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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拿起一根丝线跟陈之柔解释:“绣图中颜色比较淡线条比较细的地方,就要运用劈线。劈线就是把丝线劈开,将一根丝线分成两根或更多根细线,通过线条的粗细频繁变化,来构成图案的效果。而且,越是漂亮精致的绣品,丝线越细,针脚越密。来,你先看我怎么劈线。”
安然把一根丝线,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抚松,就很明显地看到成了一丝丝的,然后左手食指向上顶住那根被抚过几次的丝线,用左手拇指稍微拨动这些丝丝,右手小手指从下往上把分开的丝线挑开。
安然边动作边解释:“需要一丝劈一丝;不要一根线全部劈完,不然容易乱的。”
接着安然运用劈成不同粗细的丝线绣了一片花瓣,陈之柔看得两眼发直,跃跃欲试。可是才一动作就把丝线给弄成一小团乱结。看得一旁的红锦都跟着着急。
安然笑了笑:“熟能生巧,多弄几次就熟练了。现在我帮你把这图上要用到劈线的位置标注出来,哪里要劈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还是十六分之一我都会帮你注明。”
陈之柔猛点头:“安然妹妹,我们还能见面吗?我到时候要请教你怎么找你呢?”
“有需要你就跟郑娘子约吧,我住在庄子上离这比较远,但偶尔我会到绣坊来的。”
安然她们回到大厅上时,郑娘子几人已经坐在那饮茶了。陈之柔开心地把手上安然绣的那片花瓣展示给陈夫人看:“娘,安然妹妹年纪虽小,这绣艺可比林嬷嬷强。我今天可是学到好东西了。”林嬷嬷是陈之柔的女红教习嬷嬷。
另一边,红锦也在郑娘子耳边习习索索悄声说了些什么,郑娘子的眼眸更亮了。
几人又客套啦呱了几句,陈夫人就携着女儿起身告辞了。
陈之柔母女离开后,郑娘子把安然和刘嬷嬷请回里间的小会客厅,也就是她刚才和陈夫人谈价钱的地方。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纸。
郑娘子开门见山:“安然,你为什么不自己跟陈夫人谈价钱呢?那牡丹图是你画的,是你自己的东西。”
“一、这里是郑娘子您的绣坊,陈夫人她们是您的客人,我不能在这儿抢您的客人;二、刘嬷嬷在您的绣坊接活,这些年您给了我们很多关照,想办法帮您解决问题,留住客人是我很乐意做的事;三、我没有卖过绣图,也不知道行情,确实不知这幅绣图值多少钱;四、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跟您的绣坊合作。我脑袋里还有很多比那张牡丹图更好的绣图。”安然淡然的语气和淡淡的微笑始终如一,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她纯净的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真挚和真诚。
郑娘子洒然一笑:“噢?怎么合作?”
“绣坊跟需要绣图的客人接洽谈价格,我按照客人要求绘图,所得费用三七开,我七,您三。有一点请您放心,如果有客人私下找我接洽,我不会接,会让他们到丽绣坊来找您谈。”
“噢?我们自己跟客人谈价格,你不担心我骗你吗?另外,图是你画的,我们白白收三成,你不觉得亏吗?”
“您客气了,怎么会是白白收呢,丽绣坊的知名度和客源,还有郑娘子您的信誉、经营能力都是您收这三成的底气和理由,这些足够了。”安然语气依旧平静,“至于说被骗,我倒真是不担心,先别说这几年刘嬷嬷一直在跟您打交道,就说刚才与陈夫人谈价格,如果您心存私心,就不会让刘嬷嬷跟您一起进来了。”
“哈哈哈,”郑娘子开心地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可真是不能小瞧,稳重心细、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处事大方,一点没有小家子气。好,我们就依你说的合作。你看这样行吗,市面上质量较高的绣图,按图面大小来说,一般价格在20两到200两银子之间。我们会在合作契约中标出常用规格绣图的价格,你每个月给我们5张图,规格大小我们会通知你,至于画什么就由你自己决定,我们也会根据市场喜好给你一些建议。这些绣图我们按契约上所列价格的七成按月支付给你,无论绣图是否已经卖出。另外,如果是客人定制的话,按我们与客人谈定的价格支付给你七成。我们能保证的是所谈价格一定不会低于合约上的价格。”
“但是安然,”郑娘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对你也有一个要求,就是3年合约期内你不能跟其他绣庄有任何合作,包括绣图和绣品。当然,如果你的绣图由你们直接绣成绣样给我的话,我们会按照之前给刘嬷嬷的价格另外支付费用。”
“其它都没有问题,只是合约期能不能改为一年一签,您知道,我家在福城,虽然在庄子上好多年了,但谁知道后面怎样呢。”安然看到刘嬷嬷猛向她点头,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但是请您放心,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只要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伤害彼此交情的事情发生,我不会放弃丽绣坊而与其他绣庄合作的。
“嗯,这样吧,先签两年,之后我们再谈。如果两年之内你真回到福城也没有关系,我已经计划在福城开分店了。平县毕竟太小,我在福城也有些关系,重要的是我的女儿曼碧明年十月及亓后就会嫁到福城去了,我还是希望离她近些。
“好的,那就如您所说,您让人拟好合作契约后我们就可以签了。”安然爽快地回应。
“咯,这是陈夫人刚刚支付的300两的银票,她自己提出的价钱。她们母女俩找合适的牡丹图找了很久,你的绣图给她们很大惊喜,她们真是万分感谢的。这陈小姐是湘州刺史陈大人的女儿,她们母女这次回到平县老家来是因为前段时间陈老夫人生病了回来侍疾。听说陈大人很快就要调到京城升任刑部尚书,那边一安顿好她们母女就要接陈老夫人一起过去京城了。正好陈小姐的未来夫家也在京城,明年春就要过门,她的未来夫婿是清平侯的嫡次子。她们寻这牡丹图就是要送给清平侯夫人庆贺生辰的。”
看到安然张嘴想要说什么,郑娘子抢先一步:“这次的钱我就不分那三成了。陈夫人母女找了那么多绣庄都空手而归,却在我这里找到他们满意的东西,你这已经帮了我丽绣坊一个大忙了,何况刚才红锦丫头也从你那里偷师了。”郑娘子坚决地把银票塞给安然,不容拒绝。
安然想了想,不再推脱,笑道:“那就谢谢您了。还要麻烦您帮我换成两张100两、一张50两的银票和50两的碎银子可以吗?我们正好缺了不少东西需要去采购。”
郑娘子马上让红锦按照安然的要求去办。又对安然和刘嬷嬷说道:“我一会儿要出去办点事,刚好你们去逛街采买,晚上回到这儿来我们一起吃饭,然后签合作契约。饭后我让我的车夫张叔用马车送你们回庄子。”
安然正在愁着一件事:她准备买好些东西,可是又不想让庄子里那些人知道什么。孙大家的人还好些,可车上还有那三个看上去就很八卦的女人呢。
这下可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安然赶忙应了,表示感谢。并跟换了银票和一包碎银子进来的红锦说:“红锦姐姐,我们会让店家把我买的东西送到丽绣坊来,你交代人帮我收一下可以吗?”
红锦点点头:“当然可以,你们让店家把东西交给绿绸姑娘收就可以了。”
第七章 不想再吃那发霉的米了
安然把银票银子都交给刘嬷嬷收好,拉着刘嬷嬷高高兴兴出门了。
她是真的开心啊。据说这一般人家20两银子就能过一年了,她现在有300两诶,怎么也算是小有钱财了有木有?银子是底气啊,不管在哪个时空,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她冷安然在哪里都不愿意亏待自己,好日子要靠自己去争取,何况这一世她还摊上那么一个垃圾家垃圾爹。
嗯那,想到那个垃圾冷家,她用力甩甩头,先丢一边吧,那是需要慢慢谋划的,着急不得。
刘嬷嬷也很高兴啊,她今早还在发愁来着:老李大夫那还欠着160文钱呢,小姐的夏衣几乎都小得不能穿了,家里只剩下一点点的腌白菜了,还有米也快没了,这次的米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送来,一般都要至少拖上一两个月的,而且还总是不够数。
可是现在不用愁了,她的小姐,她的然姐儿多能干啊,一幅绣图就卖了300两,这以后每个月还有呢。想想她们之前只能靠一针一线十几文十几文地赚,碰到大的绣品最多也只是3两5两的,还很少有机会能接到大活。
对啊对啊,这都是夫人在帮助小姐,在帮助她们。现在小姐又能干又大方,都是亏得夫人进入小姐梦中辛苦教导,夫人就是放心不下小姐啊。这要不是在外边,她真想跪下来给夫人拜三拜了。
想到这里刘嬷嬷又一阵心酸,夫人的灵位供奉在泉灵庵,她们离开福城到这庄子上五年了,都没机会去庵里祭拜,也没能去墓前祭扫。
安然注意到刘嬷嬷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哀伤,小心地问道:“嬷嬷,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去祭拜过夫人了。”嬷嬷回答。
“嬷嬷,别伤心,我娘知道我们过得好就会很开心的。等明年清明,我们回福城去祭扫。”安然安慰着刘嬷嬷。
“可是老爷会让我们回去吗?这么多年了府里都没派人来接我们?”
“不需要他接,只要我们有钱就可以自己雇辆马车过去,祭扫完就回来。”
“这,这行吗?”
“当然行了,好了嬷嬷,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了,有好多东西要买呢”安然拉着嬷嬷的手撒娇道。
“好,好,我们去买东西,我还要给我们然姐儿扯几身衣服呢。”刘嬷嬷又开心地笑起来。
她们先进了一家米粮铺子,安然可不想再吃那发霉的米了。
米有好几种价格的,安然选了中等偏上的要了一袋50斤。又要了一袋面粉,20斤糯米,20斤花生,20斤红豆,20斤绿豆,20斤红枣。她们家三个女人啊,都是一脸青菜色,可得好好补补。
刘嬷嬷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付了3两银子并600文钱。看着安然黯黄
的小脸心里想着:“小姐这几年真是受苦了。”
米粮铺的小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咪咪地应承着很快会打包好送去丽绣坊。
听到安然说要买糖,小伙计又殷勤地把她们带到隔壁的杂货铺子,原来两家店铺是一个东家的。
安然买了糖、盐、醋、姜、辣椒、红酒(权当料酒用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竟然还很意外地看到了蜂蜜,立马很欣喜地买了一大罐,店里的伙计乐呵呵地免费送了一小包芝麻糖给她。
原来在这里买蜂蜜的人很少,都是那些有钱人家才会买的。买那么一罐蜂蜜可以买50斤糖了。
安然交代伙计将这些东西跟隔壁的米面一起送去丽绣坊。
可惜没有鸡精、高汤粉那些东东,走出店铺的时候安然还在心里YY,想着什么时候引导秋思“研发”一下,她模糊记得好像有一本穿越小说里女主做过自制味精来着。她也不图挣钱,至少满足自己的口感也好啊。
想到吃,安然感觉自己现在就很饿了。早起喝的那碗粥,这会儿早不知哪去了。
“嬷嬷,我饿了,这县城最好的酒楼是哪里啊?”安然问道。
“啊?小姐,不用去酒楼吧,贵得不得了,也不见得好吃。嬷嬷带你去牛家面摊吃面好吧,味道很好的,嬷嬷让他们给你多放点肉丝,再加一个鸡蛋。”刘嬷嬷真是觉得去酒楼太浪费了,还要最好的酒楼?她哪吃得下去呀?
安然早就知道刘嬷嬷会反对,拉下她小声在她耳边说:“嬷嬷你忘记啦?我娘在梦里给我看的那些书里有好多吃食的做法,我就想去最好的酒楼看看他们做的菜里有没有啊,我们有没有机会可以挣银子啊。”
“你想帮他们做菜?这绝对不可以的。还是,你想开酒楼?可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啊?”刘嬷嬷还是一脸不赞同,“然姐儿,你是大家小姐,是大将军王的外孙女,不好成天想着挣钱的,嬷嬷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冷府。”
“嬷嬷,你就跟我去吧,吃进自己肚子里又不亏的咯。我都很多年没吃过好吃的东西了”安然没办法,用上了哀兵之计。
大小姐?有天天喝霉米粥配咸菜的大小姐吗?安然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唉,走吧,县里最好的酒楼是双福楼,双福楼在很多地方都有,包括京城里。在平县就一家,福城有三家呢。”刘嬷嬷终究还是妥协了,边带着安然往双福楼方向走,边继续说到:“双福楼下来就是俞家,也就是你姑父家的2间香满楼了。俞家本来还有几间米粮店的,刚刚我们去的那间之前就是俞家的,后来听说做不下去了,就一起被人买走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来到了双福楼门前。
第八章 双福楼
只见很多人正围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纸热烈地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