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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在林梢-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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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想把这些日记焚毁在她的墓前,幸好我没有这样做!我本不愿意你读到这些日记,因为,它绝不是优美的诗章,而是残酷的人生!我不愿意它破坏了你对碧槐的印象,我更怕它伤害了你!我宁愿你把我看成罪人,而不要伤害你!哈哈,我太天真了,是吗?现在,我希望你读它了……”他的呼吸急促,眼睛血红,一丝报复的、受伤的惨笑,狰狞的浮上了他的嘴角:“你读吧!慢慢的读吧,慢慢的欣赏吧!希望你看得心旷神怡,我不再打扰你了!”他站起身子,挥手叫住江浩:“老四,咱们走吧!”

丹枫继续坐在那儿,她又成为了一座雕像,她一动也不动,眼光迷迷蒙蒙的投向了一片虚无。江浩怔了怔,望著她,他欲言又止,欲去还留,江淮大叫了一声:

“老四!你还在留恋什么?这个女人是个复仇天使,一个演戏专家,一个刽子手!她并不是你心目里的林晓霜,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此时不走?还等什么?”雁儿在林梢33/35

“大哥,”江浩犹豫著开了口,他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停在江淮脸上。“你爱她,是不是?你刚刚还希望她不要看这些日记,不要追踪这个故事!你爱她!是不是?你曾经要我不恨她,而你却恨起她来了!”

“爱她?”江淮惨笑。“我爱她?我为什么要爱她?爱一个对我演戏的女人?是的,我爱过她。仅仅今晚,我已经在爱与恨中,打过好几个滚了!不!现在,我恨她!恨她逼我说出这个故事!恨她欺骗我,玩弄我,向我背台词玩手段!恨她捉弄我的弟弟,恨她自以为聪明!不,老四,我不爱她,我恨她!”丹枫颤栗了一下,仍然一动也不动,仍然像一团软烟轻雾。“走吧!”江淮再大喊了一声。

他们走出了房间,砰然一声关上了房门。这关门的声音震动了她的神志和思想,她慢慢的仆下头来,把面颊埋在那堆日记本中,迅速的,日记本的封面就被泪水所湿透。她就这样仆伏在那儿,蜷缩在那儿,一任夜色来临,一任黑暗将她重重包围。

16

黎明来临了。曙色逐渐的染白了窗子,一线刚刚绽出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向内照射。逐渐越过了桌子,越过了沙发,投射在丹枫那半垂的长睫毛上。丹枫蓦然像从个深幽的、凄冷的梦中醒来。抬起头,她茫然的看著那被晓色穿透的窗子,心里恍恍惚惚的。她几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坐了一整夜。一整夜?怎么像是几百年?昨日所有发生的事情,都遥远得几乎不能追忆了,只有那内心的刺痛,却与时俱增,越来越压紧了她的心脏,越来越刺激著她的神经。过分的刺痛反而使她麻木,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五脏六腑的人物——一个中空的木雕。

终于,她把腿从沙发上移到地上,她试著站起来,整个人都虚弱而发软,她几乎跪倒在地毯上。由于她这一移动,她怀里的那些日记本就滚落下来,跌在地毯上面。她低头看著那些日记,奇怪,她从回到台湾,就在追查这些日记本,而现在,她抱著日记本在这儿坐了一夜,居然没有打开过任何一本!她低头看著,看著,看著,迷惘中,似乎又听到江淮的声音,在嘶裂般的吼叫著:

“去读那些日记!去读那些日记,希望你读完之后,不会后悔!”“它绝不是优美的诗章,而是残酷的人生!”

她靠在沙发上,对那些日记本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后,她弯下腰去,把它们一本本的拾了起来,在门边,江淮带它们来的那个口袋还在那儿,她走过去,拿起口袋,她开始机械化的把这些日记本,一本一本的装回那口袋里。然后,她拎著口袋,侧著头沉思,模糊中,觉得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是什么?为什么她脑中一片混乱?胸中一片痛楚?是了!她忽然想起来了,她的飞机票!她是今天的飞机,将飞回英国去!“雁儿雁儿何处飞?千山万水家渺渺!”她苦涩的低吟了两句,喉咙喑哑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拎著口袋,像梦游般走进了卧室。卧室里一片零乱,收拾了一半的箱子仍然摊开在床上,而那些衣服,早被江淮拖出来散了一地,包括被他撕碎了的,包括那件染了血迹的T恤,这卧室像是刚经过凶杀案的现场。凶杀案?黑天使飞来报仇,黑天使却被杀死了。她瞪视著那些散乱的衣物,依稀彷佛,自己已经被砍成了七八十块。砍成了肉酱……是的,死了!陶碧槐死了,林晓霜死了!陶丹枫呢?她凄然苦笑,陶丹枫也死了。她的心碎了,她的魂碎了,她的世界碎了!她焉能不死?是的,陶丹枫也死了。

她把口袋放在床上,走到梳妆台边,她打开抽屉,取出自己的护照、黄皮书、和飞机票。她检视著机票,下午四时的飞机,经香港飞伦敦!下午四时,她还有时间!她走回床边,望著那些散乱的东西,望著那口箱子,她该整理行装。整理行装?她摔了一下头,整理行装干什么?能带走的,只是一些衣服!她失落的,又何止是一些衣服?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还在乎一箱衣物吗?

她打开皮包,把护照、飞机票、黄皮书……和一些有限的钱,都收进皮包里。站在梳妆台前,她审视著自己,苍白的面颊,受伤的嘴角,失神的眼睛,疲倦的神情,消瘦的下巴……她低叹一声,打开粉盒,她拿起粉扑。心里有个小声音在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预备为谁画眉?为谁梳妆?”她废然长叹,抛下了粉扑,她带著皮包,拎著那重重的口袋,走出了卧室,走出了客厅,再走出了公寓。

三十分钟以后,她已经站在碧槐的墓前了。她望著墓碑上那简单的字。“陶碧槐小姐之墓”,许久以来,她每次站在这儿,就为碧槐叫屈:别人的墓碑上,都写满了悼念之词,唯独碧槐,何等孤独寂寞!而今天,她才第一次理解,这墓碑上,不适合再写任何的文字,一个人活著时,不易为人了解,盖棺后,又有几人能够论定?她痴痴的站在那儿,痴痴的望著那墓碑。朝阳正从山谷中升起,正好斜斜的射在那墓碑上,她耳边,又响起江淮的怒吼: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疯子!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杀你姐姐的是你自己!你那该死的贵族学校,你那该死的生活费!……报复吧!你报复吧!是你把她推入了火坑!是你把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是你把她推向了毁灭!你报复吧!你报复吧……”她双腿一软,就在那墓碑前跪了下来,把额头抵在那冰冷的墓碑上,她辗转的、痛苦的摇著她的头,低低的,悲痛的轻声呼唤:“碧槐,你何苦?你何苦?你何苦?”

墓碑冷冷的,冰冰的。坟场上空空的,旷旷的。四周只有风穿过树隙的低鸣。她抬起头来,跪在那儿,她打开了那个口袋,倒出那五本日记本,自始至终,她从没有阅读过任何一页。从皮包里取出了打火机,她开始去点燃那日记本。可是,那厚厚的小册子非常不易燃烧,她弄了满坟场的烟雾,却始终烧不著那些本子。于是,她开始一页一页的撕下来,一页一页的在坟前燃烧著。望著那火焰吞噬掉每一页字迹,她喃喃的低语:“去吧!姐姐。我烧掉了你的过去。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追踪你是怎么死的。去吧,姐姐!你墓草已青,尸骨已寒,但是,你的灵魂会永远陪著我,你的爱心也会永远陪著我!我已一无所有,我只有你了,姐姐!”她再焚烧一页纸张,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又低语:“碧槐,你那小妹妹怎么值得你用生命和爱情来做投资?姐姐,告诉我,给我一点启示,而今而后,我该何去何从?”墓碑冷冷的,冰冰的。坟场上空空的,旷旷的。四周只有风穿过树隙的低鸣。没有回答,没有启示。她叹息,再叹息,低著头,她虔诚的焚烧著那些纸张。

老赵被火光所吸引,从他的小屋里走出来了。他蹒跚的,佝偻的走了过来,低头望著那如痴如呆,失魂落魄的焚烧著纸张的丹枫。他愕然的说:

“陶小姐,你烧的是什么?不是纸钱啊?”“纸钱?”丹枫抬起头来,眼眶湿湿的,她盯著老赵。“她生前已经做了金钱的奴隶,死后,她不会再有这个需要了。谢谢天,她不会再为钱发愁了。”

老赵困惑的皱起眉头,大惑不解的看著她继续烧那些纸张。看了好半天,他才愣愣的说:

“陶小姐,你今天没有带花来啊?”

一句话提醒了丹枫,她望著老赵。

“老赵,你说,在山脚下有一大片蒲公英?”

“是啊!”丹枫拿出两百元,塞进他的手里,说:

“你去帮我采,好吗?采越多越好,采你能拿得下的那么多!拿个篮子去装!”老赵错愕的接过了钱,心想,女孩子都是希奇古怪的。转过身子,他一语不发的,就拿了个除草的大箩筐,向山下蹒跚的走去了。丹枫继续烧她的纸张,烧完了一本,她开始烧第二本,烧完了第二本,她开始烧第三本,这是个缓慢而冗长的工作,她跪得膝头疼痛。于是,她席地而坐,盘著双腿,继续去烧那些日记。老赵采了一整箩筐的蒲公英来了,丹枫要他把箩筐放在一边,她就依然埋头做自己的工作。老赵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枯燥而乏味,就叽咕著走开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丹枫总算烧完了那五本日记。最后,她手里拿著仅余的一页,正预备也送到那火焰上去,她却突然住了手。有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她已经烧掉了碧槐五年间的记录,这是仅有的一页了。她是否可以看看这页的内容呢?事实上,这页既非第一本里的,也不是最后一本里的;既不是那一本的第一页,也非任何一本的最后一页,这只是千千万万页数中,碰巧所留下来的一页。她握著这张纸,沉思良久。然后,她把纸张铺平在膝上,恭恭敬敬的坐在那儿,带著种虔诚的情绪,开始阅读:

“今天,为了那个老问题,我又和江淮呕上

了。整晚,我想尽了方法折磨他。我和胖子跳贴

面舞,和瘦子在舞池中接吻,最后,我和阿金出

去吃消夜了。阿金买了我整晚的钟点。

回到公寓,已是黎明,谁知,江淮却坐在我

房里等我,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苍白著脸,用

那对憔悴的眸子瞅著我,他一动也不动的瞅著我,

瞅得我心都碎了。于是,我对他跪下来,哭著喊:

‘你饶了我吧!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比我好

的有成千成万,你何苦认定了我?你难道不知道

我已非昔日的我,残花败柳,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他把我的头抱在他怀里,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然后,他也跪下来,他吻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

的嘴唇……他使我那么昏乱,那么茫无所措,那

么心酸,我主动给了他几千几千几万个吻。然后,

他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望著他,我的心碎成了粉末,我的意志像

飞散的灰尘,简直聚不拢来。我喊著说:雁儿在林梢34/35

‘老天可怜我,请为你再塑造一个全新的我

吧!一个干净的、纯洁的、纤尘不染的我吧!让

那个我服侍你终身,让那个我做你的女奴!如果

世界上有第二个我!江淮、江淮,’我忽然兴奋了,

我大喊大叫著说:‘说不定世界上有第二个我!比

我漂亮,比我有才气,比我纤小,比我逗人怜爱

……我叫她小茉莉花!江淮,你愿意去英国吗?’

他粗鲁的推开我,踏著黎明的朝露,他孤独

的走了,我在窗口看著他,他的影子又瘦又长又

寂寞,我在窗口跪下了,从没有一个时候我这么

虔诚,我双手合十,仰望天空,诚心诚意的褥告:

‘上帝,怜他一片痴情,给他第二个我!这样,

我将死亦瞑目!’”

这页记载到此为止。不知怎的,丹枫忽然觉得那中午的阳光,都带著森森的凉意了。她烧了几千几万张纸,怎会单单留下这一张?她觉得背脊发凉,舌尖发冷,喉中发紧,心中发痛……她握著纸的手,不自禁的簌簌抖颤起来。她已经决定烧毁她所有的日记,为什么又单单看了这一张?她的头昏昏而目涔涔了。她望著碧槐的墓碑,那简简单单的墓碑,那干干净净的墓碑。她就这样瞪视著那墓碑,发痴般的瞪视著那墓碑。依稀彷佛,她好像听到一个幽幽然的歌声,绵邈的,遥远的,荡气回肠般的唱著:

“灯尽歌慵,斜月朦胧,夜正寒,斗帐香浓,梦回小楼,细语从容,

庆相逢,莫分散,愿情钟!”

她全身一震,这歌声那么熟悉!她曾经在那儿听过!是的,有一夜,她梦到碧槐,碧槐就唱著这支歌。现在,又是碧槐在唱吗?不不,她望著墓碑,深深体会到,这歌来自她自己,是她的内心深处,在无声的唱著,在下意识的重复著碧槐的歌。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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