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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默默点头,忽然听见街角处一阵喧哗,像是有马的嘶鸣,两人对视一眼便快步走去。只见一个短打扮的壮汉死死扣住一匹小马的脖子,似要将它驯服,而那胭脂马则奋力蹬蹄,不住地嘶叫着。
阿絮见状正欲上前痛骂,却被千音拦住,他极是礼貌地拱手说道:“这位兄台,何故如此对待这样一匹小马,须知马和人一样是有灵性的,你这样待它,它又怎会真心奉你为主人。”
那大汉揪住马鬃生生一扯:“我的马得了失心疯要逃走,我不教训教训不行,干你何事!”
千音依旧好言好语:“兄台怕是没说实话吧,若是你的马又怎会不服管教要逃走呢?”
一旁有胆大的说道:“明明是从人家客栈偷溜出来的,他见了眼红要据为己有。”
千音朝他靠近两步:“实不相瞒,这本是在下的马,确是从客栈跑出来的,这里有几两碎银,算是感谢兄台帮在下拦住了它。”
那人上下看了千音几眼,蔑笑道:“一个骨瘦如柴的瘸子也会骑马?不过,看你一副娘们样,又白又嫩的,骑匹胭脂马倒是挺合适的,哈哈哈!”
阿絮早已气得瞪圆了眼,千音却仍是心平气和:“兄台看这样可好,你既然不服便接我这骨瘦如柴的瘸子一招,如果接得住,这马就归你。”
“难不成你还是个练家子?瞧你瘦的那样,一巴掌打来还不跟扇蚊子似的,哈哈,出来混什么呀!”
“以兄台这般形貌也能出来闯荡,我为何不能?”
那人一时语塞,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纷纷指责他的不是,便只好应了千音。刚摆好架势,大吼一声:“朝你爷爷这儿来吧!”
只觉膝盖处一阵酸麻,撑不住砰的一声跪地,千音抱拳道:“献丑了。”
阿絮乐得直拍手:“咳,也不知是谁献丑呢!”
那人瘫坐于地,半天起不了身,阿絮牵过胭脂马,轻抚几下:“这可是本姑娘的马,你敢欺负它这点教训算便宜你了。还有啊,你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我家哥哥,该不该罚?”
“该,该!”那大脑袋如捣蒜泥,冷汗直流。阿絮正要想想怎么罚,忽听身边那人舒然笑了起来:“这会儿才现身,在一旁看笑话呢?”
她一扭头,便瞧见那四人在不远处笑盈盈望过来,当下忘了要罚人家的事,直奔了过去:“大哥二哥,元曦,楼大少,可算看见你们啦!”
若萧难掩面上笑意:“都等你们好几天了,再不来我们可要着急了。”
寒暄几句,阿絮才刚露出的笑容立时收回,鼓着脸问道:“我的马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恰好被我们瞧见了,可能就被那莽夫夺走了!”
楼观日拿扇一指:“这可要问元曦了,你的马一直是他代为照管的。”
转目向元曦,只见他两手一摊无辜说道:“它是从客栈的马厩里逃出来的,这也能怪我?恐怕是知道你这丫头来了,急着见主人吧!”
阿絮喜滋滋地抱住胭脂马的脖子:“马儿马儿你可真好,姑娘我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你!”
那娇腻的模样直把几个大男人瞧得哈哈大笑,引至落脚的客栈,坐下喝上一杯茶,千音朝若萧略一点头:“路上可遇到了意外?”
“有一点小麻烦,不过很快解决了,你们呢?来得不算慢,应当还顺利吧。”
千音还未开口,便被楼观日截了去:“瞧他那神清气爽的样子,能不顺利吗,恐怕会比我们想的还要顺利几分呢!”
千音依然垂目浅笑不语,阿絮安顿好胭脂马后回到前厅,便是这样一副极是有趣的画面:四双眸子直盯住一个男子,目中或是由衷的喜悦,或是隐约的酸楚,或是莫名的深邃,又或是难言的晦涩。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聊什么呀?”
众人皆恢复如常,千音抬起眼笑着看她:“没什么,快坐下歇歇吧。”
不动声色倒上杯茶推过去,看她小口小口喝着,心间掀起的波澜瞬时便平静下来。
他们怎样想的,他不知,她怎样想的,他也不知,只在这一刻,由着自己任性了一回。凡事不过三,可以错一次,错两次,可还能再错第三次么?遇上了她,所有的冷静自持都化为虚有,自小而来的满身傲气也便在这样的蹉跎中慢慢磨灭、所剩无几了。
第二日天未亮他们便上路,到了西北山脚,若萧递过一件大氅:“小三,快穿上。”
阿絮接过,翻来覆去瞧了瞧,又看看他们几个:“只有我一个人穿?你们都不怕冷?”
楼观日冷不防举扇在她耳边轻扇几下,她一阵哆嗦,急忙跳开:“楼大少,山上都是雪,你还扇扇子,不怕冻成冰疙瘩?”
楼观日一边笑着,一边摇扇,颇是怡然自得:“内力高深的本就冷热不惧,你纵是叫我酷暑穿夹袄,严冬光膀子,我都照样是个翩翩佳公子!”
阿絮嫌弃地皱皱鼻子:“穿夹袄光膀子,亏你想的出来,我才不信你那副模样,年轻姑娘们还趋之若鹜!”
楼观日颇是大言不惭:“你见的男人少,不知道也就罢了,其实像我这般不羁的男子姑娘家可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了,就算是你这骡子哥哥,不爱打扮又不爱说话,还不照样有女子欣赏?”
说到千音,阿絮一下子便没了脾气,是啊是啊,这臭骡子哪怕瘸了腿花了脸,也还是个招蜂引蝶的香饽饽呢!
她斜飞过一眼,看那人好整以暇、笑意盈然,恍若天边飘来的一抹微云,淡淡的,亦是无瑕的风姿。
所谓雁道,乃是一条人字形的小道,贴山而行,极为凶险,若是遇上风雪侵袭甚至会有掉落悬崖的可能。不过此刻晴空万里,他们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是选择雁道的方向。人字有一撇一捺,故而雁道也有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千音仰首望天,半晌才眯起眼道:“走右手边这条吧,虽然险陡几分,却胜在快捷,我们也只有这一天的时间。”
若萧沉默片刻道:“确实,在山上多呆,小三怕是受不住。”
阿絮开始还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山上不光是冷,一双眼看多了雪竟模糊起来,不由抬手使劲揉搓,却被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方才叫你覆上纱巾,你就是不肯,现在知道苦了吧。”
他难得爱怜的语气叫阿絮听得心中喜悦,抓了他的手撒起娇来:“雪覆了那么厚,哪还看得出是条路啊,我眼睛瞪得太大才看不清的,你就别数落我啦。”
“认路这种事有我们几个在,你只要乖乖跟在后头就行了。”
阿絮应了声,眨巴着大眼又问:“你冷不冷?可别逞强哦,要是冷了就直说,我把大氅给你。”
他笑着柔柔说道:“好。”
将手深深埋进他温暖的掌心,她小声嘀咕着:“你的腿不易走这种山路吧,那我陪你,咱们慢慢来,哪怕走一阵歇一阵也没关系。”
他听了更是眼角弯弯,轻笑不止:“好……”
有了他的保证,阿絮安心地紧跟在后,往哪里走,怎么走,她浑不在意,只知道身边的那个人是他,握着自己手的人亦是他。这条路已走了快一半,起起落落的,不知何时会到头,一想到如今点滴的欢喜便是由那样的代价换来的,想说后悔,也已晚了。
雁道尽头是十数丈高的绝壁,非轻功高超者不能跃过,楼观日笑眯眯地望向阿絮,似在问她:你打算怎么上去?
阿絮哼了声:“你们不管我,他还不管我么?”
楼观日故作惊讶道:“是谁?”
阿絮双臂环胸睨着眼,倒也没往那人身上瞧,谁知下一刻她便瞪圆了眼:“喂喂,你们怎么都走了,臭骡子,连你也不管我?”
千音回首:“你也没说‘他’是谁,我们便没想到自己身上。”
阿絮颇有些恼怒,扯过他的衣袖压低嗓子问道:“你是真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哼,叫你再装!”
作势抓住他的胳膊就拧下去,可落手处却轻柔得似在抚摸,他抿唇略略一笑:“方才是真的不知,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吧。”
阿絮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悄声道:“带我上去便饶过你,否则……哼哼!”
他笑着点一点头,托起她翩旋而上,身姿轻曼潇洒不可名状,元曦不由赞叹道:“千鹰哪怕腿脚不方便,也比我们的身手利落几分。”
他淡笑道:“我也只剩这点可以拿得出手的,大家就别再笑话我了。”
立在山腰,从高处向下望去,两道小径隐约绵延,在陡峭山势间如虬龙般曲盘缠绕,由上往下看,颇有登临绝顶之感,连不多话的重云竟也惊叹起来:“果然是不见星河见雁行啊。”
楼观日则在略微愣怔之后笑着说道:“重云你这话倒是有趣,雁行在天,怎么跑地上来了?”
落了地,阿絮依旧紧搂着千音的脖子,丝毫不愿放手,此刻偏过小脸嘻嘻笑道:“谁说雁行只能在天了?雁能落地行走觅食,雁行自然也能跑到地上来!是吧臭骡子?”
回头看千音,却是恍若未闻的样子,不由吐吐舌头:这家伙真是不会哄人,要是爹爹的话,娘说什么他都说对说好。
接下去的路越发不好走了,不时有机关埋伏,或是布有阵法,阿絮暗地里嘀咕道:不知坨坨山和魔域的扩云是否也是一般的难于登天。
傍晚时分,他们才步入一处山间峡谷,远望去,白茫茫一片荒原,是看不到尽头的死寂。
四处瞧瞧没有屋舍洞穴,阿絮奇道:“我们要找的人呢,莫非躲起来了?”
元曦接口道:“自然是躲起来了,且看我的!”
说罢纵身跃至几丈之外,拔剑在雪地上划出道道剑光,原本覆于地面的积雪被挑起丈高,如纷飞的柳絮般细细簌簌飘落,面前景致竟倏然而变,枯枝狰狞,怪石嶙峋,像是一下子从地底冒出一般。待这片雪原又恢复初时的宁静,远处似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
千音猛地捏紧阿絮的手,将她往身后带去,可那姑娘丝毫不觉害怕,攀着他的肩直直而望:“她只是个女子,没什么好怕的吧。”
说话间,那女子款款迈步,竟是眨眼工夫便到近前,广袖低垂,似乎只被风轻带起一角。阿絮立时便没了言语,渐渐矮下身子,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只见那女子面覆薄纱,行步间姿态娴雅淡静,说是大家闺秀亦不为过,而露出的额头上却有叫人骇然变色的红色溃烂疤痕,阿絮不由缩了缩身子,掌中紧扣着的手指坚定地一握,似能给她无尽的力量。
“几位是来寻公子的么?”
她容貌虽毁,嗓音却是无与伦比的细腻轻柔,在这样冰寒之地宛若拂面的醉人熏风,阿絮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千音紧绷的身子渐是放松,双手抱拳深深揖礼道:“我们确是来求见曹公子的,还请姑娘代为传禀。”
那女子微微垂首:“跟我来吧。”再开口,似是带了笑意,“小子,说错话了吧,我的年纪足可做你娘亲了。”
转身不过走了一步便又消失在雪原之上,千音犹是凝着笑,似乎一点也不觉方才的奉承话说得过分了。
阿絮好奇得不得了:“喂,你认识那个什么曹公子?”
他轻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听说十几年前有个曹姓公子,风流俊美,又极为雍容尔雅,大江南北都慕其美名,不求名分跟在他身侧的女子数不胜数。而后好景不长,他突然身染怪疾,定要在苦寒之处,茹毛饮血才能生存,原本英俊的容貌变得半人半鬼,甚至长毛覆身,长出如野兽般的獠牙。”他叹了声,又道,“我只知他极爱南来的秋雁,而荻云山又常年冰封雪盖,人迹罕至,方才说出他的名字也只是赌一赌罢了。”
隐于山坳间的洞穴并不宽敞,仅凭一线残阳的光亮他们瞧见洞中最深处影影绰绰坐了个人,那人缓缓开口,嗓音如磨在地上的沙粒一般粗嘎:“听说你们要找曹公子?”
若萧抱拳道:“正是。”
“这里没有什么公子,只有个不人不鬼的怪兽。”
若萧复又揖礼:“君子难求,我们历经艰难,上得荻云山,只为求见真真正正的风雅仙人,阁下何苦自贬呢。”
那人沉默良久,才沉声道:“你们能称一个中年妇人为姑娘,把一个貌不如鬼的家伙夸为仙人,也罢,能在一天之内找上山的,必不是普通人,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问一个问题,答得好了方可问所求之事,不过我也没那么大方,必不会白白帮你们的。”
若萧笑道:“请讲。”
“世上最美的女子是谁?”
“哈,这还不简单!”楼观日击扇道,“便是那始终未能见真容的霏凤公主!”
阿絮暗骂道:哼,你这家伙竟想风流到我的头上!
移过眼却望进元曦温和的眸子:“阿絮。”
她心中一动,险些未听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