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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便彻底死心,每到三餐时分,就由宝莲和墨棋、瑞英等大丫鬟轮番给周粟乔灌米汤。
她吐出多少,稍后便再灌进去多少。
如此反复,最后受苦的还是周粟乔自己而已。
周粟乔也不是傻子,索性不再绝食,只是人还是恹恹的,躺在床上,丢了半条魂儿似的。
这日,芳菲叫紫英收拾出四样礼,用牛皮纸包了,串着线绳往雨花台来。白果开了门,见是四姑娘,欣喜若狂:“四姑娘,你可来了,快劝劝我们家小姐吧!”
芳菲将手中的四样礼交给白果,一面往里走,一面问:“这几日都谁来瞧过表姑娘?”
白果神色一黯:“除了两位太太,就只剩下了四姑娘。老太太说她怕见了我们姑娘伤心,只日日打发雅琴来瞧。大太太事务繁忙,略坐坐也就走了,二太太性子急,劝几句,见我们姑娘不领情,也不愿久留。我们想送信回扬州,但是苦于没有出路,幸而四姑娘来,快帮我们想个救命的法子吧!”
芳菲摆手,叫她稍安勿躁:“姑妈见了信,只怕会更慌。当务之急是叫表姐自己振作起来,你向里面通报吧。”
白果连忙答应,可去不多时,却又满脸苦楚的走了出来:“四姑娘,我们姑娘。。。。。。不想见你。”
芳菲往屋子里打量,死气沉沉一片黑,大约是将所有的幔帐都挂了起来。叫人看了就心堵得慌。她推开白果,提了裙袂往里走。
“四姑娘,你别。。。。。。四姑娘!”白果连喊了几声,都没能阻止芳菲。只好追上去,唯恐出乱子。
周粟乔是个最爱收拾屋子的人,一盆花,一棵草,都透着她稀奇古怪的心思。可眼下,芳菲瞧着满屋的尘土,不禁问道:“怎么不叫人进来洒扫?”
白果叠着小手,亦步亦趋跟在芳菲身后,委屈道:“不是我们不肯打扫,是姑娘一见她们进来。便乱丢东西,还说,还说我们是要看她的笑话。四姑娘为我们做主,伺候了姑娘几年,谁敢笑话她!”
“你也别往心里去。她这个时候最难,话语重了些也是常有的。”芳菲轻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单独和表姐说几句话。”
紫英心中忧虑,“姑娘,叫我在这儿守着吧?”
芳菲笑看她:“无碍,你和白果去院子里瞧瞧,有咱们能帮忙的。别吝惜力气。”
紫英见姑娘执意要打发自己,无奈下,只好拉了白果一并出去。
芳菲将屋子幔帐悉数卷起,又将东边的小窗推开,新鲜气流涌进,屋子里登时明媚起来。
“我知道。你是来瞧我笑话的!”隐藏在床头暗处的周粟乔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就算病入膏肓,也不肯叫闵芳菲小瞧了她。
芳菲用玉钩挽住帘幔,听到这声音,遂回头笑道:“表姐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枉我挂念着你。”她打桌上取了个黄皮儿柑橘,扯了绣花墩往床榻前一座,惬意的剥起皮儿来。橘瓣硕大饱满,芳菲咬一颗在嘴里,回味的都是甜汁。
周粟乔这几日也就是用清粥维持体力,丫鬟们给她的水果一律被丢在地上,久而久之,众人也不敢过来反冲。此时,她见芳菲吃的津津有味,不知为什么,忽然就馋了起来。
周粟乔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向别处,冷言冷语道:“你是不是早背后嘲笑我许久?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子?”
芳菲捻起橘子瓣:“谁送表姐这么新鲜的果子?特别甜,比春节时三太公家送的那几篓还好。”
真是个吃货!
周粟乔鄙夷的看向闵芳菲,目光却不自然的落在橘子瓣上。
芳菲低头瞧了瞧,将剩下的半个橘子往前递了递:“表姐尝尝?”
“我才不稀罕!”周粟乔就算想吃的要死,在听了闵芳菲这种“嗟,来食”的口吻后,也气的没了胃口。
芳菲耸耸肩膀,笑眯眯又塞进口中一大块:“原来表姐不喜欢这个,那,不如就送了我吧!”她看向果盘中,还有四五个的模样,“我最喜欢吃橘子!”
“闵芳菲!”周粟乔这下是真怒了!
她撩起被角就要下地与闵芳菲理论,可一只脚才踩在地上,就觉得软绵绵无力,差点被闪倒。
芳菲笑着上前扶起:“表姐在我面前还逞能!你舍不得这橘子,我不要就是!”
周粟乔气的大哭:“我知道抢了你的恩情,你恨我恼我。可我又落了什么好下场?照样被郭潇抛弃。现在又被你这样奚落,难道我不委屈,难道只我一个人是万恶不赦?”
芳菲听她大喊大叫,听她抱怨不休,良久,才幽幽叹道:“表姐如今才肯说实话。你要是早告诉了世子,我想,他也不会对你如此绝情。”
周粟乔忍住悲声,不解的看向芳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子出发前两日就曾找过我,问了我当日山中究竟是谁救他性命。我咬死是表姐,可没给表姐背后使刀子!”
周粟乔将信将疑:“你为什么不承认,当初是你救了世子的性命?”
芳菲轻笑:“难道我救人的时候还想着要求回报?况且,我与世子并不熟,当日是在佛门境地,若不伸援手,佛祖也是不容的。事后,我不承认,却是要帮表姐圆一件心事。可惜。。。。。。世子并不全信我的话。”
周粟乔伏在被子上嚎啕大哭,“狠心的郭潇!他答应过我,一定娶我做世子妃的!”
男人呦。他们的甜言蜜语还能信?
芳菲摇着头,将手帕子递过去:“我要是表姐,就赶紧振作起来,不叫郭潇看你的笑话。”
周粟乔这次倒是没拒绝芳菲的好意。用力扯过帕子,狠狠擦在脸上,气鼓鼓道:“我还有什么笑话能叫他看的?你没听见他那日走时说的绝情话?表姐夫!我可真要多个情深意长的表姐夫!”
芳菲想到自家这摊子乱况,鸳鸯谱岂是一个乱字?
周粟乔也是时运不济,一连丢了两门婚事,还都是被闵家的小姐被抢了去。
要说佟鹤轩嘛,那是周粟乔自己嫌弃,不肯要的,可平南郡王世子郭潇,周粟乔巴巴儿贴上去。最后却被抛在一边。
眼下就变成这“低不成高不就”的模样,自己大病一场,更失了好颜色。
“表姐今后打算怎么办?”
周粟乔忙警惕的看着芳菲:“什么意思?是不是老太太打发你来探我的口风,想要送我回扬州?”
芳菲连忙摆手笑道:“你可真是爱多心。老太太恨不得把你护在怀里,哪里舍得送你走?”
周粟乔冷笑:“护我?老祖宗要是可保护我。就该在世子走前提出娶我一事!我明白,一个是外孙女,一个是嫡亲孙女,两者之间,她当然要维护后者。我以为我比闵芳华强,可事实上,她就是处处压我。”
周粟乔看着芳菲。挑唆道:“四妹妹,你也是个可怜人,她闵芳华做了世子妃,就要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我听说。。。。。。你被发落去京河的庄子上,也有她在背后使坏呢!”
芳菲对周粟乔不由得刮目相看!
这件事知道的人绝不超过五个。外面都认为芳菲为醉书而得罪了郭家少爷。可事实上,郭家少爷怎么就那么巧撞见了醉书,怎么就顺顺利利,叫人在红叶阁外掏了洞口。
没有府中内部人接应,此事根本不通。
芳菲当时并没怀疑闵芳华。只是在张庄头夫妻俩频频小动作之后,才疑心起她们背后的主使是自己的大姐。
“表姐是从哪儿听来的?”
周粟乔冷笑:“你别管我是怎么听来的,只问你的本心,难道这个仇不该报?表妹要是和我联手,她闵芳华占不到好处!”
芳菲长叹一声:“表姐还是断了这个心思吧。她在京城,我们在富春,十万八千里的路!况且,我是个庶出女,让她也是应该。”
周粟乔用眼睛直勾勾打量芳菲半晌:“我也是嫡出,也是你的表姐。。。。。。你肯把佟大哥让还给我吗?”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在喘气,
周粟乔没糊涂,她虽然不愿承认,但也知道,自己和郭潇难再续缘。既然没有结果,不如退而求其次,佟鹤轩也是好的。
当初退婚,多半是因为母亲的执拗,另有一半,则是周粟乔不肯埋没委屈自己。
可眼下,为郭潇的离去,她在闵家已经是声名狼藉,就算老太太悄悄把她送回扬州,来日提亲的人,也会诟病她这段情缘。
这样一来,佟鹤轩反而成了最好的适婚对象。
连大舅舅都说,以佟大哥的才学,这一次定能金榜题名。
或许她的命比娘好,能做到一品诰命夫人!
周粟乔凝视着芳菲:“怎么,表妹不愿意?”
芳菲冷笑:“我当不愿意!不但我不愿意,鹤轩也是一个态度!”
周粟乔听闵芳菲叫的如此亲热,脑仁一疼,脸色就白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直呼名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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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你有良策,我有妙计(二更)
周粟乔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和闵芳菲怄气,可听见自己曾经的未婚夫,此刻叫另外一个女人亲亲热热的叫了出来,就是赌气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佟大哥不愿意?我从小和佟大哥一处长大,不管出什么事,他总是让着我。我知道我们家执意退亲的事儿伤了他,可再怎么说,我们俩也有十几年的情分。不像表妹,你们才认识几天!”
芳菲笑道:“认识长怎么了?认识短又怎么了?表姐认识世子的时间倒是长,最终却也没抵过大姐姐啊?”
周粟乔的脸黑的像包公。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说话专门往人心口儿戳。
芳菲忙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表姐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是故意试探我呢!对了,表姐要是不说,我倒忘了,当日你叫我送给佟鹤轩的银子,他原封不动都退还了回来,只是我不方面告诉表姐,眼下还整整齐齐摆在我的红叶阁里。稍后我就叫小丫鬟送过来!”
周粟乔大惊:“你没交给佟大哥?”
“怎么没给!只是他不肯要而已!”芳菲可不担这个责任,只是当日的书信她已经毁了,她想了想,道:“表姐,你不会真的没放下世子,又惦记着佟公子吧?”
周粟乔羞恼不堪,被这死丫头一说,倒像她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你别胡说,我心里只有郭哥哥。”
芳菲长舒一口气:“表姐今后千万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能吓去人半条命!”
她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瞥向果盘里剩下的几个橘子,“我先回去了,银子一会儿便送来。表姐养好身子,我明天再来探望!”
芳菲一走,周粟乔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叫来白果:“把果盘子拿来。”
白果不明就里,乖乖的将盘盏放在周粟乔面前。周粟乔狼吞虎咽。连吃了三个薄皮儿橘子,直吃的胃里开始泛酸水,这才作罢。
白果看的瞠目:“姑娘,你这是。。。。。。”
姑娘并不爱吃橘子。这几个还是老太太打发人送来,她瞧着好,想借着橘子香的味道,驱驱屋中的晦气。没想到,姑娘今天格外不同,把这几个橘子吃了大半。
周粟乔没好气瞪眼:“要饿死我不成?快去拿吃的!”
白果又惊又喜,连忙去吩咐。不多时,老太太专门叫人预备给周粟乔的小灶就端来十几样她爱吃的菜馔。
周粟乔赌气吃了三大碗碧粳米饭,再要人添的时候,白果却害怕了:
“姑娘。这肚子是自己的,好歹留着胃口,我请宫妈妈煮了你爱喝的汤,晚上就送来。”
周粟乔将碗筷一丢:“准备笔墨纸砚!”
白果心下欢喜:“姑娘终于提起精神了!好好好,你可是许久没动笔了!”
白果预备好笔墨。等周粟乔落笔之后,才惊觉,自家姑娘写的根本不是诗词歌赋,却是给佟公子的一封信。
“姑娘,这样不好吧?”白果害怕道:“佟公子毕竟是和四姑娘结了亲事。这要是叫外人知道。。。。。。”
“所以才要你亲自去。”周粟乔将写好的信笺塞进白果手中:“见到佟公子只说我现在处境艰难,早后悔当初所为。记得,细细观察佟公子看信之后的表情。要是他流露出一丁点不忍,你就跪下求他原谅。”
白果紧攥信封:“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
次日,白果揣着信,借口去外面采买蜜饯,从角门溜出了府邸。她前脚才走。守门的婆子就赶忙来红叶阁通风报信。
紫英拿钱打发了守门婆子,回屋后便道:“姑娘猜的真是一点都没错,表姑娘这么迫不及待就要人去见佟公子。”
芳菲轻笑:“表姐啊,太性急了些。”
“那咱们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了文鸢去截白果,等