖，远远的撇到手机屏幕上“莹莹”两个字，顿了顿，拿起茶杯，微微侧过头看向别处。
抿着唇瞥了眼司凡，言如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手机。
“……莹莹，什么事？……是吗……好，不要害怕，等会儿我就过去……不是……”抬眼看了看司凡，他偏头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才能走……”
说话间，菜也上来了。
司凡刚想拿起筷子，却瞥到了被她放在旁边的那个大号的保温瓶，突然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想了想，她抬起手：
“服务员，打包。”
挂上电话，言如玉神色复杂，顿了顿，他开口：
“怎么？不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不了。”
将手机放回包里，司凡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不是也有急事要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